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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人民法院本案处理意见认为，当事人之间的合同虽然有“买入返售”之名，但根据合同约定的具体条款以及协议实际履行情况，能够确定信托公司并无买入及承担相应风险真实意思的，应当根据合同条款所反映的当事人的意思表示，并结合其签订合同的真实目的以及合同的实际履行情况等因素，综合认定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的性质。

关键词|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固定溢价款|
案件名称
北京天悦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与安信信托股份有限公司合同纠纷案
最高人民法院（2017）最高法民终907号民事判决书，2018.10.29］
裁判精要
最高人民法院认为：
(一)关于案涉合同的性质和效力
1.案涉(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的性质。人民法院认定民事合同的性应根据合同条款所反映的当事人的真实意思,并结合其签订合同的真实目的以及合同的实际履行情况等因素,进行综合判断。安信公司主张案涉《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项下的业务类型属于使用信托财产而从事的“买入返售”业务,符合《信托公司管理办法》第十九条规定的信托财产管理运用或处分方式。根据“买入返售”的应有之义,该信托资金管理业务模式分为买入、返售两个阶段,包含信托公司向合同相对方买入资产信托公司将该资产返售给该合同相对方的两个转让合同系。“买人返售模式的每个阶段,均应符合合同法》规定的买卖合同的构成要件。本案中,《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主要包括安信公司以3亿元对价购买天悦公司持有的天域公司100%的股权收益权,以及安信公司将该股权收益权以特定对价即3亿元和每年13.5%的溢价款返售给天悦公司两部分内容,在形式上符合信托公司管理办法》规定的“买入返售”模式。但根据《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约定的具体条款以及协议实际履行情况判断,安信公司并无买入案涉标的股权收益权并承担相应风险的真实意思。第一,《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第一条虽约定标的股权收益权系指收取并获得标的股权的预期全部收益的权利,包括但不限于经营、管理、处置股东分红、转让标的股权产生的所有收益,以及因标的股权产生的其他任何收益,但协议第十条又特别约定安信公司受让标的股权收益权后,天悦公司持有的标的股权仍由其负责管理,天悦公司如收到标的股权收益,应在三个工作日内将其全部收益转入安信公司指定账户。安信公司仅间接获得天悦公司经营、管理、处置、转让标的股权等所产生的收益,并不参与能够产生收益的标的股权的经营管理。第二，《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虽约定安信公司有权获得天悦公司经营管理标的股权产生的收益,但协议第十条又约定协议履行期内天悦公司不得以任何形式分配利润。协议第七条还约定天悦公司应与安信公司签订《股权质押合同》将标的股权质押给安信公司该标的股权事实上亦实际出质给安信公司,限制了天悦公司通过处置、转让标的股权产生收益的可能。第三《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第二条约定的标的股权收益权转让对价并无符合市场价值的证明,协议第六条又约定安信公司向天悦公司返售的标的股权收益权对价系直接在其支付的买入对价基础上增加固定比例的溢价款,安信公司并不承担买入标的股权收益权期间的风险。由上,《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在实质上并非《信托公司管理办法》规定的“买入返售”合同,安信公司关于合同性质的主张不能成立。根据《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的具体约定,并结合天域公司、王君瑛、黄北海为天悦公司履行协议提供担保的事实,天悦公司的主要合同目在于向安信公司融通资金,安信公司的主要合同目的在于向天悦公司收取相对固定的资金收益,一审法院认定双方当事人的真实交易目的在于通过出卖而后回购的方式以价金名义融通金钱,具有事实和法律依据。因案涉《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不属于合同法规定的有名合同,一审判决根据协议性质参照《合同法》分则中最相类似的借款合同的相关规定处理,适用法律正确。
2.案涉《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及其担保合同的效力。第一,天悦公司通过与安信公司签订《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的形式融通资金,合同目的合法不属于《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三)项规定的“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的合同无效情形。第二,天悦公司举示的盛京银行《风险管理意见》等证据仅能说明该行曾就盛京银行北京分行向天悦公司授信事宜进行过研究,提出过风险管理意见并形成相应会议纪要,但并不能证明盛京银行北京分行完成了对天悦公司的授信,更不足以证明案涉《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项下的金来源于盛京银行北京分行。
天悦公司主张盛京银行与凯盟公司恶意串通,套取金融机构资金又高利转贷,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鉴于”部分已明确安信公司系受凯盟公司的委托管理信托资金,并无违反《商业银行法》第四十三条关于银行不得从事信托投资规定的情形。第三,现有证据不能证明本案《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项下的业务系由盛京银行北京分行以不得设立信托的财产设立信托从而违反了《信托法》的相关规定;本案亦无证据证明《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存在合同法第五十二条第(五)项规定的“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的合同无效情形。案涉《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及《股权质押合同》、《保证合同》《抵押合同》均系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均依法成立并发生法律效力。天悦公司关于《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及其担保合同无效的主张不能成立。一审法院认定《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及《股权质押合同》《保证合同》、《抵押合同》有效,各方当事人均应依约履行协议,适用法律正确,本院予以维持。
(二)关于本案天悦公司应承担的各类款项支付责任
1.天悦公司应支付的本息。安信公司要求天悦公司支付的回购价款中的基本价款在实质上属于归还借款本金。在《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约定的回购时间届至时,天悦公司应当予以归还。安信公司要求天悦公司支付的回购价款中的溢价款在实质上属于支付借款利息。安信公司交付借款后即有权根据协议约定计收利息。因安信公司以信托财产从事对外融通资金业务,该信托财产既非其自有财产,也无证据证明该资金来源于银行、证券等其他金融机构,应参照民间借贷相关规定处理。《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第六条约定回购溢价款以基本价款为基数从转让期限起始日至转让期限届满之日以年利率135%计算,该约定年利率未超过应参照适用的《民间借贷解释》第二十六条规定的人民法院应予支持的最高年利率4%,天悦公司应按照协议约定的年利率13.5%计付利息。本案中,安信公司于2013年9月18日分两次向天悦公司账户(尾号为6329)付款3亿元,该付款本金与《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约定相符,付款期限亦与《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议》约定的转让期限起始日为同一天。即便安信公司支付该3亿元款项时《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第七条约定的关于“《抵押合同》已签署并生效且安信公司已取得相关权利证明文件”的付款条件尚未成就,亦属于安信公司自愿放宽对天悦司的付款条件,不能据此否定安信公司向天悦公司实际付款的事实。至于安信公司付款后,天悦公司应如何使用该款项,应遵循双方之间的具体约定。《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第五条约定,天悦公司应严格将转让款用于公司采购建筑材料不得用于其他用途。安信公司有权对天悦公司标的股权收益权转让项目的资金账户及资金使用进行监管。本案并无证据证明天悦公司提出的符合合同约定用途的用款请求遭到安信公司或监管人的拒绝。天悦公司要求推迟起算溢价款的计算时间并在本金中扣减其已经实际支付的溢价款的主张,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一审中,天悦公司、天域公司、王君瑛、黄北海均明确表示对安信公司根据协议约定计算得出本金和利息(回购价款含溢价款)的计算公式和结果没有异议,一审法院依据安信公司诉请的数额判决天悦公司支付本息320375000元,具有事实和法律依据。
2.天悦公司应支付的违约金。《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没有约定转让期限届满后的逾期利息,而于第十一条约定了天悦公司逾期付款的违约金计算方式即以天悦公司应付的标的股权收益权转让价款为基数,从逾期付款之日起以年利率20%计算。参照《民间借贷解释》第三十条的规定,出借人与借款人既约定了逾期利率,又约定了违约金或者其他费用,出借人可以选主张逾期利息、违约金或者其他费用,也可以一并主张但总计超过年利率24%的部分,人民法院不予支持。因《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约定的逾期违约金低于上述司法解释规定的利率上限审判决支持安信公司要求按约支付违约金的诉讼求,具有事实和法律依据。天悦公司基于《股权收益权转让及回购协议》及其约定的违约金条款均无效的认识,主张应根据双方过错分担损失,无事实和法律依据。
相关法律规定
《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
第十九条信托公司在资金信托成立后，以募集的信托资金受让特定资产或者特定资产收益权，属于信托公司在资金依法募集后的资金运用行为，由此引发的纠纷不应当认定为营业信托纠纷。如果合同中约定由转让方或者其指定的第三方在一定期间后以交易本金加上溢价款等固定价款无条件回购的，无论转让方所转让的标的物是否真实存在、是否实际交付或者过户，只要合同不存在法定无效事由，对信托公司提出的由转让方或者其指定的第三方按约定承担责任的诉讼请求，人民法院依法予以支持。
案件来源
中国裁判文书网
END
相信法律
相信法律公众号部分文章
001对于新型金融产品交易的合法性问题，宜由金融监管部门综合进行判断。
002对于劣后投资人未履行补仓义务的根本违约行为，根据信托合同关于补足责任和违约责任的约定，应履行支付信托补强资金的义务。
003信托公司公告信托计划成立后，投资人并未提出任何异议，且正常领取了信托收益分配款，说明信托计划已经成立。
004信托计划费用及报酬的结算数据在计算方式上系根据合同相关约定，在费用支出上有相关凭证予以印证，则投资人单方面质疑无效。
005信托公司依合同履行了义务，但信托计划因融资人未履行回购义务导致尚未兑付，系信托产品的市场风险，投资人无权要求信托公司赔偿。
劣后投资人未追加资金情况下，信托直接进行平仓操作是为保护全体受益人利益，且证券市场的波动不能预测，信托有权自主决定平仓操作。
007《信托合同》如系以合法形式规避法律，剥夺其他股东受让股权的机会，损害其他股东合法权利的，则因违反法律强制性规定而无效。
008被动信托的尽调报告的起草和发送时间晚于委托人决定设立信托的董事会决议，不构成对委托人实施信托项目的误导。
009信托合同约定的信托成立条件未满足且投资人知晓，信托公司公告信托成立后投资人未提出异议且正常领取信托收益的，说明信托已成立。
010结构化信托中劣后受益人承担资金补足义务，对优先受益人的本金和理论收益承担责任，不违反信托公司不得承诺“保本保收益”的规定。
011回购义务人如基于何种目的负担回购义务、是否具有实际利益，是否对融资人享有求偿权均不甚清晰，则宜认定构成债务加入。
012回购义务人以《承诺函》中无“年360天”的约定为由主张按照一年365天多计算案涉回购价款及回购溢价款金额的，法院不予支持。
013金融监管部门明令禁止资金通过伞形信托进入证券市场，伞形信托显著增加金融风险、破坏证券市场秩序，因此认定《信托合同》无效。
014  荒唐！同一法院竟然同案不同判！未经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批准的“非信托公司”到底能否经营信托业务？
015 投资人与信托公司在信托文件中已明确约定投资风险由投资人自行承担，且投资人未能举证证明信托财产受到损害，信托公司无需赔偿。
016  信托公司通过第三方受让信托受益权方式进行刚性兑付，转让受益权后的委托人仍然有权要求信托公司违约赔偿！
017  投资人诉请法院判令信托公司向其提供与信托财产有关的信托账目以及处理信托事务的相关文件能否获得支持？
018  证券投资信托指定劣后级自然人作为委托人代表，是否违反聘请第三方顾问的限制性规定？
019 结构化信托的融资功能，是其结构化形式所产生的附随效果，但这种融资功能并不属于《证券法》所规制的融资融券行为。
020  投资人以信托公司违约为由要求赔偿损失，需要解决三个问题！
021 依法成立的差额补足协议，对当事人具有法律约束力。当事人应当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义务。
022 信托基金尚未终止并清算，退还互助保证金的条件尚未成就，上诉人要求退还其所主张的保证金及利息的诉讼请求不予支持。
023  发出投资建议的终端设备为多个且频繁存在不同终端和网络环境下极短时间内均发出投顾建议，能否推定信托公司未尽受托管理职责？
024 信托财产只是双方约定支付信托报酬的一种形式，这与被告是信托报酬的实际支付主体并不矛盾。
025  证监会发布的意见和通知并非法律和行政法规，仅是管理性规范而非效力性规范。
026  一方当事人行贿另一方当事人代表人的事实并不必然导致信托合同无效
027 信托经理跟投的信托项目出险，信托公司能否不予兑付信托本息？
028 受托人有权宣布信托计划设立失败条款中的“有权”字样说明该条款系权利性条款并非义务性条款！
029 信托公司存在对应具体信托财产操作的违反受托人义务行为，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030 增强信托资金应追加至信托计划专用银行账户，且于资金实际到账才能计入信托财产总额！
031 四川高院：信托公司未及时进行平仓操作如何计算投资人损失？
032 信托公司没有及时通知投资人使得投资人的选择权丧失，应对其违约行为承担违约责任！
033 差额补足承诺约定并不符合《担保法》规定的保证责任性质！
034 北京二中院：法律为何禁止专以诉讼或者讨债为目的的信托的设立？
035 信托公司的义务是披露、存放、供查阅与特定投资人信托财产相关的信息，并没有向特定投资人提供所有信托账目和文件的义务。
036 最高院：信托公司采用股权收益权转让暨回购的方式管理信托资金，并发行相应的信托计划，与信托贷款业务存在区别。
037  信托公司要求对应收账款行使优先受偿权，应当证明应收账款真实存在！
038  结构化信托计划中明确约定优先级受益人预期年化收益率不属于设定保底条款！
039 案涉信托贷款属金融监管政策实施前的存量银信通道业务，在按“新老划断”原则设置过渡期结束前，不应因此认定合同无效
040 差额补足协议系双方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内容不违反我国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应为有效。
041 信托受益人在信托公司履行原状分配协议手续后，依法取得了对融资人的债权及抵押权。
042 银行代销信托产品，并不为投资人的投资决策及信托项目的风险承担法律责任。
043 积极信托中信托公司保持持有股权的状态，属自行独立地支配信托财产、履行合同义务的行为。
044 信托公司员工利用信托公司盖有真实公章的合同多次实施诈骗犯罪，信托公司应依法对受害人的经济损失承担相应赔偿责任。
045信托公司以受让受益权方式对优先级受益人进行“刚兑”的，可以优先级受益人身份要求劣后级受益人履行无条件收购优先级受益权的义务
046 信托资金被监管银行挪用，若发生在信托合同履行过程中，并不足以否定信托合同本身的合法效力！
047 如何认定成立信托？
048 受托人不具备营业信托资质的营业信托行为无效！
049 信托合同无效不影响合同中清算条款的效力。
050 信托产品可由投资人先在网上认购、支付款项后，再由双方签订纸质合同书进行确认！
051 投资人应待位列前面分配顺序费用确定或支付完毕后再行主张信托利益！
052 信托公司积极采取措施挽回损失系继续履行合同义务，投资人无权要求解除合同并要求信托公司返还本金以及收益的诉讼请求！
053 信托经理“忽悠”案外人释放抵押物出具承诺书的行为系职务行为，其后果应由信托公司承担！
054 最高院：上市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以公司名义对外提供关联担保的，相对人应当审查该担保是否经过股东大会决议。
055 信托公司采用特定资产收益权转让及回购的方式经营信托资金，符合 “买入返售”的信托资金管理模式。
056 北京二中院：信托委托人知情权该如何行使？
057 信托公司依据证监会文件升级系统软件是服从监管命令，并非违约。
058 银行业务部总经理冒名与信托公司签订信托合同，应认定为银行行为，且该信托合同有效
059 认定信托是否成立，主要是看委托人和受托人之间是否就订立信托合同形成一致的意思表示
060 当事人以信托财产上存在权利负担或者他人就该财产享有购买权益主张信托无效的，不予支持
061 信托公司可以采用股权收益权转让暨回购的方式管理信托资金，并发行相应的信托计划
062 债务人承诺购买的是信托公司对股权回购人主张的回购合同项下标的的债权，而未承诺购买违约金的，不应支付违约金
063 信托公司根据信托合同约定在信托终止时以信托财产原状形式向次级受益人分配剩余信托财产，并无返还本金及兑现收益的义务
064 信托公司采用资产收益权转让暨回购的方式管理信托资金，并发行相应的信托计划，不同于信托贷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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