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日记：五月二十二日—

2020年5月22日星期五晴

坐标：美国加州硅谷

作者

红豆姜撞奶

今天起得早，心血来潮想去跑步，喝了一杯水就出门了。出门看见两周前红彤彤的试管刷花已经把刷毛掉得差不多了，地上反倒一片红。

七点的太阳已经很高，热度还是有点不够，穿着短袖短裤必须疾步走才不会冷，路上还碰上穿着羽绒衣的老人家。极少晨跑，跑不到两圈就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不断提醒自己要调整呼吸，顺过气后开始琢磨怎么今天这么容易气短呢？是因为没吃早餐血液里糖分不够吗？还是因为早晨靠近地面的空气里二氧化碳浓度相对高、氧气浓度相对低呢？

操场外围全是树，植物白天进行光合作用，吸入二氧化碳，呼出氧气，晚上和动物一样进行呼吸作用，吸入氧气，呼出二氧化碳；二氧化碳比重大、往下沉；白天随着太阳热度的增加，空气里的分子热运动增加，增加各种气体分子的混合，而树木的光合作用也会消耗二氧化碳，向空气里补充氧气。故此我推论，离地面同样高度的地方，早晨的二氧化碳浓度会比中午或傍晚高一些，象我这种离地面高度并无多少的人，呼入的二氧化碳就更多了，故此对红细胞运送氧气的能力有更大需求。这样一想，马上感觉好多了，嗯！不是我的问题，是环境的问题。

跑完步回家路上看见几丛黄色的野花，一处树荫下还有一朵硕大的蘑菇，想起一位共同写疫情日记的姐妹的采野菜经历，特别有把蘑菇摘回家炒了吃的冲动，拍个照咽了一下口水，起身离开，对蘑菇这种生物，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安全。

在坐在电脑前就能完成的工作上，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数据分析、查文献、想问题，哪怕想得钻进了死胡同，不喜欢做的是各种和行政管理相关的事，偏偏今天，我80%的工作时间都花在了后者上，线上面试博士后申请人、翻阅一堆研究助理和实验室助理的简历，还要和老板讨论课题申请的细节。做这类事的好处，就是至少总是有可以看见的进展的，绝对不会钻进死胡同。

今天最振奋人心的新闻，是陈薇院士在柳叶刀发表的关于新冠疫苗的文章。她的团队设计的疫苗，走的是重组疫苗的路线，用的是基因治疗的方法。传统重组疫苗注射的是能引起免疫反应的病毒蛋白，陈院士的疫苗用改造过的不致病腺病毒做载体，包裹编码了病毒蛋白的DNA片段，注射后腺病毒会把新冠蛋白表达出来，跳过了实验室大批量生产蛋白质的复杂流程，制造过程比Moderna的RNA疫苗复杂一些，但也多花不了几天。至于结果，基本上也是安全性通过了，能引起免疫反应，是否有保护性要看下一步实验。九十年代末的时候美国曾经掀起过一阵基因治疗研究的风潮，不致病腺病毒是最常用的基因表达载体，后来在治疗遗传性肺纤维化的一位宾州病人身上出了一单严重的事故，整个基因治疗产业自此进入寒冬。之后的腺病毒虽然又有改良，在美国总的来说还是让医学界有所保留的。目前也没有任何以腺病毒为基础的疫苗通过有效性实验。

最暖心的新闻，大概是当地电视台报道的Tom Hanks为母校，湾区奥克兰市的一间高中的毕业生送去惊喜，风趣幽默，典型Tom Hanks特色。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是湾区土著。

最好玩的新闻，应该是吃豆游戏Pac Man四十周年了，想当年只有街机的时候，我只打Pac Man这个游戏。后来有了任天堂，才打了超级马里奥、坦克大战，还有偶尔打打魂斗罗，其它都没碰过。以前我总嘲笑朋友们听的歌暴露年龄，今天才知道打游戏的经历也会暴露年龄。

这个周末是亡兵纪念日长周末，按美国的传统，这是约定俗成的夏天的开始，以前在纽约的时候，过了这个周末，海滩的停车场要收费了，女性可以穿白色的裤子了。鉴于宅家令的放开，各个公园、海滩大概会人满为患，还是宅在家比较安全。

取消，还是不取消？

5月23日星期六晴

坐标：美国加州旧金山

作者

车仔面

昨天是儿子本学期最后一天，女儿还有两周也要放假了。这一周都在为接下来的计划头疼。

儿子几个月前已经报名参加男童军每年暑假在童军郊野营地举办的一周住宿夏令营。这几周我们不时查看消息更新并和其他家长交流，到底夏令营会不会取消并退款。前天终于有新消息。夏令营仍然计划举办，但是推迟到七月中，并且会根据医疗专家建议采取相应措施以确保参与人员的健康安全。我们看了一下大致的措施，很多限制。进入营地的所有人要测体温，住宿期间不能出去；住宿从几个人一个营房改成两人一个帐篷，而且要头对脚地并排睡；原本吃饭是在大食堂，现在只能取了饭在自己分队特定地点吃；原来不同分队间可以自由活动相互探访，现在不能在营地里到处溜达，只能留在自己分队的特定范围内；各种课程也会改动以维持所需的社交距离。儿子所在的分队让家长确认会不会参加，若人数不够那么整个分队都会退出。我们和儿子讨论过，这样的集体寄宿活动风险还是比较大，顾及爷爷是高风险人员，这回我们还是退出了。他很通情达理，还说和另两个好朋友也交流过，这次限制太多，就算去了也不能尽兴，还不如不去。今年儿子很期待的两个远途旅行已经因为疫情泡汤了，现在又一个夏令营也要错过，自然很失望。

前两天男童军总部宣布取消亡兵纪念日的献旗传统，儿子所在的分队也随即取消了活动。这个向来是男童军很重视的大型社区活动，通常会联同多个社区机构一起并邀请民众参与，在各地的军事公墓为阵亡将士的墓地插上国旗。今年虽然不能举行集体纪念仪式，男童军负责人也呼吁童军们以自己的方式纪念。这是男童军第一次取消这个传统仪式，在媒体上也引起讨论。有议员甚至公开批评这个决定。对于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把仪式置于民众健康安全之上的批评，完全就是本末倒置的形式主义。退伍军人事务部次长倒是说到点子上，争议反倒提醒了人们这个纪念日的由来。

女儿原定七月参加的暑期班也发来新消息了。暑期班会如期举办，但只限於给必需工作人员的孩子，请非必需工作人员取消注册并可取回退款。暑期课程设计全都要改。注册时每个孩子已经选好不同的课程，因为新的卫生要求，所有孩子不能换班，每天只能和同一班学生一起。因此每一个班每天都只能有固定的课程了。午餐也只能在自己位置上吃。邮件里没有说明每班人数，但肯定会减少。我们公司属于支持必需机构运作的企业，我要在家工作符合条件，但我们还没有最后决定是否要退课。在同一教室内有老师看管下活动，相对来说风险应该比较容易控制。而且六月已经开始放假在家，我已经计划拿假期陪陪两兄妹。要是整个七月她也不上暑期班，我已经能预知前景：要不就是她每天对着屏幕，要不就是全家鸡飞狗跳。取消，还是不取消？这是个头疼的问题。

我们做家长的还在头疼暑假的计划，学校老师们已经在讨论下学期的安排了。这周和女儿老师及校长的远程会议主要就是谈下学期的安排。校长说他们在讨论几个方案并且会在近日内向家长征询意见。虽然还没有具体的细节，但大致会同时采取几个措施混合在校及线上上课。预计各年级会错开在校时间，而每个班的学生可能会分处两个教室以增加社交距离。学校会继续提供课前和课后托儿服务，并且争取为必需出门工作的家长在孩子非到校日也提供托儿服务。象很多私校一样，女儿学校也有两个不同的学费计划。付少一点学费的计划对家长有志愿服务时数要求，下学期学校会严格限制到访学校人员，很多往日的学校活动肯定也会取消或改变，如何影响家长的志愿服务时数是大大的未知数。校长答应会考虑家人意见并与教区讨论。虽然仍然有很多未知变数，但是女儿学校比起其他很多学校计划得比较迅速及可行。例如旧金山公立校区学生家庭背景条件参差，每班人数也比较多，要考虑的因素多很多，加上官僚制度，很难迅速制定新的教学方式。世界各地的教育人员都在面对类似却又不同的新挑战，摸索着合适的方式，的确不容易。

头疼了一个星期，今天全家一起大扫除，清清爽爽过长周末。劳动完我到后院看看花看看鸟，休息一下。难得遇上隔壁邻居和他们另一边的邻居在各自阳台上聊天，于是我们三家人分别在自家阳台和后院各据一方，晒着太阳隔空喊话，互相赞美各自的院子，交流园艺，聊食谱，谈孩子经，吐吐槽。明媚阳光下，大伙儿的院子里都是生机蓬勃，红紫争艳。当然，我那濒死的豌豆就忽略不算了。

晚上儿子说，等疫情过去，有疫苗了，我们一起去坐最大的游轮旅行吧。我翻看着三年前坐游轮游希腊的照片，心里想，总会有这一天的吧？

（疫情至今，不再追确诊数字了）

Friday, May 23, 2020

Western Suburb of Philadelphia

Author

Cupcake

Tomorrow’s my birthday!

I’m turning twelve! This year was supposed to be my special year because in Chinese culture when you turn twelve you made a whole cycle around the zodiac-cycle-thingy and it’s really special. I’m a rat, and this year is the year of the rat.

Rats aren’t bad! They aren’t! Humph.

Anyways, I have to admit that I wasn’t the most excited about my birthday because of quarantine. Quarantine sorta sapped out all of my enthusiasm and turned me into some kinda movie-watching sleeping-until-noon zombie.

But today got me pretty excited and happy! Mom, Ivan, and I made some pastries and it was so much fun and they were all absolutely delicious!

I ate too much. Like way too much. Like so much that mom set a limit for me tomorrow. Sigh.

But it was all absolutely delicious

Ｏ(≧▽≦)Ｏ

The first pastry mom made was some 麻团! It was the first time mom made some and that got her really excited but it was great, like the restaurant level of greatness! I ate six. She made ten. I feel guilty now…

The second pastry was when we all played with some dough. Mom and I first made some mice because, you know, it’s my 本命年 so everything about my birthday was based on mice/rats. I still can’t tell the difference.

After we made some mice we got to play around with the dough! I didn’t make much except for a donut that turned up more like a blob, a candy cane, and a pig that I’m actually really proud of! The eye fell out (we used tiny beans as the eyes) so mom tried to fix it and left a little “scar” on the pig face. Mom felt bad but I am completely okay with it! It makes the pig looks tough, like a pig that has been through thick and thin but is still looking forward for what life throws at it! And it can still pull off looking adorable! Plus, it looks a lot like a cool battle scar!

It was so fun making, and eating, the pastries, and it makes my birthday feel pretty special, even though we’re all stuck in quarantine.

I’m going to be twelve tomorrow! (＾▽＾)

周末的早餐

5月24日星期日晴

坐标：美国加州硅谷

作者

红豆姜撞奶

一早起来，闻到满客厅都是香蕉已经熟到发酵的味道（此时必须吹嘘一下我无与伦比的嗅觉，我对此的解释，是对视觉极弱的补偿性进化，在有危险的情况下，看不见还有可能闻得出，增加存活的几率）。

疫情宅家期间，少有几件完全没有改变的事情之一，就是我们家里早餐的样式。周一到周五，我们的早餐都是一个形式，牛奶煮燕麦、奇亚籽，加黑芝麻粉、蓝莓、葡萄干、杞子和坚果（虽然轮到先生做的时候有一半的时间都会忘了杞子）。到了周末，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吃煮燕麦，看着家里已有的其它食材，鼓捣其它形式的早餐，让周末多一点趣味和期待。

昨天做的是只有两个成份的牛奶炖蛋，今天趁着先生还没起来，来鼓捣同样超级简单、只有三个成份的健康早餐，无麸质的低碳水香蕉蛋饼，gluten-free low-carb banana pancakes。两条熟透的中等大小香蕉、两个大号鸡蛋、六大匙（tablespoon）纯杏仁面粉，随便洒了一点无铝泡打粉，一定要量，大概是四分之一至二分之一茶匙（teaspoon）之间吧，再加一点点海盐，手持搅拌器打匀，这就是所有材料。做甜品加一点点盐，手指间捻那么几颗粒，是增加甜味感的小技巧，特别是这种没有额外添加精纯糖的甜品，效果最明显。

打好的蛋糊用不粘平底锅煎熟就可以吃了，每个蛋饼的份量大概是美式量杯的四分之一杯，太大了不好翻。可以用小锅一个一个煎，圆度好控制，好看些，我没有耐性，用的是大平底锅，一次煎三个，形状虽不太均一，对口感、味道没有任何影响。个人觉得不完美其实是能暖心的元素之一，就象我喜欢家里窗明几净，但有些随手摆放的杂物，漫不经心的随意才有家的感觉，不然和住冷冰冰的酒店没大差别。

既是用不粘锅，煎的时候放不放油也可以。我用的是冷榨椰子油，只用一点点，给蛋饼增加一点味道上的复杂性，文学一点的说法是，增添一点热带风情。没有椰子油可以换成任何没有特殊味道的油，不推荐冷榨的extra virgin橄榄油，个人认为味道太重，不搭。想增加奶香味，用牛油也是可以的，吃一点点动物油脂并不会堵塞血管。

我在平时的饮食里尽量避免麸质，英文是gluten，面筋里的主要成分，小麦面粉的成分之一，全麦面粉里当然也有。顾名思义，做蛋糕的低筋面粉里的gluten比做面包的高筋面粉里少。做酥皮需要水酥、油酥造成分层的效果，有的糕点店为了增加酥皮的层次，额外添加麸质，被某些推崇健康饮食的人士批评有添加、不健康，但其实麸质也是天然存在的物质，一般情况之下并无有害之处，这和味精的主要成分谷氨酸钠是一个道理。

麸质是蛋白质，凡是外源蛋白都有可能引起免疫反应。有研究指出减少麸质摄入能改善某些自身免疫疾病的症状，如欧美人里并不罕见的直肠的自身免疫性疾病。我有甲状腺自身免疫问题，Hashimoto disease，就是我的免疫系统会分泌抗体攻击甲状腺，造成甲状腺的慢性炎症。在甲状腺没有发生真正功能性的问题之前，这个病没有任何治疗方法，至少美国的医生是这样说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直接说明限制麸质摄入能改善这个问题，中国人对待疾病的态度总归是不会放过任何有希望的方法的，我自然也不免俗。所以在平时的饮食里，我会尽量避免麸质。以前周一至周五我严格遵守，到了周末，如果想吃蛋挞、牛角包、煎饺、云吞等等，却也是毫不犹豫的，科研人员首先也还是人。至于疫情期间顿顿在家吃的饮食，为了增加花样性，就更随心所欲了。虽然现在很多面食类食品都有无麸质替代品，有些替代品的口感还是差强人意的。我们家里有用糙米粉做的拉面，吃起来口感很好，但是我目前还没有找到能接受的无麸质意大利面。中式的面点，就更难替换了。

自己从粉类做起的食品，我会尽量替换掉小麦面粉。戚风蛋糕最常用的是粘米粉（有时是粘米粉加少量菱粉，减低粘米粉的硬度），玛芬最常用的是椰子面粉加奇亚籽（椰子面粉很渣，加奇亚籽能增加粘性，造成绵软的效果），法式可丽饼最常用的是荞麦粉（荞麦粉可丽饼本来就是一个法国南部的传统食品），美式蛋饼最常用的就是杏仁面粉。

以上就是我今天的蛋饼为什么用杏仁粉的原因，并不是我相信现在某些健身网红里流传的生酮饮食（这是一个可以单独成文的话题，此处不啰嗦了）。蛋饼里面的杏仁粉，当然是可以用其它粉类代替的。粉类之间的替换，最重要的考虑因素是各种不同的粉类的吸水度不一样。椰子面粉的吸水能力就象海绵一样，所以如果要把小麦面粉替换成椰子面粉，需要的用量会小很多，米粉吸水度高于面粉，杏仁粉吸水度低于面粉，至于荞麦粉，感觉几乎就不吸水。杏仁粉还有一个考虑的因素是含油量比较高，如果食谱里有油类，可以相对减少。面粉因为含麸质，柔韧度是最好的，其它粉类做出来的东西相对容易断。

想通了这些，我常常随心所欲在几种粉类之间做实验，有时做出来的成品会和预计有出入，大多数情况下，如果不是对成品有先入为主的期待，口感不会太差。此时必须感谢我作为一名科研人员长期受到的抗压能力训练，不怕失败，越挫越勇。俗话说，艺高人胆大，其实这也是一个鸡和蛋的问题，胆大人艺高也是成立的。

以上就是我对今天早餐的总结，剩下的时间，我花在写课题申请上了，所以今天的日记，个人风格分明——关于吃，主题突出——关于早餐。

疫情日记：三月十五日

疫情日记：三月十六日—三月十九日

疫情日记：三月十九日—三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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