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日记：五月七日—

吃鸡食的日子

5月7日，星期四，晴

坐标：美国加州硅谷

作者

红豆姜撞奶

今天的最高温度超出了周初的预测，达到了32摄氏度，我们住的城市每年达到30度以上的日子不多，必须记录一下。大湾区不同地方的气候相差太大，当地的天气预报如果单纯按东西分，要分海岸coast、湾区bay、内陆inland三个大区域，海岸和湾区、湾区和内陆之间，都隔了一座山，夏天时同一天里的最高温度可以相差高达摄氏5度。

如果再加上南北这个维度，大湾区被细分为北湾、三藩、半岛、南湾、东湾，给当地电视台的气象学家和播报员增加了多少乐趣，出镜率也高多了，象圣地亚哥那种一年360天都是晴天的地方，气象学家多无聊啊。我们住在半岛和南湾交界的地方，每年从晚春到初秋的天气可以算是完美的，几乎每天都是广州秋天里最宜人的那几天，在这住久了，对高温、特别是湿热高温的天气完全没有了免疫力。

随着宅家令的逐步过渡、放宽，我也开始和助理们计划实验了，社交距离的规定让工作变得非常没有效率，本来明天就可以做的事，目前看来最早也要下周四，就是整整一个星期后才能做，真让人心焦，已经可以预见，这段时间我宅出来的佛性，很快就要灰飞湮灭了。

主流的文青、文中、文老都说新冠病毒是要让人类慢下脚步，我这个伪文中、真杠精却想到了一个反驳的理由。我们生活中多少的工作都可以被人工智能代替，要是现在人工智能不是只停留在网上识别一下关键词、过滤一下评论、筛选一下申请工作简历的水平，而是能够护理卧床病人、从事各种纯体力劳动、自动驾驶投递货物等等，等等，疫情对人类的生活的影响会小得多。机器人从事体力劳动和重复性的工作，爱动脑子的人从事脑力劳动和创造性的工作，不爱动脑子的人就享受生活，多美好的世界啊。所以，谁又能说病毒不是在告诉人类，你们的人工智能技术一来落后、二来用错了地方，快点吧。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宅在家做贡献。实际上，加州的放开和其它很多州不在一个数量级，对比那些连纹身店都已经开了的地方，今天加州州长还重申了美甲店、发廊等暂未能重开的原因。这对于我家影响不大，我反正是半年才做一次头发的，春节前才在广州做了一次，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鼓捣，家里的先生已经忍无可忍，自己把额前的头发剪了，还剪得挺好挺自然，又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了。

美国现在到处都推出家庭用的新冠抗体试剂盒，用起来就象验孕棒那样直观简单。前两天FDA发声明了，鉴于这类试剂盒假阳性率太高，给所有生产这类试剂盒的公司10天时间来证明试剂盒的准确率，否则停产。阴谋论者估计又要说美国政府为了控制数字打压民间机构了。以前总是嘲笑美国什么都要争第一，奥运金牌比中国少就换成总奖牌榜（虽然我同意奖牌总数更能说明问题），世界首创，现在才发现美国还真是实诚，电视台现在天天在叫，我们有世界上最多的病例数和死亡人数。

晚上炒菜时，先生蹭过来看了一眼，笑说，今晚吃鸡食啊，我心照不宣。昨天团购取回来一捆空心菜，趁新鲜把叶子和前面嫩枝摘了用虾酱炒。想起小时候在广州吃的都是水空心菜，小学某一年和妈妈去了阳江，第一次吃到旱空心菜，用虾酱炒的，当时惊为天人，到现在我也认为旱空心菜比水空心菜好吃。美国买到的旱空心菜，总是很长，后面很长一截杆子，炒起来叶子刚刚好的时候杆子硬得咬不断，杆子能吃的时候叶子早烂掉了，以前我总是扔掉杆子，后来觉得浪费，有朋友教可以切成细粒炒了吃，自此以后我家吃旱空心菜就是叶子归叶子，杆子归杆子吃的。我们广州人虽然买葱是按根算的，吃青菜可最豪爽，从来不切断，必须整棵做、整棵吃，只有喂鸡，才会把青菜切成一粒粒的。所以今晚我们吃的是鸡食。

今天还向朋友们请教广州话里空心菜的名字怎么写，大多数人说是蕹菜，也有同学说是葓菜，这些字太生僻了，难怪华人超市直接按发音写ong菜😄。

Thursday May 7, 2020

Western Suburb of Philadelphia

Author

Cupcake

Today I experienced two painful things. Firstly, math and secondly falling on the driveway.

Okay, just to clear things up, math wasn’t that painful. It was just very pressurizing and intense. Basically, me and Ivan couldn’t solve this problem that Po Shen-Loh talked about, and mom flipped. She turned into tiger mode.

So after she turned into tiger mode, Ivan and I, one cow and one dolphin obviously had to take cautious steps to ensure our survival. We couldn’t turn into our inner bull and shark because that would just end up with us grounded. Parents always win.

Anyways, for our survival, whenever she asked a question we would answer hesitantly. If we got it wrong, mom would flip again because she thought we were guessing. But we weren’t! We had some kind of logic, maybe strange logic but still logic, behind it. We were just not sure about it.

It got better at the end, like it always does. Mom explained everything, we got stuff right, happily ever after. Mom and I also stuck on a really cool chalkboard-sticker- thingy on our dining room wall! You can write on it with chalk and wipe it with a cloth, and that’s what mom used to explain everything to us.

Phew. It was a close call though.

Mom always just gets upset when we get math stuff wrong. I mean, I don’t blame her, but the more upset she gets the more we get wrong because we are… scared.

The second painful thing was falling on the sidewalk. And this one actually hurt.

No, I wasn’t a complete idiot to fall on the sidewalk. Yes, I probably was partly an idiot, but I’m not dumb enough to just walk and say, “Oh no, I tripped!”, then fall flat on my face and start bleeding. I’m not that dumb…

So I was riding the scooter. And I was doing it in our driveway, which is pretty long, and our cars are parked in the back. I would ride to the end of the driveway, going past the cars. The left side was pretty wide but the ride side was thin. So I rode in on the left side and tried to do a really sharp turn in the space between the cars, and that’s when I fell.

Not everything was blamed on the turn. The floor also had a lot of these flower petals from our cherry blossom trees and dirt, which sort of filled up a little dent in the driveway. The wheels on the scooter are really small, and the turn was hard, added with the uneven ground, equals me falling. Ouch.

It wasn’t that bad. I ended up getting my right knee bloody and skinning both of my elbows, but I’ve had worse. The blood wasn’t even gushing or anything. It was just a small splotch.

Actually, funny story time, my right knee has a scar from bleeding about three times, counting this time. The first time I fell. The second time someone *cough *cough Ivan, pushed me on the driveway, and that opened up a scab which gushed blood and then made a new scab, which I picked, because I’m dumb. But yeah, that’s how the scar got on my knee.

This time, the fall was completely unexpected. I was just turning and all of a sudden the ground’s in my face, and next thing I knew my elbows and knees hurt. I mean, at least I didn’t break anything, you know?

It was actually pretty fun scootering though. I hadn’t done that in a long time, so it felt nice cruising along. If I didn’t fall, it would be a perfect ride.

园丁之悟

5月8日星期五雨

坐标：美国费城西郊L镇

作者

开洋蒲菜

昨天下午一不小心放心中的猛虎归山，将本该细嗅的蔷薇们吓得瑟瑟发抖。这次对孩子们没控制好对话语气的点火索又是令我和他俩现在都头痛万分的——学数学。

COVID-19宅家伊始，每个工作日的下午四点都有直播网课Daily Challenge with Po-shen Loh (https://www.youtube.com/channel/UCf78EJOm4wQ4xXwSS15PuxQ)。立志做牧羊妈的我邀请并陪着妹妹一起在我手机上看了一次，结果她非常喜欢。于是我和她改在客厅的大电视上看，不出所料地就引来了后知后觉但从小就妹妹学啥他学啥的哥哥来围观。又陪看了一两次，两娃喜看Po-shen Loh的局面就形成了。我也就诚恳地说了句——不懂的可以记下来问妈妈哦，然后功成身退地隐回幕后，忙自己的工作了。

当然，有着十一年教龄和更长养娃经验的我不会天真地以为happy ever after，新鲜劲过后的持之以恒才是真正区分学习成效的关键。果不其然，几天后在楼上关着门也能听到娃爹在客厅发出了该罚俯卧撑的分贝——你们不能边玩UNO边看Po-shen Loh。。。从电脑屏幕上拔出视线，我长叹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走下楼来。那次我定了个规矩——看Po-shen Loh时要专心，必要时可记笔记，将来我会给他俩pop quiz。

之后好了几天，孩子们就进入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局面。我不得不每天快到四点时在二楼欢乐地大喊一声——Po-shen Loh~~~然后大部分时间会传来熟悉的数学讲座开始前的背景音乐，也不时会有娃上楼向我以“头痛太累太忙太困”等各种理由向我告假。我一般都会准假，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昨天下午我在改完又一稿学生毕业论文后下楼放风，和孩子们一起看Po-shen Lo。这次是讲Mathcounts专题。许多题我觉得思路奇巧，但娃们估计不一定会真听懂，所以我像个TA一样不时问问他俩听懂了吗，均点头称是。罗教头讲得神采飞扬还拖堂了十几分钟，一片祥和中我们娘儿仨其实只有我看得心旷神怡。妹妹在拖堂时申请去练钢琴，我点头答应，再一转头见哥哥竟在沙发上蒙头开睡。我内心长叹一口气，将电视关了，让他去拿纸笔给我写几周前就宣称会发生的pop quiz。

结局毫无悬念，这道由整堂课中最简单一题演变而来的题目让两娃都得了零分。而已即将读完八年级数学快班的哥哥竟然连二项式的展开都错得离谱。我的怒火一下子就在心中蹿成燎原之势。开始分别对两娃进行启发式的N连问。我一向教书教娃都是以分层次递进的问题来“循循善诱”，就连考题都是这种风格。当然强压怒火的我一定语气不善，循循善诱听起来更像追命夺魂大拷问。。。几个问题下来我已摸清底细，再问下去将毫无意义。

于是让哥哥去上Karate网课，我则招呼妹妹一起将刚买的黑板纸贴到客厅墙上。妹妹和我一样都喜欢做美工和手工，贴好黑板后她又活泼自然了起来。我于是在新黑板上用粉笔从“杨辉三角”开始给妹妹解释二项式展开，她听懂了后也又笑靥如花。后来哥哥偷偷回看了罗教头的网课回放，也自己搞明白了那题的解法，说明他当时果然就是心不在焉。

其实，在教养孩子上我一直主张不多干预。因此我以前只管学校不教的中文。但是大约三四年前开始，妹妹在饭桌上频频抱怨数学老师，哥哥也先是自己报了mathcounts又不做题。我不得不将孩子们的数学课本和题拿过来瞄几眼。结果是五雷轰顶，开始真正明白为什么我在工作中不得不经常为一些大三的物理专业学生补初中数学的知识点（此处省略对Common Core的万言控诉。。。）而且孩子们小学四年级时都不幸地遇到同一个堪称“math killer”的老师，将两娃原有的数学兴趣赶尽杀绝，还教了一堆诸如“两数相乘之积一定大于原数”之类的歪理邪说。。。从此我就被迫开始过问孩子们的数学。因为，数学是训练思维的体操，学好数学是学好一切科学（无论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的前提。而且除非是象钱钟书那样的天才又赶上真正不拘一格选人才的机遇，数学不达到一定水准的人在当今时代的选择是极其受限的。

实行包括数学在内的均衡基础教育是实现社会公平和打破阶级固化的前提，也是为人父母的教养义务。但是孩子才是学习的主体，均衡教育也要尊重孩子的本性，也要因材施教。

教养孩子和教书育人一样，都是一门讲究“动静相宜”的艺术。“园丁”，这个儿时就常听说的对老师的比喻，是非常确切的。一个好的园丁要根据不同的种子特性，预备、监控和改善种子成长的土壤，温度，湿度，养份等外部环境；可是园丁对于种子开什么花结什么果，以及具体何时发芽开花结果都无法控制，只能耐心等候，静待花开。

成长的过程是无法替代的，该流的泪一滴都不会少，而且但愿每一滴泪也都不会白流。有幸为人之母，我能做的就是在可以陪你们的有限岁月里，言传身教，耐心聆听，理智引导，让你们从欢笑和泪水中找到真正的自我，成就自我，而且希望这个世界也因为有你们而更真更善更美。

（截至2020年5月9日11:48 EDT，美国确诊1,324,672人，死亡78,150人，治愈183,427人。宾州确诊57,371人，死亡3,715人，治愈1,110人。蒙县确诊5,037人，死亡515人。L镇确诊403人, 死亡38人。）

5月8日星期五晴

坐标：加州旧金山

作者

车仔面

今天州长宣布加州进入开放的第二阶段，增加了可以开放的“非必需”商业。北湾疫情稍轻且人口不那么密集的三个郡今天开始有限度地重开；而湾区六县并没有完全跟随州长的进度，仍然没放松，旧金山市长宣布最早五月十八日有的商业应该可以有限度开放。学校可能在七月或八月重开。

我们公司今天的全员会议也公布重开办公室的具体计划。最早公布重开办公室日期的科技公司应该是Slack，两周前就公布九月才会重开办公室。微软和亚马逊相继宣布员工（亚马逊的白领员工）直到十月都可以在家工作；脸书宣布将在七月重开办公室，但是员工可以选择在家工作直到年底；谷歌大概最早六月重开办公室但只限少数需要回办公室的员工，其他员工都要计划今年之内在家工作；苹果还没有公布重开办公室计划，只承认会采取更弹性的管理模式以支持员工远程工作。我们公司虽然还没有定下具体重开办公室日期，但是已经制定了计划，包括重开所需要的准备工作，以及员工回办公室的分阶段具体措施。最大的重点是总裁清楚强调在疫苗出来以前，大部分员工都应该计划在家工作。办公室重开的头几个月只会充许必须在办公室的员工以及家里环境影响工作有需要回办公室的员工回去，并需要事先登记及遵守相关防疫措施。如Slack之前在媒体所说，最适应远程工作的科技公司延迟员工回办公室，也是提供机会让其他受影响最大的商业得以在较为安全的情况下先行开放。

公司今天的会议还放了一段视频借将至的母亲节致敬家长们。视频由公司的母亲员工们亲身讲述疫情在家工作以来的挑战和感受，多位母亲都带着孩子出镜。这些都是真实的困扰、挑战、经验、感动。我家两个可以自理的大孩子有固定网课日程，相比很多家庭省心很多，但是平衡工作与亲子关系的感触都是相通的。

就在母亲节来临之际，得知一位敬爱的长辈离世，有一点伤感，更多的是感恩。这位”阳光”奶奶是外公外婆的多年好友，去年刚过104岁生日，在当地的YMCA过了个水上健身运动生日，还接受了当地电视台采访。她定期在YMCA做水上健身运动，过去几年多次为YMCA期刊做封面女郎。阳光奶奶经历过上世纪的许多历史事件，也经受了长子在盛年身故之痛，难得的是她始终保持敏锐智慧的头脑，乐观积极的心态，总是对新鲜事物保持好奇心。多年以前我们带着孩子拜访她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如今她和老朋友们在另一个世界重聚。很幸运我能遇到这样一位人生楷模，让我看到不受限于年龄的青春活力，看到人生最后一程能够展现的最好姿态。

借用阳光奶奶的女儿，另一位优秀的女性楷模，之语：

“I marvel the way you inspire me, and all the people you met in your path. You are truly one of a ki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