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里
三月三十日
坐标：美国加州圣地亚哥
作者：肥肠粉
早上起来听了最新的一期"This American Life"，主题是“test”，以为会讲试剂盒的事，然而并不是。讲的是疫情下的小故事。每个故事都催人泪下，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和小家庭头上的一座山，确实是比山更沉重的悲伤和无助。一个居家隔离的一家三口的故事，夫妻二人都感染了，都在房间里隔离；两岁的孩子，本来就有哮喘，只能自己一个人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说着说着男的就哭了，在广播里里面哭是件令人尴尬的事，更何况是个壮年男子；他说，哎呀不好意思，你看我他妈的哭得像个傻子。还有个是华裔女生，我看过她在纽约客上的文章，老实讲当时并不喜欢，还有点嫉妒。她妈妈是渐冻症晚期，只有眼珠会动，意识都还在；本来就长期靠呼吸机吊命，用医生的话来说，一场小肺炎就能要了她的命。她常说她妈妈是为了她活着的，其实她有一部分也是为了她妈妈活着的，因为她俩在世上除了彼此没有别的亲人了。护理院因为疫情，谢绝访客。两个星期前，她去看她妈妈，跟她撒谎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她说她妈妈一定知道她在撒谎，因为她妈妈cried hysterically。现在她只能每天隔着公园望着她妈妈病房的窗户，想象她能握着妈妈的手。采访当中她泣不成声。
这是我听这么多年this American Life以来，情绪最强烈的一期。This American Life总的风格是疏离，克制，碎片化，有时荒诞，有时温馨，有很多出人意料的故事情节和反转，有很多黑色幽默，可是绝少如此激烈的宣泄。
方方日记跟这几个故事比起来温柔太多了，简直是吹面不寒杨柳风。方方的故事毕竟大多数都是听来的，跟亲历者没法比。也许美国人就是脆弱，喜欢无病呻吟，个体的一点小事也被说得跟天塌下来一样。方方的日记跟她的小说比起来，也温柔太多。有个朋友说：“方方的《风景》写得那么冷酷，这次的日记真的温柔敦厚絮絮叨叨柔肠百转，结果被解读出‘我说你是极左你就是极左的文革遗风‘和道听途说的传谣......”。方方的小说，我最喜欢的是“万箭穿心”，已经算她的小说里面最温柔，最正面，最有烟火红尘味的一部了。《乌泥湖年谱》也还好，不过也许是因为我还没看完：运动刚刚开始，时代的灰还弥漫在半空中，将要落到个人头上的时候，我就没有往下看了。
方方的小说压抑，沉重，读起来是不太令人愉快的。可以这么说吧，我不喜欢方方的小说。如果玩荒岛求生，允许我带一个作者的小说上岛，我宁可带池莉或者王安忆，也不会带方方。可是我觉得她是一个优秀的作家，更是一个可敬的写作者。现在不管哪个队伍的人，抛开方方的文学作品来谈方方，都跑偏了。方方是个作家，一个现实主义作家，她的使命是书写现实，她眼中的现实。我不喜欢方方的小说，可是我对她的写作充满敬意。我敬佩她描写人性黑暗、人生崎岖之时的直白、勇敢、真诚和力度。
我不会责备回避和粉饰这些黑暗和崎岖的人们，也许因为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也许因为和苦难绕道而行，本来就是人类的生物本能，求生技巧。谁不想活在国产剧里呢？老人慈祥，年轻人聪明，小孩子可爱；一切都是亮闪闪的，干干净净的，就好像新买的塑料玩具；都市剧里男的都长得像靳东，女的都像靳东的女朋友，吃日本海胆喝法国葡萄酒用美国手机过中国才有的幸福生活。最黑暗的人性反映在极其个别的重男轻女的父母身上，他们都是农村人，没受过社会主义教育，虽然可恨，但也可怜。可是我们优秀的编剧们没有忽略他们，他们是这个伟大的叙事当中不可或缺的丑角，没有他们，咱们嘲笑谁呢？鄙视谁呢？而且他们毕竟还可以拯救，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这是我们的核心价值观啊；最可恨的是三心二意的拜金女，那是奇葩啊，对方是罗晋她还劈腿，她是不可拯救的，尽管给她戴上铁锁链游街吧。六六才是书写我们这个时代的作家楷模，她的剧情里面虽然充满了下流笑话，可是你看她的主旋律是多么积极，多么上进，多么真善美啊。六六老师笔下，虽有丑角，虽有反派，却不改初心，永远弘扬正气。这是最美好的时代，人民不需要方方，人民需要六六。
可是我无法谅解因为方方的直白、勇敢和真诚，而对她口诛笔伐的人。
在“悲惨世界”里，雨果写尽了人间悲惨，他总是说：“因为，这是个悲惨世界啊” -- 也许是点题，也许是自圆其说。最悲惨的是冉阿让的苦役犯身份被揭穿那一刹那，那些深受他恩惠的人，几乎一秒钟之内变了脸，各种攻讦，辱骂和污蔑。
双方都攻击对方吃人血馒头，这个典故现在未免用得太孟浪了，让人啼笑皆非。吃人血馒头不是借死人带节奏，也不是发死人财，那叫开棺材铺好吧。也是，鲁迅被请出了中学课本，上个世纪发生的事留在上个世纪，往事不必再提，岁月静好，国泰民安。可是今天忍不住复习了一遍“药”，不由得感叹鲁迅真的太杰出了，老天保佑当年的语文教材，老天保佑当年的语文老师。一部四千多字的小说，交织了三出人间悲剧。吃人血馒头的不是刽子手，而是“老栓”一家，他们无知，蒙昧，也无辜。他们揣着浸满鲜血的馒头，以为是治病的药，“ 他现在要将这包里的新的生命，移植到他家里，收获许多幸福”。结果小栓死了，人血馒头不能治病，不能通往幸福，只有死亡能告诉他们这个真相，然而他们对献出鲜血的那个生命，仍然一无所知。
“ 我以我血荐轩辕”，献出鲜血的夏瑜，被人说成吃人血馒头的老栓，我还能说啥呢，只能说，“这真是个悲惨世界啊”，这盛世年华啊，你让我说什么好。
“美国人生”没听完我就把耳机取下来了，并且发誓以后不要再一大早听这么悲惨的故事。我能理解要把“方方日记埋在春天里”这样的愿望，谁不希望春天的风景是鲜花盛开的呢？谁不愿意人世间只有生，没有死；只有快乐，没有不幸；只有肥皂剧，没有灾难片呢。
可是，到今天为止，还没听谁说要把“美国人生”埋在春天里。“美国人生”继续暴露在春天的阳光之下，悲欢离合，丑陋与美丽，岁月静好与狂风暴雨，幸福与悲惨......看不下去请闭眼，可是埋？头上有青天，脚底有大地，你说埋就埋，凭什么？
3月30日疫情日记
坐标英国大学小镇，人口五万
作者：凉皮
上周查尔斯王储查出来新冠阳性以后，网上有人调侃他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可不是这个冠。紧随其后的是首相Boris和卫生部长，民意质疑为什么这些知名人士会VIP插队接受检测，毕竟英国之前的检测标准卡得很死，不检测轻症，轻症在家自己隔离，只检测到医院治疗的患者，而这几位知名人士都是轻症。最近几天英国每天的政府新闻发布会的发言人都不一样，不知道是他们本来就准备这样轮班呢，还是一个个地都倒下了……
本周开始，一线医护有疑似症状的可以检测，目的是可以排除很多医护阳性，然后他们可以轻伤不下火线地继续上战场，我是为医护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即使英国一直没有大面积检测，这几天的每日新增确诊也是两三千的攀升，每日新增死亡率180-260。防护用品还是一个大问题，政府说已经派送不少物资去医院，但同时伦敦有医生实名募捐给NHS医护人员买防护用品，和两个月前的另一地场景何其相似，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儿啊……肉夹馍说本地综合大医院的防护物资应该暂时有缓解，因为学校发群发信说地理系考古系等系把系里库存的口罩什么的都捐给了医院。那天读新闻看到某医生说，因为缺防护，医院告诉他们如果碰到病人咳嗽，就把眼睛闭上，我突然就哭了，就像两个月前看国内的医生护士的故事一样。
首相的动员令很有效，本来准备征集25万志愿者，现在报名已达75万，同时2万退休医护报名重返战场。退休医护一般年龄都在60岁以上，如果他们开始服务的时候防护物资还跟不上，真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人倒下。伦敦的方舱可容纳4000-5000床，本周启用。伯明翰方舱容纳5000床，曼城方舱容纳1000床，均预计于4月中启用。
肉夹馍昨天扭扭捏捏地说最近有好几个新冠相关的研究项目都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不知如何处理。我一眼看出他的险恶用心，他一旦参与项目，必然亲子上能分担的时间就更少了，所以如果我不支持，必然每天没好脸色看，他这是提前向我甩锅，如果我支持，将来就别抱怨累......我跟他说，这事儿当然紧要，但是你之前手头上那七八个项目必须得推后几个，否则我就算再支持，你自己也精力上忙不过来，新冠项目时间短压力大，精神紧张程度不同寻常，必须给自己留出放空的余地。另外你也不能几个新冠项目都掺合，哪个最能发挥你的优势就去哪里，打好一副牌就行。他听了大喜，说对对，那医院呼吸机那个项目我就不去了，我去参与那个封城阶段性目标的研究吧。我没说话，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参加呼吸机项目，不仅仅是研究优势，他心软，项目直接涉及决定病人的生死，他心理状态过不去那个关口。
去年开始看断舍离的书，除了实物，微信朋友圈和聊天群也一直在精简，最近疫情各地爆发，更是感觉人生苦短，不能浪费在不相干不值得的人和事上。唯一精简不下去的群是家人群，三观不一致，如果认真只怕一天24小时都不够用来吵架的，于是我也不看她们转的各种帖子了，尤其针对海外华人的，看得我心寒。有人问科普，我就普及，其他都当没看见。我尽自己的本份，就够了。
本日英国确诊病例22141，死亡人数1408。
两个冲击
羊肉粉
纽约州长岛
3月30日 周一 阴
今天网上大家都在传这样的图片：
还有很多视频，加上各种配乐，振奋人心。感觉就是纽约人民的救星来了（军舰Comfort上次来还是911）。于是不怕死的人们冲出去记录历史性的一刻：
但其实这个冲击对我来说，没有昨晚听说咱们这的中国超市要关门大。
这是一个小超市，离家开车五六分钟，所有物品的位置我都很熟悉。所以我一直以为我可以随时缺啥就去补点，如果人多就退出来下回再去，不像两周前去trader joe‘s，进去时以为人少，转了两个弯，突然前后都是人，推着车想退都退不出来。
10点开门，我9：45到，门已经开了，只有一个顾客。我跟往常一样拎着一个提篮进去买东西，老板娘说，因为进货渠道的关系，没法再开下去，中国过来的最后一个集装箱都卸货了，意味着中国那边恢复进货前（她说也许七八月），很多中国超市都会陆续关闭，她建议我多囤干货（其实蔬菜肉类我想囤也几乎没有了好吗）。她这么一说，我手里的提篮立马不够使了，换成小推车。豆腐没有了，豆腐干拿了七八包；小孩爱喝的各种果味饮料，平时不愿意给他们喝，冰柜里不多了，一个口味拿一瓶吧；抹茶大福，有点甜，但也许就是半年里最后一次吃了；红豆绿豆薏米啥的，平时没功夫熬粥，现在也是备战物资的主力了；海底椰、小孩退烧贴、润喉糖，都拿上吧，到了病急乱吃药的时候，这些说不定是救命法宝；牛羊肉片加上各种丸子，最后再来一次豪华火锅吧；瓜子三包，我两周就能吃完，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呢；酱油醋米酒必须不能断，怎么说咱都是中国胃；老干妈居然还有！拿了三瓶，其实我家一年也就三瓶吧——这个属于恐慌性消费无疑了……
一结账400多美元。这家超市小，我在这一般一次就买40美元以下的东西，就是去法拉盛大超市办年货，也很少超过300，莫非危机中趁机涨价了？但是我没去看账单，一来即使戴着手套，非必须的东西能不碰还是别碰；二来店里人越来越多，已经没有社交距离可言，越快离开越好；三来，真涨价了我又能怎样？
9：40出门，回到家开始卸货、清洁。按油管上一位密西根医生的示范，包装要么丢掉，要么用消毒纸巾擦拭，要么留在车库放三天……一番折腾着实不易，弄完已经11：40，一个上午就这样在备战备荒中过去。这样的经历我最近已经有了三四次，家中从冰箱到车库越堆越满，简直要爆炸，可一想到这次是真的关门，心里还是充满了悲伤——走得太急，忘了找老板再加一整箱方便面呢……
想想昨天还在跟孩子说，我小时候每顿就是两三块肉，两种菜，一碗米饭没有零食，这样的日子怎么就
（截止3月30日，纽约州确诊67，384人，死亡1342人；Suffolk County确诊5791人，死亡44人。）
Monday March 30, 2020
Western Suburb of Philadelphia
Author：Cupcake
Right now it feels way too much like the calm before the storm, probably because everything is just too ordinary.
This is how everything for me is going so far: 
It started out with a mild drizzle, (scary news about the coronavirus and worries about family in China) and then we went onto a full rainbow, (No school! No school!) and then finally, it’s now clear blue skies with puffy white clouds. 
(“To Iris”, by 开洋蒲菜 on 24 May 2019)
The current status is online school, online everything, fridge stacked, snacks stacked, watching movies on weekends, sleeping like a zombie, my brother playing Xbox, on it goes. It’s so calm, it almost seems unnatural at times like this. So un-scary.
This must be like the looong calm before the storm. I bet once the storm hits everyone’s gonna go “Abandon ship!” and just totally freak out, because we were so used to the perfect weather.
Am I making any sense right now? Maybe this analogy is going a little too far…
Anyways, I had piano class today, and I completely aced it! Of course, the piano class was on Skype, yeah, yeah.
It was actually kind of fun. Usually I get really nervous for piano class because I don’t want to mess up and get my teacher frustrated but I did really good today, so it was fun! I started a new piece and everything! And the new piece was in a piano book I barely used, so it was great to know that my dad didn’t waste his money on that!
Also, since my ipad camera setup didn’t get my fingers on the piano and my face, I had to keep bending my face down to talk to my teacher because in my opinion, it’s kind of hard to talk to a person when their head is being cut off by the frame.
I’m just really happy about my piano class. I don’t even really know why, it just makes me feel really hyper and excited.
And since I’m stuck at home all day, I have tons of time to practice! Yay! Ugh!
I hate practicing sometimes. And then I start to love it the day before my class when I haven’t touched the piano once, and I realize my teacher is going to be very very exasperated.
But oh well, it’s gonna work out, like it always has. I’m just going to end up practicing, like always. 
中文·钢琴·物理·美
3月31日星期二，阴
坐标：费城西郊L镇
作者：开洋蒲菜
2020年3月29日是一个令我永生难忘的日子。
这一天的下午我给孩子们在例行的周日家庭中文课中讲解了《楚辞·离骚》; 这一天是世界钢琴日（World Piano Day）; 这一天是P. W. Anderson （凝聚态物理学奠基者，1977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与世长辞的日子。
从今年初开始，在坚持了数年的周日家庭中文课中，我带着孩子们从《诗经》开始历史寻根。背诵完唐尧虞舜夏商周的《朝代歌》后，我先后教了孩子们《硕鼠》，《蒹葭》和《无衣》。接着我们顺历史长河而下，来到了《楚辞》这一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浪漫主义诗歌总集。一周前的那课先讨论屈原生平，然后学习了《大招》中描述冬去春来的阳光下万物迅速蓬勃生长的四句: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春气奋发，万物遽只。我希望这穿越时空而来的古老诗句能像温暖的太阳一般给这个至暗时刻带来一线光明和希望。
这一周我们开始讲屈原的代表作《离骚》。我们先看了一个简介《离骚》的儿童卡通片，让哥哥和妹妹对离骚有个大概的了解，同时强调了屈原大量使用的象征手法及其对中华文化和后世诗人的影响。例如中国文化中的梅兰竹菊四君子。然后开始学习我节选的四句。首先还是让他们自己查字典认生字，接着就逐字逐句的讲解。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讲这句时我联系到新冠疫情，告诉孩子们一月份以来网上很多文章都引用到这个句子，并特别提到了方方的一篇日记，请他们记住这位女作家的名字，因为她的勇敢率真和仗义直言。
“揽茹蕙之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这一句比较冷僻，我选这一句是因为其中有妹妹的名字。茹:柔软。蕙:香草。柔软的香草象征高洁的品质（high virtues）。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名句且易懂，我让他们课后找出《诗经·蒹葭》中类似意思的诗句。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成语美人迟暮的出处。这一句写害怕时光飞逝青春不再。我问他们有没有想起朱自清的某篇散文。妹妹想起了《匆匆》。
讲解讨论完这四句之后，我自己都觉得气氛有点太沉重。孩子们用sarcasm化沉重为幽默，嘻笑着简短总结为:
I start to cry
I cry a lot
I am determined
I am scared
这让我又一次体会到语言的神奇之处。
我之所以从哥哥还在母腹中时就下定决心要教好孩子们中文，不是因为双语是求职的一项重要技能，而是为了解决孩子们必然面临的self identity问题。在美国这个种族多元的移民国家生活，华裔的自我认同是快乐自信的基础。而这种自我认同，只有同自己天生的种族文化之根相联接才不会是空中楼阁。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又有多少瑰宝能启迪孩子们智慧，人性和爱美之心啊，不教给他们真是太可惜了。
当COVID-19在美国蔓延之后，我应朋友之邀开始给《小枇杷》写《疫情日记》，妹妹看了非常好奇，跃跃欲试的也要写。她在第一篇英文日记中诚实地讨论了自己作为ABC在这个敏感时刻所经历的从尴尬到释然的心路历程，日记的结尾是——I'm proud to be Chinese American. 说实在，我读了非常欣慰，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教他们中文的努力没有白费。
3月29日的晚上我收到一位令我尊敬的学长转来的微信公号文《特里福诺夫、赵成珍、基辛、布赫宾德、皮蕾斯、周善祥……| 疫情中的钢琴家在行动》，这才知道原来这一天还是世界钢琴日。艺术家们的演奏让我惊奇、感动、振奋、流泪。记得很久以前和89文强的学姐讨论为什么孩子们要学音乐。学姐这位哥大博士毕业的历史教授说:“音乐和数学一样都是人类沟通的共通语言。”我当时听了如醍醐灌顶。而音乐不仅可以沟通交流，在生命的至暗时刻更能弘扬美善，抚慰人心。
（顺时针:1.俄罗斯钢琴家Anna Vinnitskaya，2.Bauhaus运动，3.妹妹的《离骚》听课笔记，和4.诺贝尔物理奖得主安德森(Philip W. Anderson, 1923-2020)。图片1,2,4来自网络）
3月29日的子夜时分，在博士同门群里看到了师兄转发的一则令人震惊但又不十分意外的消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P.W.安德森当天早晨去世，享年96岁。Anderson在20世纪阐述的"层现性（Emergence）"为凝聚态物理作为物理学的一个独立分支奠定基石。而如今，大约1/3在美国的物理学工作者认为自己的研究领域是凝聚态物理，我也是其中的一员。一位物理巨星的陨落，我不要长歌当哭，而是想以回顾他在物理学，社会科学，乃至科学认识论上的卓越成就来缅怀和庆祝他的一生。又有许多科普的文章已开始在脑中排队，呼之欲出。
物理学追求的是用最简洁和对称的公式来总结这大千世界中有关物质、运动和能量的规律。我常常在课堂上热切地和学生们分享自己对物理方程中简洁之美的惊叹和欣赏。可简洁并不等同于简单，并不是说我们将最简单的基本粒子都研究清楚，我们就理解了整个物质世界。与之相反，Anderson提出的“层现性”是说——More is different:“随着复杂性的增加，我们将循着科学的层级结构上升。我相信，在每一个层级上，我们都会遇到迷人的、非常基本的问题。”
“More is different”也让我不禁想起了最近一位学长与我讨论的“Less is more”—— 一场起源于一战之后德国的美学运动Bauhaus。不能再写更长了，只好留下关键词而就此打住。
2020年3月29日是漫长的一天。2020年对于正在经历的每一个你我也是漫长的一年。但愿有幸（不幸）活在这个历史时刻的我们从中收获的不是苦难、迷惘和仇恨，而是对美和善的感悟，对科学与人文的更深理解，以及对人性和自然的悲悯与和解。
（截至2020年3月31日8:50 EDT，美国确诊164,779人，死亡3180人，治愈5945人。宾州确诊4194人，死亡50人。蒙县确诊540人，死亡5人。L镇确诊94人。）
疫情日记：三月十五日
疫情日记 ：三月十六日—三月十九日
疫情日记 ：三月十九日—三月二十二日
疫情日记：三月二十一日—
三月二十四日

疫情日记：三月二十三—
三月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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