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感悟 |《归来仍是冬季——我的2020》听见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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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仍是冬季___我的2020

文&图 | 听见花开

（本文作者已授权）

去年，我迎着家乡的第一场瑞雪启航，大洋彼岸有我的思念、我的牵挂。近些年的初冬时节，作为独生子女家长的我，就会如同候鸟般地来到旧金山湾区，与儿子团聚，共度新春佳节。

年，越来越近，我的内心充满了期待与喜悦。突然一天传来消息：武汉将要封城，惊愕之余，我得知了新冠病毒疫情的严峻，心也随之沉重起来，“加油，武汉；加油，中国”，湾区的华人华侨尽自己所能，捐款捐物，为祖国的抗疫添砖加瓦。

很快，时间到了2月份，由于疫情，南航宣布2月14日至3月28日停飞广州至旧金山的往返航班，我2月下旬的返程机票只能改签至3月29日。

3月初，加州的疫情也有了漫延趋势，硅谷各大科技公司相继要求员工居家办公，我常去的健身房也关门停业，我小心翼翼地数着日子、准备好行囊等待着29号的到来，日子过得也还平静、充实。

3月27日，民航总局突然发布从3月29日起至5月2日国际航班将执行“五个一”政策（即一司一国一线一周一班）且须在入境地自费隔离14天。立刻、马上，机票天价且一票难求，十万二十万一张不是笑谈，票贩子穿梭于各微信群间。突如其来的“五个一”将我打懵了圈，我不知所措，人似乎蔫了。无奈，机票改签至5月7日。

4月初民航总局又公告：为减少疫情跨境传播，自2020年4月8日起，需在登机前第14天起连续逐日通过微信小程序填报个人资料、健康状况、近期出行情况等信息。疫情当前，华人华侨配合！4月15日我提前开始了每天24小时内的填报，填报后总要瞪大眼睛仔仔细细检查多遍再提交，因为一旦提交将无法更改。提交后一切正常方可出现绿色图标，连续14天的绿色图标就可变成绿色小飞机，有了小飞机图标就意味着有了登机的资格！4月20日，距前一天填报22小时，我又开始小心地填报，一切操作如旧，然尔提交不上去了！吓S个人的节奏！赶紧请软件高工的儿子帮忙，仍不能提交！我痴，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提交，三小时过去了，终于提交成功！然鹅，超过24小时，绿色图标变红！完了，回到原点，明天要从第一天开始，连续14天。唉，有惊无险，好在我是提前打卡，还有连续14天的时间，这次我改变策略，由24小时内填报一次改为24小时填报两次，12小时一次，从而防止小程序犯烂无法提交的毛病，且定手机闹钟提醒！之后数天我一丝不苟地养着我的小绿码，提交后总能幻觉出绿色小飞机在眼前、在头顶盘旋，美！

4月底的一天，晴天霹雳！五个一政策将延续至10月24日！傻了，傻了，我半张的嘴竟然说不出话来，脚步也挪不了，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网民炸了，中国民航网被骂到关了评论，史无前例！

5月底，南航通知我，6月1日要取消我的返程票，振振之词为：延期时间到，不能无限期地延续，无语了！tmd 是你南航不飞，不是我要延期好不好！（此处省略5个字），无理可讲！我身心俱疲，落下了后遗症：终日如惊弓之鸟，一惊一乍、惴惴不安，总怕再有不测，可生活还要继续，应景而生的微信“滞留群、取暖群、回家群、机票群……”，群亲们抱团取暖，互吐苦水，互相安慰，我的生活慢慢有了些许色彩，日子也滋润起来。但每天总能听到或看到回国艰难的情形：人生如画的小飞机变灰没能登上飞机、志存高远在去机场的路上被通知航班取消、白云悠悠在某国转机滞留遭遣返、有位佳人的高价机票钱被骗……，我扪心自问：为什么回个自己的国、自己的家就这么难啊？百思无解！群亲一帘幽梦教我们若内心感到憋屈，就到无人之地鬼哭狼嚎一番，人将会舒服很多，果不其然，屡试不爽！

6月中下旬，有了好消息：中国允许美国复航，达美航司值飞西雅图至上海的往返航线，美联航将于7月8日开通旧金山往返上海的航班，每周三、六两班，我们第一时间在官网上购票，11月11日机票，良心价几百刀，看着机票，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一下子轻松起来，心也似乎舒展到了无限大，有了直飞祖国的航班，我回家的路依稀可见。之后的日子我同朋友们一起逛商店，和孩子们一起爬山、看洋、入森林，我喜欢硅谷的蓝天白云，喜欢硅谷的阳光灿烂，更喜欢硅谷质优的空气。

9月初，新政不期而至，中国驻美大使馆宣布自9月15日起在美国需持有72小时内的核酸检测报告上传小程序，出现HS绿码方可登机。一时间，恐慌、焦虑再起，尤其是马上要回国或需要绕着地球转机的中国人，担心72小时的时间不够或很难把握，因为美国的核酸检测机构是不会承诺一定在24或48、72小时出结果。想想也是有难度的，好在我是双十一的机票，有抄作业的时间。

10月下旬，我们就开始利用周末时间开车到附近几十家核酸免费检测机构实地考察，权衡利弊，优中选优，最终选出斯坦福的室内检，并预约好了检测时间11月7日下午5点，一切平稳推进，我在心里默念着：不要出现幺蛾子，幺蛾子千万别再现。

10月30日，晴天霹雳！霹雳晴天！中国驻美大使馆宣布：自美西时间2020年11月6日0时起，航班自美赴华人员，须在登机前48小时内在美国检测机构完成核酸和血清igm 抗体各一次釆样、检测，并在获得阴性证明后，向当地领馆申请并获得带HS 标识的绿色健康码方可登机，转机第三国需获得第三国的双测报告。执行新规，转机回国，没戏！霎时，各群哀嚎声一片，已购买转机机票的人只能退票，绝望、哭天抢地的场面不忍直视。我11月11日ua857 的航班是执行新政策的第一班！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必需迅速地按要求去找igm 检测的机构，上网查做抗体igm 检测的医院，没有！网上指出做igm 检测的一般程序：先到医院看病，医生认为有必要做，（我们可以强烈要求做igm 检测），然后开具检测单，然后静脉抽血，然后医院送至实验室，然后实验室再送回医院，然后48小时肯定过去了！立刻、马上电话至旧金山领馆询问，得到的全是外交语言的答复，看来靠领馆指条明路是难了，又是个立刻、马上，大家在微信里新建了“双测群、ua857 群、11月11日us857 群”等等，各司其职，寻找攻略，二天过去了，没有好消息，第三天，终于有人发现了东湾一个不起眼的美国小医院可以做igm检测，且15分钟出结果，我们赶紧电话预约，有惊无险总算是约到了9号下午2点10分，那么之前预约7号下午斯坦福的核酸检测时间又不符合要求了，重新预约！可斯坦福9号10号核酸检测的预约已爆满！天哪，我吓得腿软，直想哆嗦。

儿子停下了所有的工作，只做一件事——给几十家核酸检测机构挨个地打电话发邮件预约，终于约到了桑尼维尔9号上午9点半的核酸检测，可我的航班是11号中午11点50分，约的时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48小时，我们丝毫不能怠慢，继续打电话发邮件预约，第二天又预约一家9号下午6点半采样检测，算是好消息但有些冒险，因为留给出报告及上传的时间不够充裕。

6号，领馆很人性化，明确答复采样检测时间是提前两天，不按48小时。也就是说我可以预约9号上午的检测，当晚一过12点，我们按照圣荷塞一家只能提前两天预约的要求，立即网上预约了9号上午8点半的车内检。优选预约，我们9号上午8点半在圣荷塞做了免费核酸检测，其余二家预约打电话取消，下午又去东湾做了igm 检测，125刀，且当时拿到了结果，一切较为完美，只剩下等圣荷塞的核酸检测报告，若第二天上午10点报告没出来，就启动应急预案，即到旧金山城里的中国医院去做双测，那里出结果的时间绝对保证，根据出结果时间的快慢399_550刀不等，我们约的是550刀。第二天，11月10日上午8点10分结束出来，我大喜！悬了几天的心稍稍落下。儿子居家办公，要开会，我就哼着曲去小区里散了个步，10点我回到家，儿子会议也结束，他马上打开了我手机微信，进入小程序进行双阴报告上传，上传成功！这点小事真心难不住码工、码农们，我窃喜，直想手舞足蹈，两个小时过去了，领事馆出了审核结果：红码！红码！我心开始突突地跳个不停，似乎要从噪子眼儿里窜出，我下意识地用手紧按胸口，又看到红码的下方提示：没有看到核酸检测报告。奇怪了，明明两份都上传了，怎么就看不到呢！儿子就把两份报告放在一张上，上传第二次，两个小时过后又现红码！提示：不清晰。天哪！这是要吓出心脏病、耍死人的节奏，好玩吗？难怪之前有很多人吐槽这个小程序，我也是服服的了！儿子决定再按第一次的方法上传，我心惊胆颤不敢直视，就到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没坐稳就想站起，站起了又想坐下，反反复复，度分如年。一个多小时后，儿子下楼把有了绿码的手机给我，我接过手机，高举着绿码，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咦，我有了绿码！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绿色！

我是幸运的，事后知道一群主的邻居，因留给上传的时间短了，绿码没出来，四张机票只飞了两人。还有隔壁小区的华人爷爷奶奶，因无法操作，只能放弃回国。

如期到了旧金山机场，又填写了海关游客指尖码，经过各种的扫码、验码之后，终于登上了飞机，由于疫情，入座率控制在百分之七十左右，13个小时的飞程，一顿正餐两顿快餐。

12号下午5点半落地浦东机场，眼前的防护服们严阵以待，如临大敌。测体温，填写着重复多遍的信息，核酸检测采样，捅鼻子，捅得鼻子出血、眼睛出泪、身体打颤，最后是惨叫，捅鼻子将成为我一生的恐惧，余生挥之不去的阴影。出了机场，20人一车，目的地不告知更没得选，一路高架直奔，晚上9点40分，我们入住嘉定区的上海颕奕皇冠假日酒店，对日对时对分隔离14天，每天住宿500元、吃饭50元，入住前一次性交清7700元。这里的隔离不像广东省，管理上是不建隔离生活工作群的，其中的缘由，我们都懂的。隔离结束前两天，我们又做了鼻试子、咽拭子的核酸检测，收费120元，比起机场的检测要人性化些。11月26日晚9点40分解除隔离，但天色已晚，大家走不了，隔离延至11月27日上午8点，15天的隔离让很多人走到崩溃的边缘，检测结果：全机阴性。

经过6小时高铁的路程，我回到了家乡，当两脚结结实实地踩上站台时，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抬头望望天空，天空灰蒙蒙的，分不清是雾是霾还是尘。11月底的北方，好冷。

大数据时代，区派出所、街道办事处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分别打电话告知：按照市委市政府规定，我需居家隔离16天。第16天，我到小区去报告，走进二楼办公室向一年轻女子说明来历，她让我去隔壁的医务室，隔壁医务室的大爷说不知道，让我去隔壁院的社区门诊四楼问问，隔壁社区门诊说，我应回到隔壁小区二楼。如此这般，我又见到了先前的那位年轻女子，她道：刚才没听清，就在我这里办。电脑上一阵操作后说：好，你可以解除隔离了。年轻女子，你让我跑上跑下，是在考我隔离一个月后腿脚的灵活度吗？

赴美一年，归来仍是冬季，我的2020，剩余不足20天。

2020年12月12日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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