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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于《107调查》第五十七期 / 第一、二版
记者｜叶紫瑜 周似媛 许萌
文编｜张沁遥
事实核查｜
陈华崟

工作日，夜幕降临。结束了一天工作的Tye整理好自己的办公桌，和同事们道别后，便匆匆跑下写字楼。此刻的北京，华灯初上，疲惫的、躁动的人群在街头攒动；归家的、娱乐的，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同的目的，从不同的地方走出，又奔向不同的地方。Tye没空理会这些，她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和车水马龙的道路，只顾前往二十公里外的钢管舞室。这是她最近一年的习惯，风雨无阻。
去到舞蹈室时，灯光已经亮起。配备了专业的钢管、绸缎和吊环的舞蹈室汇聚着来自各行各业、不同年龄段的钢管舞爱好者。Tye迅速将通勤装换成运动服后，开始和他们一同热身，进行第一阶段的体能和柔韧性训练。
结束第一阶段训练后，Tye在掌心、大腿内侧或脚背等需要与钢管进行强摩擦的部分涂上防汗粉。她望着光滑的钢管，长舒一口气后，便双手握紧钢管将自己带到管上，开始管上动作技巧的训练。除了通过擦粉防止汗液润滑钢管外，为了让自己更好地固定在钢管上而不至于摔下来，她不得不裸露更多的皮肤，以增大其和钢管的摩擦力，而这恰恰是钢管舞“性感”刻板印象的重要成因之一。
“跟你开始于那漫春天”
在北京媒体行业担任记者和编辑的Tye，曾是一名肚皮舞和Salsa爱好者。在学习钢管舞之前，对于这个舞蹈她只有观看电视播出的零星印象。2015年的时候，正在学钢管舞的朋友向Tye推荐了这项运动。尽管这一学习计划被Tye拖到2018年才实施，但软体和力量基础较好的她，第一次上手便爱上了钢管舞。
“它比我学过的任何一种舞蹈都要难得多，对身体控制力有着很高的要求，但我就是比较喜欢这种成就感。”
走上钢管舞之路，对于如今已经成为一名教练员的阿珂而言，却是源于一个痛苦的出发点。如今的她在钢管、绸缎和吊环上优雅地舞动，但一开始，空中舞蹈并不在她的人生选项中。
阿珂个子较高，看起来还有点胖胖的，从小不爱运动，力气不大，过去甚至“连水瓶都拧不开”。19岁那年，因为在感情上受到了极大的挫折，阿珂一度想自杀。为了治愈受伤的心灵，同时开启一段新的人生，2012年的时候，她决定远走天津。
情感上的伤痛让阿珂常常整宿难眠，不得不用彻夜喝酒来化解。就在那时，钢管舞者性感、优雅的身姿吸引了阿珂，激发了阿珂埋葬过去、改变自我的想法。尽管一开始对于自己学习钢管舞的能力表示怀疑，但抱着让自己变得性感动人的信念，阿珂还是开始了钢管舞的尝试。在学习的过程中，钢管舞训练带来的巨大的体力和精力消耗，常常让她回家之后倒头便睡。久而久之，情感上的痛苦也被她抛之脑后。
对于李兵，作为2015年世界钢管舞锦标赛男子总冠军的他，学习钢管舞纯属偶然。
最初作为瑜伽教练，他不过是想在瑜伽馆找一份兼职，碰巧看到几名舞者在馆里练习钢管动作。手痒的他忍不住也上去尝试了一番，“好像钢管舞还挺简单。”没想到他这轻松一试，便做出了一个高难度的钢管舞动作“人体旗帜”——双手撑着钢管，身体与钢管垂直而与地平面平行，使整个人像一面旗帜一样在钢管上展开。
这一幕恰好被瑜伽馆的老板看在了眼里。惊讶的老板鼓励李兵去学习钢管舞。李兵一开始并没有接受，认为男性学习钢管舞并没有什么意义。但禁不住老板的一再坚持鼓励——“只要你学习钢管舞，就一定能拿全国冠军。”他决定上手尝试一下，“就当是玩一玩锻炼身体”。
“开始时捱一些苦，栽种绝处的花”
在讲述自己学习钢管舞的经历时，阿珂多次重复一句话：“钢管舞真的太难了。”
“人后受罪，人前显贵吧。”她停了一下，又说。
钢管舞是一种对体能要求极高的舞蹈，臂力、腰力、腹部力量、腿部力量，缺一不可。许多动作需要舞者仅仅依靠双手握住钢管将自己挂在管上，或双手一上一下呈“V”字型撑起整个人的重量。而为了将自己固定在钢管上，进行倒挂，伸展等动作，则需要充足的腰腹和腿部力量。
一开始，和任何初学者一样，虚弱的阿珂根本没有力气将自己带到管上，而爬不上管，意味着基本上无法完成任何钢管舞动作。
因此为了增强身体力量，在进行管上技巧训练之前，舞者们需要进行热身和体能训练。跑圈热身后，在瑜伽垫上进行平板支撑、俯卧撑、侧卧撑等动作。伴随着如雨般落下的大汗，正在进行着平板支撑的练习者一边忍受着手臂和腰腹的酸痛，一边还要忍受着从头上滑落的汗水渗进眼睛的刺痛。胸口和大腿的汗水也同样滴滴答答地滑落。
捱过了体能训练，便是软度课。钢管舞者常常需要用腰腹卡着钢管，双手扶着腿部或垂直、或水平地完成“一字马”等其他舞种在地面上完成的动作，而这对身体的柔韧度有着极大的要求。劈叉、压腿、压腰，其他舞种学习者需要的柔韧度练习，钢管舞者一样都不能少。对于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阿珂而言，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疼痛的训练让舞蹈室常常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尖叫声。肢体的僵硬让阿珂每次上软度课都痛到几乎晕厥。她哭着打电话给朋友说想回家，但朋友却“狠心”地说，如果那时候她放弃舞蹈选择回家，全部人都将会看不起她。正是这句话，让阿珂选择坚持下来。
“练到哭，练到指甲把自己抠出血了还是继续练。”

阿珂在舞蹈室日常训练。 
图片由阿珂提供
每次训练结束后，身体上大面积的淤青和血点，是每一个练习者的家常便饭。尤其在完成一些双手脱离钢管的动作的时候，舞者需要将腰腹紧紧卡管，再通过大腿内侧或者膝关节后侧紧紧夹管，利用摩擦使自己缠在钢管上，而这些肌肉恰恰又是人体最柔软的部位。巨大的摩擦压迫着神经和肌肉群，带来难以令人忍受的疼痛感。
对于这些伤痛，Tye已经习以为常。如今的她回忆起来，只记得“有一次不慎从钢管上摔下来，摔伤了肋骨，那段时间连喘气都疼”。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舞者们一般会产生一种应激反应——在快从钢管掉下来的时候，人会主动地跳下来，避免硬生生地从钢管上摔下。
虽然相较于女性，男性钢管舞的训练过程或许相对轻松一些，因为在力量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而练习过程中的动作也大多以力量型的为主，身体摩擦相对较小。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受到的伤害更小。
为了练好一个动作，蒋磊常常一次次地从钢管上摔下。这位2016年初出茅庐，便一举夺得世界钢管舞锦标赛亚洲公开赛冠军的湖南小伙儿，曾在一次管上练习中，由于控管失误仰面从钢管上摔了下来。
为了缓解直接背部着地摔下的伤害，蒋磊本能地在摔下时双手撑地，但身体的重量及急速的摔落给他的双手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医生对蒋磊的双手进行检查后，建议他不再用手腕进行剧烈运动，“手腕的这一块就好比一个碗，它现在裂开了。如果再这么动的话，它会碎掉。”听到医生说双手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支撑身体的瞬间，蒋磊把头埋在了桌子上；抬起头后，他久久地盯着自己的左手。
“有点想哭，因为以后我的手就不能打直了。”蒋磊有点愣愣地说。
为了减轻身体的重量，以更好地在钢管上做动作，蒋磊日常竭力控制自己的饮食。但舞蹈本身就是一项体能消耗巨大的活动。有自己钢管舞室的蒋磊，在一次教学过程中，突感身体不适跑到一边呕吐。调整之后，蒋磊回到舞蹈室继续带着学员进行训练。就在他倚着钢管锻炼腰部柔韧度时，突然“啪”地一声，他直直地倒在地上。周围的学员赶紧围上去将蒋磊扶起，并让他用糖类饮料缓解低血糖。
这一情况吓坏了他的亲人和学员。但为了更好地完成舞蹈动作，蒋磊还是选择了节制饮食。只是这一习惯久而久之，演变成了如今吃什么、喝什么都会吐。”
蒋磊参加钢管舞大赛。
图片由蒋磊提供
“洪流清洗污迹”
一开始，Tye并不愿意告诉周围人自己在学习钢管舞，担心亲朋好友尤其是父母会对自己产生偏见。
但令她震惊的是，当她把自己舞蹈的视频发给母亲的时候，母亲的第一反应是“你还挺厉害的，居然能做这些这么高难度的技巧”，而周围同样从事媒体工作的同事在看到Tye制作的小视频时，也发出了“太厉害了”的赞叹。
“周围好像没有人认为钢管舞是一个色情、低俗的东西，大概是随着如今大众传播技术的发展，大家能更好地接触到真实的钢管舞的情况，而不是被那些刻板印象所限吧。”
大众对钢管舞“色情”的刻板印象并非没有道理。
关于钢管舞的原始形态，各种说法不一而足。而19世纪末，现代意义上的钢管舞在欧美地区兴起。综合了不同风格舞种和多种健身运动形式的钢管舞，通过将力量与柔韧结合，展示着人的形体之美。
但在20世纪20年代，随着美国经济泡沫的破灭，一些娱乐场所的商家为了争夺客源，要求舞娘通过大腿夹紧钢管等动作对观众进行各种“性挑逗”，以更好地吸引顾客。
这种现象延续至今。阿珂认为，如今钢管舞被误解的主要原因，是很多酒吧打着钢管舞的旗号表演艳舞。而“演员”们也在“赚不干净的钱”：一边围绕着钢管做着性感的动作，一边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有时甚至到最后一丝不挂。对此，作为真正的钢管舞者，阿珂能做的，“就是保证我每一场演出都有很多有难度的技巧，用自身去改变别的看法。” 她承认，每次为了跳一支舞，都会把自己弄得很累。但“如果不那么做，那就和跳艳舞赚钱的没什么区别了。”
从第一天学习就直接练习竞技钢管舞的她，并没有接触过那些人们印象中艳媚低俗的舞蹈。“真正的性感是建立在无数的伤痕和汗水之上的，并不是常人所想那样只要靠着钢管搔首弄姿。”
同样，作为入行多年的男性舞者，李兵面临的困难和偏见只多不少。
在练习过程中，男性教练能更好地为男性学员提供更加直接的指导及更好的保护。但据李兵了解，也许是出于偏见，全国学习钢管舞的男性大约只有100人，他们如今已大多从事钢管舞教学工作，但在教练市场仍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2014年7月，李兵为一个房地产公司进行商业演出。按照当时对钢管舞的认知，他需要穿着高跟鞋进行表演。在场的房地产商对此大为反感，不仅随即中止了演出将其赶下台，更拒绝向其支付报酬。
这次经历让李兵产生了转变钢管舞风的想法。他渐渐了解到，比起扭动身躯，国外的钢管舞选手更多依赖于力量型动作技巧来展示舞蹈之美。也许，这就是钢管舞起源时，作为传统杂技最初的样子。
于是，他尝试着将杂技与舞蹈结合，并创作了一个全新的钢管舞动作“太空漫步”——双手呈”V“字型支撑在钢管上，人体有如时钟一般一格一格地完成360度的旋转，同时双脚在空中漫步。那场景，仿佛人置身于太空中，失重前行。
在人们的传统印象中，钢管舞似乎为女性的专利。但在李兵看来，钢管舞同样能展示男性的性感魅力，“它能展现内心的美，不分男女。”在一组名为“风火轮“的动作中，李兵用紧紧握住钢管，双腿绷直张开在空中交替旋转飞舞。支撑起整个身体重量的双臂绷出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阐释着男性对于力量的表达。
李兵表演“太空漫步”合照。
图片由李兵提供
色情、低俗、不正经、穿着暴露，面对这些偏见，李兵认为，只有创作出兼具艺术感和难度的节目，并不断通过节目和演出去表现和证明，才能让观众逐步明白钢管舞真正的美。
钢管舞的运动精神也正逐渐在被舞者们挖掘。如今的钢管运动每一个动作都有相应的英文名、难度系数和评分标准，蒋磊等众多钢管运动员正在积极推进它的申奥工作。将艺术性、力量性的美和标准化的运动相结合，钢管运动员们正通过申奥的途径改变着大家对钢管舞的印象。
“觉得艰辛的引路甜蜜不至太寡”
作为一名业余爱好者，钢管舞如今已成为Tye的一种生活方式。“前段时间出差，好长一段时间摸不到钢管，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它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了，就像人每天都要喝水，都要吃饭一样。”
2006年，钢管舞进入了中国市场。到2013年时，中国便已经拥有上百家钢管舞俱乐部；在这不到十年的时间，从事钢管舞运动的舞者已经达到了20万之多。而如今，钢管舞作为一种新颖的健身方式，已经成为都市女性白领的新宠。
“举铁、跑步什么的太枯燥了，钢管舞有音乐，有动作，有身体肌肉群的锻炼，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好的健身方式。”
而钢管舞对于阿珂而言，早已不止于身体素质的改善。
阿珂坦言，因为家庭和感情各方面的原因，曾经生活频频受挫。她从小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相貌平平、不爱说话，在班级里没有存在感，甚至会自卑。但在遇到钢管舞之后，阿珂能察觉到自己开始变得好看、开朗而自信。“去到哪我都是主角，别人都会看向我，而且永远都有人夸我真好看，跳舞真漂亮。”
她至今都记得第一次成功掌握了一个技巧的瞬间。“我觉得自己好棒啊，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棒啊，就是那种付出了很多然后成功了的喜悦。”如今每个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都是夸她自信和性感，这在她学习钢管舞之前的十九年人生中是不可想象的。
“钢管舞改变了我的一生，像我和我妈妈说的，没有钢管舞我可能早就死了。”
在学习钢管舞之后，阿珂和曾经那个不能吃苦、爱哭、懦弱的她判若两人。过去她一年到头频繁生病，如今好几年也不会生一次病。训练日常的流血、淤青，甚至是脱臼都不再会让她皱一下眉头，她变得更耐心，抗压能力更强。而拥有一间舞蹈室的梦想，支撑着阿珂一直努力，让她能够在舞队同伴练习喊累时，仍然精神饱满。
真正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后，所遇到的困难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人们普遍接受不了钢管舞疼痛且疲惫的训练过程。她曾整整一年未能获得生源。那时候吃和住都在家里，生活上基本上不用花太多钱。但开舞蹈室的初衷，“就真的是梦想，所以没有想过放弃”。
如今在阿珂的努力下，钢管舞室有了一百多名学生，这让她对于钢管舞事业也更有信心。“我现在也还在为了推广钢管舞，传播大众对钢管舞的认知，以及让小城市的人都知道什么是真的钢管舞而努力中。这个过程需要很久，但因为这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所以乐在其中。”
钢管舞带来了什么？面对这个问题，李兵眼里有藏不住的喜悦，“最大的收获大概是现在的女朋友吧。”
2014年，李兵参加一个钢管舞大赛，一个“太空漫步”深深打动了同为钢管舞爱好者的蓝浠瑜。以钢管舞为媒，如今二人已在一起5年，并成立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致力于推广双人钢管舞。
2019年，李兵和蓝浠瑜参加了《中国达人秀》节目。在其中一场舞蹈中，蓝浠瑜紧贴着钢管躺在地面上，李兵从钢管顶端有如自由落体般飞速落下，突然在距离蓝浠瑜仅有几厘米的地方猛地停住，紧接着两个人深情地吻在一起。

李兵和蓝浠瑜进行双人钢管表演。
  图片由李兵提供
而在另一场达人秀表演中，二人以《一生所爱》为背景音乐，在四根钢管间，拥抱、翻滚、跳跃，上演着一个个惊险的高难度动作。在舞蹈的最后，他们相拥着从钢管上缓缓落下，有如《大话西游》中在一片红色云海中，孙悟空紧紧抱住紫霞仙子的美丽场景。
《一生所爱》用悲伤和刻骨相思写眷侣的离别，而舞者表达着自己彼此间深沉的爱。同样，钢管舞事业也将是他们的一生所爱。
在蒋磊开设的舞蹈室里，学员的平均年龄大约在四十到五十之间。这些原本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正逐渐将自己的锻炼场地转移到钢管舞室。
一开始，这些阿姨们都对钢管舞抱有恐惧的心理，认为自己在这个年纪无论是体质上还是气质上都已经不太符合钢管舞。但几节课下来，阿姨们都觉得“自己好年轻”。
看到蒋磊节食，有阿姨常常会带着用药材熬制的粥给蒋磊补身体，这一碗碗粥不仅暖了蒋磊的胃，也暖了他的心。蒋磊也坦言，如今这些观念转变的阿姨们，往往比年轻的学员更能吃苦，因为她们更懂得这种美的获得来之不易。
钢管舞始终是蒋磊的梦想，每当看到顶尖的钢管舞表演，蒋磊的眼里仿佛闪烁着憧憬的星光。他喜欢穿中国风的丝绸衣服，在钢管之间旋转腾挪，更喜欢手握钢管舞的感觉，“因为那给我一种很强的踏实感。” 
尽管饱受偏见，尽管伤痕累累，但他还是会“跳到爸妈退休，跳到姐姐出嫁，跳到大家对钢管舞再也没有偏见，我就可以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跳，为自己的梦想而跳”。
蒋磊身穿丝绸质演出服进行表演。
图片由蒋磊提供
每天，舞蹈室里，人们肌肉紧绷，日复一日地或熟练，或笨拙地在钢管上旋转、舒展、翻越，克服胆怯，战胜疲惫，努力向新的技巧发起冲击。不时，会有人慢慢地，如微风卷过旌旗般缓缓舒展而悬于空中。那一刻，无关重复的痛苦，无关肉体的裸露，无关他人的目光，只有纯粹的性感、力量与美。
他们各自心里揣着任务、压力以及某个渴望美丽和蜕变的梦想。而在一次次地练习背后，只有一份汗水之上的虔诚——“或许钢管舞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会让你想要的，都得以实现。”
责校｜ 杨燕
美编｜徐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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