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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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飞:每个人的力量汇在一起就是更大的声音,让所谓的网暴和黄谣无处遁形,或者说大家众口铄金一定要把它消灭掉,我觉得这是一个公众人物应该有的担当。
张静初:面对网络暴力,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强大起来,拿出勇气来对抗这些人性的恶。
周佳伊:互联网发展到今天,大家的发言权越来越多了,但其实我觉得它并没有让沟通更加统一和谐,反而像巴别塔一样造成了更多的二元对立。
陈闽之:我们要鼓励通过各种形式的发声,而不是必须要等到一个结果才能向大家证明自己的清白。
谭飞:今天我们来一起聊一下“面对黄谣网暴该怎么办”这个话题,我今天看到了一个新闻,有一个染了头发的网红被网暴自杀了,这个小姑娘很小,但网暴的人逍遥法外。还看到一个新闻,一个网红开着拖拉机出行的时候也受到了网暴,最后也因为网络暴力而自杀了。这两桩自杀事件其实也给大家带来了非常大的震撼,没想到网暴可以带来那么大的影响,让人的人身安全和尊严受到那么大的侮辱与诋毁。确实,网络时代之后,网络暴力就成为了我们这个社会急需面对和解决的重大问题,绝不能等而视之,应该要想尽办法来把黄谣跟网暴消灭掉。当然,这个黄谣指的是一些针对女性的黄色谣言,比如说谁跟谁陪睡,谁跟谁有什么视频,这一类都叫黄谣。这样的黄谣在影视圈也会经常出现,也对很多当事人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让他们非常痛苦。
介绍一下即将来的几位嘉宾,一位是演员张静初,因为大家都知道静初曾经成功打赢了面对黄谣网暴的维权官司,但她自己觉得官司胜了,维权输了,一会也问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来过我们电台几次的公关专家陈闽之老师,他一会也会很专业地来点评一下最近发生的一些热门的黄谣网暴事件,应该如何维护自身权利。还有一位也是关注了很多女性权益话题,有很多自己想法的著名影评人伊姐,一会也想和她聊一聊这方面的情况。
周佳伊:我觉得其实互联网发展到今天大家的发言权越来越多了,每个人都有在网上发表自己看法的权利,但其实我觉得它并没有让沟通更加统一和谐,反而像巴别塔一样造成了更多的二元对立。我们自己做公众号的时候明显感到跟两三年前相比,大家坚持自己某种偏执观点的倾向越来越严重了,在这个情况下我觉得其实很多被陈述的对象面临的是比两三年前还要强大的舆论压力,包括现在很多人会做小视频,会用其他的方式来调侃一个事件,其实无形中被消解的意义很沉重地加在了被网暴的人心灵上。所以我自己个人感觉其实科技、多媒体的发展对于人类互相之间的沟通其实没有起到什么特别好的作用。
陈闽之:今天其实这位叫郑灵华的被网暴者自己同时又是一个女研究生,她首先是被侵权,她的形象被人拿去做广告,本来就已经是个受害者了,结果因为侵权她的人所做的这些东西又引发了网民对她个人持续延展的攻击性。我今天也碰巧看到了一位心理学家写的观点,他说每个人其实都是潜在的网暴者,他的意思就是说,因为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有一些攻击性的,为了不想让网民朋友们产生误解,这里有一个数据,听起来也蛮惊诧人的,中青报做了一个调查,62.6%的人有主观恶意制裁他人的倾向,已经超过半数了,还有近50%的人喜欢擅自公开他人的隐私、质疑当事人的道德品质。所以当遇到这些事情,我们在谴责别人的时候要想一想我们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也就是说在我们上网的过程中从概率上讲有将近一半的人正在面临着被网暴的风险。有的时候我们并不只是简单地说要去制裁网暴、制裁这些问题,我们首先要探究它的原因,根据不同的维度,大家不同的特点、身份,其实可以采取一些保护自己或者是俗称叫“维权”的一些手段,并不仅仅只是我们最后不得不使用的法律手段,在我们公关行业里面有一句话说,法律是最后的手段。
张静初:在我前年决定要打维权官司的时候,很多置身事外的人会觉得那些只是一群虚无缥缈的人,你那么在意他干什么,你断网不就好了么,他甚至都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怎么能够对你有这样子的伤害?但其实如果你自己没有身在其中,是不能够体会到的。我记得安迪·沃霍尔说过,在未来每个人都有机会出名15分钟,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预言家,其实我们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发声的权利和渠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平台,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有那所谓的出名的15分钟,但同时带来的代价也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被网暴。
比如说唐山打人案的老板娘,其实很明显的她有上去拉架,可是她最后还是被人送花圈,我在关于维权视频的发声之前其实是非常悲观的,因为在这十几年来我看到太多人性的恶意。我知道很多时候其实是大家是在选择自己相信什么。可能对别人进行道德制裁的时候你就把自己站在了一个高点,那个感觉是很好的,我们每个人可能多多少少在生活中都经历过这样的时刻,我觉得谁都不是圣人,我自己其实也有的时候会觉得这人不怎么样,其实另一方面觉得自己好像比他强,难免会有这样的感受。
所以我在发声的时候就很悲观,但结果其实还是超过了我的预期,我看到了很多善意,当我在录这个视频的时候并没有只是想到自己有多伟大,可能我希望呼吁的就是勇气,这个勇气可能就是被网暴人的勇气,被造黄谣的人的勇气。这个勇气不光包括了维权,不光包括讲出真心,其实还包括了你要告诉自己,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很多人因为网暴得了抑郁症,很多人选择通过死亡来自证清白,采取了非常极端的手段,我希望能带给我们的内心更多勇气。可能在有人类社会以来,我们就会碰到各种人性根源的恶意,我们不要因为这种恶意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这是非常可怕的。我其实也在那个视频里呼吁善意,在对没有事实真相和任何证据的时候不要急于踹那一脚,有的时候你可能只是跟了一个帖,但你并不知道你跟的这个帖会不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谭飞:其实我们今天看得出来静初的状态也是走出来了,你也说自己其实有几年抑郁症很严重,也不敢出来。
张静初:我其实没完全到抑郁的程度,因为我之前拍的《A面B面》是讲抑郁症的,所以我当时对自己的状态非常敏感。我觉得我有问题,当然也可能跟拍《唐山大地震》这样的片子有关系,太真实,你在生活中见到太多这些真正在地震中失去生命的群众演员在我们旁边,当时可能也有很多事情的叠加,包括我当时的生命状态,感觉自己好像被名利所困,这些情绪合在一起以后我发现大概小半年都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很开心,我对任何事情开始有点失去兴趣,可能没有到抑郁症,但我有很明确的抑郁症状,所以我就去了纽约,其实跟那段时间整个状态是有关系的。
谭飞:我们也看到静初自己有个说法,说官司虽然赢了,但维权失败了,我想听一听你对这件事现状的描述。当然我看到那个人一直没道歉,也给大家分享一下这件事的最新情况吧。
张静初:其实到现在为止,其实我们最重要的诉求就是让他在诽谤我的视频号上发表道歉声明并且保留三天,都没有要求他置顶三天,但他连这个都没有做到,当时的影响确实非常坏,观看量应该是1200多万,三条视频加起来超过10万的点赞数,里面的很多措辞还非常偏激,那个视频我只是看了一点,他们的文字描述就已经把我气得半死了,所以我希望他在这个平台对我进行道歉,结果他采取让法院强制执行,在法院报上刊登一下,说他没有道歉,其实是用了一个非常狡猾的办法,这个办法其实是钻了法律的空子。
谭飞:刚才静初讲了她的这种难受和困惑,赢是赢了,但人家也不执行,拿他也没办法,而且平台依然雇他,因为他有流量,还继续放任他不停地说一些东西。我们知道伊姐也写了很多相关的文章,你怎么看这种现状?
周佳伊:
我们之前写了一篇题目为“当被争议的名女人消失后”的文章,其中有一句话是“其实在最难的时候,真正能够拉女人一把的真的就是自己。”我当时还把静初的状态整理了一下,跟我们的读者分享,静初其实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她还是能找到自我,包括你学英语,考试的那个视频,跟大家分享表演式的英语学习方法。其实让大家知道我们在经历了很多漩涡之后,走过那个漩涡还是可以找到平静的,我们要把那个时候扛过去,我觉得她给女生带来了一种积极的价值。因为我自己是做自媒体,其实我觉得自媒体比起所谓的公共平台受到约束真的小很多,更多的是自我的道德约束和认知约束,而在互联网进程这么快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的法律跟我们的发展速度相比是滞后的,为什么法院判决之后它的平台还可以运营?很简单,因为管理自媒体的叫网信办,法院没有权利来干涉交叉部门的运营。我觉得还是那句话,科技太快发展以后,其实它后面的漏洞以及所有法制法规的修正是没有办法很快地去衔接上的。

我觉得这里面其实还包含了另外一种恶意,一种代表公众目光对女性的恶意,我们知道有一个学术说法叫阁楼上的疯女人,一个女性被认为发疯了,她永远得不到回应,永远得不到她真正的表达途径和倾诉的对象,她的声音没有办法被理解,而是被消弭了。其实当一个平台对法院认可的事情都选择无视的时候,就是把一个女性的呼唤放在了阁楼上面,给大众营造出了一种“疯女人”的印象,我觉得这种违法在人性上是更加恶毒,更有伤害性的。我觉得现在在对自媒体上其实也有点问题,因为我自己做自媒体六七年了,我们现在得到的约束只是比原来要更严格一点,但我觉得在道德认知层面上的信仰这件事情真的是因人而异,每个人对它的理解和表现出来的,其实很难说在法律上能够全面约束他。所以就这个问题来说,我们与其去追问它为什么可以依然运营,不如去追问为什么去打击一个有事业成就的女性如此容易。
谭飞:因为陈老师一直是公关专家也是传播专家,其实静初在反思这件事的时候也提到一个观点,当时辟谣和法律行动都比较晚,没有说第一时间。关于一个人维权的时机,先不说公众人物,你觉得任何一个公民面对黄谣或者网暴到底什么时候应该出手?怎么出手?
陈闽之:对静初的负面新闻发酵了10天,在我们看来这是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咱们演艺圈的法律团队很强,经济团队很强,但公关团队都是比较弱的。首先回答谭飞老师的问题,其实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知名人物,遇到这种谣言,当您发现的过程中,首先你要请律师也好,法律团队也好,取证必然是关键的。但你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投诉,要尽快让这个视频下架,其实我想很多网民朋友投诉的过程中也会遇到一些小事情,不见得是像静初老师遇到的这么大的事情,很多人可能都找不到抖音的投诉号,这里面首先有一个小技巧,也是我一个同行告诉我的,通常来讲的话,你打电话第一件事情就是问客服的工号,他如果不答应就把电话挂掉再打第二个,不断地打投诉电话,然后让接电话的客服把电话交给他的主管。下次你再打电话的时候,你就把前面不处理的客服的工号一块投诉,当你和经理进行沟通的时候,首先损害您的固然是一个自媒体,一个MCN机构,但平台是不是有责任?我刚才只是举个例子,当然有很多的方法,平台也有共同的责任,你投诉的过程中,冤有头债有主,这个时候有一大半的概率,可能客服自己商量以后就把这个视频删掉了,我们首先要在第一时间让视频停止传播。
遇到这类的事件过程中其实我们面临的是两个问题,与其说我们是在跟黄谣做斗争,其实我们是在跟流量做斗争,这一家MCN机构可能跟静初老师没有仇也没有怨,它也并不是说一定要对您特别仇视,但是从它的角度而言您成为了它用来谋利的工具。其实就像前面说的,他想要的是流量,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他不能得逞。所以首先你要举证,删掉是我们不要让这个流量扩大,我一定要在最快的速度中把这个流量掐掉,不能让它延展出去,但你的证据我已经取证下来了,这是我们要跟流量做斗争前的前置工作,因为大家都知道法律是个漫长的过程,我觉得我有的时候我都特别着急,很多影视明星团队找律师,律师肯定就是三板斧,取证,投诉,老老实实写个律师函投诉过去,人家不见得回应你,其实我们需要找到最直接的关系点,冤有头债有主,否则你找平台可能到现在谁负责都不知道。客服前端一层一层来,至少能逮到第二级客服主管,其实最前期的就是在他的权限范围之内,这些人跟视频号也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投诉的过程中,客服收到投诉不解决的话是要被扣钱的,他的经济利益会受到损害,这是最直接的一种方法,也是我们这么多年过程中总结出来的一个小经验,当然还有更多方法,但这个方法效率其实还是蛮高的,观众朋友们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可以试一试。
我们做公关行业的过程中,为什么前端预防说大家都要有一个舆情监测的软件,其实费用也并不贵,一年便宜的也就几万块钱,它24小时预警,我们要第一时间能够发现,发现了以后我们就要去处理。行业内舆情监测软件使用已经特别常见了,普通人我就不建议了,但我觉得公众人物们每个人都应该去购买这个服务,因为视频内容可能比较难监控,但在这个服务里,只要有关键字就能被抓住。我举的这些其实都是在我们行业里司空见惯的一些事件,但我们最主要的就是第一时间把利益链打断,不要让它继续发酵。其实您的每一次投诉都是对他一种变相的宣传,我们说黑红也是一种红,他反正也不在意,他吃的就是你的负面流量,他的受众是一直存在的。
第二个再来说对内的,其实我们同样是要跟情绪做抗争,这个情绪不是说只有我们自己,其实大家发现为什么很多网民在这一类的视频下面都喜欢去发言、去显示正义感,其实是有一定的原因的,就像前面说的,他把其他的不如意都通过这个缺口发泄出来了。所以说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对抗的其实是他们的一些情绪,首先第一个,自己一定要坚强,我觉得静初老师已经很坚强了,包括很多的心理学者遇到污言秽语的感受其实都会有一些像溺水一样的感觉。在这件事上大家可能想到另外一个演员就是热依扎,她是一位很少见的战斗力特别强的公众人物,在微博上凡是说她坏话的网友她都怼回去,你怼我,我也怼你,你人肉我,我也人肉你。但我想告诉网民朋友们,其实网上的发言,尤其是在微博的发言,不要以为是匿名的你就不被发现了,其实没有人是能够在网络中真正隐身的。我们在监控软件里能够看到就像一个大的星球,每一个节点是怎么散出去的,就像个宇宙一样可以放大,我们是可以在舆论软件上找到你的。其实每个人在网上发言的时候都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不要以为简单的道歉或者匿名就找不到你了,通过专业的软件是能够找到你的,还有你传播给了谁、你的责任是什么?上次我处理一个案件,我们看到一个微博的发酵达到了十几层,每一层的营销号是谁我们都能找到,通过营销号再顺藤摸瓜找到MCN机构进行负责。
但反过来说,虽然我们不一定要学热依扎的做法,但我们要学她这种强大的斗争心理,你当然可以去撕去咬,但其实在前面的过程中我们是在传递信息,不能说负面信息来了就任由负面信息发酵,我们需要主动去传播一些正的东西。就像前面说的,我们需要在舆论场上进行对冲,不能让这种负面一直传播。清华大学的孙立平教授说过,其实每个网民他在网上表达的过程中有一种概念,他们自己不知道这种概念叫“短链条正义”,其实就是说他抛除这些人的背景和动机以外,只着眼于眼前本身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做判断,他不在乎这件事情有什么背景或者苦衷,他其实是以自己为主的,同时还有一个对应的概念叫“超长链条正义”,就是我们俗称的阴谋论或者内幕说。这两个概念其实是始终存在的,不光像静初一样的人物,其实很多的企业都遇到类似的事件,所以说危机公关不光适用于个人,也适用于很多企业,大体是这样的方法。
谭飞:陈老师说的是很专业也是很实用的,确实面对网络暴力谁都没有经验,但他刚才说那几招,我觉得就是稳准狠,而且在第一时间要掐住源头。我还想问静初,大家都知道你这几年受到谣言、黄谣和网暴的伤害,但你一直很少发声,是什么让你决定在这个案子出来后跟公众一起分享你的心态?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心路历程吗?听到你的分享,可能会给很多人信心。
张静初:我其实也是经过了一些过程,一开始也觉得不管他怎么编那些花边新闻都是为了拿到工作机会,我觉得自己有机可乘的是我70%的电影无论主角还是配角可能都是被提名的,不断地有其他机构来证明,我的专业是被认可的,我就觉得把戏演好可能就清者自清,后来发现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很多网暴的人其实在生活中都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有一些是研究生毕业,他们有非常好的、体面的工作,他们在网上那一面是完全不敢示人的,其中有一个人不小心有一天被周围的同事知道了他就是那个键盘侠就辞职了,他们一旦被发现实际上是待不下去的,他们有非常阴暗的一面,但这一面可能藏在工作后面,甚至是很好的教育后面,我觉得还是需要有一些措施去限制人的阴暗面的。
谭飞:静初刚才讲了,她原来作为一个公众人物老想清者自清,但后来发现清者自清是一个没有抓住窗口期的行为,反而更浑浊了,伊姐觉得公众人物到底该不该清者自清?
周佳伊:首先我觉得成为公众人物的时候面临的人生挑战是比普通人要大很多的。因为我觉得窥私、追逐八卦是人类的共性,不管什么样的制度其实从古到今真都没有战胜过人性,我对这件事是比较悲观的,我觉得清者自清这个事情非常难,很多人可能觉得明星的生活都是光鲜亮丽的,拍照、上杂志、拍电影,但其实我觉得明星在背后也要有比常人多很多的心理承受力,这是裹挟在他职业里一个非常大的代价。其实我觉得很多人要去做这个行业的时候,确实要对这件事情有清醒的认识,不管怎么样,制度其实挺难保证的,我个人对人性是比较悲观的。虽然大数据现在非常发达,但他换了一个马甲,换了一个身份,你把他的这个账号禁言了,但他还可以在另外一个平台继续散布谣言,这个东西其实非常难办,狡兔三窟,他可能不止一个账号,有很多小号,有很多表达负面言论的方式,所以我就想问问陈老师为什么觉得实名制这件事不靠谱?
陈闽之:并不是说实名制不靠谱,而是实名制这件事为什么一直在讨论而没有实施,其实这里面存在一个很大的争议,因为我们现在是从负面的角度考虑它可能会侵害到一些正当权利,但是有的时候实名制在某种程度上面也是对一些真正愿意去挑战一些内容的发言人的保护。可能有微博开始起,这里面就一直有这样的争议,实名制的“支持力量”和“抵抗力量”两方其实一直都很强大,都是一半一半的。后来大家为什么不讨论了?因为觉得没有办法实施,从平台的角度而言采取任何的措施都是得罪一大半的人,所以实名制可能还是需要有一个临界点,其实最近几年以来国家对平台的监管比以前严格了很多,也在逐渐在完善这个问题。
在最终完善之前,包括在法律没有最快速地保护大家合法权益的过程中,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用传播这一个方法来处理,因为既然在平台,大家做的都是传播,厦门大学的邹振东老师写了著名的《弱传播》这本书,我们认同的处理谣言的方式是一种传播方式,处理谣言的行为是一种传播行为,处理谣言的结果是一种传播结果。所以从这个话来说,为什么我们非常反对所谓的清者自清,因为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这样的话你就完全放弃了自己在舆论场上的话语权,这是不对的。在这个新的舆论环境中,我们要鼓励通过各种形式的发声,比方我们投诉的每一个过程其实都应该传播出来,这对其他人也是一种震撼,而不是说我一定要等到一个结果才能向大家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中间这个过程实在是太长了,一群人在围殴你的时候,你只是抱住头任凭人家狂打。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我抓住一个人对他猛打,把他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旁边的人害怕了,知道我跟你要搏命,这其实是有一定震慑作用的,虽然这个形容不见得特别恰当,但其实我们可以把这个过程称之为是一种舆论战,我们要和这些不正当的言论作斗争,但也不要盲目去做,我们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是严肃的。因为反过来对公众人物来说这样的行为为什么重要?因为谣言的传播其实是一种反信任传播,如果你任由谣言传播,大家对你的信任度是在下降的,我们都知道信任是决定生死的,我们一定要把这个信任权搬过来,为什么我们说一定要有专业的公关手法、专业的传播方式,重点就是因为我们说每一个公众人物都是自己的IP,都是自己的品牌,我们维护自己品牌的时候要穷尽一切方法,当危机开始的那一刻,这个工作就要开始做了。
就像静初老师,官司结束之后这个阶段实际上是要进行品牌重塑的,我们已经告赢了官司,法律给予你了支持,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反推过来,过去视频里的谣言都是不对的,我们就要证明出来静初老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要重建信任感,把公众由于这个事件丢失掉的信任感重新找回来。您一定有自己的粉丝,永远支持你的一部分人,这是我们的基本盘,我们所做的这一切是要让他们维持原来的好感;中间这一部分动摇不定的人,我们要争取他们对你的一些支持,把无感变成有感;还有一部分人是所谓的“顽固分子”,那其实不是我们所关注的,我们也不需要在意这些人,我们要通过我们的传播行为,找到这些人群,分析他们,在这个舆论场上争夺60%以上的胜利,就像我们上次也谈到的,这都需要特别良好的策划。
我觉得静初老师其实打赢了一场非常重要的战斗,战斗过程中我们的传播依据在这里,接下来我们要吹响“反击”的号角,就我们这个反击要打引号。虽然这是您个人的事件,但其实所有遭遇到网暴的朋友们其实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我觉得还是要努力地抗争,包括对平台的态度,就像前面说的,我们投诉的不仅仅是伤害你的人,我们还要投诉平台的不作为,我们要借用现在政策给的政策红利,利用好时机来进行这些内容,禁言只是一小步,一旦越线你甚至可能就会被注销账号,永远不可能再在微博上发声了。我们有的时候在处理相似事件的传播过程中,是以传播的视角来考量这个问题的。
谭飞:我觉得陈老师讲的特别好,首先对静初来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可能代表一个群体或者说被欺负的那群人在战斗。所以这场“战争”还没结束,你应该还有一些要打扫战场的策略,第二可能你也面对一个再出发的问题,在这块儿上,静初你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张静初:我相信我说的这些话会给很多跟我有同样处境的朋友,尤其是被造黄谣的很多女性朋友很大的帮助。自从我决定要打官司、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就像陈老师说的,不能让网上只有一种声音,不管怎么样你要给围观者一个角度,哪怕有些人会选择不相信,但起码有一部分将信将疑的人,你要给他这样的一个角度,自从我开始做这件事之后,我就发现其实官司还并没有打赢,只是我做了这个决定之后我就觉得整个人的气场顺了很多,我对自己开始满意了,我觉得我终于走出了勇敢的一步。       
同时我觉得陈老师刚才说得非常对,如果它的传播是在网络上,那么其实对于一个公众人物来说就是分做有公共象限、隐私象限。平常我的性格是让人看我在电影上的那个样子,我对自己的隐私象限是藏得很紧的,我很在意自己的空间,但这两年当然也跟我自己的想法有关系,我觉得也许我能用我的名气来做一点正面的事情,能够对别人有一点帮助,所以我开始分享。不管是读书、运动、饮食方式、静坐、禅修,我可以把自己分享出去,可能在这样一个大家压力都很大、很焦虑的时代能够缓解别人一点点焦虑,能把我的名气善用。因为你见到很多人性的恶意之后,其实它会把你打蔫儿,就像植物在阳光的暴晒下蔫儿了,我觉得自己一直在躲,我很抗拒,原来我是学幕后的,所以我觉得名气这件事本来我就没准备好,我不是非得要,可是当你一直在躲的时候,其实你就没有在善用上天的力量,这个力量你是通过一个发声就可以影响的。所以我就开始维权,想发出自己的声音,其实在无意中拓展了我的隐私象限。就像陈老师说的,我把我的隐私象限扩大之后,大家就能看到你生活中是什么样的人,实实在在地分享你每天在做的事情,大家就会通过这些了解你是谁,你需要让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陈老师说得特别对,对于更多普通的被网暴的女性在这个时候要勇敢地发出声音,因为如果你被他们打趴下的话,这条恶犬会唤起很多人性的恶,你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自己强起来,你要拿出这个勇气来对抗这些人性的恶。我觉得还是要战斗的,我是一个战斗精神很差的人,我想通过我自己的一个反面例子,希望大家不要走我的老路,因为你想我们的人生有几年十几年,在这样不言而喻的侵害下其实就像铺了很多很沉重的污泥负重前行,每一个人的伤害都是又泼上了泥,时间长了,我就感觉好像带一个很厚的壳,每一步都很累,这是十几年的一个生命质量,我希望大家不要像我,我走过了,大家不用再走。
谭飞:特别感激静初讲的反思,她想告诉大家作为借鉴的这些话可能也是静初今天来聊最大的意义。现在除了女性公众人物,其实男性公众人物也会陷入所谓的黄谣和集体网暴,包括我们看到的热搜,有时候无头无尾地就上了个热搜,那么面对这样的舆论环境,明星和公众人物到底应该怎么办?可能在娱乐圈有时候性别差异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可能是一个人红不红、有没有流量、吸不吸引人眼球。
陈闽之:其实遇到这个事情的过程中,首先我们找到整件事的抓手,要看做流量的人到底在打哪个点,我们要针对这个点有目的地去做,而不只是泛泛地辟谣。
谭飞:每个人的力量汇在一起就是更大的声音,让所谓的网暴和黄谣无处遁形,或者说大家众口铄金一定要把它消灭掉,我觉得这是一个公众人物应该有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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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味毒叔》由策划人谭飞,剧评人李星文,编剧汪海林、宋方金、史航五人发起,编委会成员有马戎戎、毛尖、王雁林、李尚龙、路金波、赛人(以姓氏笔画为序),是一家影视文化行业垂直视频表达平台。欢迎有个性、有观点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经纪人、评论人、出品人等前来发声,或脱口秀,或对话,观点不需一致,但求发自内心。“说” 责自负,拳拳真诚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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