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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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戏的“难”从创作的出发点开始
谭飞:欢迎《江山如此多娇》的导演安建以及制片人张筱玺做客《四味毒叔》。我想先请两位为这个戏打个广告,就是用一句话来推荐正在热播的这部《江山如此多娇》,当然这一句话可以有300字,也可以有30字。
张筱玺:我先来。
谭飞:Lady first。
张筱玺:各位《四味毒叔》的观众大家好,跟大家推荐一下我们这部剧,剧名叫《江山如此多娇》,这是一部青春、正能量、非常热血、理想主义的,同时也是一部很浪漫的现实主义剧,每晚8点钟锁定湖南卫视,每晚10点也会在芒果TV播出 。
安建:到我了,我就是想从我接到这个任务以及创作这部戏的初衷来推荐这部剧可能比较合适,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江山如此多娇》是一部很好看的剧,希望《四味毒叔》的观众朋友们能够喜欢。
谭飞:主要就是两个字好看,当然这也是最实质的。那接下来我们先从这部剧的难开始说起,先难后易,这个戏在导演和制片过程中,都遇到了哪些困难?又是怎么解决的?我听说其中有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比如说,这部片子差点不是由安建导演来拍,或者说中途有什么制片上的困难?
安建:要说难这个戏它有太多的难度了,从创作的出发点就很难。刚才我说想把它做成一个好看的剧,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这种题材对观众来说,在好看上面就已经打了折。
谭飞:对,本来都是先入为主的某种印象。
安建:虽然主旋律要提倡正能量,但要落实到观赏、观看的话,我们也不可能强制观众必须去看,所以这也是很困难的。当我们确定了一个目标,告诉自己也许通过这样的一种创作方式、一种实践付出,可能我们会拍出稍微不一样的作品,但后来你会发现新的难度又产生了。我已经10年没有拍外景平均每天往返要5个小时了。
谭飞:我看罗晋发的图片,感觉你们拍外景的路线就好像贪吃蛇。
安建:贪吃蛇它是平面的,它不具有立体的恐惧感,悬崖峭壁,我们选择的核心场景都是路的尽头。我统计过,我的车爆过两次胎,剧组最高纪录一天爆过七条胎。
谭飞:就为了能拍到它的美。
安建:我认为这些都是基本的付出。
谭飞:张筱玺,我听说导演的要求特别高,因为看景的时候,他总是选择最难的那条路和最远的那个景。
张筱玺:对。我觉得导演是口嫌体正直,就是嘴上很嫌弃,但是行动上很诚实。因为每次我跟制片组还有美术组去看景的时候,导演就会说,千万不要选那么远的地方,但最后导演定的景都是很远的地方。包括碗米溪村,其实在这里还把它拆分了4个部分,分别是山上、山下,还包括信息角,以及各个村民的家。然后主要的取景地是张家界的牧笛溪村,距离我们驻扎的酒店特别的远,就像导演说的拍外景平均每天往返要5个小时。
谭飞:一般人不会这么选择的。
安建:我记得我当时提的要求是,核心场景最好离驻地开车不超过45分钟。
张筱玺:慢慢这个底线就不断下降。
谭飞:路途的远是一方面的难,还有其他的难呢?
张筱玺:拍摄的时候真的就像导演说的像是在云中穿行,旁边就是悬崖峭壁,所以每天其实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创作的。
谭飞:风景是很美,但也确实危险。
张筱玺:一开始在车上都睡不着,因为真的太颠了,就是颠到吐的那种,所以基本上女孩早上也都不吃饭,吃了也会吐。而且下车之后你还会闻到刹车片的糊味。
谭飞:刹车片都糊了?
安建:因为他要不停地踩着刹车,如果是没有经验的司机可能就飞出去了,所以剧组也换了好多司机。
谭飞:司机都吓退了。
安建:尤其是天气不好的时候,今年张家界要么就不停地下雨,连着下40多天。要么就说晴天,但是当你去那拍摄了,那就下雨。你说拍还是不拍,不拍的话排期就会被打乱。
谭飞:所以这个对制片也是一个特别大的考验,得随机应变。
安建:也没有随机应变的可能,因为去了你要选择不拍再回来还得两个半小时。
谭飞:我听说导演每次在拍摄之前都要围读,就类似彩排,走位走到熟练,甚至导演把最后定稿都会走一遍。那张筱玺可以给我们讲一些细节,就是导演的严格,除了我们5小时的路途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
张筱玺:要爆个小料,别人都是有起床气,但是我们导演是有下车气的。
谭飞:下车很生气?为什么会这样?
张筱玺:因为路上实在颠的不行了。导演有个小助理,在导演到现场之前,我们就会偷偷发短信给小助理说,导演今天的状态还好吗?小助理说情况不妙,我们就会在导演的车到了之后,集体离的稍微远一点。
谭飞:导演解释一下你的下车气,真的是很少听到下车气这三个字。
安建:是路上颠的、绕的。但其实他们现在来控诉我,一个是大家对我比较宽容,因为在整个创作团队中我的年龄是最大的,我要求除了我以外,40岁以上的最好就不要进组了。当然也有两三个40岁出头的,但是他们心态都是90后的,他们对我都比较宽容。可能认为我是个岁数大的老东西,发点脾气就发点脾气吧。另外还有一点原因是他们不知道的,在这部剧里确实它群戏比较多,而且群戏它不能在现场商量,太耽误时间。所以,我每次都会在车上最后确认一下,车上的人看到我这个的时候,第一会觉得我现在视力不太好了,因为看监视器看多了,所以这个字越写越大。还有一个就是因为这样的路,实在是太颠了。有一次把我气得直接把本撕了,全扔了。它会让你情绪始终处于一个不太美妙的状态。
谭飞:就是安静不下来。
安建:对,你也知道创作不是一件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的事,但是影视的生产,它又要求你这么做。
谭飞:所以这是一件矛盾的事。
安建:对,创作是要有心情的。比如今天这个戏它是很优美的,需要我有一个优美的心情。
谭飞:心态要好。
安建:但是拍摄的时候心情很糟糕。单路程就需要俩小时,一开始还骗我说路程可能还有14公里,需要40多分钟,而且这条路是单向的,遇到窄的地方还得停下来,要等那边的车全过完。早上5点多钟就得起来,然后等你把热情耗尽了,到了以后说现在要拍戏了。我说你们得让我缓会儿,他们就说不能缓,因为时间不够,你得赶紧拍。
张筱玺:怕天光没了,又怕下雨。
谭飞:因为路程长加上任务紧,时间重,要求又高,导致所有的东西没办法完全处于安静状态下去创作。
安建:对,很难。
谭飞:所以,其实对制片的情商要求奇高,包括我跟她接触过两次,我觉得这个姑娘情商挺高的。
安建:非常高。
谭飞:天天笑容满面,你又不好意思说她。
安建:他们的办法估计都是跟导演组做个沟通,然后全员撤退,让你下来以后没有发泄对象。
张筱玺:谁都不出现。
安建:让你自己干耗,把你耗到你没有任何情绪的时候,开始拍戏了,他们就都过来了,最后他们的目的也都达到了。
谭飞:我们公司也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就是我生气的时候,他们一个人都不在。
安建:现在找一个哪怕不是劝你,哪怕让我说你几句的人都没有。
谭飞:找不到倾诉对象。
安建:后来我知道他们有内应,就是我的小助理,随时给他们通报消息。
张筱玺:就会说导演来了。
安建:情况不太好。
张筱玺:撤。
谭飞:刚才也讲了,我们在拍摄之前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包括罗晋也是很早就进组开始筹备了,开始体验生活。
张筱玺:我们是2019年10月份接到这个任务,当时组里面就只有我跟我们总制片人肖宁姐、亚琼姐,我们三个人。接到任务之后,只给我们规定了一个播出的时间和平台,就是明年要在湖南卫视播出,所以压力也很大,我们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做剧本的工作,当时就找到了湖南广电的编剧王成刚老师。
安建:大编剧。
张筱玺:就是我们广电非常非常优秀的编剧,之后我们就一起去到了湘西和张家界去采风,当时走了有上百个村,采访了很多个扶贫队长和队员,还有村支书。
谭飞:工作做得蛮细的。
张筱玺:那个时候也同步开始找导演,差不多1月份的时候找到导演。后期找到罗晋的时候,其实是《安家》播得最火的时候,而且晋哥包括姗姗都是我们的第一选择。找到晋哥之后我就开始跟他交流,因为时间很紧,同时王老师还在一边创作,这些工作都同步在进行。然后我就把剧本发给晋哥,晋哥真的非常认真,我基本上发给他几集,他当天就会看完,晚上就会给我回馈。
谭飞:我记得他当时一下就答应了吧?还是因为导演的一个电话。
张筱玺:主要是导演的魅力。
安建:包括剧本他也很喜欢。
张筱玺:很喜欢,非常喜欢。
谭飞:而且罗晋本身也很适合这个角色,因为罗晋就是很真实的人,他来过一次《四味毒叔》,当时他就不愿意化妆,他说化妆多娘。就这么一个演员的选择,虽然都是一时之选,但也都算是第一选择。
张筱玺:对,当时晋哥就一直追着我要剧本,给他几集他就会看几集,当天就反馈。看到大概十几集的时候,他跟我说他被这个故事、被这个人物,被整个剧本深深地打动了,他很喜欢这个剧。包括后面发布会的时候我问他,我说当时是《安家》最火的时候,可能中国很多好的剧本都递到你这儿来了。
谭飞:在安导的作品中又火了一把。
张筱玺:对,我问他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这个剧?因为大多数演员都会去选择片酬更高,或者是形象更帅气的角色。
谭飞:或者类型更商业一点的。
张筱玺:对,他跟我说他只看角色能不能打动他,故事吸不吸引他,看过剧本之后他觉得热血沸腾。他说剧本中的很多故事跟他小时候的一些经历也挺像的,因为他小时候也在农村待过,包括他的父亲和家里面很多人也做过扶贫的工作。他觉得这个角色能够让他有深深的代入感,他身上的那种燃和热血,还有理想主义的东西,是让他觉得特别有共鸣的。
谭飞:这个人物有一种理想主义的光芒。
张筱玺:晋哥差不多五六月份进的组,当时是推掉了所有的商业活动进组去学插秧、种地,然后跟村支书去座谈。包括还用了几天的时间去真正地了解村支书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所以合作下来晋哥真的非常棒,很接地气。
江山因人而如此多娇
谭飞:导演给我们讲讲关于准备工作中的一些细节,我听说是每天都要围读,而且真的是把要拍的戏排练到了最佳的状态,然后再开始。
安建:这个我不太愿意展开地说,因为我觉得这是最基本的,现在有些人就是会把这些最基本的当作一个优点去表现。一个创作团队、一个演员,如果你离所要饰演角色的生活是如此之远,你还不去体验生活,你也不知道这个话你看了之后对方会怎么说?此时你就要去围读,围读的时候感触也就来了,所以我觉得围读是最基本的,从前之所以没有这个过程,我觉得是被搞乱了,我甚至不认为这是回归,而是本就应该这样。
谭飞:是,您说的这个其实就是我想听到的,可能我们有段时间都会把这些最基本的当成一个优点了。
安建:反正我拍戏一直在坚持围读,其实对我来说有的时候不是说围读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从中获得什么?或是从中发现了什么问题?甚至在创作方面,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形式主义不好,但是连形式主义都没有了,是万万不能的。就像它有个程序正义一样,该过的必须走的,你形式主义都没走完,你都不是神,别人都是傻子吗?就你聪明,你去了就行了?我说的在过程当中,他至少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在进入,可能第一天大家还在开玩笑,第二天的时候,因为这事哪怕是任务要求他的,他在通过某种方式在进入这个角色,进入这个创作的氛围,然后让他的心静下来了,我觉得这个过程是必要的。
谭飞:我就喜欢听安导这样带着信息量又语带讥讽的话。
安建:没有。
谭飞:挺好的,其实这个行业就是应该把这些常识当成每个剧组应该坚持的一个原则。就说你说的仪式,这个仪式感要的,大家不会觉得真的是我不要这个仪式感,要,必须要。
安建:他们对自己要求已经变成了毛病越多,进步的空间越大了。相反这些都是基本的,你们从事这个工作它都有基本的要求。
谭飞:要有基本的职业素养和一个底线。我们再说说这个戏的名字,大家都知道这句话是出自毛主席的诗词,《江山如此多娇》,你们怎么理解这个名字?怎么理解这个名字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和它的内涵的一些信息?
安建:说实话这个名字是后来湖南方面力主改的,但是我认为改得很好。如果当时找我的时候,就说是这个名儿我可能会有点肝儿颤。
张筱玺:可能都不敢接。
安建:因为我觉得名字跟剧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线性关系,但是有一个好的名字它会对你做这件事起着某种指导作用。
谭飞:名字就会给这个戏的本身定调。
安建:这是一个湖南的故事,湖南就要有湖南的特点。如果说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如此”两字。
谭飞:戏眼就在“如此”上。
安建:对,从现在的结果上来看,因为这个名字的原因,我们在整个的风格样式上也做了极稳的调整,但是也没减少对现实触碰的锐度。
张筱玺:对,就跟导演说的一样,其实《江山如此多娇》,关键就是在于“如此”,而且江山是因人而如此多娇。所以也感觉蛮有缘分的,也是因为这个组所有的同事在一起,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100%的诚意和努力去做这么一部戏,所以才能呈现出来现在目前多娇的这部剧现在的状态,所以觉得挺好的。
谭飞:下面问题很多是导演的,刚才讲的脱贫攻坚确实可能对很多导演都是挑战,你接拍的时候是不是有巨大的压力,当时怎么一个情况,最初接的时候,您还想得起当时的一些细节吗?因为确实是一个考验。
安建:从2019年底他们开始跟我接触,2020年又如此艰难,现在回头看,我还是挺幸运的做了这个选择。因为拍这个戏也有好多别的戏就没有做成,但从我内心来说,我对这种戏有一种敬畏感,这么宏大的主题其实太理性了,太讲理了,它离创作就比较远了。另外一个,大家都知道的道理,你很难去讲一个不一样的东西,这是挺难的,所以我大概就有这么两点跟谭飞兄分享一下。如果发自内心最开始,我实事求是地说,我可能没有想去做这种戏,主要来源于我觉得它太难做了,想做好不容易。
谭飞:很难做好。
安建:简单的说对自己还有点要求。如果没什么,反正你拍哪个戏都是拍,说实话我做导演这个行业已经过二十五年了,今年二十七年了,一个东西拿了它做不了,好像还挺难。另外一个,湖南人有的是办法,他们总制片人肖宁就说,她知道我是湖南人,很少有湖南籍导演。
谭飞:你是长沙人。
安建:我祖籍是长沙人,说她十年前找过我,当然还有别的,其中有这一条,就是湖南人做一件事情,希望你作为一个湖南籍的人。
谭飞:也为家乡做点事。
安建:对,也不瞒你们说这些话,真的应了她的,我父母亲都是长沙人。
谭飞:地道的长沙人。
安建:对,我母亲知道我能拍一个湖南剧她非常开心,她说:好,你能真的给湖南拍个戏,这是积德。我接了以后的心态就是刚才说的那些,我第一时间就告诉自己,这些东西都可以推翻了,它就是一个电视剧。电视剧就有电视剧对一个戏的基本评判,不会因为这么一个题材,观众在看它的时候就宽容你了。
谭飞:还是好看,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安建:对,你们主旋律的剧不好看没关系,我们接受了,观众不会,观众反正就是啪,一换台就完事了,你这个什么都不是。我就说了,我们换一个心态的时候,它也是一部电视剧,电视剧有它基本的规律,人物、故事,你的新意在哪儿,你的表达,你的叙事策略,还有包括你这个叙事策略所含的技术手段,你怎么跟它相匹配。我们回到这些最基本的元素的时候,我们发现只要明确了这个方向才能解决好看,未来最终它好看到什么程度我们不管,但是我们是从这出发的。
谭飞:是,首先要解决好看。
安建:对,解决好看。所以我们不断想办法,包括从选角开始,深入生活,以及从整个的风格样式确定,拍摄期间一直是按照这个路走。
谭飞:包括为什么每天五小时,也是为了好看。
安建:对了,这个我觉得它就是一个戏而已,恰恰是这样做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的心态也平和了,不给自己找理由。如果说因为这么一个题材就变得不好看了,这戏大家现在看到播到这儿了以后,我相信播到七八集的时候,观众都认为你无非就是借了这么一个扶贫的壳,又在讲一对男女在那谈情说爱。
谭飞:对。
安建:借了这么一壳,讲一感情戏。而且这个套路很容易做,也不是不行,也很生活,这也很实际。所谓戏跟生活不一样,就是因为它有巧合,如果这些巧合都去掉,也就没有矛盾,没有戏剧,也不存在对生活的提炼了。但是我当时有一个出发点,我脑子反复地想,包括对原剧本,我觉得我们的编剧也很棒,整个的团队也是。我说点狠的,我说如果他俩不好,这戏就不好看了,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扶贫都不好看,我们要做的这件事情都不好看。因为你讲了一个跟这个主题无关的事,他在哪儿都能谈恋爱,换什么都能谈。我就说了一句狠话,我说咱能不能不谈恋爱?如果不谈恋爱了,我们还能好看,我觉得这才是好看的剧应该具备的内容。
谭飞:这个可能也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安建:我没想到受到了所有的支持。包括制作方的大头,湖南台的领导,包括省委宣传部的朋友。他们后来对这种改造看了以后说非常好,我不希望有这种色彩去夺它。
谭飞:就不套路化。
安建:这剧透的比较厉害。
张筱玺:可以的,没问题。
安建:开了个玩笑,我当时说如果他俩谈恋爱,这个剧就像体操似的,如果不谈恋爱它的起评分是3.8,只要他俩敢谈恋爱,起评分1.9。
谭飞:您说得特别对。
安建:所以,我做这种尝试的时候,为什么要这么考虑,我相信任何一个题材,任何一种生活,它都有好看的元素,需要你去挖掘。不要把好看给它看得太简单了,情感才是好看的、多样化的。
谭飞:不能把情感(爱情)当成万金油到处抹。
安建:没的弄了,他就弄这个了。
谭飞:可能好多戏就是因为他只能拿这个来撑它的篇幅。
安建:这戏他俩没感情戏,他俩的感情戏都是男女之外的。
谭飞:因为很多时候,包括袁姗姗还得搀扶着他,都还有肢体接触,可能更让人觉得后面一定两人怎么样了。
安建:你知道当他告诉演员是这么一个状态的时候,不是,你刚才搀扶的是全镇的镇长。
谭飞:你说对了。
安建:因为他俩人没事,我怎么都行。
谭飞:对,如果谈情说爱之前演员有心理的潜意识,她搀扶的样子就会不一样。
安建:那个地方她会“咯噔”一下,没有这个。
谭飞:两个人肢体接触有一个反应。
安建:下面开玩笑说,咱们就演一是姐妹也是兄弟,就挺好的。
谭飞:闺蜜。
安建:所以,她里边台词最后都自己用进去了,给加上去的。说兄弟,咱俩是兄弟,确实就这样。
现实主义的“刚”,理想主义的“潮”
谭飞:有时候反套路为什么叫青春现实主义?可能原来我们看到很多青春戏,就觉得这个才叫现实主义。两人非得在一个环境下谈,那才叫现实主义,其实不是。可能生活中有很多除男女朋友之外的关系。这可能是这个戏不一样的。
安建:他有那种可能,但是至少在这个戏当中,我们摒弃了那种可能。他忙不过来。
张筱玺:太忙了。
安建:另外一个谁也不是谁的菜。
谭飞:互相都不是说我心里就是你,你心里就是我。
安建:对。就是你刚才说的反套路。还有一个我是觉得稍微有一点小挑战,会让我们在做这个戏的时候,可能会产生一些我们生活当中有那么多被感动的东西,你干嘛非得跟这一件事较劲?很高兴,我觉得上上下下心比较齐,大家对这个认识比较一致。
谭飞:我想问问拍摄手法上的创新,您自己在这个戏上有没有自己的一个自我实践?就跟原来自己拍的戏有区别的一些创新?
安建:有。说实话创新很难。但是根据每一个戏不同的特点,我认为在表达上,我们在寻求准确的时候都会跟前面会有不一样。你像这个戏,你比如说在这之前拍的《安家》,这俩戏正好天上一脚地下一脚。
谭飞:一个最繁华的都市,一个是最远的乡村。
安建:对,最闭塞的一个乡村。但拍摄上我都采用了记录感比较强的手持移动拍摄。观众就说,一个人的创作在一定的时候有他的惯性,但实际上,如果了解这俩戏的时候,它们有些相似的东西。比如我说一下《安家》,《安家》为什么采用这种风格?都被逼出来的。逼出来了之后我们发现,它符合它当时的那种情境的表达。《安家》它有百分之四十几是在一个门店发生的故事,而这个门店非常小,非常闭塞。
谭飞:环境比较窄。
安建:而且关键它里边装了7个人,就是群戏。如果要是按照传统的套路,比如说我要架个三角架,架移动轨拍,这戏就我们可以想象它是什么样。
谭飞:很难看。
安建:不是,就是一个情景剧。
谭飞:对,情景剧。
张筱玺:室内情景剧。
安建:而现在我做了一些突破,大量的流动是因为我用肩扛的方式,用这种它变得流畅起来。某种共同点,《江山如此多娇》也有的就是,它不具备,我不是不能铺移动轨,我不是不能支。你要知道在山里边所有的地方都是坑坑洼洼,这个时间成本,我本来路上就两个半小时,比如我说这边再给我架个移动轨过来,他们过来以后他们给我回答,我在国外拍过戏,国外是跟你说45分钟,你说我要换方案,他半个小时,我们一个小时,你说好吧,我忍了,他真的得铺一个小时,这个是你不要较劲的。另外一个我就觉得,我觉得这是实际情况它逼迫你的。还有的在表达上的,它跟内容相吻合。你比如包括我们创作札记的运用,其实对这种题材它最难,最难能难到哪儿?刚才你说难,我怕导演说这东西有吹牛的嫌疑。
谭飞:其实没有。
安建:它是难在哪儿?就是它核心,对我来说这类的戏我们要解决最难的就是一个“信”字。
谭飞:是, 就是有代入感,让不知道这个剧情的观众。
安建:你让观众相信就好办了。这个戏核心的是什么?核心的是我想讲一个关于年轻人的理想主义的故事,只是年轻人的理想主义要在扶贫的这个事情上得到实现。你让他信这种东西,“信”最直接能够做到的是什么?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是一个词“生活”,生活再生活。一是情节,我们怎么来源于生活然后去改造它?二是表演状态,还有一个就是我们的表达方式。
谭飞:包括我举一个细节。我看到他们歃血为盟,一起喝鸡血酒的时候,罗晋的表演一开始是惧怕的,一个城里人听说过这个事,但是喝一鸡血酒那这个多恶心,会吐,他自己喝的时候一开始有点小抗拒,可能有时候如果处理得比较粗糙,就会一饮而尽。但我注意到,正好有生活的毛边在。这可能就是说他先要有挣扎感,因为不是说我就一个城里人那么容易歃血为盟的。所以我觉得这些细节就是跟导演说的真实感。
安建:走戏的时候,你刚才说这个我觉得你真的看得是比较仔细的,我很感谢。这种段落是我内心特别肝颤的地方。但是我觉得这就是对生活的尊重,在闭塞的山村就是这样落后。
谭飞:而且只有这样他才信任你。
安建:所以我觉得现在观众能看到的,你刚才说那个细节,我为了让他们能够有感觉,特别简单,你不需要去跟他讲你这个要怎么着。你真的是杀了个鸡,在他面前把血滴到那碗里端着给他,他完全就正常。
谭飞:他那反应完全是他真实的感触。
安建:他要没有反应,我实拍我就这么叫开始,我看你能喝下去。他有了这个反应的时候,因为你知道他这个镜头不是一次完成的,他一定是把他那种感觉带进去了,我让他端起来,如果说你生活当中也是这样的,你没喝过的话,我先当着你的面把鸡血弄给你,你干不下去了,反应就是这样。所以我觉得在表达上,刚才你说拍摄方式是做了一些考虑的,我要用一种最接近生活最有质感的状态去拍摄。
谭飞:对。其实您在《安家》中也有这些方法,比如房似锦回到老家,您是用跟着她的路走进去看那个破旧,但是整个房似锦的心理状态和她面部表情就完全让观众信任了,是吧?这里面我觉得有时候用这种拍摄手法就是让观众有代入,因为大部分人不了解扶贫怎么回事,驻村干部怎么回事,可能就这个方式一下让人觉得那个人就是那个人。
安建:我觉得它跟《安家》还是不一样,虽然都是记录,一个比较讲究时尚,另外一个是农村生活,更要注重过程,但这种注重过程我也很担心它会拖节奏。而且你知道我们最难的是我在表达上,对整个摄影和美术组都比较难,我就说我们要学会控制自己,凡是带有主观视点比较强的镜头,我们都要收一点。
谭飞:内敛一点。
安建:我们要克制一些。譬如说我们在一个这么好的景里边,很容易激发起追求影像的欲望,工作人员会激动的跟我说:导演你看这个地方太美了。最后到我这,景特别美的地方,我基本都否了。这个剧播了,也有人给我发信息和我说拍摄地太美了。其实这是我很恐惧的,我告诉他们我远远没有把那个地方的美拍出来,是因为我一直在克制自己,我不是来拍风光片的。
谭飞:就得人压景,不能景压人。
安建:对,我是要让观众看到在闭塞的大山里,这么美的一个地方,还有让你心酸的故事。
谭飞:所以,我看到有评论说这个戏有点回到了电视剧的美学传统,那您觉得电视剧的美学传统应该怎么解读?可能刚才我们说的比如说生活的毛边,像我们原来看的很多戏,只讲戏的本身,就只讲戏肉,没有过度,因为它为了所谓的节奏或者为了爽。但《江山如此多娇》它回到了那种传统,就是说有些细节的生动,它是需要呈现和让人感知到的。
安建:我觉得这几十年黄金时代的电视剧的核心传统就是现实主义。我们创作者在之前可能有违背的,比如说过于悬浮,或者说为了美加了很多的滤镜,手机现在都能P了,电视剧,还不能给它弄得美一点吗?等等,那违反艺术规律的根它在哪?根在于我们的表达和我们的内容是否是相吻合,相匹配的,而不是我什么都不管,只是一味地去求美,就觉得漂亮决定一切,偶像决定一切,这就麻烦了。如果说回归,现实主义它很清楚的,生活是艺术之母,要来源于生活,同时要从生活中提炼,要高于生活,要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它是有它的基本界定的。您觉得我们戏里头回归了某种美学传统,其实也就是回到了正确的艺术规律上,这个表达是正确的。不是说我脑子里加工,我要拍一个你没见过的非常秀美的景,我们要展示的在这样一个里边,他们正常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
谭飞:可能我想有五个字概括叫所见即生活。
安建:精准。
谭飞:没有任何的美饰、夸张。
安建:所见即生活挺好,谭飞兄,我觉得更准的眼见为实。
谭飞:讲得好。
安建:你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你要自己去看。
向“真”出发,深度展现脱贫攻坚
谭飞:当然还是要说到《安家》,因为《安家》讲的是大都市,《江山如此多娇》讲的乡村,刚才你也讲了,其实可能某种东西有相似之处,但是还是差别特别大。其实从一个大都市到了乡村,这个本身是需要一个落地感的,你的经历中也没有说在乡村生活多久,你怎么去克服和怎么去找到这件事的一个魂。这话题有点大,我就让你的大脑皮层使劲的运动。
安建:其实导演都是比较感性的,我觉得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信字,让观众信好难,但是这个信,从手段上来讲,导演他都特别关心手段,我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别人信呢?其实你在没做一个戏之前你是有很多办法的,但是最终你可能只选择了一种办法,经常我们后面会质疑,你选的这种办法是否是准确的。所以你像这种戏对我来说,每一次这种封闭空间的营造是比较难的,我在此之前居然没有去过张家界,你想我到那地方看的是什么感受?你比如说很多扶贫,我也注意了一下扶贫剧,因为自己要拍,有什么差异,你比如说我们扶的是什么贫?扶贫在中国。
谭飞:好多种类。
安建:对了,它是完全不同的,剧本拿给我看了,这个剧本我首先第一件事是存疑,生活是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有些东西我会笑,有些东西我不信,我觉得在说大话。我先把疑问放在这。当我去了,我感觉,我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感觉他不说大话,他用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的?我要带着人们跟我一样的感受走进这个世界,你像这个戏,我视觉上看到他穷吗?真穷,看了真穷,连锅盖都揭了,我在当地人他们家吃饭,吃完了还得说好吃,我们是恭维的话,是对招待我们的人的尊重,实际上我去的农家吃的湘西腊肉好咸,是吃不惯的。
谭飞:咸有一层含义,像腊肉它得放很久,当地没有太多时令的食物。
安建: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穷?没道理穷,我能想到的它的浅层理由是因为交通的不便,处于封闭的大山。湘西是个很神秘的地方,走出来需要好几天这是很正常的,需要翻过一座又一座山。更深层的地方,它毕竟是有这么好的景色,但这个地方耕地少,这个矛盾我们要拍出来,更重要的是这个环境里面,人的思想的闭塞。
谭飞:根源在思想上。
安建:其实我们当解决到人的时候,它离戏剧就近了。对我来说,你刚才说的代入感很好,但是好难,我希望一个是故事,包括演员的状态,还有镜头的感觉,包括我们的音乐,它是一个综合性的因素,我要让观众跟着演员看到这个地方,观众和演员相信一个新世界的建构对他们来说,同时他们才愿意走进这个世界里边,觉得他们信,这就好办了。
谭飞:对,所以我就要重点提几个演员,包括我看到了毛孩的表演,确实他演的抱着自己腿的瘸子在那走,包括范湉湉像一个泼妇的那种表演,包括我们看到的沈梦辰,原来是个主持人,当然她也本来就是土家族姑娘,她也比较有在地感,所有人跟环境比较搭。所以这些配角的出彩是不是也是咱们这个戏立足的一个特别重要的一点?可能还有一个角度,像你刚才讲的罗晋是有一些农村生活经验,像袁姗姗,包括沈梦辰可能也还是大城市经验居多,她们怎么样去接近那个人物,从导演的角度的对她们的一个要求?
安建:其实首先,我觉得先要感谢剧组的一些年龄比较大的,比如说像王奎荣大哥,比如说刘交心,罗二羊,石凉,以及镇上的县里边的这些干部,为什么呢?我是觉得在对待创作的态度上,下生活这件事情上一视同仁,年龄小的和年龄大的都一样,这个有极大的好处。你说他们怎么样这么快可以走进规定情境,首先没有别的办法就是用心,还有就是在用心的同时,他的表达确实是爹妈赏饭了,他在这里边天性获得了某种解放。你说这些人,尤其是一些年轻人,他们离这个生活太远了。
谭飞:是的会有这种情况。
安建:好在没有演员质疑这件事,年轻人没有问为什么让我们下生活。在现场还要反复说戏,还要找民俗顾问来讲解,这过程中没有演员质问我,其实我一直在想他们质问我一下就好了。
谭飞:你反而等着他们来问,结果没有人问你。
安建:为什么没问呢?之后也有过交流,因为他们发自内心的觉得我们这么做是对的。
谭飞:所以这是个正常的剧组和正常的演员组成的一个戏。
安建:我同意你这说法,为什么呢?我是觉得你们离这里生活太远了,你们不能够展示出来那种真实的生活状态,你怎么让观众信呢?没办法信的。为此这个戏演员可能比拍别的都市戏可能苦一点,我觉得他们太应该有这个经历了。现在呈现出来的是用心的结果,反正现在演员们拍完这个戏经常跟我有沟通,他们觉得这个是一个不一样的独特的经历,这多好的反馈。
谭飞:我们再说说袁姗姗跟沈梦辰,她们两个确实颜值很高,也有相当话题性,原来选她们时候想到过这个话题性的事吗?还是说是因为角色合适,只选合适的?
安建:我们当然希望她是有些代表性的。比如说美,据我所知,在湘西土家族的女孩,出美女的概率很高的,生活就是这样。
谭飞:是,很漂亮。
安建:生活就是这样的,这是存在的。
张筱玺:不仅人美,她们嗓音都很漂亮。
谭飞:而且好看,生活的需要。
安建:对,为什么她是演员呢?生活的需要是美,我们说我们那有最美的大山、最美的溪流、最美的森林,它是8万多的负氧离子含量,这是你不可想象的一个概念。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然一个戏会有它的颜值担当,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这些年轻人像你刚才说的,她确实承担了一部分,但从我的角度我没有考虑过。
谭飞:我理解了,这部戏并不是靠她们的脸作为卖点的。
张筱玺:姗姗她演的是一个电视台记者,我们当时选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整个人的形象和气质跟这个角色比较相似。她呈现出来的那种外放、热情,包括她的形象就很像沙鸥这个角色。梦辰是因为本身她就是龙山县的,她就是土家族的姑娘,而且其实她性格本真也是特别淳朴的,又能吃苦。
谭飞:她们都还蛮适合所饰演的角色的。
张筱玺:对,其实两个女演员都非常淳朴。
安建:女演员漂亮肯定不是错。
谭飞:对,漂亮不是原罪。
好演员总是能带来意外和惊喜
谭飞:再说到罗晋,你们之前一起合作了《安家》,这是你们一起合作的第二部戏了。你怎么看罗晋这个演员?从导演的角度来看你有没有什么独特的感受?因为可能有很多信息量观众是完全不知道的,包括一些细节,有没有可以跟大家分享的?因为他那个贪吃蛇的图片我看了一下都吓一跳,感觉一个男演员每天的运动量真的就跟在减肥、在锻炼处于一样的状态。
安建:在这一类的戏当中,这个年龄段,应该说濮泉生这个角色是有相当的难度的。
谭飞:不好演。
安建:我们自己心里头是有一本账的,是有相当的难度的。不是给他十天或者一个月下生活就能解决的问题,可能这也是歪打误撞,罗晋恰恰不怕干这些活。这孩子小时候是吃过苦,挨过打的,他干这些东西,你比如说挑担子,挑担子的动作,你挑起来走没问题。
谭飞:他就是那个感觉。
安建:但是一看这孩子以前干过农活儿。
谭飞:干过农活和没干过,完全是两回事儿。
安建:所以包括他整个人的状态,包括他很爱这个角色。这孩子,挺理想主义的。所以我说实话,就在我的概念里面戏现在拍演完了,你现在说濮泉生这一类的角色,我脑子里可能还没俩人演得过他。
谭飞:评价多高。
安建:应该不去评价演员,因为这个角色有很大的难度,有的东西我们可以靠表演去演示的,演员的能力是塑造,有些是不具备的,你是无法塑造的。解决无法塑造的问题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天赋,天赋可以弥补。有的人他永远演什么像什么,我遇到过这样的演员,还有一个就是经验,经验就是正好你没有他有,比如骑摩托,你知道他摩托骑得有多好吗?
谭飞:到哪去他一般都骑摩托。
安建:我们开车到现场两个半小时,他骑摩托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就能到,他要骑摩托带着我,我怕把我颠下去,一直没敢坐。他是一个非常习惯这种很感性的,流畅的生活表达方式,而且这些事情是他做过的,这很好。
谭飞:可能从细节上说,作为一个男演员,罗晋是一个很正常的人,可能有些男演员他没有生活,罗晋是一个对所有细节他试过他经历过。
安建:不能再表扬罗晋,我觉得应该我们更多去找找他身上演得不好的毛病,更有利于他进步。
谭飞:这就是真的好师长,我们再说到有些戏您原来做的年代戏也有农村题材,怎么理解演员在必要的时候扮丑,你怎么看这种演员的一个塑造?
安建:扮丑应该谈不上,我是觉得还是尊重生活,实际上现在我回头来看,这个跟演员无关,有些在个别分寸的掌握上,可能也没有控制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当然戏剧效果很好,我当时的要求非常清晰,这个人物的尺度,不要夺戏,就是说你一看,这开始耍了,整个造型过于刻意了。可能我们依然不是做得那么完美,实事求是的说,但是我觉得我们很清楚,我们在做的时候,他那服装都是考证过的,包括他的尺度我们也是反复试过的,我觉得演员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在这些方面谈不上审美,我觉得是更接近生活。比如说毛孩他演的这么一个人物,有的人是天生的懒,他不是,他是一个受过伤害的人,观众看后边就知道,因为他对生活有某种绝望,所以他才会破罐子破摔,他是因为能够被拯救,是因为像这么一个人,最后他依然相信爱情,他是有戏的。电喇叭就更甭提了,是那种生了一个又一个,生了一个又一个,在农村里非常有代表性,逐渐在这种生一个多一个,几个女孩的妈在农村的这种地位没有,她会用另外一种比较暴躁的方式来平衡人生。我对她的注解,可能观众就看着她那种喜庆热闹的一面,所以我不认为她是审丑。在这些戏里边,除了他们公用戏以外,她还是个人命运感都很强的,我们将看到电喇叭后边的命运,还是很揪心的人物。
谭飞:所以我明白导演的意思,其实并不是说大家在那耍宝,或者说我在这个场域中我一定要突出这个风头,而是所有的服从于剧中人物的一个性格和命运。
安建:至少我们这个戏不是一个逗大家笑一下就完了,还是想让观众看完之后能有一些思考。
谭飞:你也和许多大演员合作过,像闫妮、孙俪,包括罗晋,袁姗姗,你觉得好的演员应该是什么样一个定义?因为您自己也串戏,也零距离的跟演员这个行业发生关系。
安建:我串戏都是被迫的。
谭飞:据说这次导演没在戏里串个角色。
张筱玺:这次我们没成功。
谭飞:没成功让导演串成。
安建:其实相对来说,我不认为我是一个要求很严的导演,可能他们认为我要求相对来说很严,因为我从头到尾老治他们,所以得让他们有一个机会来治我。
张筱玺:他们想报复一下你。
安建:曾经有一次我在拍戏的时候,居然有人给驻地的演员打电话,说那家伙终于上了,全剧组出动,赶紧来吧。这时你会发现导演监视器后边该到的人全都到了,一遍遍地折腾你,但是我不管,我演两遍就完事了。
谭飞:其实这说明演员喜欢你,就像一个球队拿了冠军之后把主教练扔到天上去,的那种感觉。
安建:我觉得有时候也很开心,好演员他都有完全不同的方式,都不是一个模子能刻出来的。我合作了很多演员,好演员总是能带给你意外和惊喜。那么导演跟演员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呢?我跟演员聊的时候我有个比喻,其实我更像是他们在舞蹈教室里跳舞时,那儿有一面大镜子。
谭飞:你是他们的镜子。
安建:对。为什么监视器要有一个人看?我就是帮他们在镜子里看的,比如说因为一个演员,如果他在镜子里看得到自己演戏,从表演这个层面上来讲,导演就多余了。因为他自己可以看出来自己身上的不足。但他现在演的他看不见,所以需要一个人帮他看着,这仅对于表演而言。
谭飞:导演就完全像是一个镜子。
安建:包括你位置错了,我跟你一说,你看一下你就知道你哪儿走错了。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刚才我说的,拍戏最难的地儿是什么?是信任。有的时候导演跟演员大家生活中相处都很好,但是拍的时候为什么他就比较怪?因为他不信你,他一定要自己看监视器,对吗?他要自己能看见,你就不用跟他说了。我说的是大部分演员,是好演员,那情况就是这样,你告诉他,他就马上明白了,因为你就是他。
谭飞:对,那么我们也讲到这个戏的服化道,以及居住、生活用品的细节都处理得很好,刚才也讲了,包括懒汉(麻迷糊)身上穿的那衣服都很考究:陈旧的蒲扇、都是泥土的布鞋,那这剧对于细节的考量,真的是很充分。你怎么看这些细节对这部戏的作用?因为它并不刻意,有些剧是故意展示出来的,但这部剧还是融合地比较好。
安建:其实每个戏都注重细节。但是你想好看,就是你必须特别注重细节,像这个戏它就不仅仅是服装了。我给你们说一个细节,像你刚才举的麻迷糊那个例子,麻迷糊走道儿怪怪的。
谭飞:对,这是有点跛的。
安建:观众一看觉得他在耍弄。
谭飞:其实不是。
安建:后来在这部戏里,会告诉你他为什么这么走道儿,因为山里边最容易得的一种病就是风湿病。而风湿病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腿脚不行。
谭飞:不良于行。
安建:这个表达是有完整的生活依据的。还有一个容易出错的地方就是,你弄了很多细节,但实际上在戏里是用不上的,就没有意义。还有包括非主要演员的一些细节塑造,尤其是在群戏当中,一场戏都很完备,就那么一点不行,观众他看到的就那么一点。
谭飞:对,就假了。
安建:对,他盯着那儿,所以我就觉得我经常说的,我跟美术、跟道具、跟我们的造型服装,我说你们其实就干一件挺简单的事儿,你把我蒙过了、骗过了就ok了。我基本就是第一个观众。
谭飞:其实我觉得导演抓住了影视作品特别重要、也是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得“真”。可能很多人不爱看一些戏,说不出原因,其实就一个字:假。对吧?
安建:你刚才这个细节里面,可能现在观众更多的是看故事、看表演,你比如说我们这次合成,让它的丰富性更强,因为是在山里边。后来我跟他们说,我说你这鸟叫,基本拿掉,为什么?
谭飞:为什么?
安建:合成的录音师那小伙子后来下边专门还跟我交流,说导演,这个合成我那个(为什么拿掉),我说因为你没到现场去过。
谭飞:那个鸟叫声不一样。
安建:我们现场有一种腾鸭,就是介于鸭子和鹅之间的这么一种玩意儿,湖南叫旱鸭子,旱鸭子都是沙哑的声音,基本没什么声音。现场有点鸭叫、有点鸡叫,偶尔有两声猪叫和狗叫,鸟叫只会产生在早上,不太热,有太阳的时候才会有几声。
谭飞:真的只有生活经历才知道。
安建:你噼里啪啦加这么一堆,你以为是丰富了它的细节,实际上这根本就不是生活。当然有的观众更在意的是故事,但是你还原生活的声音画面是一个系统工程。
谭飞:好的,我们再说这种“真”,是不是最后的创作札记也是在为“真”服务的,所有人看完这个戏,再反映到现实生活中对扶贫的想象,那把这个气质融在一起,是不是也是一个考量?
安建:创作札记我觉得是个非常好的创造,不贪功,也是一个创新,是湖南的一个重要的创新。我觉得湖南的懂艺术的领导是很敏锐的,其实这个东西就解决了一件事,面对现在观众的质疑,我们怎么样才能把创作跟生活打通?
谭飞:用金庸的话说叫打通任督二脉。
安建:简单地说,这么多的创作札记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打通,怎么打通?就告诉你整个的这些故事和人物是哪儿来的。其实我们所提供的素材,远比现在札记里面展现的要多。因为我们只有这么多集,所以就配合只能播这么多集,告诉你是这些生活里边的一种体验。
坚持以现实主义出发,是成功的主要原因
谭飞:筱玺,你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播出情况。
张筱玺:情况还不错。
谭飞:跟大家说一说现在的一个情况,包括在芒果TV的点击率。
张筱玺:在芒果TV的点击率也还不错,现在播的状况也还不错,而且最让我们主创感到开心的是,我们这个剧受到了很多年轻观众的喜爱,包括每天都会去微博上、豆瓣上去看一些评论,我就发现其实有很多年轻人说,这个剧特别适合在家陪爸妈一起看,或者也有评论说,从来没有想过我能为一个扶贫剧,去芒果TV充个会员来专门追这个剧,这种评论和评价很多。
谭飞:这个评论我觉得导演听到也会挺高兴。
张筱玺:对,真的很多年轻人在看。
谭飞:这个让人很振奋,而你说花钱去充会员,这可能原来也没想过一个扶贫类型的剧会这样。
张筱玺:这个有超出我们的预期,大家还是看到了我们所有主创的努力与付出。
谭飞:因为你也是平台方代表,我们再说说这个戏为什么能成为三部中的压轴戏?
张筱玺:因为三部曲,第一部其实去年也是非常好看的一个舞台剧,叫《大地颂歌》,然后当时也在湖南大剧院,包括在北京都有公演也蛮成功的,而且很感人,也是取材于真实的生活,很多人看了也都热泪盈眶,被感动了。第二部《从十八洞出发》是一个专题片,更偏新闻纪实性的也非常好看,我们这个剧是电视剧,当然了也是因为湖南是精准扶贫的首倡之地,所以这样一部电视剧作品是压轴之作,可能是因为电视剧的受众面会更广一些,大家接触到的渠道会更多一些。
谭飞:那我们再谈谈创作的缘起,因为你说一开始就筹备了很久,那么你觉得这样一部剧,能得到现在这样一个好的结果,它最重要的环节在哪儿?因为这项目你是从头到尾跟到底了,如果你来复盘的话,你觉得有哪些因素促成了这部戏,那么好的一个播出情况及很好的口碑?
张筱玺:我觉得就是江山因人而如此多娇。我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因为所有参与到这个项目当中的人都非常优秀,才能够有现在这么一个结果,真的非常幸运,包括我们的编剧王成刚老师也付出了很多,为什么剧本本身会有这么好的质感?因为王老师也是记者出身,他之前是湖南经视的。
谭飞:它其实有点调查记的影子。
安建:我应该说一下,王成刚太不容易了,这是一个命题作文。
谭飞:把它弄成像一个规定动作变成了自由动作、自选动作,挺难的。
张筱玺:对。王老师之前做记者的时候做过一些,比如《走进大湘西》,他做过一些深度报道,所以他对那儿的人,那儿的情,对那边的人情世故都非常了解,所以就构成了一个真实的底色。在疫情期间,我包括责编团队也没有闲下来,我们也在给王老师的创作提供素材。我记得那时候我是打了几百个电话,当时因为疫情,那就是用电话采访全国各地的人物,我做记录,记录下来之后再丢给王老师。所有的人物每一个,包括濮泉生、沙鸥、喜妹、麻迷糊都有真实的人物原型。
谭飞:每个人背后都有好几十个人或者几百个人取样后的结果。
张筱玺:对。所以呈现出来一个非常真实的质感和底色,也包括刚才提到的音乐,导演和我们对这次做的音乐都很满意,音乐找的是何沐阳老师。
谭飞:也是湘籍的著名音乐家。
张筱玺:对,益阳人。
谭飞:他有段时间藏族音乐做的比较多一点。
安建:对,新民歌。
张筱玺:他就是把那种民族性融入到流行音乐当中,又让人觉得特别悦耳。他这次也是专门到我们的实拍地去采风,而且他随身携带录音笔,找当地人唱山歌的时候,他听到了就马上录下来,所以你看音乐也是取材于真实的生活。再加上我们的美术指导杨浩宇老师,这次也是走遍了张家界跟湘西400多个村庄,他们团队每个人都能当我们湘西和张家界的村落导游了。
谭飞:我听完就感觉所有人都没把它当成一行活儿,是吧?
张筱玺:没有,包括演员。
谭飞:确实是投入了东西,把它当成一个艺术品在认真地打磨。
张筱玺:包括演员,可能导演不好意思夸,我来夸一下所有的演员。
张筱玺:姗姗特别认真,姗姗拍戏的时候,其实她父亲生病了,她就请了一天假,一个女孩带着父亲一天时间跑了北京三家大医院,第二天清早飞回来,就是怕耽误拍戏,让我们觉得特别感动.包括梦辰也是,梦辰也付出了很多,所以能呈现出来一个特别朴实接地气的又演技这次能够得到大家认可,也挺为她开心的。还有包括毛孩老师也是,接到剧本之后就开始留头发留胡子,所以到进组的时候,看到他蓄势待发。
谭飞:进组就开始进入状态了。
张筱玺:对,还有包括我们王奎荣老师,因为拍戏的时候正是夏天,特别热,因为他群戏也比较多,机位摆拍的时候,有的时候其实带不到王老师,但是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或者是副导演过去替他去搭词,他一定是站在他的位置上,哪怕是大太阳地下,他也是一遍一遍的拍。
谭飞:其实你说这个都是演员好的传统,包括刘德华也说,倪妮跟他演戏,倪妮其实不用他在那儿打关系了,但是刘德华还在那坐着,说我要让你感觉我在,这个可能都是好的传统,所以说为什么你觉得这个戏,现在观众很认可,特别年轻观众,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张筱玺:觉得就是导演刚才讲的真实,而且其实我们讲了几个年轻人的故事,这里面,我觉得无论是80后、90后,包括00后,都能够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的一个影子。我刚才说觉得这个戏是一个特别浪漫的戏,其实我觉得这种浪漫的关系,不仅仅是存在于这种爱情关系里面,其实这个剧里面有很多个关系,包括母子关系,包括扶贫队员之间的同事战友情,还有包括里面濮泉生跟他父亲的这种父子关系,代表这种传承,更重要的是对自己梦想和理想的坚持,对于自己梦想的这种忠贞的浪漫关系,所以我觉得这种形形色色的关系,在这个剧里面的体现,我觉得是能够让所有人找到自己身上的某一部分,能够产生共鸣的。
谭飞:最后一个问题再问问两位,因为我自己也写了一个剧评,我认为这个戏浮现了青春现实主义的影子,我也想两位跟我一起,我们来解读一下青春现实主义这六个字。可能我们不讲它是扶贫,或者说不讲什么农村,青春现实主义里面讲的青春的热血理想主义,是不是现在银屏特别需要的一种正能量?
安建:我看了你写的文章,首先是我觉得谭飞兄非常认真地看了这个剧,这确实是我希望的表达的,咱们先别说它需要不需要,我觉得从创作的角度,我希望我们把青年人的理想主义当做一面旗帜高高的举起来。原来我觉得90后就很年轻,现在想90后都要30岁了。
谭飞:对,30岁了当爸爸了当妈妈了。
安建:首先一个基本的事实是你愿意和不愿意,他们都会成为未来社会的主人主体。而实践证明是他们有很多如此优秀的,如此有着家国情怀的,如此有着社会责任感和担当的年轻人,我们为什么不去关注这样一些积极的和正面的东西?他们的理想主义,他们的实践,正在改变着中国的社会现实。我60年代的人了,我愿意为他们呼吁一下。
张筱玺:对,其实包括像导演说的,为什么这么多青年人会喜欢这部剧?年轻人真的是能够在剧里面主人公上找到自己身上的一些影子。
谭飞:对,让他们感觉剧中人就是身边的人。
张筱玺:而且我个人觉得像脱贫攻坚战真的是在和平年代的一个伟大战役,而且每一个参与到这个事业当中的人也是和平年代中的战争英雄,濮泉生就是当中的代表,所以也希望能有更多的朋友关注我们这个剧,肯定能够从当中获得力量。
谭飞:好的。
安建:我认为你们今天《四味毒叔》一点都不毒,很温暖,我就怕问我不敢回答的问题。
谭飞:其实“毒”的某种侧面,它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也就是温暖。为什么“”?就跟您说的,有时候当一个社会常识成为尖锐的时候,其实挺可怕的。他觉得你是,其实我们也讲的是常识,就跟刚才讲的那些拍戏的常识,演戏的常识一样,我希望大家今后都提倡常识,这样的话大家才知道哪个戏好。
安建:正确的回归。
谭飞:好的,今天谢谢两位来到《四味毒叔》。
安建:谢谢。
张筱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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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味毒叔》是由策划人谭飞,剧评人李星文,编剧汪海林、宋方金、史航五人发起的影视文化行业第一垂直独立视频表达平台。欢迎有个性、有观点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经纪人、评论人、出品人等前来发声,或脱口秀,或对话,观点不需一致,但求发自内心。“说” 责自负,拳拳真诚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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