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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网友发微博,说“翟天临竟然是87年的?我以为他是75的。”没想到翟天临亲自下场为自己正名,“真是87的!嫩得很!”
其实你只要稍稍查一查,就知道翟天临和不少当红的流量明星年龄相仿,但他以“毁容式”演技著称,且多和年龄偏大的演员搭戏,已然不声不响地步入了“演技派”的圈子里,2017年五部戏接连上映,虽都不是主角,但每个都是立得住、有血有肉的好角色。
《军师联盟》中恃才放旷的杨修
《白鹿原》中三起三落的白孝文
《择天记》中人族第一高手周独夫
《上古情歌》中翩翩公子宣阳昱辰
《卧底归来》中化妆侦查员秦越
《演员的诞生》进入三强,《团圆》里的一回头,眼神里竟然真的荡涤着40年的悠悠岁月。
翟天临饰演《团圆》中的陆善民
2018开年的声音类综艺《声临其境》里,他卖萌耍贱秀专业,和朱亚文一声酥掉牙的“宝贝儿”一起圈粉无数,不少人在自己的社交平台抛出预言,说翟天临终于要红了。
其实要说红,翟天临可能在13岁的时候就体会过一次了。那年他被香港导演杜琪峰看中,出演由他监制的儿童电影《少年往事》中的男主角尧永诺,他那时对表演一无所知,愣是演成了,那部戏当时还入围了台湾金马奖,不少媒体用“天才少年”这样的字眼称呼他,在这样的公众期待里,年幼的翟天临初尝被人关注的乐趣,他兴奋地问导演:“我要当明星好不好?”
导演回答他:“你有文化知识,才可以去演好角色。”
电影《少年往事》剧照
没想到翟天临二话没说,就真的乖乖回去读书了,还考入了本地最好的高中。后来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又以第一名的成绩保研,现在在北电读电影学博士,可以说是演艺圈学历最高的演员之一。
翟天临的博士录取通知书
可能导演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让这世上少了一个天才的童星,却生出强壮的根芽,在多年后为大家奉上了一个87年的“老戏骨”。
不少采访里都有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一个演员,读个本科也就够了,最多读个硕士,读到博士有必要吗?
翟天临对这样的问题有些反感,觉得学习这件事不该被质疑,但每次仍会拿出耐心来真诚地解释,“值得的”。也不是说真的能学到特别多东西,但是却能提升一个演员的审美和艺术上的追求,这是他认为重要的东西。
翟天临接受《可凡倾听》采访
他老师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也始终座右铭一样挂在嘴边,“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他把学习也当成诗外的功夫,为成为一个好演员做他所能做的所有努力。
正是这样对审美的追求,让他能在众多的邀约中挑选出《白鹿原》和《军师联盟》这样的好剧本,也因为他对自己专业的追求,让他能拿到白孝文和杨修这样的好角色。这两部剧,一个拍了9个月,一个拍了13个月,两年的时间,换别人可能可以拍七部戏。
他也慌张过,被市场化的时代洪流裹挟,看着和自己同龄的人一个个站到浪头上,他却深潜水底修炼,不见踪影。
会不会被人忘了?在这个没有热点仿佛就会被遗忘的时代他也问过自己。可是他最后还是守住了,“我咬死了牙对自己说,无论外界如何变化,市场如何变化,自己对作品的品评和审美一定要够,即便是眼高手低也一定要高。我一辈子能遇到几次茅盾文学奖?又能遇到几次四大名著呢?”
《白鹿原》和《军师联盟》两部剧的评价不俗
两部剧的成功给他吃了定心丸,“我证明了并不是一直都需要做宣传,观众才会记住你,观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我很开心。”
美国演员罗伯特·德尼罗是他的偶像,他推崇他“获得授权”的表演理论,有的演员靠个人魅力撑起角色骨血,演谁都像自己,而他则倡导演员要完全变成自己的表演对象,从体态到眼神,从性格到灵魂,把自己空出来,把另一个人填进去,“我演你,就要有演你的权利。”
《教父2》中的罗伯特·德尼罗
为着这个授权,翟天临受了不少苦。
演《大当家》的时候,他是天才自闭症患者程月亮,说话不清楚,带着头腔共鸣,他增肥,肝淤化火,每天晚上失眠得厉害,自己跟自己较着劲,整天琢磨自己怎么能变成一个更像这个角色的人。有网友评论这部戏,看了之后竟以为他本身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再演不了其他角色。
《大当家》剧照
演《白鹿原》的时候,他是性格跨度极大的白孝文,为了前期更贴合人物形象,他就着陕西的油泼面,从140斤增肥到170多斤,患了脂肪肝,尿酸也高于正常水平,后期白孝文吸食鸦片,他又疯狂减重,粥只吃乐扣小碗的一个底儿,吃黄瓜不蘸酱,生生把自己饿回了142斤。
白孝文和父亲关系疏离,他也和剧中饰演自己父亲的张嘉译刻意保持距离,祠堂打他那场戏后,张嘉译为庆祝“一条过”带全组去吃饺子,翟天临没去,别人问起来,他反问道:“他都把我打成那样了,我还跟他去吃饺子?”

《白鹿原》中,张嘉译与翟天临饰演父子
演《军师联盟》的时候,他骑的马受了惊,把他翻在地上,手上身上全是血,当时只顾着检查伤得最重的地方,结果一个月后发现每次开门都手腕儿疼,检查之后才发现一个关节完全撕裂,手术没人能做,他的右手,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提重物。
这是罗伯特·德尼罗给翟天临的最大激励:愿意为角色牺牲自己。
一次采访中主持人问他:为角色伤害自己的身体值不值得?
“角色有魂,就值得。”
他天资不错,但仍愿意为塑造角色下笨功夫,因此得来“戏痴”的名头。他自嘲,说大家没叫他“戏灵童”说明他还是有点拙,“过于的较真,过于的执着。”看得出,不管如何自嘲,他仍为能得来这样的称号感到兴奋。
不少人对靠着“拙”成功的人没兴趣,所以有人不愿将“拙”示于人前,即使暗地里下了一番笨功夫,也总想轻轻巧巧地使出来,四两拨千斤才让人艳羡,随随便便能掀起风浪却还浑然不觉的人才让人着迷,可翟天临不装不伪,坦诚自己过分的直率和执着,坦诚自己做事的“拙”和对戏的“痴”。
因为这份痴拙,他得罪了不少人,采访中他提起某段经历,和圈里的某个长辈对戏,他觉得不顺,提出自己的意见,甚至起了争执,同行劝他,你就照着他说的演嘛,这样不会得罪人。
翟天临的“痴”劲儿又来了。
“我作为这个角色的承载者,我还没权利为他说两句话吗?后来我决定坚持下来,因为这不是面子问题,这是信任问题,我只需要为剧本负责,对观众负责,而不需要为现场你的情绪负责。”
他总是从人性和审美的层面挑选剧本和角色,要看角色的优劣并存度高不高,他不想演高大全式的好人,也不相信有纯粹的恶,也许就像《罪与罚》里说的那样,“人能从洁白中拷打出罪恶,也能从罪恶中拷打出洁白。”
出演《心术》里的医生郑艾平是他演艺生涯中的重要转折,他那时候才23岁,还在电影学院读大四,和吴秀波张嘉译等戏骨对戏不但能接住,还保持了漂亮的姿势,让不少人都记住了那个“阿拉平平”,和好的演员对戏是个迅速成长的过程,他边演边学,“学到了很多表演技巧和理解角色的方式,少走了不少弯路”,他称自己“是从那时候开窍了”。
《心术》剧照
《兰陵王》里的皇帝高纬,当时被很多年轻演员推掉了,但翟天临认为那是剧中他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因为他展现的人性优劣共存度极宽。“演到最后我死了,观众为我流泪,就值了。”
《兰陵王》剧照
玄幻题材的《择天记》里,他和鹿晗搭戏,在360度的绿幕里无实物表演千年来星空第一强者周独夫,不少人旁敲侧击地问他为什么会去演这样的片子,是想走偶像派的路线吗?他说他的老师从来没教过他演员是有实力派和演技派之分的,塑造角色才是演员的责任。
也有人拿出他演过的几个角色排好问他,这几个角色你最喜欢哪个?哪个和生活中的你最像?
他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都是我生下来的小孩,我觉得就是‘种子论’,每个性格在你的身体当中都有,根据不同的生长环境,在你的生长过程中有的萌芽了,有的还是种子,我只需要把角色和我身体中的种子匹配,让它开花结果,但都是我的孩子。”
就像13岁时饰演《少年往事》里内敛羞涩的少年,就是更早时候的经历在他身体里埋下的一颗种子。
翟天临的父亲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他也算是个富二代,可八岁那年,由父亲做担保借钱的朋友跑路,父亲为了还债,卖掉了家中所有的房子,带着妻儿去投奔日本的表姐,翟天临言语不通,又因为上学的原因和父母在两个不同的城市,只有周日父母才会去看他。
他说自己那时候一周只有周日这一天说话,能看懂的只有两本书,一本是老师送他的《世界十大奇观》,一本是自己在机场买的《蔡志忠幽默漫画》,两本书都被他翻烂了。
孤独是他最大的感受。他在学校里常常被欺负,同学们想出很多花样来欺负他,跑步的时候跑得比他们快,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推倒,摔在泥石路上,身上全是血,去找老师主持公道,老师只轻描淡写地指着远处的一个水龙头管子,让他去把血冲一冲。
后来父亲缓过劲儿来,在日本做起了生意,他觉得自己不再是父母唯一的寄托,就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中国。
回国后他几乎在每个亲戚家都住了一遍,他那时上初中,是整个三观形成的一个关键时期,去姑姑家住几天,叔叔家住几天,去奶奶姥姥家住几天,姨父姨妈家住几天。他发现“在不同的家住的时候,一个人影响到了别人正常的生活规律的时候,时间久了是不可以的,所以谨小慎微的。”
他时刻要“注意到自己的做法是否会引起别人的反感,不反感的话可以多住几天。”翟天临说到这段的时候眼里含了泪,极力克制着,那个男孩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是翟天临的另一颗种子。
“你父母知道吗?”主持人问他。
“我父母一直身不由己,我非常理解他们,也一直注意不给他们添麻烦,我觉得只要多注意一点别人语气的变化、脸色的变化,收敛一下就好了。”
童年翟天临
孤独的孩子长大了,身边围了不少人,可孤独的印记还烙在心里,被别人的艰难时光触及,总会激起更多的涟漪。
别人夸他年少时的懂事,你看到他的痛苦跟无奈从内心深处泛上来,“人生最害怕没有选择,我一直在极力摆脱这种感觉。”
他不为自己的角色设限,也许就和这种害怕有关。
他也知道,自己如果把同一类角色演上三个,更容易被记住,但他怕自己被框住了,从此只能演这一种戏。
所以他尝试各种题材和戏路,在角色里证明自己,却导致戏比人红,别人提起翟天临可能一时想不起是谁,要听说是演白孝文的演员,演杨修的演员,演阿拉平平的演员才恍然大悟般感叹上一句,哦?是他啊。被问起对这样的状况是否存在困惑的时候,翟天临坦言没有,而且角色本身比演员出名,“是不是也证明,我做的挺好的?”
成名有很多种方式,当年演完《心术》,不少人说他前途无量,有人劝他乘胜追击,他却本本分分地回去读书。有人劝他多接综艺,增加曝光度,但他却挑挑拣拣,基本上只上了些与演戏有关的,他不想把自己本身的性格过多袒露在大家面前,保持着演员的“神秘感”,他觉得这是对观众负责的做法,让观众了解到你的性格,又去看你去演完全相反的角色,“是非常残忍的事”。
有不少利益摆在眼前的时刻,他也犹豫过焦虑过,“到底是赶紧去挣钱,还是坚持理想?”
后来他守住了这个年代稀有的品格,拒绝做一个既得利益者,选择最笨拙的方式,心怀理想,慢慢成名。
他希望和观众建立一种信任感
这种信任感需要时间来建立和维护。
当你一开始被观众知道了之后,这种信任感就开始建立了,今天,我塑造了一个角色,大家说,这个小伙不错,演得不错,那明天他就可能因为这个不错,再看看我的下一个角色。
但是如果我的下一个角色是千篇一律的,或者我已经骄傲了,或者不再用心去演了,那么这种信任就会破裂,信任建立起来容易,但一旦破裂了,想要重新建立起来就会很难。
我觉得在这种市场环境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和观众建立好一个信任感。
他曾在不同的采访中说过两句看似相悖的话,但我却觉得它们竟是如此相同。
“认真演戏的人,都是不幸福的。”
“不为钱拍戏是件很幸福的事。”
本文转自鲁豫有约(ID:lyyy_scnd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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