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生活中,我们真的能做到“不抛弃,不放弃”吗?十年过去,陈思诚给出他心中的那个答案。会不会让你若有所思?
每日人物(ID:meirirenwu) 文 / 杨宝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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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诚 饰 成才
许三多,你是一棵树,有枝子,有叶子。我是根电线杆儿,枝枝蔓蔓都被自己砍光了。我要回去,回去找自己的枝枝蔓蔓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士兵突击》不仅仅是时代的一个符号,也是一条大道的路标。
对于那一批剧中火起来的演员而言,戏演完了,岔道在此,路标指向了不同的方向。十年之后,“许三多”王宝强成为了国民演员,张译从场记走向前台,成为“国民老公”,但对陈思诚来说,这部剧的意义,仅仅是让他成为了一张熟脸,而这种知名度的正面效应与负面效应哪个更大,则未可知。
但他从不回头看,继续往前走,直到在一条路的路标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做“分蛋糕的人”
采访被安排在晚上十点以后。陈思诚拍完夜戏,从片场回酒店。脸上全是水,像刚从河里趟出来一样。最近忙飞了。6月,新剧《远大前程》开机,他既是监制,又是主演,还是编剧,演完不卸妆,颠颠儿跑到监视器后头看,下了戏晚上还要写剧本。这部片子他准备了五年,“再不拍年纪就大了,不能再演这个角色了。”
《士兵突击》播出四年后,陈思诚说了一句话,“我要成为做蛋糕的人,而不是一块被人分的蛋糕”。
回想当演员的这些年,他倒也坦荡,演过不少烂戏。很多剧本都没怎么看过,觉得差不多就接过来拍,演着演着就把剧本扔在地上,恨不得踩两脚。
说这话时,陈思诚扭了一下头,“你看我们宣传在看我,但这话我还是要说。”他感觉,好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时候:当一个东西变成你唯一的职业、你生活的来源时,你很难从真正意义上去热爱它。
于是他成了导演,做导演,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能达到一种平衡。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从剧本开始把控,自写自导,那种掌控与负责的感觉会让他好受些,“毕竟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糊弄。”

《唐人街探案》海报。
到现在,陈导又不满足于当一个做蛋糕的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蛋糕市场。陈思诚张扬,目标明确,喜欢直奔中心,很多人觉得他野心勃勃,但在他看来,自己只是遵从了内心的想法而已,写剧本、当导演,不仅是想要分蛋糕,也是心里的故事藏不住,那种表达欲要释放出来。
但他从来不回顾,甚至怕看自己演过的角色和拍过的片子。“不知道为什么怕,我觉得过去就过去了。想拍的东西还有很多,我来不及回首。”
许三多+成才=一个人的AB面
十年来,陈思诚很少想起《士兵突击》,把这部剧和成才受的委屈,统统收拾起来。
《士兵突击》火了之后,有一次录制《艺术人生》,他和编剧兰晓龙“掐”起来,因为兰晓龙说“许三多会成功,成才不会。”最后,这呛起来的一段被剪掉了。
年轻时的陈思诚,像戏里的成才一样争强好胜,咄咄逼人。学生时代他就是个张扬的人。成绩好,棱角分明。为了抢排练场,差点带着组员跟同学打起来。
他比同时期的同学有着更敏锐的触感,同时也戒备重重。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不够自信,一旦觉得别人可能对你不那么友好,可能马上就以更高级别的反击去回馈别人。”
参加《士兵突击》之前,陈思诚也算是崭露头角了:没毕业就演《法官妈妈》,获得了百花奖最佳男主角的提名;2005年参演电影《桃花灿烂》,获得了“安徒生荣誉奖”,开头炮打得响亮。开始时,他看中了“许三多”这个角色,导演康洪雷笑骂他,“全剧组就属你最活泛,哪能让你演许三多?”
最后,安排他演那个给连长、班长和战友发不同档次烟的成才。

《士兵突击》中,陈思诚饰演争强好胜的成才。
一群小伙儿,相识于微时,一部剧让他们都成了当红明星。但男二号陈思诚是火得最晚、粉丝最少、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他清楚地记得,2007年签约华谊兄弟之后,公司新招了一个宣传人员,第一次见面,那姑娘毫不掩饰地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反正我觉得你就是(成才)那样的人,我不喜欢那种耍滑的。”姑娘说。
十年过去了,说起这段往事,陈思诚还是会有点激动。“我演了一个角色,演得挺好的,为什么没别人受欢迎呢?”
那时的陈思诚,眼见着粉丝们往史今、许三多、高城和袁朗身上扑。十年前,那种不解与受伤的感觉会成倍放大。
成才无疑是成功的。但这成功有时会变异成伤害。就像李明启之于容嬷嬷一样,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把陈思诚和成才画上了等号,一样精明、势利。
直到最后一集,聚光灯打在成才身上,他才随之释然。剧中,袁朗对成才说,你以后的路要比许三多长,可能比我还长,你也会面对更多的迷茫。
但到了这一集的时候,陈思诚发觉,自己已经激动不起来了。
如今,陈思诚又对成才充满了感情,“康导一直说,成才和许三多其实是一个人,它是一个人的AB面,一个人只有拥有这两面,才能丰满,才能真正意义上地走向成功。”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
他慢慢想开了——演员想走得长远,不就是要靠演绎出一个个不同的经典角色么?
他怕被这种成功禁锢住。拍完《士兵突击》之后,戏约纷纷找上门来,但他大部分都推了。只接了一部戏,就是导演娄烨的《春风沉醉的夜晚》。彼时,娄烨正因为《颐和园》被禁拍五年,这也是一部在国内没法放映的“地下电影”。拍摄过程中又赶上2008年的雪灾,整整11个月,除了这部戏,陈思诚什么工作都没接。

2009年,陈思诚凭借《春风沉醉的夜晚》,获得第62届戛纳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提名。
“我和成才只有一点是一样的,就是专注。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知道。”陈思诚试图把自己跟成才划清界线。
他开始琢磨着属于自己的路,于是拍了电视剧《北京爱情故事》。《北爱》火了,有一位电视台台长跟他说,你应该制定三步走战略,先拍一个中国最好的电视剧,那你就是下一个赵宝刚。
“我就想,我为什么要成为赵宝刚?我不想成为任何人。”陈思诚说,最后,能让自己走得更远的,一定是主动的,“是我们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他转而去拍了电影《北爱》;当人们都以为他要在爱情片里越走越远时,他又拍了一部侦探喜剧片《唐人街探案》。
早在2013年,陈思诚就有了拍侦探片的想法。在泰国拍戏时,有一天他路过唐人街,突然眼前就浮现出一个关于侦探片的图景来。一个大叔和一个少年。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王宝强,“我想,他也该转型成为一个大叔了。”

陈思诚觉得,宝强演许三多,更像是演他自己。而作为一个演员,其实很多时候需要隐藏自己,塑造一个新的形象出来。在拍《唐人街探案》的时候,他让宝强去学广东普通话,就是要做到让观众觉得他不是王宝强,他是唐仁。
不管片里片外,哥俩似乎延续了成才与许三多的关系,他不吝于表扬王宝强,说他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更愿意做一个泼冷水的诤友,直截了当地批评他:“宝强近些年参加了太多真人秀了,这对于演员来说,是一种伤害。”
修为与智慧
并不是所有《士兵突击》里的演员都像他俩一样好。曾一度,外界盛传陈思诚在拍《北爱》期间,因为要追女神佟丽娅而大幅删减兄弟的戏份,引起了前来助阵的兄弟们的不满。
2015年,他与张译、王宝强在飞机上偶遇。随后,三人都在微博上晒出了合影,打破了兄弟有隙的传闻。
“钢七连”三位士兵的这次相会,让粉丝们纷纷回忆起《士兵突击》里的剧情。
尽管网友、影迷仍旧众说纷纭,但陈思诚自己想开了。以前,他会一条条看微博的评论,但现在很少看了。“最重要的是,你知道那些对你而言重要的人怎么看你,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行了。”
他仍旧记得《士兵突击》里让他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词,“不抛弃,不放弃”。 “但我们真的能做到不抛弃不放弃吗?”说到这一句时,陈思诚的表情严肃了很多,“我们谁也不想抛弃、放弃,但精力有限,路都在走,有时候,你们已经不在一个轨道上了,并不是谁抛下谁,而是时间抛弃了我们。” 或许也正是因此,在《唐人街探案》中,他特地选了一首《往事只能回味》,旋律一次次地在各个场景中响起。
这部戏从构思到上映花了两年多,再倒回到他和王宝强的上一次合作,又是一段久远的回忆。中间值得回味的东西有多少,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又的确很少去回味,是为了更好地往前走。“除非比如我要写《唐探2》,要找找感觉,得翻出来看看《唐探1》,否则过去就过去了。”
 “我觉得如果《士兵突击》现在拍的话,应该达不到那时候的效果,它只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那个时代,与时代发生了共振。”陈思诚说,作为导演,他从未想过拍这样题材的片子。他经常会说到“修为”,写剧本是修为,做导演也是一种修为。很多人说他聪明,但他反感这个词,在这个时代,“聪明”显得浮躁。
“我不觉得自己聪明,聪明不能让一个人走到今天,我需要拍自己的东西,走自己的路,找到更多的人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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