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思想的鸟巢第 58篇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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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是秋天的好,时令不可违,不知万物如何呼应时序,又以怎样隐秘的方式沟通彼此?一立秋,萝卜像得了号令,瞬间水灵起来,切开晶莹水润,望之,如温润的美玉,但萝卜气味辛辣,颇有处江湖之远的游侠气。
我是爱吃萝卜的,有时切丝爆炒,先炒软了,再放盐,倒生抽,翻炒几下,加水焖烧,喜欢的话,可以扔一小捏干虾皮,起锅前,放一点切好的辣椒丝,再盖上一焖,便可盛在盘子里了。滋味鲜美,又有辣椒提味,很是下饭。
有年冬天,热衷于切块红烧,取长白萝卜,切成小块,投入油锅爆炒,放油与酱油,加发好的香菇,五六只即可,翻炒加水,水没过萝卜,再扔进半只干辣椒,小火闷烧一会,差不多时,收汁,香菇之美与萝卜之鲜彼此成就,丝丝入扣,既浓郁又素淡,可谓人间美味。倘若爱海鲜,也可投入几粒瑶柱,一起慢慢煨,这道菜美在亦荤亦素,像烟火俗世修炼的道心。酒店里,常有牛腩萝卜、鲍汁萝卜,觉得过于机心,失掉了萝卜固有的风味。
萝卜是白露秋霜之物,贵在素淡清净,但也并不拒荤腥。秋日里,最喜欢筒子骨萝卜汤,来沪后,才知有筒子骨一说。筒子骨为猪后腿骨,肉少,中空有骨髓,油而不腻。一般取长萝卜炖汤,圆萝卜口感糯,更适合红烧。骨头炖到七分烂时,长萝卜切块,投入沸汤中,大火烧开,加盐,文火再煨一会,待到萝卜酥软时,即可关火。末了,可放几根香菜,汤清色碧,鲜美异常,香菜恰好收住荤腥。筒子骨萝卜汤,去燥生津养胃,有时令之美。
低眉回首间,又是一年秋风起,午后阳光大好,在厨房里炖汤,望窗外梧桐叶老,而人已是知天命之年,白驹过隙,天地不老,季节的流转里,又有岁月悠悠之感,变与不变,爱与亲情,都在一碗汤间。
儿时,母亲总要做腌萝卜。清贫时代,腌菜是持家的重要技能,她性子倔强,又好强,腌菜腌得极好,胜过我同样好强的祖母。腌萝卜,必挑细小的萝卜头,浸泡在腌菜缸里,腌菜缸放在院子里,几场霜冻后,取出来一看,已是晶莹剔透。生吃亦可,如今回想起来,也是口舌生津。腌萝卜切条,菜籽油爆炒,加一勺辣椒粉,盛在白碟子里,色泽也美,油亮里透着辣椒红,酸酸辣辣,令人欲罢不能,实在是下饭之物。
祖母擅长做五香萝卜干,多年后,忽然想起她炒的萝卜干,油亮亮,脆而有嚼劲,唇齿间是阳光与冬雪的香气,她过世后,这道萝卜干终究成了绝响。有时,梦回故园,依稀看见黑瓦的墙头,明月当空,瓦上清霜隐隐,院里两棵水杉树,直刺夜空,羽状落叶,堆积满地,又覆在墙边的腌菜坛上,屋里的灯熄了,月光愈发的皎洁,又依稀听见祖母念叨,这天一日比一日冷了……
寻常风物,最见人间真情。人生况味,都寄托在一茶一饮、瓜果菜蔬中。
萝卜最有赤子之心。若干年前,常与稚子一起听童谣,有一日,忽然听见歌里唱: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萝卜,嘿哟嘿哟拔不动。老太婆 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儿时的记忆纷至沓来,心中震动不已,童谣代代传唱,活泼泼,一如混沌初开的天地。拔萝卜是有年画和风俗画的,红萝卜从土里露出半截,高高大大,状若小山,人穿红着绿,挈妇将雏,呼猫唤狗,领头的拽住绿萝卜叶,后面的或牵衣襟或拉尾巴,身子一律后仰,如满弓之箭,极富动态之美。拔萝卜,歌谣好,画也好,一派天真浪漫,又喜气洋洋,唯有骆宾王的咏鹅,心意与之相通。
晚来风凉,以萝卜丝炝锅,煮了一锅面条。秋风萧瑟何妨,有萝卜可慰愁肠,灯下吃面,俗世长相依,自是好景常在。
作者简介:
露台看云: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读后感:
刺猬:时令呼出的节气,在萝卜的身体里找到了回应。青翠的绿,皎洁的白, 手挽着手,守护着一方清爽天地。两种颜色,如此和谐共存。上可邀秋月,下可入陶罐,将一年的风花雪月,悉数收纳。
露台看云老师笔下的萝卜,又褪去了一点心气,素然中颇有古风。当心不够沉静时,一遍遍读她的文字,心也会素净下来。
好的文字,可以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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