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羡毕飞宇，不再对文字循规蹈矩

这是思想的鸟巢第 48篇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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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今天我们发两篇关于毕飞宇文章的评论。风吹沙和刺猬抛砖引玉，欢迎各位朋友加入，一起分享对毕飞宇文字和思想魅力的感受。

古时候，女粉丝“看杀卫玠”，“掷果潘郎”。谁说男人是视觉动物，我觉得在追星这条路上，女人对美色的贪恋那也是赤裸裸的。

男粉丝谢灵运追着曹植跑，说“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其他人共分一斗。”李白追谢灵运，游历山水之间，诗仙果然神龙见首不见尾。杜甫追李白，每天朝思暮想，为李白作诗15首。苏轼粉韩愈，说韩老师是“文起八代之衰”，跟着他吃“补石”硫磺，忘了自己的养身之道。

对于我这个颜控来说，毕飞宇挺帅的，人有型，又才华横溢，自然，就是我的偶像啊。在追星的路上，我也是一个执著的“宇米”。

我觉得一个作家对自己所处的时代，必须具有敏锐的关注和清醒的批判。他要沉溺，完全懂得人性的阴暗和曲折，他也要破冰，以刀剑的快厉换混沌于清朗。他要深刻概括社会现实的多棱面，同时又具有超越自己时代的普世情怀，否则他的作品就不会有生命力。而毕飞宇，就是这种作家。

毕飞宇的《推拿》对我绝对是种敲击。他的文笔如磅礴的海涛，冲击着我固有的对文字的循规蹈矩。竟然可以这样去比喻，用大段的铺陈的扫射，让一个靶点痛快淋漓地被洞穿，被扩散，被撕裂，被改写。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人震撼的是逼视，一种拷问人心的逼视，勇敢，热情，充满锋芒。让你不能回避，痛苦但又诚明地交出自己的内心。《推拿》不仅是盲人的故事，它具有非常深远的普世价值，以及对这个时代的思考。他们看不见，但他们洞悉一切，我们看得见，我们却极其短视。比起电影，小说的魅力更是高潮迭起。

在《推拿》中，他写到：“严格地说，盲人一直在“用”这个世界，而不是“懂”这个世界。问题是，“美”不是用的，它是需要懂的。"这句话让我们对盲人的世界有了一份不能感同身受的难过，这个世界的不公平真是与生俱来。毕飞宇作为一个健康人，能将盲人的心理显示得如此深刻和真实，让人叹服！

“钱就在他们的身边，大雪一样纷飞，离他们只有一剑之遥。只要伸出手去，再踏上一个弓步，剑尖“呼啦”一下就从钱的胸部穿心而过。兵不血刃。”“钱就是花骨朵，是含苞欲放的花瓣。只要“花”出去，每一分钱都可以怦然绽放。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毕飞宇用了剑，而不用箭，杀伤力更强。捞钱的狠劲儿活灵活现。字里行间的冷幽默，藏着一种尖锐的观察和明了。绝！

“小马就此懂得了时间的含义，要想和时间在一起，你必须放弃你的身体。放弃他人，也放弃自己。”这一点只有盲人才能做到。健全人其实都受控于他们的眼睛，他们永远也做不到与时间如影随形。”他关于时间的阐述，充满了禅机。时间既有形又无形，无始无终，也无边无际。人类用钟表，用日历，用年轮，想把时间变成有形的可以掌控的东西，其实都是徒劳。不但没有控制住时间反被它所控制，让自己成了时间的苦力，终日徒劳奔波。我们看不到的东西会骗人，看到的更会骗人，在这个意义上，有没有眼睛其实区别不大。

必须得说，读毕飞宇的这部小说，是一种奇妙的经历，不断会有惊喜，持续有被敲击的震撼。这才是优秀小说，精彩绝伦的思想殿堂。在《青衣》这本小说集里，毕飞宇写了六个小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一个或悲壮或讽刺的人物，活灵活现。其中，《青衣》里筱燕秋怀才不遇的凄楚命运最是让人感慨。在《好的故事》里，他将因为一个“溟池”而引起的人性的勾心斗角，刻画得入木三分。篇幅虽短，但毕飞宇的比喻总是精准而又浑然天成，他的文字充满了灵动。他的小说是现实生活的讽刺与提炼，充满了凝滞的沉重。这种灵动与沉重的交汇，就构成了他独特的语言魅力。

他写过一本关于写作的散文集《写满字的空间》，比较起小说的有趣宏大，毕飞宇这部散文集就朴实端正了许多。在小说世界里他酣畅淋漓恣意妄为，文字是他向外部世界抛出的石块，有精准度，有力道，也有破坏的快感。但回到散文里，回到现实世界，他就规矩起来，将狡黠变成了持重。或许，生活所赋予他温和，这必然不是他的本性，他必得在小说里用狂野来平衡。

他写到：“小说是要建立世界的，名词是木柴、砖头和石头，或者说，是钢筋、水泥与黄沙。”"因为人生经历的局限，我其实不是在现实生活中成长起来的，我的每一次精神上的成长都是在写作中完成的。无论你怎样批评我自恋，我都要说，我真切地爱着我小说里的那些人物，他们从不让我失望。我希望有这么一天，他们能对我说，我们也爱你，你从来也没有让我们失望。”确实，人生经历的局限，让人的精神成长往往来源于现实，但又总是脱离开现实。我觉得我的成长总是在现实里遇到困境，但在阅读和写字的过程里得到启示和清亮的过程。

想起阿米尔汗，中年之后，他用自己的电影，用自己的电视节目，真正演示了什么是情怀。情怀不是一句响亮的口号，它是一种怀柔的态度，是实干，是对世界满怀质疑但又满怀热忱去改变的行为。

比起天地的恢宏，一个人因精神尊严而体悟的宏大，在此过程中的柳暗花明，一览众山小，一样撼天动地。

作者简介：

刺猬：自带软猬甲，不再羡黄蓉。在思想的鸟巢，乐得浮生半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