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思想的鸟巢第 109 篇原创文章
思想的鸟巢 | 生命因为遇见变得开阔
遇见有缘人是心灵的摆渡,遇见书籍是灵魂的破晓。
                           文、图|般若小仙
秋天快没了,红叶快落光了,我的相机还没一张秋景。一想到这里,我就睡不好,睡不好,就会半夜找老徐谈心:“最近可有什么开心事啊?你的私房钱有多少,需要我帮你数数?你的初恋长得啥样,你们怎么认识的?……”老徐眯着睁都睁不开地眼睛,痛苦地说:“我觉得你需要出去旅游,明天就去找你的摄友去拍照吧,想拍几天就拍几天,所有费用家里报销。”
天一亮,我就给某草留言:“你昨天那几张获奖的照片拍得极好,你对好景致有天生的嗅觉,要多出门找灵感。要不,在冬天来临之际,咱们出去走一趟?”
磨蹭的某草突然很给力说:“成交”,一拍即合。原来是他们正在组织一场徽州摄游。两位经常出门摄影老师正在规划路线,由其中一位老师带队,我们一行五人,一部车,共五天时间,途经六七个景点,每个景点都有其独特的景致。
关于摄影,我就是打酱油的,纯粹冲着美景去的。出发前,摄友们一人两大包,一行李箱,一摄影包,摄影包又大又沉,都备了几个镜头,还有无人机。唯我就一个行李箱,身上背个一摄到底的微单。好在他们也不嫌弃我,知道我胆儿虽小,开车慢,好歹还能给摄影老师换个手。
【秀里】
被称为“八分半山一分水,半分农田和庄园”的徽州,麾下为有歙县、黟县、休宁、婺源、绩溪、祁门等地,虽景致也大抵相似,然而细探,其每个村庄、山脉、河流又有其自己独特的韵味。
一路上,松是黄的,叶是红的,还有橘红、棕红,草绿,石层,日影,络绎不绝的点染在村庄与山水之中,我们从一幅幅油彩画中往来行走,流连湖光滟滟秋,贪看红叶萧萧落。
果真,在徽州,每一条古朴的庭院巷里,都藏着一个通往新世界的入口。秀里在黄山市歙县境内,与宏村比邻。摄友称,秀里就如小家碧玉的小姐,清秀、素雅还有几分柔肠。我是第一次到秀里,甚至连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就像误入桃花源的客人,左看看右看看。此时,夕阳西下,光晕洒落在石板、古老的建筑上,有种穿透岁月的感染力。而斑驳的光影投在墙体,就像为红叶搭起戏台子,整墙的红叶在灰白色的墙面上舞动,引出一段段别有韵味的“戏曲”来。
我们五人,都消失在彼此的眼里。大家各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眼里的一段风景。
我沿着眼前的荫郁小道,缓缓行走,就像一分孤独与另一分孤独相遇。日落的云彩罩在建筑物的轮廓上,一片红叶,荡悠悠地从上空飘落下来,那么缓慢、优雅,轻轻地伏到地面,宁静像一首无言的诗歌,内心莫名地涌动出一丝感动。这世间有着太多的相遇与别离,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种状态,却不知道在相遇与分离时,内心经历怎样的惆怅与痛疼。
“狐仙……狐仙,你在哪里?”
某草的声音穿透时空,把我这个游弋的“女禅师”拉到现实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叫我狐仙,常常惹得路人侧目而看。要是发现我这么一个俗人被称狐仙,要多失望啊。故而,每次回应时,我都瞄瞄四周,倘若有人,我便沉默,让她多叫一会儿,反正她是瑜伽大师,内力深厚着呢。
我跟着她走进一条细长的小巷口,走出巷口,眼前一亮,溪流之上,是一条长廊,相隔数里便有一座精巧的楼阁。亭楼,石桥,长廊,它们像是潜在时光深处,将古老的江南画卷,以一种诗词歌赋的模样流淌在我们眼前,让岁月的悬梯再长一点,走出生活的笼的我们,去呼吸,去窥探,去欣赏去感受一种灵魂隐秘的颤动。
恍然如梦,不知身在何世。
从秀里出来,暮色四合,村庄上空飘起一缕缕细长的炊烟。下午我们将行李送到民宿时,就惊叹一番,屋前就是一大片稻田,阳光倾覆在田野上,金灿灿一片,偶有白鹭从田上掠过,小溪栖息着成群的野鸭。此时,天全黑了,村庄的夜像是涂了一层黑色的油墨,唯有一轮月牙,雅雅地悬在上空。饭后,老板说带大家看夜景,他引着我们沿着村庄一直向前走,路很黑,风并不大,但气温低,隐约中还有白鹅在水田里浮游。说是夜景,不过是山那边有一处村庄,远远的几点光亮点缀山洼中,像是从山中辟了一处仙境,寂静的夜,显得小村落越发的清冷。
我们竖起领子,一路小跑回到民宿。民宿是小三层楼,我们三人间在一楼的小院。不知道是陌生的环境,还是这里的夜太过安静,我无法入睡,大约一点钟左右,“咣——”门口传一声响,又有悉悉索索的动静,我心一提,这是什么声音?是一只猫的莽撞?还是有小偷?(不可能啊,这荒郊野外的小偷也怕),再想到人们常说的孤魂野鬼……头皮一阵发紧,干嘛把我们仨放在一楼的小院,看家护院?忽然,睡在中间床的杨翠花,清咳了几声,打破渗人的静。
翌日醒来,才发现我们卧室的门未反锁,窗户也是开的,某草怒火冲天的一声吼:“妈呀,昨夜到底是人还是鬼,还是你俩在给谁留门?”原来她也听到那些悉悉索索声,吓得不轻,且一夜无眠。
我和杨翠花快乐地笑出声来,原来以“女汉子”自居的某草胆量也不过如此。
【姬公尖】
清晨在塔川游览一番,便直奔姬公尖。
车子翻山越岭,绕了一圈又一圈,陡峭的山路,荒草丛生,抵达姬公尖已近傍晚,看着山顶的风光,我愣住了,这里太像冯家顶。
几年前的春日,兰姐姐带我们到冯家顶。她已在此住上一月有余,所住的房屋位于崇山峻岭的山巅之上,屋前有一树梨花,屋后有一树夹树桃。我们去的时候,一树白,一树红,开得极为绚丽,穿着素雅大襟罩衫的兰姐姐说:“她平日里就坐在树下,弹弹古琴,再在山头转转。”
我站在花如雪的梨树下,想着她平日里盘腿在天的一角,云的一侧,任凭花开花落,一曲轻音绕青岚。她是弹给这山,这树,还有这虫子和鸟儿听的吗?在这清苦的地方住上一个月,要有多孤单啊,我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她,但终未开口,世俗的我又怎懂得兰姐姐那一份不染尘埃的心呢?
姬公尖也位于山巅之上,只是路更为狭窄,却没冯家顶惊险。快到山顶时,我被车窗外的景色给震撼到了:山岭重叠,峰峦相接,一缕强烈的光芒从低垂的云隙里射出来,给山峦镶了一层金色的边沿,一层白烟般的云雾挂在山腰,与山脉与天空融为一体。辽阔的天地下,村落被群山包裹在中间,隐秘在山底部,就像一首古诗的韵角……我们急急的下车,走到观景台,眺望远处日落西山的壮阔。看过多次的日出与日落,然而打动我的,常常是日落,那一瞬间绚丽夺目的辉煌,摄人心魄,也总是唤起我深深的悲悯感,不知道是因为她即将消失,还是因为那个瞬间太过美丽。
日暮开始下沉,光芒像天然的屏障,将一层层山峦隔开又重合,青山渐变成灰色,继而变成墨色,光芒依然在山涧流转,似舍不得离去。要怎样的诗句才可以配上如此壮丽的景致呢?“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不行,不行,还是小家气了点,想了半天,心里涌出一首纳兰性德的诗句:
过尽遥山如画。短衣匹马。萧萧落木不胜秋,莫回首、斜阳下。
别是柔肠萦挂。待归才罢。却愁拥髻向灯前,说不尽、离人话。
哎呀,怎么会想到这一首呢?似乎有些悲凉了。想来想去,怪肚子没货,也只能搜刮到这一首。太阳淹没山下,天也彻底暗了下来,不知觉中我们在这里拍了几个小时,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步行到山村的“大食堂”,村长带我们进一间屋,屋内大约有七八张圆桌,已有不少的人正在吃饭。所有的饭与菜皆是蓝边大碗,碗里大块萝卜,大块肥肉,大块豆腐,大块鱼肉,怎么有上梁山的感觉。
不管三七二十一,某草一筷子下去,夹起一块大肥肉,幸福的吃起来。杨翠花吃了一碗饭,再添一碗,仿佛我们吃的是山珍似的,我站起来,捋起袖子,夹几块肉,再不吃,怕要给草抢没了。
清晨四时,我们早早地起床拍日出,可惜那一日云层厚重,山顶上的柿子也落了差不多,露出一根根弯曲的枝杆杵在空中。等了近两个小时,也不见太阳的小脑袋,我们便从山顶下来,不曾想,正有人在摘柿子。那些人脚下像涂了胶,站在树上稳稳的,动作轻巧巧的,从一根树枝迈向另一根树枝,黄亮的柿子在他们手中飞来舞去。我举起相机,蹲下去,站起来,在泥土里滑来滑去,沾了一身泥,也没拍到几张,他们的动作太过灵活,而茂密的树枝总是将他们的脸遮挡住,不知道他们年年如此,采摘了多少年,才练得如此一身轻功
我只好作罢,便与坐在一旁的老人闲聊。老人说,村庄里大部分人都已经迁到山下居住,年轻人大多出远门了。只因此处风景好,春秋两季游客络绎不绝,所以山上留有几家民宿,由村长管理维护。但水还是很紧张,普通农户家里至今还没通水,只有民宿的家才有。居住在山上人没有收入来源,主要是靠山吃饭,秋天做柿饼卖,春天种茶叶……一年四季不敢停歇,收入也有好有坏。有时候忙起来,即便卧病在床,也会硬撑起来,因为农活是季节性的,等不得。
看着她沧桑的脸,以及她身后建在层层石阶上的瓦屋,这些古朴、简陋的房屋可能是他们一辈子的心血。如今,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与他们子女,大概是山村里最后一批留守人员。中国的农村渐渐在落寞中颓废与消失,也不知道若干年后,这些大自然的绮丽风光与植物会有哪些人来守护?
我停留在此,看着他们挑起一框框沉甸甸的柿子远去,竟有一丝心酸……我并不是同情,亦也没有资格去同情,只是感觉人类是如此的缈小,别说去守护这狂野的大自然,即便是我们自己,也常常守护不好。我们太过微小,也太容易不在了,而大自然却坚挺守在这里,一百年,一千年……站在巍峨的大自然面前,我们永远是新手,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心存敬意,去珍惜眼前的一切。
狐仙,狐仙,你在哪儿……”
某草站在柿子树上大声呼叫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这儿寻仙的呢?唯我知道,她不是怕我走错路了,就是怕我滚到山下。
作者简介:
般若小仙,喜欢一切风趣幽默的人与事,爱文学、电影和摄影。希望能够通过文字安抚自己,温暖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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