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思想的鸟巢第 68篇原创文章
思想的鸟巢 | 生命因为遇见变得开阔
遇见有缘人是心灵的摆渡,遇见书籍是灵魂的破晓。
开学,收到学校的通知,说近期在一个孩子身上发现了虱子,提醒其他家长留意自家的有没有喊痒。
虱子?我一下子恍惚了,啥年代了,还有这玩意儿?定神想一想,我们这如假包换的大农村,比虱子更可怕的多了去了,有个把虱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思绪不禁飘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妈妈是麻醉医生,经常随着医疗队下乡,搞合作医疗。有一回,我和妹妹不约而同地觉得头顶痒得出奇,不停抓挠,也不管用。告诉了刚从乡下回来的妈妈,她叫我们两姐妹别动,然后扒开我的头发,仔细检查。很快,她就把手伸到我眼前,松开手指,啊,竟然有一只针眼大小的虫子!
妈妈又把手指夹起那个小东西,用力地一摁,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响,我有些害怕,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头上会长出虫子来。
色子(方言,即虱子)。妈妈略显紧张地说。我突然想起来在幼儿园里听小伙伴们提过这个,也就不觉得多么害怕了。但妈妈的神情依然严肃。一定是这次从乡下带回来的。她自言自语。
妈妈看看我们姐妹,马上洗头。说完,她撸起袖子,拎起水桶,冲到院外的公用水龙头下。白花花的水蹦进桶里,妈妈也没闲着。她打开本是封着的蜂窝煤炉,火苗慢慢地窜起来,她又把一口大钢精锅坐了上去。这边水满了,妈妈取回水桶,用一把瓢舀起水,送进锅里。只剩一半时,她干脆捧起那只桶,全部倒了下去。
说实话,小时候的我,非常不喜欢洗头,大概是因为每次洗完头后头发特别容易打结,偏偏那会儿发量巨大,头发茂盛,更得费一番工夫——铁梳在厚实的发丛中辛苦地刨着,对于我,无异于受刑。每日里和大院内小伙伴们疯完后,我从不去想头发里有多少污垢。身为医生的妈妈,又特别爱干净,总催促我洗头,我却是能拖就拖。
现在又要洗头,我知道这次拖不过去了。
苦着脸,去屋里拿来脸盆、毛巾和香皂,又搬来板凳,把脸盆放上去,自己坐在椅子上,乖乖地等着用刑。
母亲没说话,我也不像从前那样总嘟囔个不停,只是闭着眼,感到温热的湿毛巾浸润了头发,妈妈又把香皂抹在我头上,用手反复揉搓,直到她觉得干净了。妈妈倒掉盆里的水,拿开小板凳,把脸盆放在地上,再用瓢盛好水,清洗。
洗完,擦到半干,妈妈回屋,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样东西。风油精,我熟得很,平时被蚊子咬了,或者有点头疼脑热,妈妈都会拿这个对付。
妈妈走到我跟前,我本能地挪了一下。妈妈叹了口气,紧盯着我的眼睛,说:我们先试一点点。可能一点儿不疼,也可能会有一丁点疼,但它会把那些讨厌的色子都杀死,能忍就忍一下吧,哈?我点点头——怕疼是真的,但那些恶心的小虫子更可怕。
妈妈的手指尖沾了一小滴风油精,轻轻地按到我头上,问我疼不疼。我摇摇头,妈妈说:是吧?妈妈没骗你吧?那就再试试其它地方?我同意了。
很快,风油精那浓郁的气味弥漫开来,我知道自己的大头已经全部沦陷。还好,只觉得热,不觉得疼。
妈妈又拿来一个塑料袋,把我整个头包起来,说是这样才能让风油精最大发挥作用——长大后,有一段时候,发廊里都兴焗油,每当看到女人们头上被包得严严实实,坐在机器罩子下,一动不动,我就会想起童年的这一幕。
妹妹却没我这般老实。洗头还能勉强听命,涂风油精时,无论妈妈如何威逼利诱,她硬是不从。最后,还是爸爸下班后,做了丑人,按住她的手脚,妈妈才终于可以下手,当然,妹妹杀猪般的鬼哭狼嚎,也顺理成章地引来邻居们的张望。
爸爸的单位和家里隔着整个小城,他经常天黑才到家。打水、烧水、洗头、涂油、包头,这些自然就成了妈妈每天下班后的工序。就这样折腾了大概一个礼拜,妈妈终于宣布大功告成,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多年后,妈妈又打起我头发的主意。
我遗传了爸爸的少白头,二十多岁就开始鬓染霜。于是,妈妈给爸爸染发的时候,说她也乐意给我染一染。我一直拒绝,直到出国前一天,妈妈说,还是染一染吧!我也就答应了。
染完发,第二天,就奔往了远方。
异国他乡的日子,酸甜苦辣,往往只拣甜的告诉万里之遥的父母。白发越来越多,拔都拔不完,有时就会想起临走前妈妈给我染发。古人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到了我这,变成了慈母手中梳,游子头上乌
从前定期染发的爸妈,去年一直待在家里,渐渐放弃了这个习惯。与爸妈视频时,看着那一头银发,似乎觉得他们一夕之间就苍老了,其实不过因为以前自己看到的,总是已经染好发的爸妈——当然,都是妈妈亲自操刀。
突然就后悔自己从来没有为妈妈染过发。
作者简介:
愚石,70后,客居孤星之州。全职农妇,兼职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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