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全球知识雷锋特别报道
本文整理自2022年5月13号“央美建筑系列讲堂”「WINY MAAS:建筑为众——MVRDV文化建筑实践」,全球知识雷锋线上直播。本文为全纪实报道,周慧姗整理,王婉琳校对,全长2万字
讲座主题:建筑为众——MVRDV文化建筑实践
时间:2022年5月13日星期五下午17:30–19:30
学术主持:朱锫
对谈嘉宾:陈伯康 Aric Chen、Peter Tagiuri、王明贤、翁菱(按首字母排序)
讲座主持:刘焉陈
开 场 致 辞
主持人:
刘焉陈
中央美术学院讲师、对外交流部主任
各位来宾、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央美建筑系列讲堂”的第八次讲座,邀请到国际著名建筑师、城市规划师、MVRDV创始合伙人Winy Maas先生为我们带来精彩分享。主讲座将持续1小时,之后会有嘉宾对谈和观众问答环节。首先请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朱锫院长致辞。
学术主持致辞
朱锫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教授
欢迎大家再次来到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学术现场, 参加“央美建筑系列讲堂”的学术活动。“央美建筑学术系列讲堂”(CAFAa Lecture Series)由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于2018年发起,旨在立足建筑学术前沿,邀请当今世界最杰出的建筑家、艺术家、教育家们,用他们自身极富试验性、前沿性的创作实践,勾勒、映射出世界当代建筑的发展的轨迹。在过去的该系列讲座中,我们邀请到Rem Koolhaas, Moshen Mosfatavi, 曹汛、矶崎新、Steven Holl, Peter Tagiuri, Yehuda Safran, 崔愷等多位世界著名建筑家。
今天,我们荣幸地邀请到世界著名建筑家Winy Maas先生,为我们讲述其建筑艺术作品及背后的思想。
Winy Maas是一名建筑师、城市规划师和景观设计师,于1993年创立了MVRDV建筑与规划事务所。Winy Maas以其广泛的设计实践和研究享誉国际,这些研究和实践虽然规模不一,但无一不具有创新性、实验性,且基于坚实的理论基础。自2012年以来,他一直担任2022年荷兰阿尔梅勒花博会的顾问;2017年,他被任命为荷兰埃因霍芬市的城市规划顾问。Winy Maas经常在世界各大学府担任演讲嘉宾和客座教授,同时带领着他在代尔夫特理工大学创立的智库机构 The Why Factory (“为什么工厂”),展望并研究未来城市。2011年,Winy Maas被法国政府授予最高荣誉骑士勋章。2015年,他被荷兰政府授予荷兰皇家狮子骑士勋章。同时,他还是苏格兰、英格兰和美国专业建筑师协会的荣誉会员。
相信在座的来宾都已经熟悉“央美建筑系列讲堂”的特点,即主题讲座后紧接着与主讲人紧密关联的专题研讨会,以这样的形式力求聆听到主讲人最深刻的思想,同时也让许多重量级嘉宾围绕主讲人特定的专题呈现最精彩的讨论。
今天参与讨论的嘉宾有:
翁菱   综合艺术策划人,艺文创新IDEAS董事长,艺文中国联盟发起人
王明贤  中央美术学院客座教授, 中国艺术研究院建筑与艺术史学者
Peter Tagiuri  中央美术学院客座教授, 前罗德岛设计学院建筑学院院长
Aric Chen   荷兰建筑、设计与数字艺术博物馆馆长/艺术总监
接下来就是重要的时刻,请Winy Maas带来主题演讲,题为“建筑为众——文化建筑实践”。
主 题 讲 座
WINY MAAS
MVRDV 建筑规划事务所的创始合伙人之一
▇ MVRDV概况
非常感谢朱锫院长对我的介绍。因为去年12月的疫情比较严重,我们推迟了圣诞节庆祝活动,原定的讲座也跟着推到了现在,已经快到夏天了,我们办公室正在聚会,一起回顾过去,我参加完这个讲座后就会加入他们的庆祝。
首先,非常感谢研讨会和讲座的组织,有幸在线上看到这么多好朋友,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讲座,题目叫“建筑为众”,主要针对文化建筑的实践。下面我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Winy Maas,是MVRDV里面的M,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空间是我们的办公室,由于疫情原因我们跟世界各地的朋友一样,在家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已经恢复正常办公了。
另外我想说,建筑本身是超越建筑的,我们希望能够和思想者、文化艺术学者一起合作,将一切推向更高的可能性。
图上能够看到的这些蓝点都是我们在全球背景下的建筑作品所在地。
欧洲和东南亚都有很多我们的作品,我们的创作具有多样性,如何把它们结合在一起呢?可以试图寻找一种理论化的总背景。这是我们的一些出版物,我们和The Why Factory “为什么工厂”合作在巴黎策划的一个新展览也已经开幕。
▇ 文化建筑的实践
Architecture of cultural buildings
我今天讲座的主题“文化建筑的实践”,是一种对社会进行反思的驱动引擎,它们在帮助着赋予社会更多意义,带来解决方案。
什么是社会的意义?什么是它的功能?在这些建筑以外,我们还能做什么?
例如,将仓储艺术品进行展览,这一切也有我们每个人自己的行为责任;还有很多“绿色”主题;我们创造一系列机会,让人们彼此见面;“开放性”也能够描述一系列建筑的主题和内容。

在文化的话题内,我们希望能够推崇一种精神性的思考,一切都应该与想象力、沟通相关,确保为这个社会、为人间带来更多功能性之外的爱。
这需要我们在日常工作之外去促进机构间的合作,有些时候我们还需要有能力引领这样的合作,让工作变得令人叹为观止。我们希望每一个项目都是具有远见性的,要让这种畅想成立,就要让许多机构互帮互助、共同实现。
总而言之,一切都关于勇气,关于分享,我们希望能变得更勇敢,希望对投资者和这些合作的分享,能够导向更广泛的合作。

下一步,如何去做?首先必须意识到所有的文化建筑不仅仅关于建筑本身,好比接下来的两个项目。这些建筑丰富的功能,能够为文化做出贡献,也能为商业化做出贡献,所以文化建筑应该在具有文化价值的同时也保留商业的意义。从这个玻璃农庄项目开始介绍。
 01 
文化与商业的结合
01
The glass farm
玻璃农庄
02
The markethall
鹿特丹市集住宅
这是我的出生地,一个不那么漂亮的荷兰小村庄。
这个红色方块的区域,在二战期间被德军炸毁,我还很年轻的时候曾给市长写了一封信,我在信中写道,我们需要做一些事情把历史翻篇,通过一些方式让人们共享此处,让过去和未来携手。
这位市长人很好,给我回了信,在13年之后我确实有了一些机会。
在做出了一些成绩之后,我希望为自己出生的村庄做些什么。
这是村里的教堂,图上是二战时被炸毁后的样子,我们把它变成了停车场。
面对村庄被炸毁后的场景,起初的简单想法是造一个摩天大楼——就像中国很多地方——建摩天大楼来展示这个小村庄已经变得富庶,这是最简单的方式,但这好像不是我想做的。我必须跟政府合作去探讨到底应该怎么做,第一个问题就是到底应该做一个大建筑还是小建筑?
整个讨论的过程中有很多人参与进来,所有人都有不同的预期,应该多高、应该多大,大家的想法都不一样。最终的结果来源于图上这样的老建筑,这个地区大部分的老建筑都是这样的立面。
我们首先使用软件对这些老房子进行测绘、对比,记录它们的外观——有多少门、有多少窗,随后将其投影在这个模型中,这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农庄的样子。
我们希望它能够变得大一些,设置一个很高大的门,政府问道,这是一种讽刺吗?我们觉得这么说也不错。我们也希望采用传统材料进行设计,所以选择砖、木板加上玻璃作为建筑材料,和艺术家合作完成,这是我们设计的杰作之一。
这就像是一种对社区的再现,三个农庄合而为一,呈现出一种抽象的样子。建筑里的人可以跟外面的人进行互动,玻璃把城市倒映其中。可以看到,内部所有的空间都体现着这样的氛围,人们可以在这里洗手、做饭、吃饭,还可以交朋友,感受普通农庄的模样,当然也可以把门打开和村庄、社区的人们进行互动。
   另外,在夜晚,它成了“灯塔”,实际上是为这个小村庄做的一个免费广告,文化和商业的意义通过这个项目统和起来,将空间的概念推陈出新。
01
The glass farm
玻璃农庄
02
The markethall
鹿特丹市集住宅
第二个项目是鹿特丹市集住宅,我们想要通过建筑告诉所有人什么是其最重要的元素,但如果设计成刚刚那样,人们就无法看到丰富的景观了,所以需要改变市集住宅的外形,这就是设计的结果。
这是一个公共空间,比普通的市场要大得多,是一个地标性的建筑,兼具商业和文化的功能。很多人在这里观看整个城市的景观,它就像是纪念碑,在这里人们可以欢聚一堂,可以互动、分享食物,也可以做生意,满足了许多不同功能。
当然,也提供这样的空间让人们与亲朋好友分享美味佳肴。
这座建筑的实现也少不了合作,我们和其他公司、当地的教堂合作,探讨我们来自何方以及去向何处,探讨这个空间未来的可能性。
首先是3D图像,我们把画作投射到立面上,大家可以通过窗户进行互动和沟通,当然也需要进行隔音处理,如此,坐在这里的人不会受到外界的噪音干扰,还能把绘画作品挂到窗上,供外面的人欣赏。
同时,可以通过透明的立面看到地面的景观,这也构成了中空的大厅。
对这个城市来说,它更像是一个广告,分享食物的美丽同时还展示了建筑和城市。
所以我们通过设计给这个市场赋予了其功能之外的文化含义。
现在去参观的人非常多,不仅是游客,还有许多鹿特丹的市民,经常有人在这里举办婚礼。
在项目落成的第一年,使用率极大上升,有时候甚至需要进行短期限流,目前它已经成为了鹿特丹的地标建筑,人们通过它能够更好地了解鹿特丹,特别是放在《孤独星球》这样的旅行书当中。这是设计使文化和商业结合的例子。
 02  
文化建筑的领导作用
文化建筑所发挥的领导性作用,具有一种更为特别的意义,我通过两个曾经的项目来加以说明。
01
The Bookmountain
书山
02
The Depot
Depot公共艺术仓库
第一个叫书山,是在鹿特丹南部的项目。
很多年前那里有一个小教堂,在地图中几乎找不到,教堂周围有很多小村庄。由于城市不断扩张,人口密度也越来越大,60-70年代的时候这里成为了穷人的集聚地。
左边这张图上显示为黑色的这条线,是这里的文化指数,文化指数偏低,就是说这个地区没有什么文化机构和场所;右边这张图显示的是教育水平,这个地区在鹿特丹是最低的;第三张图代表房屋吸引力也较低,这里和周围的贫穷率偏高很有关系。
这意味着不管是从政治上还是从城市的发展角度考虑,这个地区都亟待改进。我们开始考虑在这里建一个图书馆,怎么建呢?不可能是盒子一样的图书馆,除了功能性以外我们还要考虑到其他的要素。
图书馆并不只是传统的藏书之处,它也可以是剧院,是大家休闲、聊天、展览的地方,人们可以读书的同时品尝咖啡,或者来休闲、消磨时光。
所以我们在一层设置了餐馆、咖啡馆,兼顾一些文化性的功能,上面有办公区,还有剧场。如此,把这几项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仅仅是图书馆,而是一个多功能场所的建筑。
最后,在上面叠加一个玻璃体罩,整体就像一座用书堆叠而成的山,从外面看起来好像是书,但中间包含着服务性的功能区域。
这个形式是我们经过很多观察之后决定的。书所代表的是知识,诚然,传统上来说,书分很多不同种类,科学类、儿童类、文学类等等。我们希望在这座图书馆中所有的分类都混合在一起,就好比工具、互联网一样,想找什么样的东西都能找得到。
从图书馆的底层上来的时候,我们用砖来进行铺装,为什么我非常喜欢砖这种材料呢?因为砖可以无限地延伸到图书馆的边界,形成很好的线条,还表达了我们尊重传统的意愿。玻璃罩和书山之间还有很多空间,可以从中眺望城市景观。
另外,夜晚来临,这些书就像在发光,从外面会看到一个发光的书山。
我们认为书山的光非常具有诗意,也非常具有吸引力,不管是在白天还是晚上,对于读书者、爱书者来说,都是一种很好的个人体验,会很贪婪地想要进去读更多的书。
之后项目就开始动工了,一开始,可以看到用了很多砖结构,形成了各种线条,建造期间有很多好奇的市民经过。
最后呈现的结果,就像一座名副其实的书山。在这几层错落中,人们穿梭其中,寻找不同种类的、各式各样的书籍。
我们拍摄了一位普通市民浏览建筑的视频,可以看到有些书架并非固定,推开之后就可以走进更深层的空间,充分利用这个结构层次会带来丰富的体验和乐趣。
走进这座建筑,放眼望去尽是书,这是让人们可以更便捷地获取知识,那么离开这座图书馆的时候就会感觉从“山中”又回到城市里了。
前面说过,晚上这座建筑会“发光”,实际上是24小时×7天不间断地发光,这意味着任何时间它都欢迎人们进去看书。它真正地成为了一个阅读工具,代表的是我们最初的构想——一座书山。
这个创意还被延伸到了Depot公共艺术仓库项目中,几周前,这个项目获得了国家级大奖,就是因为它实现了艺术与文化的完美融合。
01
The Bookmountain
书山
02
The Depot
Depot公共艺术仓库
这个项目的区位(图上红圈)相当于博物馆区,是鹿特丹的核心位置,附近有很多公园,公园周围分布众多机构办公楼、博物馆,还有歌剧院等公共建筑。
站在仓库顶部,可以看到周围还有医院等服务建筑,那么在这种周围比较密集的核心区域怎么做设计呢?这个公园原来就比较荒凉,没有什么功能,大家也不太愿意来到这里。而且鹿特丹还有严重的气候变化问题,使得洪水成为项目不得不面对的一个挑战。
▇ 洪水
the flood
荷兰的地势比较低,我们的排水系统可能和中国的上海、广州差不多。鹿特丹是一个沿海城市,夏天非常热,冬天比较潮湿,还会出现洪水,土壤有时候也会有裂痕,如果发洪水的话,洪水会顺着土壤的裂痕流进去,对建筑造成破坏。比如有些地下停车库就很容易被洪水淹没。在设计中,我们希望能够考虑到这些因素。
这是我们拍的一张照片,这是原来该仓库的负责人。
当时的情况是,鹿特丹发了一次大洪水,他们地下仓库储存艺术品的地方都被水淹了,蒙德里安的作品也包含其中。这促使他们开始考虑改造公共艺术仓库。
在交流中他们的总监表示,不知道建筑和文化如何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大家都知道,博物馆中展出的艺术品一般只占库存的5%,其他的95%都在仓库里进行修复、研究工作。那么仓库里的这么多艺术品能不能向公众开放?一般情况下,观众看不到大部分的艺术品,他们希望改造后能够提供普罗大众看见这95%艺术品的机会。而且有时候部分仓库内部可能也比较混乱,如果设计得不好,观众也不愿意进来参观,这些问题都需要考虑进去。另外,如果这个艺术仓库对外开放的话还需要额外的人手组织、安排、展示,所以他们希望我们设计一个用户友好型的公共艺术仓库,易于用户、观众参观。
▇ 城市研究
the urban study
由于政府不想额外花太多钱,所以我们的预算非常有限。在市场上,包括巴塞尔艺术展获得了一些基金会的赞助,还有一些藏家的支持,比如将来他们可以租赁其中一部分仓库作为个人的艺术品收藏区。
之后,我们开始思考,既然这座建筑位于城市核心位置,就意味着它值得拥有一席之地,可是这种仓库没有窗户怎么办?
之后我们进行了一系列城市研究,这是早前设计出的一稿,把所有作品吊在屋顶上,四边中空,平日里大家可以走进来参观,在屋顶上还可以有一些其他功能区,比如餐饮,大家可以一边吃饭一边从屋顶眺望城市景观。
▇ 项目
the program
为了寻求政府、企业等额外的资金支持,我们开始考虑更多的关于如何实现向公众开放的问题,进而改进了设计,确定了所有技术性的细节。
▇ 竞赛
the competition
实际上这个项目更像是一个竞赛,最后我们事务所中标,政府也给予了资金支持以及对周边环境设计理念——在公园中把这个公共的艺术仓库和周围融为一体的支持。
概念
the concept
这个红圈是Depot公共艺术仓库的具体位置,旁边这些红圈是其他艺术机构,Depot在公园核心区,我们不想复制其他建筑,希望它是最特别的。在鹿特丹,并没有很多案例是将原来的建筑和周围的环境结合在一起的。
这是具体的场地条件,蓝色部分包括地下室和停车场。我们分析的时候发现它旁边是鹿特丹新博物馆,考虑到周围的这些街区觉得方形不太好,可能圆柱形体量更优。
我们想要做一个环形的建筑,希望建筑的地基很小,民众能很轻松地绕其走一圈,又希望屋顶很大,庇护周围。保护环境是我们美好的愿景。
人们可以轻松地走一圈——于是有了这个沙拉碗的形状,它不仅能跟公园融为一体,还能让民众更好地接受、喜爱这样的公园。
玻璃外墙能够把荷兰的天空融入其中,反射周围的环境。
我们需要移除一些场地原有树木,希望能将其重新置于屋顶之上,这不仅能给这些树木提供同样的水和空气,让它们更好地生长,也能够让建筑更好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这样通过反射形成的花园能非常好地跟环境融为一体,这就是新花园——所有不同的物种都能在这个环境中不断生长,在屋顶上生根发芽、茁壮生长。如果把建筑一分为二,人们可以从一个方向走进来,之后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出来。设计希望能与自然为友,融合私有和公共的空间。
藏品有大的、有小的、有8米高的,也有特别小的,有的有500年历史,因此每一层的安排都要仔细考虑。
我们希望构建一座垂直的博物馆,通过最高端的科技解决方案,在空间之间打破壁垒,通过不同的方式、角度向人们展示艺术,让参观者以一种创新性的方式欣赏艺术。
整个建筑垂直的部分被画廊环绕,从中间核心交通可以走向任何一个方向。
晚上的博物馆也非常美,每一层都有一些常规展览之外的空间,人们可以在这里参观一些维修、复制、重构作品的工作室,还可以走进仓库,在博物馆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拉开展示架欣赏其上的绘画作品。
每一层都设置了展示架,具有很高的功能性。任何区域的人都可以来到不同的展示架前自主地欣赏作品。
位于6层的顶层有一个树林中的花园,中间是一个环以玻璃幕墙的餐厅和咖啡馆,还有一些更加私密的的空间,提供了不同的可能性。
当然,顶层也可以进行展览,我们可以邀请研究所的同事和我们一起策划。从屋顶上可以看到建筑本身公园;站在建筑跟前,通过玻璃幕墙的反射,能从另一个角度看到整个鹿特丹的城市街景。
建造
The construction
▇ 打桩
The piles
就这样,开始建造了。首先,地基要打得很深,因为整个建筑非常沉,就像是一艘船、一个容器,就像诺亚方舟漂浮在一个城市中心,必须要有一个牢固的地基加以支持。
▇ 容器
The vessel
立面
The facade
外立面的分割用电脑进行计算,希望使用最大块玻璃的同时兼顾强度。
最后我们和一个位于中国深圳的材料商合作,打造出了这种玻璃幕墙,能够适应各种各样的气候变化。
惊喜的是,这种玻璃模块能够比一般的幕墙分块大两倍,这对环境更友善。
▇ 触摸地球
The touching the planet
这些不带任何原本颜色的玻璃幕墙模块被运到鹿特丹进行测试,当我们把玻璃幕墙装上之后,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了,很多人喜欢躺在地上欣赏玻璃幕墙上反射的景象。虽然成本很高,但所幸最终的效果很理想。
The doors
这是入口大门,大门在夜间是看不见的,是隐形的。我们与专门制作门的公司合作,打造了这么一个高科技门,它能非常缓慢地、自动地关闭和打开,就像邦德电影里中的雷鸟汽车里面的门一样,具有高科技的未来感。
▇ 镜面
The mirrors
这些镜子非常奇妙,能展示整个城市的街景以及周围的森林和雪地。
艺术体验
The art experience
我们希望整个建筑充斥着概念艺术的产品,成为公共的艺术品仓库。当人们走进建筑,不仅能够找到想要看的藏品,还可以走到艺术品面前。
中庭看起来有一点像是监狱,不过它是开放的“监狱”,这些玻璃盒子用于展示艺术品,也是建筑的一部分。
透明的玻璃盒子使得人们可以看到作品的前面,也可以看到它的后面,不同的藏品放在不同的玻璃盒子里,人们能通过各个不同的角度、方式能够去观看。
这就是我们展示作品的方式,有一种民主的感觉,人们可以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可以打开一扇门,拉出一列作品,可能是完全超出想象的、超出预期的作品。
所以它提供了一种超出一般博物馆、美术馆的观看体验。看到内部艺术作品的同时还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抬头可以看到天空,低头可以看到自己脚下也是艺术作品。
博物馆的六层,有更多的画廊,还有餐厅。
屋顶森林
The roof forest
我们认为在城市中心也需要大自然的感觉,这是楼顶森林理念的出发点。做到这一点很难——在北京和深圳我们也都尝试过——但这仍然是必须的,如果不这样做,整颗蓝色星球的气候和环境都会不断恶化,建筑师必须为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因如此,我们设计了这样一个平屋顶,将提前培育四年的树木,通过吊车吊到屋顶。
通过先进的方式为这些树木提供灌溉。现在它们长势很好,诸位有机会到荷兰鹿特丹的话,可以去看看已经蔚然成荫的屋顶,我们希望尽己所能地为气候做出贡献。
▇ 周边环境
The surrounding
这就是现在这个建筑的样子,和城市完全融为一体,和周边环境交相辉映,为这个城市增光添彩。
它的出现对周围环境而言也是非常有益的补充,它反映了四周地面上与空间的作品,呈现三维的效果。
▇ 画布
The canvas
有段时间周围有一个灯光秀,通过投影仪在地面上投影出不同情景,加上建筑立面的反射,整个氛围就像爱丽丝漫游仙境一般,这为周边额外提供了一层空间,让人们在其中徜徉、领略鹿特丹的风情。
反馈
The reactions
人们的反馈如何呢?这是Facebook上的一些照片,还有《纽约时报》上的报道,人们认为鹿特丹已经和曼哈顿一样拥有美丽的天际线,甚至在艺术新闻里也出现了对这个建筑的报道。
附近
The neighbor
实际上它就像是在艺术展中的一个作品,不仅展示自我,还帮助呈现周围。
建筑这一侧的雾面效果看起来就像一片云,因为这里附近有一座儿童医院,考虑到隐私,所以没有对这一部分区域进行反射。
设计的时候希望把它设计成一朵云,可以认为它完全是透明的,这种方式是希望让大家感受到鹿特丹并不只是镜面的。
这是附近正在施工中的装置,甲方也希望能建立一个新的公共文化场所,因此委托我们来设计。这是最终效果图,通过一个很长的台阶走到建筑的上空,这里将会成为举办鹿特丹屋顶艺术节或屋顶狂欢节的场所。
在节日期间可以看到建筑周围的景观——充分利用镜面——建筑、艺术以及当地特色结合在一起。
这些案例展示了我们所谓的文化建筑到底可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以及如何激发创作灵感。我们相信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进行更好地改善城市环境,反映社会情感,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建筑为众”。
   谢谢!
圆 桌 环 节
朱锫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教授
非常感谢Winy Maas的讲座,下面我们来进行圆桌讨论。今天邀请到的三位嘉宾,他们分别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地域,美国、中国、荷兰。期待接下来的讨论,不仅仅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到有关Winy作品的实验性、创新性的工作方法,同时我们也希望能够更加深入地去挖掘、了解Winy作品背后的设计哲学。

对于很多建筑师而言,都非常了解MVRDV90年代到这个世纪初的早期作品,包括WOZOCO Housing, 以及2000年汉诺威世界博览会的荷兰展馆,我当时也曾经亲自去参观过这两个项目。我觉得汉诺威世界博览会的荷兰展馆是一个20世纪初最具有革命性的建筑之一,它不仅提出了应对气候变化生态绿色建筑的理念,更揭示出“文化可持续”发展的建筑理念。Winy,今天,我更加好奇你的这种“文化可持续”思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是否在不断地变化?在过去20年间,你是会比较一致或者是延续原来的设计理念还是总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呢?
谁要先发言呢?Aric,因为你和Winy现在是“邻居”,或者说,在我们嘉宾之中你是唯一亲自到访过Depot的人,你先开始,就Winy今天讲述的作品发表感想。
Aric Chen(陈伯康)
荷兰建筑、设计与数字艺术博物馆馆长/艺术总监
确实,我非常幸运去过Depot,实际上我每天都可以看到,它就在我的窗户外面,把百叶窗撩起来就可以看到。首先我想听一下Winy对朱院长刚才问题的反馈,就是设计理念是否随时间发生变化。简单先说几句我对Depot的想法。其实不仅仅是Depot,还有其他一些项目都涉及到,有时候大家会说空间太大也不总是好事,如果规模、空间特别大,设计时功能就不会很突出,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空洞感,而且对于一个建在博物馆区、公园区的文化建筑,项目刚开始的时候周围充满了质疑和讨论的声音,但现在它改变了公园空间的使用,和各种不同的建筑、公园和谐相处,这也是我们所说的建筑的出现对周围社区起到了改善作用,也提高了整个开放空间的质量。这对于中国来说也非常重要,我在中国住了13年,一直到去年9月份才离开,我知道中国有很多、很大的开放空间,但有时候有些城市没有充分利用这些空间,造成闲置,所以将来也可以考虑这个问题——如何能更好地利用城市中的开放空间。
另外Depot现在作为一个文化机构,其意义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之前在其他场合也说过,如果大家在设计时只想着要做得更大,放更多功能,艺术馆、博物馆、教室、咖啡馆,通通都加到一个建筑里,那么大家可能就会觉得未来的博物馆发展趋势就是这样。所以,博物馆未来的作用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让大家看到更多藏品,更加公开透明?博物馆的大部分储藏是在仓库里的,那么传统的按照年份和时代,从古代到现代的布展方式是否不可打破?是否有更多方式来安排博物馆里的展品?或者总体概念上能不能让博物馆的功能更加多元化?比如说在Depot中可以看到幕后工作人员日常的藏品修复工作等,这些概念实际上在过去几年有过很多讨论,现在很多博物馆建了开放式仓库,但更多的其实是建了一个更大的仓库,把藏品放进去,为了开放存储而开放存储,搞了更大的仓库出来,实际上并没有真正践行这个概念。空间的使用和利用实际上有很多不同方式,我也非常期待Winy未来的项目。谢谢!
Peter Tagiuri
美国罗德岛设计学院教授,前罗德岛设计学院建筑学院院长
谢谢,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非常漂亮的建筑,我也迫不及待地想坐在Aric的椅子上看看。我想Depot里面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艺术展览,更像是一个功能性的中心向人们发出邀请。同时,Winy介绍了它的开放性,不仅承担了收藏仓库的作用,也对公众发出一种进入的邀请,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它和Winy之前的作品相比有很大的不同,比如说第一个作品农舍——在村庄中原来农舍外面加了一层玻璃墙体,逐渐到后面的设计理念,到了Depot,已经像是一个小城市,人们不仅仅可以记住他们从哪里来,可以回顾过去,同时还可以展望未来。

书山的项目也是一样,它满足了人们的幻想——在床边有一大堆书,看着这堆书很高兴地进入梦乡。那么为什么大家希望能够有很多书?或者说为什么一个剧场、剧院和一个图书馆可以共存于一个建筑当中?
我还非常喜欢自由市集的概念,我知道北京有几个比较好的菜市场项目,旁边都是居民社区,下面有海鲜市场、鱼生市场等,改善了城市环境,同时和周围社区融合在一起。因此设计的时候不仅仅要考虑功能性,也要让人们在菜市场中感觉到此时此刻我是一个参与日常生活的市民。平日里可能生活在一个有英雄主义的生活中,但下一秒钟会感觉到自己很接地气地在菜市场中购物。
最后谈到Depot项目,它是仓库,这没错,但它实际上更像一个神奇的魔法的小屋,大家希望门能够向自己打开,可以进去看里面是什么样。就像我说的,感觉这个建筑发出了邀请,邀请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进来看看。这是一种民主式的建筑,有一种包容性和普惠性。全球的建筑师都可以通过这个镜面建筑看到这一点,在深圳也有类似的建筑。很多人会觉得身处这个项目中时的体验就像变成了小孩子在市场当中玩儿,实际上确实可以把它看作是尺寸不断放大的结果。 进入一层或二层的时候,是一种探索性的体验,如果把它当做一个人,就是进入到人的身体里探索各个结构等,就像一种解谜式的探索。前面在市场建筑中从二层向下俯视也是一样的。有时候站在地面能够体会这个市场的样子,包括这种建筑的邀请姿态。但就好像植物在房顶扎根和在地面是不一样的,屋顶的树木能和周围环境混为一体,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偎与独立,就好像是树林之中的树木,彼此独立又彼此依靠,所以这也是一个非常诗意的设计命题,非常美的环境。Winy的介绍用了很多美妙的词汇,比如爱、快乐,你做很多工作都带这种乐趣,有一种包容性,一种有机的、生长的东西,所以我祝贺你!我觉得这增进了世界和人类、我们所有人的福祉,让所有的物种都更快乐!非常感谢!
朱锫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教授
我们可以请所有的嘉宾来谈谈他们各自的想法,翁菱和Winy Maas有过很多的合作,翁菱也是一个策展人,有请翁菱。
翁菱
综合艺术策划人,艺文创新IDEAS董事长,艺文中国联盟发起人
我觉得Winy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建筑师之一,2018年我们一起合作设计杭州大运河项目时,我在欧洲呆了一个月,那时候Depot公共艺术仓库项目正在建设中,Winy会不断地检查这些镜面的结构和其他的材料,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项目最终会给世界带来惊喜。我记得当时街上写着你们的口号——“只有鹿特丹才能实现它”,非常动人。它确实改变了这个城市的面貌。此外,我还被其他项目所打动,像Peter说的,从2000年参观世博会荷兰馆,到上海双年展一起合作,我们已经合作了8到9个项目了,每一次跟Winy谈话,总会让我灵感迸发,他不仅是一个建筑师,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非常浪漫、非常天真,这种人格魅力也融入到了项目之中,改变了人们对建筑认知——关于建筑对社会的意义,甚至文化建筑这样一个话题也被重新定义,“建筑为众”,我觉得这就是Winy一直以来的理念。
Winy的逻辑是非常有想象力、有戏剧性的,为这个世界带来可能性,为世界带来梦想,让梦想变成现实,为很多中国艺术家跟建筑师带来启迪。我记得在杭州一起做城市规划的时候,Winy从早上5点半到半夜12点半从不停止地工作,去观看、去思考、去讨论、去参会,做所有的事情,好像永远都充满激情,任何东西如果他觉得有感觉都会去做,从不说不,每一次我邀请合作,总是很快得到响应,作为一个合作者这一点一直鼓舞着我。
所有这些成功的项目都是关于建筑应该如何与人们产生关系,如何为这个社会、为这个城市增光添彩。Depot公共艺术仓库和其他项目所代表的是Winy能够为公众带来的贡献。
我们合作一个老钢厂城市规划项目的时候,Winy会使用老厂区的石头,场地原本的材料去设计一个全新的城市规划。
我觉得Winy的工作是如此地自由、开放,逻辑思维也是这样,无论是设计师还是建筑师这一点都非常重要。最近一次联系,我邀请Winy做一个关于元宇宙的项目,他回复道“早就开始了”,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个项目变成现实。
作为一个好朋友,很多项目的合作人,我感觉你一直在启发我,非常有幸能跟你成为好友。
朱锫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教授
非常感谢翁菱。Winy能不能做一些回应或者补充一下自己其他的想法,关于你的工作。

Winy Maas
MVRDV 建筑规划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之一
首先是对翁菱,她给我的这些赞扬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这种激情和开放性,对设计非常重要。建筑有不同的风格,我们身处一个非常复杂的世界,今年以来世界变得更加复杂,我们希望解决城市高密度的问题,直面周围世界的复杂性,希望能了解它,希望能给出一些有强度的解决方案。
我对学生也一直是这样说的。学生在接受他们专业训练的过程中要不仅看到不同国家和地方共性的东西,还要意识到每一个建筑都有自己的主题和内容,也是一种不同的表达方式。在当今世界,对文化建筑有不同的解读方式,Peter前面也回答得非常好,你要学很多东西,走遍这个世界才能让自己拥有足够的知识、足够的经验以跨越很多的交流过程中的鸿沟。我并不是要吓唬大家,不是说每个项目都要把所有这些放进去,每个项目映射的并不只是这个建筑本身,而是一个更多的理念、更大的世界观。比如说10个项目或者20个项目,每一个都可以反映出一些特定的想法。今天我们在这儿讨论的文化建筑包括开放性,有各种不同的解决方法,你要把自己暴露在更大的环境下,来消除过程中所存在的一些鸿沟。
   Aric在他的发言中实际上谈了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他谈到对于开放空间的理解和判断。有时候需要保护,这是对的,但也并不是说不需要对一些项目做出评估。中国有些城市我也曾去过,我知道很多区域可能是保护性质的,进行设计时就会感到束手束脚,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可能通过水平方向的扩展,一定程度上扩大这个空间,所以并不是说简单地把所有的东西都圈出来保护才是唯一的方法。建筑师要有判断力,比如一些水系的设计要保护生物多样性,那么就需要找到人和自然或者说和动物有和谐共存的方式,就需要通过不断地实验,通过生态学的方式考虑到生态因素,这样就可以消除大家的顾虑。
   另一方面Aric谈到人们在建筑中的体验,实际上从建筑师的角度来说,可以做的很多,但更重要的是生态保护,比如说气候变化,我觉得将来这种项目应该有更加公开透明的信息系统,人们可以知道为什么做这样的项目,到底保护了哪些生态环境,以及与之相关的文化背景。一个建筑要花好几年来建成,它是会经历漫长的气候变化过程的。
   Peter谈到Depot像一个邀请函,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去过宜家,进工作区会发现一个非常有组织的仓库,就像图书馆一样,所有产品按照字母、完整地、有组织地排放。这个秩序可能是按照人员、不同的材料,比如纸张、木材、玻璃产品来划分。就像Depot的仓库,实际上可能会按照绘画、雕塑或者其他逻辑进行排序。还有一点现在很重要的休闲部分,虽然对于很多博物馆来说,咖啡馆、休闲区、休息区和餐馆是很自然的,但原来的Depot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功能,因为很多人非常喜欢来考据,那么就需要提供功能性的仓库,这样才能吸引更多人,给他们创造更多的空间,让他们有新奇感,他们进入Depot公共艺术仓库时有探索的感觉。
Aric Chen(陈伯康)
荷兰建筑、设计与数字艺术博物馆馆长/艺术总监
我刚才并不是说Depot有那些不足,我实际上指出的是博物馆建筑的不足。我认为Depot作为一个很好的艺术品存储地点,可能更多会出现博物馆的趋势,具有一些博物馆的特性,这不是说Depot不好,而是说将来如果进一步发展为博物馆的话,那博物馆目前的一些缺点,Depot也是要克服的。

Winy Maas
MVRDV 建筑规划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之一
确实是这样,当我们考虑新的仓库或新的艺术场所设计的时候,每一个建筑至少都需要经过一年的评估。刚开始只有一些实验性的理念,进行一年的运营、运行,通过很长时间不断磨合,对这个项目进行评估。同时Depot里的工作人员,作为真正的使用者也在书籍分类系统等专业方面帮助我们改进。有可能两年之后书山项目因缺乏资金无法继续支持他们的研究,这也是为什么要探索建筑的多种用途。建筑设计师在设计之初并不能完全地、完美地计划所有细节,很多建筑在投入使用一段时间后才能真正进行细节的改善,并做出一些评估,或者说由使用者提出建议。

另外关于博物馆未来应该有哪些改善, Aric刚才说得很对,Depot本来并不是一个博物馆,它也并不能代表未来的博物馆。9月会有一个论坛会涉及到这个话题。从建筑的角度来说,我坚定地保护多样性。欧洲的博物馆太多了,什么都要搞成博物馆,大大小小的都可以叫博物馆,但将来对存储仓库的需求可能会不断增加。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大,会有更多人员进入其中工作。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设计时要把旧建筑翻新,我们管它叫“新的旧建筑”。
当然,我也非常同意博物馆实际上有多重含义,博物馆设计的时候可以有更多试验,不仅仅是空间更大,还可以利用内部或外部空间,做一些混合性的实验。因为Depot本身是作为仓库、存档的档案馆,我们在探索的时候帮它做了一些转型。在荷兰我们目前正在进行还在一个犹太人纪念馆的设计,那是一个完全在户外开放空间的项目,我们也是通过设计来尽可能地探索空间的外展。
朱锫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教授
谢谢Winy!我也认为Depot是你近期很重要的作品,秉承了你一贯的实验精神。它背后有一种力量在驱使,那就是创作新的经验。我可以说Depot是世界上第一个建筑,把艺术的藏品的仓库转化成开放的公共空间,给人们带来全新的体验。这也让我回想起你的早期作品:汉诺威2000年荷兰馆,我还能记得我当时进入荷兰馆展馆的感受,到今天我仍然觉得它是非常具有革命性的,它展示了一种对于未来的气候变化的远见,而且这个建筑不仅仅是关于自然、景观,它更多可以说是一种“文化可持续性”强烈表达。所以,Winy我实际上想问一个问题,从2000年的荷兰馆到现在的Depot,经过20年的时间,我想知道在过去的20年中你的设计理念一直从未改变吗?还是说在这20年中,思想是在不断地变化,当然我这边指的不仅仅是一个建筑的风格,更多的指的是这20年当中你的思想,你能不能简单地谈一下这20年的变化?

Winy Maas
MVRDV 建筑规划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之一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也问得非常大。在荷兰馆到Depot之间的20年,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它们的共同点在于我们都有这样一种欲望,希望能和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希望能够反射周围绿色的环境。荷兰馆是关于总体观念,景观不仅仅是河流、树木,也是一个总体观念——一个全景式的观点,包括对时间的思考。我对于时间这个观念非常感兴趣,关于衰老,关于每个人目标的有限性和时间性在Depot项目中,过去的是关于这种档案库的系统,我们希望能思考的是如何去进行一种革命式的馆藏设计,改变陈旧的景观,赋予它新的生命。我已经改变了世界大概400处景观,改变了城市的面貌,我们希望把目标设得更高。无论是在小国还是大国,我们都希望去进行一种革命性的改变。这种总体观念不仅仅是关于馆藏,也希望能够为不同层级带来多样性,这就是两个建筑之间的共同之处。

在20年前的汉诺威,我们希望能摆脱过去的纳粹阴影——无论你去做什么,他们都说这是没有功能、没有效果的——这是纳粹时期德国人的沟通方式,所有的都是功能性,我非常希望能够改变这些,这就是为什么我期待能够为建筑带来一种持续性。比如说中国正处于飞速的城市化进程中,但我不觉得建筑必须是400米高的摩天大厦,我们希望能为世界带来更多绿色,比如说大运河项目,把更多河道连接起来,不是一个400米高的项目,可能只有60米高。
我的作品不会停止,从那时到现在有了很大变化,我希望能带来更多改变。很多事情都需要时间看效果,我们只需要保持安静,等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再去回顾我究竟做了什么,产生了哪些影响,留下了什么遗产,是好是坏,也许那时候才是评判的合适时点。
我记得当时我跟扎哈聊过,她做了很多形状奇异的大建筑,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建筑师之一,她说要不断地尝试新东西。我们希望继续以这样的思维方式在所余不多的人生中带来更多具有多样性的建筑,能够有全景式的观点,能够让周围的世界随着它而运转。所以,究竟未来还能做多少个这种项目,我们可以试一试。有时候我们应该忘记过去所做的一切向前看;有时候应该忘记礼貌和保守,更直接跟人们沟通,打开自己,把善意、革命性、大胆结合起来。所以,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有了更多、更多的需求。
   我们的建筑设计界也有更大的力量,能实现更多强有力的项目和可能性,我们必须要找到一种方式对过去的项目和观念进行更新,包括应用生物技术,比如不久前我遇到的非常棒的年轻人,他们像发明家一样进行建筑设计,这是非常棒的趋势,给了我很大的影响,我希望能够跟这些年轻人合作,一起创新。我期待更多延续性和创新性,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们需要去捕捉时代精神,抓住时代脉搏。
朱锫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教授
我非常赞同你关于变化和未来的观点,下面,我们请我们的同学们或听众来提一些问题吧。

观 众 提 问
刘焉陈(主持人)
中央美术学院讲师,对外交流部主任
Depot 的玻璃幕墙是非常独特的,玻璃幕墙的应用很普遍,但并不是所有应用都合适。你觉得这种玻璃幕墙作为材料是否有潜在的光污染问题?在什么样的环境或背景下这样的材料是不适合公共建筑的?

Winy Maas
MVRDV 建筑规划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之一
这是一个非常实用性的问题也是一个哲学问题。玻璃会损耗能量,有时候需要更多的能源去制作,但是它们实际上是可回收的、能循环利用的。不仅仅是Depot项目,还有之前的阿姆斯特丹的琉璃房子项目的建筑材料都是可循环利用的。另外关于对生态的影响,有时候会有一些反光,与混凝土材料相比还好,周围环境有一种生态性的反射和反光,需要我们进行更深刻的思索。很多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比如蓝色玻璃看起来很丑,但镜面是不一样的,我们需要去了解镜面所反射的究竟是什么。我们做过一个测试,什么样的地方适合做镜面建筑,答案是在周围有树林的环境,这使人们的心理上更容易接受,因为它反映的是周围绿色的环境。我们需要周围的环境有一种开放性,而不是幽闭的、拥挤的,在那样的环境下使用玻璃幕墙可能就不是太适合。每一个玻璃幕墙建筑都需要对周围环境进行实地考察,进行非常具体的考量而不是胡乱使用。

刘焉陈(主持人)
中央美术学院讲师,对外交流部主任
非常感谢!另一个问题是你认为中国的设计以及建筑环境,与荷兰有什么区别?未来你在中国会怎样继续推展你的建筑项目?

Winy Maas
MVRDV 建筑规划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之一
我对中国的能量、中国的速度印象深刻。中国有超过10亿人,发展非常快速,现在有比世界别的国家都要多的中产阶级,我觉得中国还在路上,我非常享受在这种中国速度中做项目的经验,对于世界也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我们在中国特别是在乡村和城市中,都看到了快速的、日新月异的变化,中国有最好的高速路系统,跟法国可以在同一个等级上。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积累很多。中国这个阶段还没有结束,我也非常愿意参与其中,在过去20年中,中国带着批判性吸纳了很多外国的建筑理念,融入到自己本土的建筑理念中。我也很认可批判性理念,我可以自己什么都设计、什么都做吗?肯定是不可能的。有时候市场对设计理念就不会很接受,比如出于经济成本的考虑,最明显的就是公租房设计。所以在设计的时候,如果想改变、影响周围生态系统的话,要知道和哪个部门、哪个机构去沟通。我们的很多项目中都有学术机构、企业等多方的参与,我们也一直希望能有更加建设性的理念加入进来,我觉得还是有很多可能性的。

谢谢!
朱锫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教授
朱锫:
下面我们邀请王明贤教授来为今天的讲座做一个总结性发言。

总 结 发 言
王明贤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客座教授
中国艺术研究院建筑与艺术史学者
我谈一下我个人的感想,Winy Maas的讲座很精彩,他谈到了文化建筑如何成为社会发展的驱动引擎以及文化建筑如何发挥它的作用来激发我们的灵感,都给了我们很多启发。而对谈嘉宾翁菱、Aric Chen、Peter Tagiuri的发言都非常有意思,朱锫院长的点评非常到位。Winy Maas三剑客MVRDV是当今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建筑师事务所之一,他们利用最前沿的技术探讨未来的城市发展,具有一种先锋的精神,他们的作品引起了国际建筑界的广泛关注。而他们的设计有很强的研究性,试图在建筑设计中探讨未来世界的发展,包括我们看到文化建筑怎样发挥作用,以及文化建筑的开放性等等,这些项目具有实验性和前卫性。MVRDV很关注整个社会的发展趋势,所以在建筑领域、城市规划和景观设计中他们都表达出了一种对新的社会生活的独特理解,他们以当代人生活为本的设计思考、可持续发展的目标体现了创造未来建筑的雄心。

MVRDV对建筑个城市景观的深刻理解,结合他们设计思想中的一些未定型和随意性的特征,持续不断地创造了很多与众不同的建筑形式,但他们并不仅仅是注重建筑形式,他们更注重的是解决现有生活问题并从中寻求设计的最佳切入点,他们的作品摆脱了各种风格的约束,传达了一种真实而有活力的态度。
当代最重要的思想家哈贝马斯(Juergen Habermas)就曾经说过,他在21世纪以来就思考后世俗社会(postsaekularen Gesellschaften 或 post-secular societies)的问题,在他看来当代社会有这样的特点,一方面是世俗化的持续进行,另一方面是宗教团体和宗教力量的继续存在,所以我们既不能简单把当代社会看成一个世俗社会,也不能简单把它看成不是一个世俗社会。
Winy Maas认为绝大多数的建造关注的只是世俗和平庸,我们渴望先锋性。在后世俗社会拒绝世俗,为大众服务,以不断实验的先锋精神来创造未来城市,这是Winy Maas这次演讲给我们的启示。这使我想到了上世纪60年代日本《新陈代谢1960:新都市主义的提案》的发表,从丹下健三到矶崎新等的先锋试验,以及彼德·库克为核心的英国建筑电讯派(Archigram)关于未来城市的探索,也联想到中国90年代以来的实验建筑运动,张永和、王澍、刘家琨、朱锫等建筑师的设计实践,这是世界性的实验建筑设计及关于未来城市的探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用中国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句来来描绘这样的世界性景象是非常恰当的,而这也正是我今天的感想!谢谢各位!
朱锫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教授
因为时间的原因,我们持续了两个小时的学术活动就要结束了,非常感谢王明贤老师刚才为我们做的学术总结。我想今天晚上的“央美建筑学术系列讲堂”,确实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非常精彩、很有学术深度的学术活动,特别感谢Winy Maas如此有启发的讲座。其次,感谢在座的各位嘉宾,翁菱、Peter Tagiuri、Aric Chen、以及王明贤老师最后的深刻学术总结,它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启发。最后也感谢各位同学、老师以及我们的校外来宾、媒体界朋友们一贯对美院学术活动的支持,当然最后也感谢我们建筑学院的年轻老师组织了这次精彩的活动以及媒体雷锋的大力支持。
我想今天的学术活动就到此结束,期待下一次在央美见。谢谢大家!
END
中央美术学院学术论坛雷锋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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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雷锋记者
周慧姗
复旦大学文物修复与博物馆 硕士
ETH语言哲学博士,印度哲学、逻辑学、德国古典哲学助教
特别感谢 中央美术学院 朱锫院长的大力支持,
感谢央美刘焉陈、罗晶、吴晓涵、李宾老师;
感谢MVRDV PR Carmen的审校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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