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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冰河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冰河,职业作家,目前旅居纽约。从 2007 年起至今,已出版长篇小说《无家》、《天蝎座》、《狗日的战争》、《使徒》,科幻合集作品《X的诞生》。短篇小说《亚得里亚的墓碑》发表于《山花》,收录于《2021海外年度华语小说》,短篇小说《陨石》发表于《长城》,收录于《海外华语小说年展2021》。
在春节这段日子,韩国电影《首尔之春》刷爆了微信圈,被遍打高分之外,韩国人在电影尺度和创作力上的突破再一次震撼了我们。这部电影直面韩国历史上一块丑陋而沉重的伤疤,毫无掩饰地将他们最黑暗的时刻呈现在银幕之上,真诚地说,他们又完成了一部世界级的同类型电影。
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的心里其实五味杂陈,回忆起他们的《寄生虫》、《辩护人》、《1987》和《出租汽车司机》等批判现实主义优秀作品,在羡慕之外,又觉得有些悲从中来。反观我们自己的电影市场,虽然总体票房屡创新高,一部贺岁档几十亿票房,你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原因我们其实都知道,作为一个创作者,我已经习惯了各种意想不到和贴地摩擦,影视行业更是如此,不知多少朋友辛辛苦苦完成的剧本甚至成片难以面世。我们当然不能否认中国电影工业的进步,但我们也要很清醒地看到,电影作为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艺术表达手段,除了商业和娱乐之外,还承载着更多的使命、甚至记录历史的某种责任,类型丰富一个优秀的故事的延展能力是无限的,普通人从文学和影视作品中获取的知识、常识和价值观,其实远远超出教育体系能够给予的部分。而让电影能够实现这种意义,类型一定要丰富,尺度一定要宽松,这两点需求其实比影片的总体数量和票房更为重要。
也有人说呢,文化环境的原因并不该构成电影人的困境,否则为什么伊朗导演屡屡收获世界大奖?这种说法其实特别的无知。1979年的伊斯兰革命后,电影生产在伊朗一度中断。很多电影人因腐蚀公众罪遭到起诉,约占当时伊朗电影90%的两千多部作品被禁映。具有先锋意识的导演阿巴斯,也在伊朗艺术届被封杀十余年。那为什么伊朗人能够拍出那么多批判现实主义的优秀作品呢?道理其实很简单,是人的信念、坚持和不屈,即便身披沉重的镣铐,他们依然努力跳出自己的舞蹈。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伊朗的文化环境能变得更加开放,他们的优秀作品一定会呈几何级数增加,而不是我们记住的那么十几部。
前几天我在微信圈转发了王小帅导演新片《沃土》即将在柏林国际电影节全球首映的帖子,并附言说他的坚持令人敬佩,小帅回复说“谢谢冰河,本分而已”。他这句简单的回答其实让我深有触动,因为在今天能够在艺术创作领域坚持本分、咬牙前行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
再说回到昨天提到的解放思想的话题上。我始终认为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为聪明、勤奋和有着创造力的族群。而历史早就告诉我们,这块土地是如此肥沃,只要天空足够宽广,呼吸足够自由,人们就会建造起宏伟的圣殿,耕耘出美丽的花园。与其说大举推动解放思想的一场运动,不如在宪法和法律的尺度之内保护每一个创作者的合法权益。说简单一点,我们需要规则透明的大地,而非深不可测的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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