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 罗小黑
编辑 | 徐智勇
23日,微博上爆出北京某幼儿园事件,据家长称,该幼儿园老师猥亵幼童,给孩子打针、“吃药”,多个孩子身上可见针孔。的确,事情真相尚不明晰,许多细节尚未确定,不排除此次事件是现实版《狩猎》——被指控性侵一方有清白难辩的可能。但就疑似针眼的照片来讲,已经让家长们出离愤怒,愤怒之外,也引起了人们的恐惧。

第一层恐惧,切身的疼痛。每个人身边都有小孩,自己的,或是弟弟妹妹亲戚邻居,或是计划中还未将生的宝宝,就算不会生小孩的丁克们,也是从做小孩过来的。而不到六岁的孩子无疑是这个社会的弱者,一旦遭遇殴打、猥亵、性侵,无法抵抗且会受到深远影响。在携程亲子园事件中,被虐待的孩子被确诊为应激障碍,病程至少持续1个月以上,可长达数月或数年,个别甚至达数十年之久。
第二层恐惧,公信力的缺失。昨晚,新浪微博撤下“RYB”的热搜,仍挡不住“三种颜色”迅速成为热搜榜第一。今日,热搜榜头条已被苹果手机取代。微信公众号文章《“童童光溜溜,叔叔也光溜溜”》也涉嫌违规被删。出现民意的宣泄,删了干净,一清了之,反过来批评普通人不懂理性思考,这就是政府对舆论的处理方式。
回过头来看调查组的行动。公安机关从22日接到家长报案,至今无任何反馈。朝阳区教委的负责人吴先生接受采访时也没能给出有力回应。
而官方媒体的所谓“锐评”,依旧是宣传大会精神,可正是在大会召开后久,“RYB”创始人史燕来发表了《十九大报告提出办好学前教育令红黄蓝人十分振奋》的文章。“紧抓”、“狠抓”这样渲染的词在官方媒体的评论和报道中反复出现,而深度分析背后制度缺陷者寥寥。这样就陷入了塔西佗的陷阱,即组织失去了公信力后,不论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都会被认为是在说假话。更何况24日晚发出的“军政”政委答记者问,还是在表明态度,而没有给出信息。
中国经济网在2017-10-20的报道

第三层恐惧,资本、强权和不可知的力量。RYB连锁幼儿园的教育总裁史燕来的简历上说,自己是2000级北大马克思主义学院的毕业生,拿法学学士学位。但其1996年创业、1998年生孩子,如何取得2000级北大文凭,令人生惑。不久前,“RYB”在美国纽所上市,市值5亿多美元,据史燕来自己说,上市一共只用了二百多天。另有传言说,园方与军区势力勾结。这些疑点也好,谣言也好,折射出当下普通人对阶级固化的绝望。“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无法撼动强权”的评论不时出现。
衣食无忧的中产阶级,在信息制造、传播链中仍是处于劣势的弱势群体。微博上的“爆料”和朋友圈的转发“谣言”,是一种非官方的社会抗议。这里的谣言,是指未经证实的及时消息,并不完全是失实的,相反,正是因为有许多谣言被证实,才有这么多人会信。“政府因知情而说谎,民众因不知情而造谣,”传播学者胡泳认为,“在此意义上,谣言不仅仅是替代性的,而且是补充性的……作为‘反权力’的谣言,反抗的是经济上的剥削,政治上的压迫,以及社会关系上的不平等。”
所以,这三层恐惧叠加起来,人们在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恶劣事件发生后,察觉到看似平权社会下的暗流涌动,且对社会组织架构者毫无信心。
另外,专业新闻记者的缺位,导致了真相的不明晰,成为第四层恐惧。在靠情绪、拼流量的自媒体时代,真相显得尤为稀缺珍贵。而新闻理想的覆灭,成为记者们踟蹰不前的阻力之一。诚然,这个行业辛苦、薪水差、阻力大,能改变的也很少;几乎没有人再去看严肃的新闻,我们看的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奚梦瑶的跌倒和iPhone的发售。如果再没有人去报道真相,揭露真相,人们对社会的信任也将全面倒塌。
归根结底,人们生活在缺乏信息自由的社会,也极具缺乏生存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的缺失在争取权益时演变成了无力,加剧了民众的恐惧。然而,笔者在这些恐惧之外还有一层担忧。
正如鲁迅所写,“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国人善于遗忘,在快节奏的当下更是如此。总结今年的多次舆论浪潮,无论是北电侯亮平、保姆纵火案、豫章书院等,无一不是“爆料”时众说纷纭,忧国忧民,但时不过多久便被娱乐八卦、日常琐碎、鸡毛蒜皮所冲淡。“404”和后一声叹息,就抛诸脑后,言论管控终于达到了它想要的目的——在静默中维持社会的秩序。中产阶级们要么在平静下继续为生活而焦虑,要么选择“出国跑路”,其背后都是对现实的失望以至于漠然。
然而,在阶级固化的流行语中,“中产阶级”寻不到绝对安全的眠床,失望和逃避都是无用的。他们所遵从的丛林法则,将低端劳动力从大兴驱逐出去,也将幼儿园的幼师带到自己孩子面前来。
他们早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命运和被“折叠”的大兴是紧紧相连的。
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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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汪姝伦
武大新视点
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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