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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故事 (26)

美国铁饭碗工作一瞥
作者：敏楠
（所有发表于本公众号的敏楠的文章均经作者授权）
我所在的医院是政府医院，绝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铁饭碗，据说一旦转正成正式员工就不能随便开除的，而我虽然在医院工作，但隶属于大学，所以不是铁饭碗。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要和铁饭碗们打交道，因此对铁饭碗们的工作态度和速度真的是一言难尽。
话说小老板Veronica 离开实验室前将所有在她名下的实验室房间的钥匙都归还了医院，其中一把钥匙对我的工作至关重要，那个房间存放了刚买的一个非常先进的显微镜，先进得同时能拍8个片子，以前用过的显微镜都是一次拍一个，如果想拍一张20倍大的图像，还得分区域拍，最后再组合到一起。而现在这个显微镜无论20倍， 40倍，一次拍八张，一次成像。
因为这个显微镜的贵重，也就配了专门的钥匙，而Veronica 归还了钥匙之后，对我工作造成不便，所以我在lab meeting 上一再强调或者从医院要回Veronica 的钥匙，或者重新配一把。
老板立即以她的名义向系里秘书提交了配钥匙的单子，从记录上看是Veronica 离开实验室的第三天，今天老板终于得到配了近两个月的钥匙，赶紧交给了我，并说保管好，千万不能丢了，丢了要罚她钱的。
我接过钥匙就感觉哪里不对劲，新钥匙很气派，钥匙柄比原来的大一倍，手感超好，只是钥匙前端近乎平的，很少见的一种，我心生疑虑，就对阿尔巴尼亚裔学生Redi 说: 我们得去试一下这把钥匙是否能开门。

果然，因为钥匙前端近乎平的，根本插不进钥匙孔，我拿着钥匙就去找系秘书，系秘书拿出她自己拥有的显微镜房的钥匙比对，说不一样，差太远，然后告诉我最好的办法你直接去钥匙房找他们重新配。
我带着 Redi 直奔钥匙房。
钥匙房在地下室，曲里拐弯藏在一个角落，靠近police office, 门上贴着大大的招牌，locksmith, 配钥匙师David是一个非裔，又高又壮，穿着像警服一样的制服，有些非裔特别显年轻，皮肤紧致，压根看不出年龄有多大，根据经验猜测， David 应该在60上下。
我们到的时候，实验室的Kelly正在和David交谈，等她配的钥匙，等Kelly走后，我告诉戴着老花镜的David说钥匙开不了门，并顺手递上钥匙和钥匙袋，钥匙袋上有所有关于这把钥匙的信息，哪个房间的钥匙，钥匙代码，哪天下的订单，哪天完工的，钥匙主人是谁等等。

David 脸上阴沉，接过钥匙和袋子，仔细端详，然后问你是这样插进钥匙的吗? 你确定你是开的这个房间吗? 你怎么知道钥匙不工作?
我一一作答，他说别怪我问这样愚蠢的问题，作为配钥匙的人必须了解每一步。
我表示认可，David一手拿着一个钥匙胚子，另一只手拿着我还给他的钥匙同时举到我眼前，说你能看出他们的区别吗? 我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这个问题是考智商，还是考察视力，于是朝Redi 看了一眼，他也迷惑的看着我，我迷糊地说当然不同了。
钥匙胚就是原生态，较真地讲就不应该叫钥匙，为什么问我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我隐隐感觉这把钥匙恐怕不是几分钟就能解决的问题。
为安全起见，我对David说我们实验室的人离开时曾将钥匙归还到你这里，你可以把那把钥匙给我，省了你再配。

David说没关系，你稍等两分钟，我现在就给你配新的。
果然没有几分钟， David把重新配好的钥匙装进钥匙袋里递给我，说现在你再去试一下。我千恩万谢，临走前说十分钟后如果我不再找你就说明钥匙没有问题了。David朝我投过坚定的目光，没有问题的，你放心吧。
从地下室到实验室，等电梯坐电梯约摸4，5分钟，期间我打开袋子，端详新的钥匙，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我对Redi 说: 这个钥匙的底部依旧是平的，怕是还有问题。Redi 说试一下再说。
疾步走到显微镜室，将钥匙对准钥匙孔，轻轻地，稳稳地对准钥匙孔------ 依旧插不进去。。。。。。

David把我给他的不工作的钥匙又配了一个。
见老板门开着，就走过去告诉老板实情，老板哭笑不得。我说Veronica 说显微镜的钥匙与你的另一个门的钥匙相同，你能否借我一用，我拿去让David按照这个钥匙重新配。
老板立即取下钥匙给我，我对Redi 说快下午2点了，我们得赶紧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可能就下班了。
又是等电梯坐电梯，又是快步走到配钥匙房， David 正要锁门离去，我笑着说:我说过十分钟后可能会再找你的。
我说钥匙还是插不进钥匙孔。

David一听，重重地把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我赶紧一件一件捡起来，给他放进房间，并一再道歉给他添麻烦了。

David一声不吭，拿着钥匙袋和各种本子，电脑上的数据对比，最后说: 这个钥匙配错了，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我心里说难道是我的责任不成?
我把老板的钥匙递给他看，说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钥匙。

David不看我给他的钥匙，自顾自走到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把钥匙递给我，说这把钥匙应该没有问题的。
我坚信这就是Veronica 归还的钥匙，我一开始就告诉他直接给我就好，结果绕了这么大一圈，配错两把，费时50多天，感情就为一把两分钟就能配好的钥匙?
一把钥匙折腾50天有余，让我想到另一件事情，那个折腾远胜钥匙。
大概5，6年前，我来这家医院工作，医院规定工作卡一年一换，每次更换新的可提前三个月办理，我因为是新人，就早早的三个月前就去申请更换。结果每次去都因为种种原因不给办，不是名字输不进去，就是电脑不工作，或者没有人上班，因而一直没有办法更换新的。

医院当时有一个非常愚蠢的做法，就是不能在预期时间内更换新的工作卡时可以用临时性工作卡，这种卡没有名字，没有性别，没有工作部门，任何人都可以用。如果是任何人都可以用，为什么又要年年更换呢? 愚蠢得不可思议，所以后来再也不允许用这个卡了。
且说当年因为不能及时更换工作卡，他们就给了我临时通用卡，我用得顺手顺心，所以也不在乎什么时候给我换正式卡，只是坐等他们发email告诉我就是。结果感恩节前医院举办appreciation party, 一年一度的医院答谢员工宴会，员工凭借工作卡领取食物。
我站在队伍中忐忑不安，因为我的临时性工作卡上什么都没有注明，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到了最前面，门口站着两个女士检查工作卡，维持秩序，我对其中一位女士说我的工作卡已经过期四个月了，但一直办不了新卡。
女士说记住我的名字，给我发email，把事情经过写给我。
我拿出手机，对准女士胸前的工作卡拍了照片，吃完饭就给她发了email。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办事处的email，让我速去办理新卡。
更没有想到那个女士就是办事处的主任。拖了小半年的更换工作卡终于在一个偶然事件中解决。
配钥匙不过两分钟，换工作卡其他医院撑死不过5分钟，因为我们医院的工作人员是铁饭碗，所以我们医院的工作速度特别不一样。
回到实验室， Kelly拿出她的新配的钥匙让我看，说你觉得这个钥匙配得对吗？
我看着胖乎乎，前端近乎平的钥匙，说和我那个简直就是孪生兄弟，根本不用去试，肯定插不进钥匙孔，要不要我帮你去找David重新配?

Kelly轻叹一口气说: 还是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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