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诚可贵，啥啥都可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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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故事 ( 8 )

生命诚可贵，啥啥都可抛

作者：敏楠

今天工作简单，网上进行新购的显微镜操作培训。

讲解者字正腔圆，抑扬顿挫，我云里雾里，飘飘欲见周公。

正准备调整坐姿，抖擞精神时，有送货员敲门，我一只手开门，一只脚顺便勾住门，另一只手给送货员的单子上签名，签完名瞧一眼已经签过名的单子，发现不是我们实验室的东西!!!

老毛病了，从来都是抓单子就签，龙飞凤舞，爽得跟过期明星似的。

尴尬中无奈地说：这不是我的。送货员嘿嘿一笑，是你隔壁的，但是没有人，你就代劳一下吧。

这种代劳对我来说太多了，送货员也早已习惯找不到人就找我了。我也不以为意，转身继续网上培训。

中午休息时分，赶到隔壁实验室三回，只见门大敞，一直没有人，那个曾经帮助我好多次的印度人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了。

没办法，门上留条，告知见条如令，速来见我。

大概个把小时后，有一不曾见过的人手持我写的便条敲门，我依旧一手开门，一手将纸盒递给他，顺便用脚勾住门。

来人告诉我，非常感谢替他收了东西，并告诉我以后如果有再收到的东西的话，请email 他，顺手给我写了他的email地址。

自从去年下狠心炒了我的前任老板，来到这个新的实验室工作不到四个月，尽管同一个医院，但不同楼层，再加上现在上班都戴口罩，给我这个高度近视的人凭增难度，我至今不知道很多人卸了口罩长什么样子，但今天站在面前的人我百分之百确信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狐疑间还是问了一句：你是老板？那个帮我无数次的人是你实验室的什么人？最近怎么没有看到他？

面前的人，个头不高，顶多比我高一点点，这种感觉太好了，矮个子的我最喜欢和矮个子的人聊天，那种喜悦不是高个子的人能够理解的。

面对我的连击询问，面前的人笑了，说他是老板，那个印度人是他的技术员。就在20天前突然查出得了食道癌，最近不能上班了。

我一下子震惊得差点脚没有勾住门。

怎么可能？言语不多，但热心助人的印度老哥看上去也就60岁左右，怎么可能得了如此大病！

矮个子老板继续说还好发现得不算太晚，现在正准备手术，目前应该问题不大。

我告诉老板，他帮助我很多。老板说： He always helps people.

后来谈话怎么结束的都想不起来了。坐在那里继续听讲座，本来云里雾里的我顿时感觉更加虚无缥缈，印度老哥到底长什么样？戴了口罩的印度老哥越发模糊起来。

越想越糊涂，仅有的记忆被突来的讯息击得更加支离破碎。

其实和印度老哥交往并不多，三个多月里数得过来的就是4、5次，每次都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出现了，很多仪器不会用都是他耐心教我，不管花多少时间。耐心、仔细、认真，看我会用了，才转身离去。

这样一个好人，怎么说病就病了？

我用心体会着生命的意义，我虔诚祈祷那个曾经帮助过无数次人的印度老哥快快战胜病魔，重新回来。

心静不下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和印度老哥极不相干的一个人来。

他叫Bruce，美国人，据说又高又大，极为壮实。我看到过照片，在墙上贴着，至今还在墙上贴着，好像没有人打算取下照片的意思。

Bruce结过婚，离了，二婚是一个前苏联国家分离出来的某小国的女子，比他小好多，此女子有一特殊爱好，喜欢玩摩托车。年过六旬的Bruce不知怎么就认识了注定要了他命的这个女子，为讨女子欢心， Bruce买了摩托，日夜狂奔在摩托上。

有一天， Bruce 摔了一觉，据说当时摔昏了过去，据说也去了医院检查，说是没有大的问题，然后也就没有当回事的照旧骑着摩托到处跑。

再有一天，下了班吃过晚饭的Bruce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太太说我给你洗个苹果过来。

等太太拿着苹果过来时，只看见Bruce 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已经走了。

Bruce和印度老哥真的没有任何联系之处，唯一一点相似之处就是生命脆弱得等不及一个苹果到来的速度，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突然想到那首著名的诗词：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此时的我觉得如果改成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就更为贴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