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疫苗数到手抽筋，秘诀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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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前，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赛博士提到，发达国家大概已经有将近四千万人接种了新冠疫苗，但是穷国却很不乐观，接种最慢的是非洲国家几内亚，超过一千万人口，只有25人接种，对，这里没有笔误，不是两千五，也不是两万五，而就是区区25人，接种的是俄国疫苗Sputnik。

现在新冠疫苗是个紧俏货。

不要说非洲了，就连欧盟也坐不住，因为最近辉瑞和阿斯利康双双宣布推迟对欧洲的供货，害的欧盟威胁要采取法律行动维权。德国干脆建议欧盟限制厂商在欧洲生产的疫苗离开本地。由此可见，不管灭活疫苗的技术是多么的“老旧”，也不论灭活疫苗的有效率和安全性和高端货如何比较，中国这么一个人口稠密的发展中大国下血本搞自主研发是搞对了。

在全球的疫苗荒和抢购风中，以色列是一个明显的例外。

美国现在接种人口才区区6%，政府还在纠结是把新出厂的RNA疫苗给尽可能多的人打第一针呢，还是预留出足够部分作为已初次接种人群的第二针。而这时以色列国民已经有超过1/3接种了辉瑞疫苗，政府现在正有条不紊地把接种面拓展到年龄在30岁以上的公民，远远地走在了世界的前面。

手攥辉瑞和Moderna疫苗两大疫苗王牌的美国捉襟见肘，而不产疫苗的以色列却稳定地从辉瑞收货，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以色列有一笔特殊的财富。

数据。

以色列和辉瑞的订购合同中包含这样的霸王条款，辉瑞用及时调阅以色列疫苗接种率，有效率和安全性的最新数据，来换取给他们的即时供货。

以色列有一个让全世界羡慕的全民医保体系，在这个体系下，有全国一条龙的公民电子病历数据库，这里就包括了每个人的健康信息，医疗历史和疫苗接种情况。因此，虽然大规模疫苗接种仅仅在一个多月前才开始，以色列健康机构已经能够很轻易地计算出，在已经完成全部两针接种的十二万人口中，新冠感染率已经基本降为零了，这个有效率甚至可能高于在三期临床中所报道的95%。虽然可能也有一定高估的因素在里面（链接）。

这对于辉瑞这个厂家，和这个疫苗的真正发明者德国BioNTech来说，这就是免费的广告。

以色列的数据也正在给全世界的接种战略提供第一手资料，比如，以色列魏斯曼研究所发现，单单第一针带来的保护性，似乎低于辉瑞的临床报告所言。也就是说，原来第一针就奠定大局的乐观估计，很可能是不正确的。因此加拿大魁北克马上改弦更张了，放弃了有多少打多少的疾风暴雨模式，而改为打一针留一针的细水长流，为确保接种者得到最大限度的保护。目前拜登政府也正在这两种模式之间挣扎，看来他们必须参考以色列的数据做出合理的抉择。

也许有人说这有何了不起，不就是收集和记录数据吗？难道比发明一个疫苗还难？

这其实是一个难度不小的系统工程。比如，美国虽然是RNA疫苗的发明者和先驱者，但是在数据链方面却是一个落后国家。

举个例子，肯塔基州（美国一个比较落后的州）向中央政府求助，说我们的疫苗告罄了，中央说wait minute, 我们给你们发放了56万剂，你们才打了30万，剩下的小一半到哪去了？结果地方上一查很委屈地说我们才收到40万嘛（即便是40万，也说明还有10万针没打出去，这说明州政府的动员能力不足，这是另一个问题）。出现这样的矛盾，是因为CDC和地方公卫机关使用的是两条独立的数据链，这个差值的来源究竟来自何方谁也说不清楚。

目前拜登政府的CDC主任说她不知道自己手上到底有多少疫苗，你说这个接种工作还怎么搞？

如果到底分发了多少疫苗这个最基本的问题都搞不清，那么疫苗在实践中的总有效率和安全性，也很可能是一笔糊涂账了。

和其他的发达国家不同，美国的医保健康体系是一个分布式体系，其大头是不同保险公司旗下各自的数据库，他们各自都可以搞得很好，但是各自为政很难整合。好在美国还有VA系统（退伍军人医保）和Medicare（退休人士医保）两大块比较综合的数据库，希望他们以后更给我们提供更多可靠的疫苗数据。

在新冠之前的数字时代，数据是财富，在新冠时代，数据就是健康和生命。

你如果逛某个大型商业连锁店，结账的时候收银员总是会热心地建议您加入商家的会员，如果申请信用卡就更好了，可以得到一个不小的折扣。您也许认为这是他们招徕回头客薄利多销的手段，其实会员卡不但让会员享受了打折，它给商家的带来的直接经济利益更是不可估量的。因为您一旦成为会员，您成年累月的购物记录就会被悄悄写入商家数据库。美国比较大的零售商，药店的数据库可能含有上千万用户的购物信息，无数的市场研究机构，日用产品厂家（比如保洁）会高价订阅零售连锁店的会员数据库，从而揣摩消费者的心理和行为，为他们的产品优化设计战略。

对零售商这样的低利润商家而言，出售会员数据库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不费什么劲坐地收钱，和这个利润比起来，他们给会员打的那点折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这就类似于辉瑞优先给以色列供货，换取以色列人新冠的相关数据。

两年前Costco在上海的火爆，很多人还记忆尤新。Costco东西是真便宜，比如三斤重的烧鸡才37.9块，不少人纳闷这Costco怎么能挣钱？其实Costco零售在他们的总利润中也就占一成，他们收入的重中之重就是全球将近一亿会员每年缴纳的会费。另一个重要来源呢，你肯定猜到了，那就是他们象金矿一样的个性化用户数据库。

但是也有的零售商是剑走偏锋的，比如美国有个大连锁店叫Dollar General（多来店），他们多年来一直坚持不搞会员制（至少在8年前是这样的，现在如何不知道），但是他们的数据一样有人买，因为在零售记录中总能找到什么样的商品是在一次购物中买的，这个在商务智能分析中有个学名叫Basket Analysis, 可以帮助商家研究不同商品和品牌在市场上的相关性。不过，因为不能把消费习惯定位到生活在某一社区的具体人，很多更高级的机器学习市场预测就不能做了，所以多来店的数据库不值钱。

现在以色列“卖给”辉瑞的公民新冠数据，也有类似Dollar General的问题。因为根据以色列法律，病人的私人信息是不能出售的，辉瑞能拿到的多是一些不包含个人定位的综合性信息，比如疫苗在各种年龄段，基础病群体，和服药史人群中的有效率和副作用，等等。即使是如此，辉瑞也是视其为珍宝。另外，如果以色列把数据库中的人名生日地址身份证号拿掉，那么这种“匿名化”的个人性数据能不能交易呢，这就和美国商家的会员卡数据库一样，处于一个法律的灰色地带了。

（图片来自网络）

参考资料：

https://www.theguardian.com/society/2021/jan/18/who-just-25-covid-vaccine-doses-administered-in-low-income-countries

https://www.marketwatch.com/story/vaccine-nationalism-germany-suggests-eu-should-restrict-the-export-of-pfizers-vaccine-11611668745

https://www.thedailybeast.com/fauci-says-theres-no-organized-approach-to-tracking-covid-19-vaccine?ref=scroll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middle_east/israel-pfizer-coronavirus-vaccine-privacy/2021/01/27/b9773c80-5f4d-11eb-a177-7765f29a9524_stor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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