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到底欠多少钱？还能借吗？需要还吗？| E闻美政（附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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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3 篇

美国到底欠多少钱？

还能借吗？需要还吗？

华盛顿特区美国财政部总部前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雕像。

By | Eric

华裔在某些方面有着难以克服的缺点，但至少有一点我们是非常优秀的：除了个别人有赌博的恶习以外，我们大多数人都有能力维持自己的财务平衡。欠信用卡的账，这在华裔社区里，几乎是一件 “不好意思和人提及” 的耻辱。我们非常注重收支平衡。

如果是一个华裔来管理我们的国家，那么他很可能会被美国年复一年的入不敷出、寅吃卯粮所困扰。联邦政府在管理自己的收入和支出方面的表现，在华裔的理财观里几乎是一种堕落。

美国是一个以战争起家的国家。所以独立战争之后，美国联邦政府首先就不得不借国债来支付战争费用。刚刚诞生的美国，手中拿的不是一张出生证，而是一张欠条。但美国历史上还真有一次将所有国债还完的时候，那就是在美国第七任总统、民主党的创始人之一的安德鲁·杰克逊总统任期内，美国曾短暂地将国债清零。但杰克逊是一个极度保守的政治家，他保守的金融政策也在当时摧毁了美国试图建立中央银行的企图，这对美国转型为工商业社会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事实上杰克逊的理想和杰佛逊一样，就是将美国建设成为一个大农村，让美国人民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家人围着老祖母读圣经的圣洁生活。

但这显然并不现实。美国要发展，就必须借债，这倒也是正常的。总的来说，美国国债的增加并不算很快，这是说的一般情况。美国国债出现突飞猛进，在历史上基本上都是由于战争和突发情况。南北战争、一战、大萧条、二战，这是早期国债飙升的时代。二战后国债达到了当时的最高水平，超过了当时GDP的100%，但随后很快下降，到了冷战之后，美国国债占GDP的比例已经在30% 左右了。随后，石油危机、海湾战争、互联网泡沫稍稍拉高了美国国债，到GDP的50%左右。

近现代历史中，美国国债开始狂飙，公认的几个主要原因是：里根和小布什总统的减税政策，使得政府收入大幅减少。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场战争，以及后来的2008年金融风暴，使得政府的开支急剧扩张。到2016年，国债就接近了14万亿的水平，达到GDP的76%；紧接着新冠疫情的影响，再加上川普减税的影响，国债终于突破了历史最高点，超过了美国目前的GDP，最高达到了GDP的105%。这里我们需要注意这样一个趋势，无论共和党总统还是民主党总统，所有政客都有一个共同的趋势，就是政府要多花钱，这样才有政绩。而这些钱，他们都不愿意通过加税来获得，因为这样会招来选民的反对。那么唯一的途径就是借钱。这是一个更深层次的导致美国国债不断攀升的原因。

这种国家开销也许并不符合华裔的胃口。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一个国家的国债，和一个家庭的债务，还是很不一样的。家庭的债务是我们欠外部的钱，必须偿还；而国家的债务，嗯，则不一定是要还的……

这里的一个简单的经济学原理是这样：政府是可以印钱的。对于我们普通家庭来说，钱就是财富，所以我们欠了别人的财富，就必须偿还。但对于国家来说，钱更多地只是扮演经济润滑剂的角色，货币本身不是财富，货物才是。货币的功能只是用来促进货物流通的。但一般的经济学家会告诉你，货币发行多了就会引发通货膨胀。这个概念本身是没有错的。但大多数人都仅仅把通货膨胀理解为了涨价，而没有同时理解为涨工资和收入。我们可以简单做一个思维试验，我们从现在开始，将手里所有的一美分都当作一美元，也就是说社会上的货币同时扩张了100倍，你会发现，除了买卖的时候数字改变了以外，什么都没有改变。原来卖1美元的东西现在要卖100美元，而同时，你手中的1美元也自然变成了100美元。购买力没有发生改变。通货膨胀其实并不那么可怕。事实上，通货膨胀更多地是影响到我们的固定储蓄，因为储蓄的利率跟不上通货膨胀的速度，那么我们的储蓄就在缩水。所以有一种说法是，通货膨胀其实是一种储蓄税。但是，实事求是地说，我们一般人，都没有太多储蓄。我们更常见的情况是欠银行的 Mortgage，所以正常的通货膨胀对我们普通人的影响并不太大。

这个意思就是说，政府完全可以通过多印钞票，让过去的债务稀释。简单说，印钱还账。印的钱够还利息就可以了，本金不需要太在意。

但是，债务本身，还是有极限的。很多人会认为债务过高，联邦政府还利息的钱太多，就没钱支付社会开支了。但实际上，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政府随时可以印新的钱来支付自己需要的开支。过高的债务，真正会影响到的，是这个国家的经济。这个原因我后面再讲。我们先问，什么样的债务水平才是一个可持续的状态呢？这是问题的关键。

我们可以先看看目前的情况。2020财政年，美国的赤字高达3.1万亿，是GDP的17%，这个水平几乎是2009年金融危机后政府赤字的两倍。当年利息支出是 5000多亿，占到了当年联邦政府收入的15%。但这算不算高呢？

从横向对比来看，在和美国类似的发达国家中，这算是比较高的。英国政府利息支出只有政府收入的6%，西班牙6.8%，意大利8.2%，以色列6.7%，法国3.3%，最高的日本，也只有11%左右（日本曾经很高，2009年达到17%），所以美国政府的利息支出算是比较高的。但是这是否会影响到美国经济？这就需要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我们前面说过，政府反正可以靠印钱来还债。具体的做法，就是政府通过央行，无中生有地发行债券，购买国债。既然有卖的，就得有买的，谁来买？买债券的钱，大多数情况下，就是来自储蓄。那么债券和储蓄之间，就是一个买卖市场。如果债券发行太多了，储蓄就更值钱了。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如果债券发行过多，那么债券的利息就会上涨。关键的问题来了。一个国家央行的基础利率，往往是和自己发行的债券的利息挂钩的。一旦债券利率高企，那么央行的基础利率也会升高（否则大家就去借国家的低息的钱来买国家的高息的债，就乱套了）。利率一高，就意味着私营经济部分的投资会减少，那么经济就要退潮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政府是不能过度发行债务的。

明白了这个原理，我们就知道，看一个国家债务是不是太高，不是看其政府支出的利息水平，而是看政府再次发行新国债的利率水平（当然，这只是一个纯经济学角度）。

我们来看现实中发生了什么。在新冠流行期间，各国政府均提高了借债额度，但是，全球的国债利率依然很低，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世界上依然有大量的储蓄可以出借，各国政府的增加的借贷甚至都没有影响到债券利率，这可能是因为疫情期间实体经济疲软，资金更倾向于去购买安全性更高的国债。但也有可能是资金们认为现在的国债高企只是短暂的为了应付危机而借的钱，因此也不太担心风险。所以国债利率并不上升。

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要利率依然在目前这个低水平上，美国的国债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15%的收入要用来还利息也没有多大关系，要用钱的时候，继续去借就是了。

那么未来会怎么发展呢？据美国的国会预算办公室（CBO）的估计，美国政府的开支会增加较快，主要是因为人口老龄化，和医疗开销增长速度大大高于经济发展速度，同时，目前超低的利率也会逐渐恢复正常。到2030年，美国的国债大概会达到GDP的120%。这会是一个大问题吗？从国债规模来看，美国还属于中等水平，英国、法国、意大利以及加拿大等国的主权债务都超过了自己的 GDP，新加坡达到150%，日本更是以250% 以上的比例一骑绝尘。所以美国看上去还没有到为自己国债发愁的时候，但是，谨慎的态度总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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