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中时,我学习成绩不太好,外加从小就不懂讨好领导,所以班主任看我很不顺眼。
有段日子学校开展“职业理想”教育,恰好我又惹她不高兴了,就被叫到楼道训话,具体内容我已忘了,只记得的她说到兴起眉飞色舞来了句:
“你现在不愁吃不愁穿,跟你谈职业理想你也理解不了。”
我还清晰记得她当时斜着眼看我,居高临下,仿佛自己是全世界最才华横溢,充满梦想的人。
不过后来好几个同学跟我讲,班主任和他们讲话也爱斜眼,所以我误会她了,她可能是天生有点斜视。
大家可能不信,我高中最差的一门课是语文,最弱的一项是作文。
我不太赞同用“主谓宾定状补”等英语语法来解释汉语,但这却是老师最津津乐道的,外加我觉得她水平不行,上课便自己看书,考试作文我往往会写一些唐传奇或三言二拍之类的惊悚故事交上去,当然得不了高分,有次还被批语:
“请你认真对待写作。”
因为这些,语文老师没少向班主任告状。
班主任是教英语的,有次讲到马丁路德金的《I have a dream》,她突然有感而发,声泪俱下的开始赋诗:
“我有一个梦想,大家都能安安静静的上早自习...”
她一边流泪,一边说了好几个排比句,全班同学都尬到不行,我几乎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了一套两室一厅。
正抠着,她突然@我:
“我有一个梦想,语文老师会跟我讲,皇太极(我的化名)、李世民(一位偏科同学的化名)都认真听她讲课...”
那套两室一厅终于被抠成了海景房。
班主任那时很年轻,学校没让她带我们高三,高二临别时她发表了一席感言,最后还许下一个愿望:
“对某些同学,我要善意提醒一句,我真心不想用任何人做反面教材,我绝不希望对将来的学生讲,我当年有个学正因为如何如何,所以后来如何如何。”
我高三毕业典礼很隆重,有两个细节我印象很深,一是女主持一上台就说:
“四中是座城,外面的人想进来...”
她故意顿了顿,等台下起哄后讲:
“里面的人,不想出去!”
典礼最后,则是一则动画,画中一个小人在爬山,他屡屡跌倒,又屡屡爬起,翻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但每次爬到山顶,却发现又一座险峰等着他...
这动画配上《超越梦想》这首歌,确实很燃,好多同学都看得热泪盈眶。
能看出筹备毕业礼的同学花了不少心血,而这些都占用了宝贵的高三时间,我现在都想对他们脱帽致敬。
顺便说一下,那几个组织者和主持人不是上了清华就是北大。
毕业后几年,有次我们一家人开车路过四中,父亲指着校门说:
“这里是你一生的骄傲。”
这话却令我极度反感,据我观察,身边那些母校不离嘴的长辈,基本都是走出校门后再也折腾不出动静的人。
我当时暗暗发愿,一定不能让这里成为自己的人生顶点。
毕业后,我正如动画里那个小人一样经历了起起落落。去年我的公众号做出了一点小成绩,自己也有了点小名,恰好我有位小读者也是四中的,当年我的班主任,现在是他的年级主任,他有天给我发了张年级主任的朋友圈截图,照片是北京四中校门,配文则是:
“我在四中十几年,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便是当过皇太极的班主任。”
2
我刚到英国18岁,在校内网认识了一个女生。
那天我在校内上看到一个高中同学分享了一个帖子:
《英国优质单身男女集合》
我点进去,第一个女生吸引了我,她是成都人。
那时境外游最火的是泰国,境内游最火的是成都。
我去过泰国,却没去过成都,所以一直想去。
她和我聊得很来,但她在伦敦,我在一座小城,外加她有男朋友,所以到毕业也没见过。
毕业后她去美国读研,然后回了成都,我开始了四处漂泊。
我俩联系断断续续,她对我也忽冷忽热,这倒不怪她,因为我对她也忽冷忽热。
我热的时候她冷,我冷的时候她热,两人都热时又发现离得好远。
有次我对她说,我蛮喜欢她,她却回了句:
“没有,你就是撩闲了。”
我问什么是撩闲,她说是东北话,闲了没事儿撩一下。
后来我回北京工作,要参加金融从业考试,北京报满了,我突发奇想:
“何不去成都考?”
那时正好我热她也热。
于是我赶紧报了成都。
下飞机我没去酒店,而是直接拖着行李去了“陈麻婆”,她见到我就说:
“这家是骗游客的。”
说着就要拉我去别家,我坚持说看很多攻略推荐这里,她才勉强同意,坐下来还一直嘟囔:
“攻略都是骗游客的。”
她抄起菜单就点起来,可能为了彰显主人翁意识,全程都用四川话和服务员沟通,我只听懂最后一句:
“斜斜哈!”
点完菜她手机不小心掉到地上,她边捡边恶狠狠地说:
“锤子!”
最后,她二话不说就把单买了,我刚要抢,被拒绝了:
“你大老远过来,我做东啦!”
那天晚上我很早就睡了,因为第二天要考试,睡到清晨却被摇醒,朦胧中看到床在摇,房间也在摇。
我朦胧的想:
“地震了?”
“北京不是不地震吗?”
“不对,我在成都!”
想到成都,我立刻不困了,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跑,却看到楼道里几个人说着四川话,有说有笑,我这才安心,打了个电话给她。
她在外头参加婚礼当伴娘,也有被震到,跟我说不用担心,刚刷了微博,震级不高。
我因为此事在公司出了名,年会时CEO还点名表扬我,赞我为了取得从业资格不远万里跑到成都,遇到地震还坚持考试,还特意把我叫上了台。
我在台上最大感触便是,史书里那些古人事迹看来都不靠谱,沧海有多苦,江湖有多深,局中人才了解。
那天考完试,她带我去吃串串,那家装修很有特色,一面墙上绣了张世界地图。
几杯啤酒下肚,我煽情的对她讲,今早地震,我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她。
她:“废话,你在成都不就认识我吗?”
她说,前段时间她和几个朋友去香港打hpv疫苗,住青年旅社,那老板对她有意思,还请她喝酒。
我:“然后呢。”
她:“没然后。”
我:“老板不帅吗?”
她:“挺帅,但喝酒时候就动手动脚,这刚认识几天啊。”
我:“他就是太没耐心。”
我顿了顿:
“不像我。”
她笑着回了句:
“滚!”
3
我开始做金融起,便一直和猎头打交道。
从金融街辞职那段,我几乎每周都会接到猎头电话。
再后来我开始创业,猎头电话也渐渐少了,从离职第一年的一月三通,到第二年的三月一通。
挥别一个行业愈久,你和她便愈行愈远,如今再有读者咨询我金融的事,我都会建议他问问别人。
即便自己出来闯,猎头电话我也照接不误,创业不顺时多聊两句,顺的时候少聊两句。
真实世界没有主角光环,90%的创业者都会失败,我也时时想着退路。
这也是每位创业者(尤其是创始人)要面对的一个微妙问题,你团队里每个成员,其实都有退路,上坡时一切好说,下坡时如何凝聚浮动的人心,真是一门艺术。
去年一整年,猎头都没找我,当我觉得自己终于被金融业彻底遗忘时,年底却又接到一通电话:
猎:“喂,是皇总吗?”
我:“是,你哪位?”
猎:“我这边是猎头,这边XX证券的机会您看考虑一下吗?”
我笑着说:“不用了,我现在创业了。”
猎:“这样啊...要不您也看一下吧,这家待遇还挺好的。”
我:“不用了。”
我顿了顿,然后笑着说:“我现在干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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