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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余国英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
余國英:生於中國大陸,1949年隨父母遷臺,國立臺灣大學畢業後,得羅格斯大學全額獎學金赴美,先後畢業於羅格斯大學研究所、康乃爾大學研究所。 曾任教於母校羅格斯大學及汎尼笛根生大學。任職於愛絲蘭黛公司。退休後住佛州,現除專心寫作外,并任北美華文作家聯誼會副會長,世界華文女作家協會秘書長,海外華文女作協第九、十及十三屆秘書長等職。目前正在潤寫小說《我的父亲母亲》。
(19) 恩愛夫婦來世之约
跟在老太太身後的愛台及強生,見老太太走到別桌去了,兩人原打算過去提醒外曾祖母一下。
只見他們的外曾祖母,面不改色,開始點菜並說笑,完全忘記了旁桌的兩位親家以及六位子孫。
張文婷和余京生見狀,心照不宣,兩人相視而笑,不好意思過來打擾,招手示意要愛台與強生過來與他們同桌,等到余愛台與王強生就座,七人只得繼續點餐,自行食用,一面吃一面看著外婆,一直吃吃地笑個不停。
他們每逢週末就去拜訪李翠英,公元1999年,法蘭克林之花李翠英過盡千帆,不改初情,永遠心似少女,顏如天仙,無疾而終, 子子孫孫都覺得老人家李翠英住在“法蘭克林之家”如魚得水,找到了最合式和舒適的地方。
公元2000年,86歲的余幸福收到蘇北家鄉的信息,說他們可以用華僑的身份收回祖傳的房屋,再加以整修之後,就可以回國自住,飴養天年了。
老爺爺聽見這消息,嘆了一口氣,說道;「在美國住了這麼多年,我和我老婆的這兩把老骨頭,是不可能回去了!」
不過,兩位老人家倒是非常鼓勵他們的兒子余京生和媳婦張文婷,在退休前後,回到中國去旅遊或置產。
老爺爺余幸福對兒子余京生說;「我和你媽媽自從20幾歲離開家鄉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去看過,記得京生在日本買過一架傻瓜相機,你們可以用那架相機多拍一些家鄉照片,洗出來給你媽媽和我看就行了。」
果然,老人家讓京生和文婷先到南京見一位本家的堂弟,堂弟和弟妹兩夫婦十分好客,非常熱情地招待了余京生和張文婷。
熱情的堂弟妹告訴文婷說:「堂哥堂嫂,你們必得跟我們到揚州去一趟不可,到了那裡,我們要介紹兩位非常想見你們的兄弟給你們認識。」
「為什麼會有兩位兄弟非常想見我啊?難道是我認識的人?」京生想不起他認識老家什麼人,為什麼有兩兄弟想見他呢?
果然,到了揚州,由京生的堂弟夫婦做東,邀請了他們所認為「最想見的兩兄弟」給他們認識。
「這位是楊建國、楊太太和他們才考上了醫科大學的女兒,另外一位是楊建邦典獄長,小時候你們都見過。」堂弟妹介紹道。
余京生一連眨了很多次眼睛,仔細端詳良久,只見楊建國和他太太是一對胖胖的老先生和老太太,兩人都非常富泰,臉色也十分煥發,他們的女兒看起來就是一名非常聰明樸實的未來醫科精英。那位也穿了便服的楊建邦先生,雖然年紀也不小了,但是仍然身材挺拔、英氣逼逼人。
64歲的老先生余京生搜索枯腸,怎麼也想不出什麼時候見過這兩位兄弟。
堂弟和堂弟妹見他迷惑不解的樣子,竟然大聲地笑了起來。
「堂哥,你還記得家鄉婦女會副主任楊小喜嗎?他們兩人是楊小喜的兒子。」堂弟妹介紹道。
楊小喜?誰是楊小喜?余京生眼中仍然充滿了疑問。
「我們的母親外號叫小喜仔,曾經在你們家幫過傭。」那位富泰的商人試著提醒老人家。
「哦,原來小喜仔的佃戶先生姓楊!」余京生恍然大悟!這麼說來京生果然是見過他們兩兄弟,只是那時他們兩人又黃又瘦,而且坐在父親病床旁邊的泥地上,默不作聲,當時京生和他的母親一直在聽小喜仔訴苦,根本就沒有注意這倆兄弟,沒有想到老了以後,這兩兄弟竟然這麼健康、光鮮而且有體面!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原來,小喜仔每月把幫傭的工資寄回去養家活口,返鄉之後,又因為她不但識得之無,性格開朗,腦袋聰明,也非常努力向上,加以外出工作見過世面,所以在家鄉就做了當地婦女會識字班的副主任,領導家鄉農民們掃除文盲。
幸有全國人民的努力,使得社會天天進步,國家日益繁榮,這兩兄弟的父母,也就是說小喜仔和她的佃戶丈夫雖然目前已經不在人世,但是他們的大兒子楊建國在長大之後,就外出到東莞打工,進入了同鄉的工廠裡學習做手工限量高級球鞋和皮鞋,與名牌代工製鞋廠競爭外銷。在10多年學徒及師父生涯之後,楊建國自己也獨力成立了一座專門製造鞋底的工廠,特別供應原來打工工廠的高級鞋底。
楊建國的鞋底工廠不但解決了跟他南下的眾多鄉親們的就業問題,而且也拉拔了自己的同胞親弟弟楊建邦,供給他進了警官大學,畢業以後,先做了監獄警官,管理了20多年的囚犯,後來在典獄長任內退休。
「做監獄的警官,和後來升級做典獄長有什麼不同?」京生笑著問楊建邦。
「升級的前和後,生活完全不一樣,做監獄的警官可辛苦啦,因為管的是監獄裡的犯人,而犯人們在監獄裡跟警官們是對立的,犯人們不能出去,在監獄裡面就天天想法子來整你,所以每分鐘都得警惕。典獄長管理所有受過良好教育、正直向上的警官,他們受過嚴格的服從紀律的訓練,所以日子是有天差地別的。」楊建邦笑嘻嘻地回答道。
在大家的笑聲中,京生想到了他父親余幸福常常說的:「咱們中國受了帝國主義的列強數百年的欺負,不但患貧也患不均,咱們中國什麼時候才會脫貧致富呢?」
京生和文婷由中國帶回來無數的照片,裡面滿載著“祖國繁榮,人民幸福”各式各樣的照片,他對自己在美國的老父老母說:「爸爸媽媽,咱們中華民族沒有戰爭才40年,就漸漸國富民強,已經可以人人吃上飯,看上病,假以時日,大同世界一定不遠了!」 
余家家人平常週日個個都各有所司,各忙各的,其中以小棉襖愛台最是忙碌,自從開業以後,她診所的病人數量只有增并無減,這樣一來,照顧愛台為己任的丈夫強生就非常之忙碌,強生和愛台忙碌了。
由夏威夷過來幫他們管家的王婆婆就也很辛苦,雖然辛苦,但是她老人家還是忙中偷閑,經常查看愛台漸漸凸起來的的肚子,私自猜測媳婦懷的是孫兒還是孫女,雖然不知道老人家希望是什麼,後來愛台第三胎生了一個女寶寶王德碧,王婆婆欣喜若狂,每天照顧著她老人家的小寶貝孫女兒,一天到晚,不是餵奶就是換尿布再不然就是推着摇藍哄寶寶睡覺,一天到晚圍著孫女兒團團轉,看她老人家這麼開心,難怪中國人向來都以為含飴弄孫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情。 
每逢週末星期六,大家仍然分頭各做各的事,一般來說,星期六上午,愛台趕到醫院去探望病人,強生與自己的母親王婆婆一同在家照顧孩子。
下午,京生與文婷帶著外賣晚餐開車首先抵達余爺爺奶奶的公寓,愛台随後帶了她的兩個或三個小孩子一同到貝里沙老人公寓去探望才睡過午覺的余爺爺和余奶奶,六人一同到兒童樂園去玩耍。強生則留在家中陪伴自己的媽媽,母子兩人用夾雜著廣東話的英語又說又笑,輕鬆愉快。
到了週末星期日,通常是京生和文婷集合全部所有能参加的人,也就是京生的父母親余爺爺奶奶,文婷的媽媽李翠英和她當時的現任男朋友,以及愛台和強生連同孩子等人,每週一次,一齊趕到一家大家都喜歡的餐館去聚一次餐,全家八人大吃一頓。
話說這個星期六下午,京生獨自開車先抵達余爺爺奶奶的公寓。
「哇,老遠就聞到爸爸熬煮咖啡的醇濃香氣息了!」每個週末都來拜訪的兒子京生人未入門,先大聲喊道。
「京生,快來跟我一同試吃!看看這種新款式的蛋糕合不合你的口味!」老先生比兒子還要興奮。
「哇,光看這個蛋糕鬆軟流油的樣子,就知道一定好吃!」京生接口笑道。
「你再不來我就先吃了!」余爺爺對兒子喊道,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先生早已經試吃了很多塊了。
不久,他們余家的小棉襖愛台也抱了小女兒德碧,手中提了汽車鑰匙,笑嘻嘻地趕到了。
外公余京生,連忙接過小德碧,把小傢伙放在一個小孩用的助步器內行走玩耍。
「來啦,來啦,我們的小心肝曾外孫女王德碧越長越漂亮,越來越可愛,要吃點水果嗎?」余奶奶大聲歡呼。因為親祖母王婆婆比曾外婆余奶奶年輕很多,小朋友王德碧平常都是由自己的親祖母照顧,只有週末才跟了媽媽到曾外婆家來玩,所以特別稀罕。
「爺爺和爸爸要多多注意營養,少吃甜食才是,吃了太多脂肪和卡路里,對心臟不好的唷!趕快過來仔細觀察學習我和奶奶吃些什麼清淡爽口的營養午餐,這才是正經食譜!」小棉襖斜著漂亮的眼睛,嬌滴滴地警告爸爸余京生和爺爺余幸福。
「沒關係啦,我們倆位老人家經常參加老人中心各種活動,爭取消化吃進去的卡路里的!」余爺爺對他家的小棉襖討好地說。
愛台與余奶奶吃完她們兩人清淡衛生的午餐之後,奶奶和孫女兒一同清洗完碗筷餐具。
「有沒有人要打針的?沒有的話,我就回去了。」愛台一面擦桌子一面大聲地宣布。她擦完桌子,見沒有人需要打針,就披上外套,直接帶著德碧回去了。
自從愛台辦公室的郭主任的父母介紹了余爺爺和余奶奶參加了公車站旁邊的貝里沙老人中心之後,兩位老人家週日的日常生活變得特別忙碌了起來。
當初余爺爺和奶奶年輕時在上海暨南大學讀書的時候,兩人就愛上了音樂,那時的余爺爺不但會彈鋼琴也會吹笛子,年輕時就是喜歡唱歌的余奶奶最好的伴奏。
現在,退休了,兩位老人家參加了洛杉磯貝里沙老人中心的合唱團,平常天天練習,準備充分,經常換上正式的制服,老奶奶換上暗紅色的旗袍,掛上白色的珍珠項鍊,老爺爺穿上正式西裝,白襯衫上打了紅領結。到醫院給病人演出,到療養院給療養人療傷,有時也到監獄裡去給受刑人表演,當然也不會忘了到精神病院去慰問。
郭主任的父母與余爺爺余奶奶最先去的那家老人中心, 大部分老人們都是由台灣來的,所以大家都操着台灣國語,交流得非常開心。
余爺爺奶奶兩人平常雖在貝里沙老人中心唱歌、練拳、做女紅手工、打麻將以及吃免費午餐。但是,每到星期二和四,就改到不遠處另一家老人中心,因為那邊的會員是以說廣東話土生土長的華僑為主,雖然語言交流不怎麼方便,但是那邊的免費午餐是廣東菜,花樣比較繁多,換換口味也是很好的選擇。
另外,為了要使他家的小棉襖安心,他們又特地多搭一路公車參加了第四街的那一家老人中心,因為那一家不但有公園裡跳的廣場舞,在中心的大廳内還舉行另外的舞會。
「這樣好,老人家要多運動,活動筋骨對身體比較好!」愛台非常贊成。
「可是,這些中心裡面女多男少 ,比例太懸殊…。」89歲的余爺爺有點為難。
「這樣才好,《萬綠叢中一點紅》,物以稀為貴嘛!」小棉襖笑着調侃老爺爺。
「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余爺爺說。
後來,他們發現了食物銀行,食物銀行裡有很多人家捐贈的免費的食物可以領取,余爺爺和奶奶家中只有兩人,又常常到老人中心去吃免費午餐,當然不需要領取任何罐頭、盒裝或瓶裝的食物自用,但是郭主任家人口繁多,只靠郭主任一人微薄的薪水要養那麼一大家人,實在辛苦,所以每到食物銀行發放免費食物的時候,余家兩位老人家就一人背上揹一個布袋,盡可能地把領到的食物送到郭家去。
你看,咱們的兩位老人家,怎麼可能不忙呢?
雖然很忙,但是兩位老人家心情非常好,每天高高興興。
日子過得平靜而又快樂。
一天,貝里沙小兒科診所的余醫師正在忙著看診小朋友。電話鈴突然響了,辦公室郭主任連忙奔去接電話。
是,是,余奶奶,你老人家不要哭,不要哭嘛!我馬上告訴余醫師!」郭主任聽完電話,臉色大變,匆匆忙忙走過來,低下頭在余愛台醫師的耳朵上,低聲地說了一些什麼。
愛台一聽,也大大地嚇了一跳,就立刻撥打了一通電話給老爸京生:「老爸,奶奶才打了一通緊急電話到我辦公室,啊,她也打電話給你了? 可見事態很嚴重,爸爸,你正要出發? 好,我馬上就過去!」
小棉襖愛台跌跌撞撞地按祖父母家的門鈴,她己屆67歲的父親京生紅着眼睛臉色鐵青地過來開門,爱台搶進進了臥室,只見89歲的老爺爺躺在床上大聲地呻吟,說全身疼痛,爬不起來了。臉色蠟黃、頭髮蓬亂87歲的余奶奶坐在床旁邊垂淚。
「愛台,妳來了,快過來看看,爺爺這個病太可怕了,昨天還好好的,可以唱歌也可以跳舞,不料睡了一夜,今天早上就渾身疼痛,不能起床了!」余奶奶說完,放聲大哭。
愛台連忙取下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器,又聽呼吸,又敲胸口,最後她只得說,實在查不出什麼病,還是到醫院去好好檢查一下吧!
「不要碰我呀,本來就痛,碰了更痛呀!」余爺爺不停地呼喊。
京生和老奶奶兩人終於合力把老爺爺抬上小棉襖愛台的汽車。
「哎呀,哎呀!實在受不了這個折騰呀!」老爺爺大聲地埋怨撒嬌。
「爺爺,不檢查不知道你到底生了什麼病哦!乖,爺爺乖,爺爺勇敢,咱们不喊,也不怕疼!」小棉襖余愛台和父親京生把檢查不出毛病的爺爺送回家,并且一再耐心地安慰著余老爺爺。
提心吊膽地過了幾天,京生忍耐不住,終於打了電話給女兒小棉襖愛台, 追究老爺爺究竟怎麽一回事。
「老爸,放心吧,因為爺爺跳舞跳得太多,筋肉裡面含了太多乳酸,才會全身發痛。」愛台回答。
哈哈哈,原來如此!」余京生聽了,忍不住張開大嘴哈哈大笑。
「老人中心女多於男,一個男人要當好幾個男人來跳舞,在這種鶯鶯燕燕的世界裡生存,談何容易!」電話𥚃遠遠傳來余爺爺抗議的聲音。
 一天,電話鈴驚天動地地响了起來,愛台火速飛奔過去接電話。
「小棉襖呀!」老余奶奶在電話筒的那邊哭哭啼啼地說:「我要與妳爺爺離婚。」
愛台嚇了一大跳,急急喊道:「婚姻是終身大事,爺爺奶奶要冷靜、要冷靜,要三思而後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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