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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曾慧燕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曾慧燕:资深媒体人、香港及世界十大杰出青年。任职港台北美新闻界38年,发表三千多万字报道,为海峡两岸三地採访过最多名流政要的华人记者。20多岁已出版五本重要著作,文章被海內外出版刊物广泛转载,並收入数十本书籍。
編者按:民进党前主席施明德于1月15日在台北荣民总医院病逝,终年83岁。謹转发曾慧燕女士這篇專訪施明德的报道,以茲纪念。
施明德1941年1月15日出生,去世日刚好是他83岁生日。施明德是1979年“美丽岛事件”总指挥,早在1960年代,施明德就因反对国民党统治而被捕下狱,先后坐了25年大牢。而在他去世前两日(13日),民进党再次胜选之际,施明德的离去,似乎别有意味。
台湾有今日,实在是来之不易。台湾的成功转型,也可以说是战后世界政治史上的一件大事。而转型成今天这个样子,虽说因素很多,但假如没有蒋经国时代国民党的脱胎换骨和顺势而为,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施明德,作为推动历史的一个争议人物,值得我们更多人了解他的传奇一生。舊文重发,並不過時,犹對其民主之路有更進一步認識。
值此引用杨仁烽(世界日报北美总管理处前总经理兼纽约社前社长)先生评论:
慧燕主任的稿子写得很好,入木三分,写施明德写得非常的生动,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今天读起来毫不褪色!
在我们认识这位传奇人物之前,不妨先打开这个视频来听一听这首音乐一响起,宝岛民众就会流泪的歌
他是一个在狱中度过四分之一世纪的政治犯,先后担任过美丽岛和红衫军的总指挥,一生与美誉和恶评共舞,集“叛乱犯”与“良心犯”于一身;有人指他“贪财好色”,有人说他多情浪漫,有人视他为“江洋大盗”,…他被人贴上如此两极化标簽,却“自信地要留待史家做总评”。
施明德一生中扮演过多重角色,但给自己定位是美丽岛和红衫军的总指挥,他以此来“写一生传记”。(网絡照片)
到底他是谁?他就是谱写美丽岛传奇的前民进党主席、“永远的总指挥”施明德。
从反抗独裁到对抗贪腐,从1980年代到21世纪,施明德都是“台湾最轰动的男人”,一个“谜样的人物”。如果要他自选一个头衔,他选的是“总指挥”。尽管他一生中扮演过多重角色,但给自己定位是两个角色,即美丽岛和红衫军的总指挥,他以此来“写一生传记”。
潇洒人生 有梦有盼头
年近70岁(2014年)的施明德,50岁前有一半时间都在坐牢,50岁以后,由于工作需要,他已游历了七、八十个国家。自2000年他动了肝癌手术以来,乐观面对死神威胁,将活着的每一天都当成是生命最后一天。
施明德解释,他的这种想法跟身体健康无关,而是与他的精神、信仰有关。他一生都在追求信仰的价值,因此受苦受难而九死不悔。当年施明德22岁第一次繫狱,在长达15年的绝望压力下,始终保持良知、信心,拒绝诱惑,还要潜心研究学问,“这需要多大的定力与内力?”
李昂写的《施明德前传》
2014年暑假,施明德两个女儿来美参加夏令营,他与妻子陈嘉君顺便同来度假,作为他“告别世界之旅”的一部分。他认为人生于世,要“潇洒走一回”,活得多姿多彩,变幻万千;他信奉“一个没有战死沙场的英雄,永远不配称为英雄”。他活过了、爱够了、奋斗了、品尝了、宽恕了、感恩了…
施明德这次的美东之行,本来是抱着与妻小度假的心情,行程相当低调。结果盛情难却,8月1日在纽约华侨文教服务中心,由大纽约美华民主正义联盟主办、世界书局协办“施明德新书海外发表会”,吸引大批崇拜他的“粉丝”到场。
施明德8月2日在童年好友萧贵源和前侨选立法委员范扬盛陪同下拜访纽约世界日报,与世报副董事长李厚维、世报北美总管理处总经理兼纽约社社长张汉昇及总编辑翁台生等,畅谈台湾目前局势和展望两岸关系发展,并谈到他的感情生活和两性关系,展现施明德侠骨柔情的另一面。
他感性地说:“相信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美国了,以后可能不会再来。”
施明德说,中国文化忌讳谈论死亡,不敢面对正视生死问题,其实这是每一个人的必然结果。他说,如果要谈悲情,“最够资格谈悲情的是我”,尽管“我已来日无多,但仍整天嘻嘻哈哈的”。
这位代表一个时代的传奇人物,以他25年的牢狱之灾,得出“人生最大的敌人是绝望”的结论。而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他不懂什麽叫绝望,有的只是信心和希望。人能活下去,就是不断的希望,人生有梦才有盼头。他打比方,用50元去买一张彩券,在等待开奖的几天中,就可做一个中奖梦。
谈性说爱 大胆不迴避
也许是一杯红酒下肚,施明德打开话匣子侃侃而谈,他在台湾对媒体穷追猛打的感情生活保持缄默,但在8月2日世界日报的午宴中,他对这个敏感话题并不迴避,甚至大胆露骨。
他对我们表示,有人形容他是“台湾的曼德拉”。可是,曼德拉第一次被捕入狱已43岁,“该享受的都已享受”,而他正值血气方刚的青春年代,正常人的男欢女爱却与他绝缘。
他说,本来两性关系是私密的,不应公开讨论,但性慾是人的生理自然反应。他和一般世俗中人一样有七情六慾,但在狱中却必须压抑慾望而不变态,像苦行憎的在牢中遭受15年折磨,而且比苦行僧还苦。“苦行僧是出世的,我却是入世的”。他在狱中受尽煎熬,“即使是和尚尼姑,也很少像我这样面壁那麽多年”。
他说,从当年两蒋时代被指控为“叛乱犯”、面对死刑威胁开始,他就随时准备好跟死神拥吻,“以鲜血沐浴裸身,以灵肉分离时的颤撼,彩绘与死神交欢的高潮”。
他不讳言天生有强烈性慾,在狱中经常用自慰方式解决性需求,曾有过一星期自慰八次纪录,但“最残忍和悲惨的是”,他的囚室有三个监视器不分日夜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忍无可忍,砸烂了监视器。狱方再重新安装,他一怒之下,干脆故意对着监视器自慰,他相信狱方掌握这些镜头,但他不担心公开,“因为我不认为这是我的错,这是他们的耻辱”。
他说男欢女爱必须要两情相悦,他不反对别人“性交易”,但自己“没办法搞一夜情”,一生绝不买春。跟他发生亲密关系的女子,都是他曾经喜欢过的、爱过的女人,都是真心的,“即使分手后仍会想念”。
不过,对于当年曾与他生了两个女儿的陈丽珠,出书公开他的42封在狱中写的“情慾家书”,有人形容其性爱内容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施明德表示,这种翻脸后什麽都做得出来的行为,只会让事情变得很“悲惨、丑陋”,对她当然不会再有丝毫“怀念”。他不满媒体用“前妻”称呼陈丽珠,“因为我们根本没有结婚,最多只能说是同居人‘未婚生子’”,而且他向法庭提出两人“婚姻不成立”的诉讼,最后胜诉了。
侠骨柔情 盛赞贤内助
施明德生性风流,浪漫多情,据说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採取的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政策”,但他澄清是朋友的玩笑话。他绯闻不断,从知名作家、电视女主播到普通女子,其女友数量之多,恐怕连他也记不清。不喜欢他的人,指他是“大众情人”、“贪财好色”。
施明德坦言,男人一生可以同时爱几个女人,他振振有词说:“既然大爱都奉献了,小爱为何不能!”他还语出惊人地说:“男人不好色就不是男人。”他声称自己不会做爱情骗子。
问他喜欢哪一类女性?他说爱是一种感觉,很难解释。不过,“女人不能太瘦”,他认为丰满一点较好。他说现任妻子陈嘉君曾嚷嚷要减肥,他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吓唬”她:“你要减肥,不怕我去找肉感一点的女人吗?”
施明德與现任妻子陈嘉君
提到陈嘉君,他眼里充满柔情地说:“嘉君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非常会过日子,集多种角色于一身,她是我的医师、律师、厨师、保母、秘书、助理、司机、向导和性伴侣…”
他回忆,1990年,陈嘉君在东吴大学社会系念大四时,在一次抗争运动中,与另外一位高个子的女生同时向他献花。陈嘉君皮肤白皙,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他第一眼看到她,感觉“这是我的女儿”,施明德当时已近50岁,觉得两人年龄相差悬殊,未敢有非分之想。
陈嘉君毕业后在民进党内发展,或许是缘分吧,当上了施明德的贴身助理兼司机。她十分崇拜施明德,两人经过一段波折,有情人终成眷属。难得的是,自从娶了陈嘉君后,施明德似乎修身养性,再没有传出绯闻。
陈嘉君无论在事业还是生活方面,都是施明德的贤内助,也是他出版回忆录的推手。2013年,她一手策划施明德出版《总指挥的告白》。2014年,在“美丽岛军法大审30周年纪念”前夕,又出版新书《叛乱‧遗嘱─一个奉献者的最后剖白》。知施明德者,莫过于陈嘉君。她不但称誉他是“台湾跨世纪的传奇人物”,还贴心指出,“若不是他的浪漫情怀,哪能承受如此严肃的生命”。
当年施明德在狱中,趴在冷硬的地板上,用破残的纸笔,呕心沥血剖白心声,写下“政治遗嘱”,清晰简洁地剖析近400年来台湾的历史,细说推动“台湾政治运动”的蓝图。
台湾新象艺术基金会总监许博允为此书作序指出,施明德当年的“先知先觉”,显露了台湾社会仅见的人格特质,也是人类历史上难以重现的人文精神。
他表示,若是在欧美,在非洲,在世界各个角落,施明德早已成为人们传颂的传奇。“这份‘遗嘱’应列入中央研究院及国史馆的重要文史见证资料,并建议由教育部提为中、大学应读的参考文献,更是台湾各领域参与公共事务者及跨党派参政者必读之经典”。
视频不代表作者及《渡十娘》立场,仅供事件背景参考
关键时刻 心中有责任
在台湾历史上,自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有两次历史性的运动影响了台湾的民主政治进程,一是1979年的美丽岛事件;一是2006年的反贪腐红衫军公民运动。在这两个运动的关键时刻,施明德都担任了总指挥的重要角色。前后相距27年的“总指挥”,面对不同的时空和条件,他都被历史推到前台上,考验的是人格弱点和优点。
今天的施明德面对历史,坦然表示自问可以俯仰天地面无愧色。当年他在美丽岛事件军法大审前夕,写下“一个奉献者的最后剖白”,相当于他的“政治遗嘱”,就台湾历史而言,这是一项“世纪大审”,“它不只在审判美丽岛政团的功过,也是审判台湾民族的苦难,更在审判国民党当权的良知和本质”。
他说,在整个审判过程中,人们看他微笑自若,神情轻松,“其实我的内心非常沉重和悲哀,我不是在担忧自己的生死,是哀伤为什麽生长在这个美丽之岛的子民,必须一代又一代地吟哦著同样凄凉的悲歌?”
施明德表示,当年身为美丽岛事件总指挥,如果贪生怕死,将会如何?再看红衫军,如果他当时为名利诱惑,挥军攻占总统府,台湾历史必定改写。
他说,当时陈水扁也许一直在期待,红衫军出手攻占总统府,事实上扁已安排好引诱他“十月十日天下围攻”时放空城,希望让红衫军攻入却捉不到他。
他分析,如果扁做困兽之斗,跑到中南部,宣布戒严,内战将会爆发,或出狠招片面宣布台湾独立来解除他的内在危机,把反贪腐转变成统独之争,引诱独派人士盲目追随他。乱,反而对扁最有利。…
“关键时刻,关键问题,只有领导人自己做决断。”回顾这段历史,施明德说从没有后悔当时放弃“进入”总统府的决定,纵使这几年常有人骂他“虎头蛇尾”、“没种”,他都默默承受。“我常说,等10、20年甚至30年之后,看扁家子孙如何过奢华生活,台湾人才会知道扁珍A了多少钱,届时才会感谢我。”
可是,不过两年,陈水扁贪腐事败,鎯铛入狱。事实证明了施明德的真知灼见。他总结说:“试想一下,如果当时红衫军冲进去,让阿扁有机会把反贪腐转变成蓝绿政争,转变成统独之战,把台湾搞得血流遍地,天下大乱,让他金蝉脱壳好呢?还是像现在看他们一家受法律制裁好呢?” 这个答案其实当时他已了然于心。
他强调,他清醒意识到,如果当时红衫军冲入总统府,“‘我’成功了,我就称王!失败了顶多流亡海外。我个人不会有什麽大不利,即使形成南北对抗,我占据首都未必会输,但台湾一定输了。我自年轻岁月起,心中一直有国家、责任、荣誉,而不是权力与个人利益。”
道德勇气 与历史共存
从美丽岛到红衫军,“永远的总指挥”施明德改写了台湾的历史。1979年美丽岛事件,舆论认为台湾民主将倒退30年,结果不但没有倒退,20年后台湾终于政党轮替。2006年红衫军倒扁,在2008年看到了收穫的成果,民众用选票教训了民进党,让它在立法院改选及总统大选都空前大败,“红衫军用不流血手段让总统府易帜了”。
施明德骄傲表示,红衫军开启了台湾反贪腐的时代,证实台湾人民是有“是非观”的热情人民,也证明台湾人民民主素养之高,同时强化了全球华人的“共同体”观念,“红潮退去了,但不是消失,只是在等待历史性的再召唤…”
他深信,21世纪的台湾人民正等待一个“21世纪的台湾梦”,在这个梦里,不再有蓝绿的恶斗、族群的撕裂。可是,放眼目前的台湾,蓝绿两党都没有这样有魄力和政治智慧的领导人,“给台湾人民一个梦”,大多为了一己私利碌碌无为,人民没有喜悦,他希望推动台湾大和解时代的来临,而“民主的这一课永远没有句点,必须一代接一代努力下去”。
他透露,自从2006年领导了倒扁红衫军后,北京方面多次透过各种管道邀请施明德前往访问,⋯有人说这是北京对他的“统战”,他个人不愿意这样认为,但他必须坚守和平信念。
他说,每个时代都有奉献者,奉献者总是扮演悲剧角色,不为当时的时代接受,反遭排斥、羞辱,但他走过的坎坷道路,必成为后来者的康庄大道。他深知自己的旅程是孤单悽惨的,但他的道德勇气和择善固执的精神,必会与历史共存。一如他在当年受审时所言:“奉献者不属于今天,但是他会活在明天。”
历劫归来 永保赤子心
他说自己生于大富人家,虽曾贫无立锥,但在精神上却“富可敌国”。如果他没有坐牢,相信自己会是一个成功商人,可以赚很多钱,因为他很有“生意头脑”。
由于父亲是虔诚教徒,他童年的教育是天主教教育,父亲训诲他们兄弟姊妹“敬神爱人”,并盼他成为神职人员。他幼时也有过这种憧憬,但已随着父亲去世消失。尤其坐牢25年,他早已不到教堂。他的思想则从天主教的“爱人”原则,发展到世界公民意识及全人类祸福与共的信念。
他说,他的兄妹常戏称他是“历尽沧桑一男人”,“但这个历劫归来的男人,并没有在花花世界中迷失,也没有在各种诱惑中堕落,苦难未曾污染他的赤子之心”,他依然坚持为台湾人民基本人权和两岸和平奉献一己。…
他说,虽然他反对过蒋介石,但佩服他的庄敬自强、处变不惊。当年中美建交,中华民国退出联合国,蒋却以无比魄力带领大家走出阴霾。一个好的领导人,就应该像他那样,“当人民软弱时,给他胆识;当人民哭泣时,给他希望”。
(原载北美世界日报《世界周刊》2014/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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