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七，一个拿着堂吉诃德的矛的孤勇者

思想的碰撞民声的回鸣

有品格有良知有深度有温度

胖七工作照（右）

胖七

文/生烟

编者按：这期海外华文作家散文系列推送的是生烟的作品，生烟的文章有如她的笔名，入笔很轻，自然，舒贴，淡淡地引人入境，但你很快就能觉到这笔力的遒劲，人物都立了起来，生动，独特，这样充满灵气和力道的文字背后是作者多年的文学熏陶和天生的语感所致。推荐这位出色的海外散文作家给大家。

胖七是朋友养的猫，我想写写猫的主人，我这位朋友，就叫他胖七吧。

一

去年父亲突然昏迷，国内凌晨四点多，北方的冬天，我在美国正跟一个印度同事去另一座楼送实验报告，刚走出电梯，突然手机铃响，照顾父亲的小吕打来的，带着哭腔：姐姐，爸爸咋都叫不醒了。我当下瘫倒在空荡荡的11楼大厅，吓得印度女孩一旁不知所措，搀扶起我，电话上交代小吕打120，大约十分钟左右，120到了，父亲很快被送到医院。但不能马上抢救，要做核酸，等核酸结果出来，送ICU。

这期间我狂跳的心脏稍微能思考一下，想起马上找熟人求助，我打出去的第一个求助电话，就是胖七和他太太雯，把俩人从睡梦里叫醒，他们听完，立刻在脑海里检索人脉，告诉我，有人，能搭上医院关系，很快找到医院相关负责人，雯在电话里安慰着我，胖七起身出门到医院落实具体事项，那一刻，他们两口子像定海神针，稳住六神无主慌做一团的我。随后胖七跟我讲解抢救方案，医生的建议，还有他的建议。如果不是胖七，我当时心慌发抖的实在不知道在抢救和放弃抢救之间怎么抉择。后来，姐姐多次说：胖七给的抢救建议没能救回来父亲，但是救了我们。

几年前胖七摔成重伤，我回国看他，他恢复的好点的那次，他跟雯送我到我家楼下，我说：上去见见我父亲吧，他很关心你的身体，你现在恢复的这么好，让老爷子看看，高兴高兴。俩人随我上楼跟老父亲见了一面。父亲一定想不到多年之后，弥留之际，是胖七在身旁，操持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更早些年，胖七跟朋友懒猫去我家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跟我弟比赛背诗，睡在一屋的父亲从此记住了他的背诗功夫，夸了好多年。记得上一次回国，我们开车路上，不知道说起什么，胖七一口气背了遍《与陈伯说》，抑扬顿挫，铿锵有韵。让我不禁想起跟他合作《道北人》剧本的马建安，说过胖七的一部获广电部一等奖的电影剧本《步入辉煌》，说他的剧本有一种阅读快感，台词韵律和节奏感很强，朗朗上头，很唬评委。这应该就是从他背诗功夫里得来的。

胖七作品

胖七是个孝子，对我这样人在国外，撂下老父亲在国内，颇有微词。我在还没出国的时候，胖七就跟我说过：父母在，不远游。那时候胖七但凡出门能兼顾旅游的，都带一人，他母亲，带二人，他母亲和雯。有一回我在电视台的同学跟我说：胖七跟他们台里人出行，带着他母亲，宿一小县城，晚上得知母亲穿的鞋子不合脚，他就半夜一家家敲商店的门，给母亲买合脚的鞋。

我几次去胖七家，见他都是一进门，扑着母亲过去，他母亲就抱着这个宝贝疙瘩儿子，亲热一番，母子的亲热劲好像胖七还是三岁孩子。

二

先生出国那年，临行，喝了好几场酒，最后一场酒是跟邻居艳茜一家和胖七一家，喝的酩酊大醉，走前把钱包拍在收银台。第二天一早，艳茜咣咣敲我家门来送钱包。这场酒喝的像是先生走后，要艳茜和胖七两家照顾我的意思。那会雯在电视台青少部，做节目常被赞助商认可，有不同形式的奖励，其中一种是奖励肯德基代餐卷，到了周末，我们就一块带上孩子到肯德基，大吃一餐，过一天高档生活。经常大人们屋里聊天，两家孩子就在院里跟其他小孩疯玩一天。我后来去电视台青少部打工，就是雯拉我去的，当年我撰稿雯导演的电视散文《告别七月的校园》还获得了当年度青少年电视“金童奖”，我们还合拍过怀念王洛宾的纪录片《在那遥远的地方》。

千禧年来临时，胖七想起我，打来电话：你来我家过千禧年吧。说完到我家接上我和孩子，拉上一家人，他大姐，他母亲，去雪花酒家吃了年夜饭，吃完饭回到他在农村盖的小二楼院子。睡到半夜我听见楼下一通乱响，第二天早上，他大姐跟我说：是有朋友半夜急事找胖七，他又帮忙去了。然后他大姐说：我给咱做韭菜盒子吧。我们就拿着剪子去院子中央的菜地剪韭菜。吃饭的时候胖七娘讲了好多胖七和胖七孙子的事，幸福溢于言表，我听着笑着，羡慕着老太太。

这两天我种的韭菜长势很好，我去剪韭菜时，就想起千禧年，我住在胖七家二楼，一早他大姐拿着剪刀去剪韭菜，回头跟我说咱们烙韭菜盒子吃的画面，那一天是2000年元旦。

三

我认识胖七是在朋友春天那里，那会我和胖七都刚刚大学毕业，我分去了一所学校，胖七分去了春天的单位。那年年底，他们单位请了新疆的刁铁英，山西的郑义，青海的孙某某（忘记名字了）在他们单位对面的招待所小楼里写剧本，第二天是元旦，就说让大伙放松一下，除夕夜搞个小型舞会。我就在舞会上认识了胖七。第二天早上，新年第一天，下了一夜的雪，我跟胖七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各回各家，等公交车的时候，我们同乘22路公交车，他回道北，我回懒猫家。

懒猫是我大学闺蜜，上学那会她常带我回她家，以后我没事，一到周末就自个跑她家过周末，她父母人好，如今已是银发老人，仙骨清奇，像是神话里下来人间的神仙眷侣。后来懒猫也跟胖七成了朋友，俩人还结伴坐上火车去我爸妈家玩。

我跟胖七认识那会，在他们单位那些比我们年长的人中间，像两个小朋友，刚出校门，乳臭未干，混在单位，有点违和，有点受宠。

春天隔壁住的是马建安，非常英俊的帅哥，跟我说胖七是他们楼道的每周一歌，胖七每天来上班，上楼都哼首歌，并且每周换一首。马哥是解放路那一片混大的，胖七是道北的，俩人都有非常强的地方认同感，在构思《道北人》剧情的时候，一拍即合。记得有一次马建安跟我说，胖七长相显小，他开始第一眼没看好胖七，就一小毛孩子，后来知道胖七道北长大的，又在北京读书，混了四年，觉得这人会有点意思，后来俩人越来越气味相投，成了知交。

有一年春天在《孩子王》剧组做场记，从云南回来，给我带了件粉红色短款拉毛毛衣，还配顶小帽。我就兴冲冲的穿上给他们看，至今我都记得马建安闪动着他那毛茸茸的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字说：你-没-受-啥-刺-激-吧？这-太-不-像-你-能-穿-的-衣-服-了。后来胖七的大姐帮我把这个粉色毛衣拆了，织了件朴素的平针毛衣，从那次事情我知道我穿时尚的衣服有点吓人。

《孩子王》剧照图源网络

我刚毕业那会，很文青，就是跟外界格格不入的那种文青，觉得全世界都庸俗，只想跟春天混，让她收容我。那会坐在春天屋子里，看她手冲咖啡，煮麦片粥，抽着烟，跟其他人聊天，谈创作，谈剧本，我就着迷，有想写作的冲动。有时候，看着走廊另一头，著名编剧张子良老师的门开着，我也探头一下，子良老师就微笑着招呼我进来，聊会天。就是聊会天，倍觉亲切和鼓舞。有一天，我写了几首诗，给胖七看，胖七看完，回我几首他写的诗，我还能记住几句：

树干上的眼睛

像沉默十足的女性

我因此流泪

不像个北方汉子

如铜汁般金黄滚烫的血液很久以前就不曾流过这里

带着土地呻吟般

嘶嘶急喘的呼吸

我看了他写的诗，我就知道我写的稀烂。

胖七这么多年也没表扬过我一句文章写的好，道是她大姐跟我讲过，胖七一天一万多字写剧本的时候，回到家手指都写硬了，张不开，她母亲玩笑说：你要是跟毛毛（我的小名）好了，她还可以给你抄稿子。胖七说：那可不见得，说不定是你儿子给毛毛抄稿子。我听得很开心，算做对我写作的表扬。我的散文集出版那次，给胖七送了本，他看后对我说：错别字太多。确实很多错别字。

他在写创作电视剧《道北人》那段经历时，提到我，用了文学爱好者定义，不像艳茜称我作家。他写道：我的朋友毛毛是资深文学爱好者，她把《道北人》的剧本浓缩成31集故事，每天一篇刊登在《西安晚报》上，搞得这部剧还没播出，已经家喻户晓洛阳纸贵。

我记得让我写连载故事时，胖七说：不是我请你的，是这俩货非要请你来写。这俩货就是《道北人》的导演刘惠宁和张汉杰。为了我能写出两位导演修改剧本的意思，还在他们厂的招待所租了几间房，讨论剧本，我记得任何加进剧本里的意见，胖七都嗤之以鼻，以至于导演刘惠宁愤愤的说胖七：你的话难道是毛主席语录，一句话都不能篡改。我开头还雄心勃勃的以为来改剧本，后来基本是照抄胖七剧本了。不过我当时心里窃喜的是，我住进了这家招待所小楼。

那会去他们厂，右拐，是个长长的斜坡，要很费劲的蹬车，他们文学部小楼就在长坡的右边，小楼对面是招待所，我每次走进文学部的楼都会回头望向招待所，觉得里面住着神秘而令人神往的人，常有面熟的演员三三两两进出。那会的芦苇像是常包房在招待所，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剧本，黄昏后，常能碰见他老婆在那条长坡上遛狗。

那会胖七新买了摩托，心热，一讨论完剧本就开着摩托穿过大半个西安城回家，中间还丢了回车，立马又买了一辆。偶尔捎我一下，有一次梢我回到家，先生正在院子门房打牌，脸上贴着纸条，我问他：孩子呢？他说：啊，忘了接。我连生气的时间都没有，转头奔向孩子的托儿所。女儿吹逗逗就在空荡荡的托儿所跟一个老师站在门口翘首盼着。我都不敢想象我那天要是不回家，吹逗逗是不要住到老师家？

四

我一直钟情《译林》这本杂志，尤其是外国作品栏目，因为当年一期的外国作品栏目下刊登了一个电影剧本，胖七看完，无比兴奋的给我和马建安讲了一遍，我完全忘记了他讲述的内容，只记得他讲的比我看过的任何一部电影都惊心动魄，生动，诙谐，智慧，栩栩如生。他在描述故事里人物时，一律爱给人物加上哥们称呼，比如：戴眼镜那哥们，拿枪那哥们，被逮着那哥们。

那以后我就在每期的《译林》里，电影栏目下，找那种像胖七描述的电影故事读，很失望，都没有超过胖七讲的。应该不是故事的问题，是胖七太会讲了。我听过四个人给我讲电影，被镇住，一位是我爹，小时候听他讲朝鲜电影《火车司机的儿子》。一位是葛岩，姐姐的同学，讲张子良的《一个和八个》，一位是我弟，讲《飓风营救》，然后就是胖七。他们都讲的超越了电影。我在胖七这里那些让我引以为傲的文艺女青范都成了短板，每每被胖七顺手展露的才气一个个碾压失去光彩。

听胖七说话像听脱口秀，密集干货，知识点，笑死你。后来我跟雯说：你每天听胖七讲话，不得乐死。雯说：我俩是见怪不怪，吃冰棍拉冰棍，没化。我又被雯的这个歇后语逗乐半天。胖七的幽默调侃话语，随时开着，像机关枪一样密集，令人猝不及防又分外享受开心。让人佩服，又让我泄气，因为他的幽默风趣总是无限放大我的笨。他怎会交我这样一个朋友呢？但我们确实成了好朋友，而且我们俩家也成了好朋友。

记得我们刚认识不久，他讲了一个下午的车尔尼雪夫斯基，我都不知道文艺理论，车尔尼雪夫斯基是能用来聊天的，还能聊的那么有趣，有意思。他在那个年龄的我眼前，展现出了一个新的表达方式，新的话语体系，我完全陌生完全被迷住。

车尔尼雪夫斯基图源网络

上周在我家的聚餐上，说起我弟风云说《满江红》好，我都没听懂好在哪，就信他说的。我家琪琪就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降维打击。就是你知道的和他知道的不在一个圆圈里，他知道的那个圆比你的大太多了，他随便一句话对你都是碾压。我每次跟胖七讲话，就是这种被降维打击的感觉。

有一年我跟《各界》杂志社广告部的张勤在西北一带采访加拉赞助，一路同行还有个会唱歌的小报主编，每晚都被请吃饭后请唱歌，小报主编唱得志得意满，透着嚣张，我们跟这家小报主编是竞争关系。隔天，胖七刚好有活动在我们附近，我就约他过来玩，唱歌环节，胖七才唱一首，张勤就跟我说：今晚终于有人可以杀杀小报主编唱歌的气焰了。但我要说胖七唱歌好，雯就会嗤之以鼻说：我家唱歌最好的是儿子，我排第二，胖七是垫底的。是我没见过世面，还是唱歌好的都跑雯家了？

胖七最生鲜的地方，是牌桌上，他嘴不带闲的踩乎所有人，我见过跟他玩的人都被他损的稀烂，几乎没人能招架住他那张嘴的，逗的我这样的一旁看客，笑的前仰后合，开心极了。

五

后来我出国，赶上博客兴起，很是投入的写了几年，雯用唯希的网名，胖七用衣冠禽兽的网名，偶尔上来做客，我记得胖七一发言，朋友夏小七就正襟危坐，要跟他言语来回聊上几番。胖七那会很忙，基本懒得理我这个博客。等到微信兴起，他来了兴头，我的微信就是他拿过我的手机，刷刷给我下载的，很鄙夷我这个国外回来的人竟然没有微信。一度他在一个《满天都是星》的公众号上写文章，几乎一天一篇，篇篇质量上乘，我就追着读，父亲也会读，我们父女俩每周电话聊天，还会聊到他写的文章。

父亲对他写狗的那篇文章很赞赏，说写爱狗的文章，好些读着感觉假喜欢，胖七写的一看就是真喜欢。父亲喜欢胖七，等我够年纪了，觉得我的几个朋友父亲都喜欢，他老人家喜欢听我讲朋友的事情。父亲对我写他的那篇文章，有意见，嫌他这个父亲太普通了，拉低了我的文章档次，我就说：不写你，那写谁？写马主编？写张艳茜？写马河声？写胖七？父亲就点头：对对，可以可以。可惜父亲看不到写胖七这一篇了，写河声的那篇还在酝酿中。

去年五月，在南法撒莱勒多德村庄欧美华人笔会上，我朗诵了胖七于西安封城日子写的诗《长安，我有一个梦想》。老父亲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这首诗，被诗里的拳拳之情深深感染，那会父亲还在。

胖七一度很火，不断出作品，电影剧本《背靠背，脸对脸》，《步入辉煌》，《埋伏》，《钱学森》等14部，电视剧《道北人》，《老房子》等五大部剧近200多集。《聂荣臻》的制片人。那会我毕业后常不联系的同学都找到我，想要他的签名。

电视剧《道北人》胖七作品

接着胖七摔伤沉寂了几年，我以为他就这样一直沉寂下去了，忽然有一日他在微信圈冒了个头，无疑带来一个巨大的信号，他活过来了。激动的懒猫问我：胖七是不是恢复了？太让人惊喜了。也打心底佩服雯对胖七这几年的尽心尽责不离不弃。

六

恢复过来的胖七，好像无比休闲又无比忙绿，每天不是在奔向另一个城市的路上就是停在某个城市的书店，我想起许知远说他哪天看到BBC记者奥维尔的一段话：在伦敦那样的城市，总有不少不能十分确诊的疯子在街上行走，他们一般都喜欢走向书店，书店是少有可以磨蹭很久，而不用花钱的地方。胖七不是，他只要进书店，银子哗哗地出，书一摞摞买，买完又想剁手。

胖七给我留下过一个深刻印象，但凡要坐他的车，先要把座位上的书挪开，他车上每次都放着新买的书，我都有看一眼他车上书像是逛了趟精华版书店的感觉。

他现在起的早，常在黎明四五点前发朋友圈，发表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不忌惮表达对当下社会的任何感受，有一天我跟他大姐说：胖七这是要做民众启蒙运动呵。他在打开自我输出睿智和启蒙认知时，那股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睥睨天下，认准真理的轴劲，又回来了，而且更甚。

我跟雯聊起胖七的文章比以前更好了。雯说：当然，淌过苦难，死里活过来的经历不会让他白过的。雯说胖七难能可贵的是，他虽然遭受了生活的毒打蹂躏，却依旧热爱生活，依旧怀有少年心气，赤子之心，和知识分子的傲骨。

鬼门关一遭，伤痛中恢复过来的胖七，浴火重生，凤凰涅槃，将目光投向大众社会普通人的真实生活体验，恣意酣畅表达他内心的真善和美，写出了大量触动人心的文字。他像是穿越回青春年少，不计代价，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的年纪，沉浸在文字里，让思想和思绪尽情飞扬。为此他用了六年时间，康复，锻炼，离开轮椅，扔掉拐杖，直到健步如飞。

在与外界隔绝的这六年里，他将自己埋在阅读和看片中，他自己算了算，六年时间里他看了九千多部欧美电影，一万七千多集欧美电视剧，把家中多年买来没读的书都读了一遍。

无欲无求、坚韧顽强、自得其乐。说真的我有点不认识他或者要重新认识，胖七最近干的事说的话频频戳我泪点，就是一介书生，草民，却心怀苍生。

他在微信上24小时内，为河南夏邑县一户贫困人家，募捐到七万余元，并亲自开车将筹到的钱送过去。大到筹款，小到菜市场商贩的苦，环卫工人的不易，小人物的恶，他都会发声。在他的微信圈能看到好多他亲眼所见的不公不平，还有他亲力亲为的善举。

每当社会事件的出现，他都有思考和发声。带着原生家庭的质朴纯良，他更为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发声。他的声音里，悲悯，正直，刚硬，自信。触碰社会，直面人性，呈现出 “士”之诤言本色。

雯说：胖七是孤独的，一个拿着堂吉诃德的矛扎向风车的孤勇者。我能想象作为妻子，雯的内心有多心疼他。

夕阳到来，荣耀过去，于天地见，英雄迟暮。

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胖七的文章，他替好多沉默的人讲话，讲真话，讲的脍炙人口。我最佩服胖七文字表达这一块，他能把思想、抒情、口语高度契合在一句话里，而且好清晰。他不仅把一件事或一种思想叙述的清晰简单，更在最后导出实质结论的时候，逻辑环环相扣，一语中的。反正我是无法像他那样把那些复杂的现象，深刻的思想如此思路清晰的表达出来，这需要的不光是智慧，还有道德层面的高度吧。不过我更钦佩他对所有美好崇高事物的强烈尊敬和追随，并勇敢为之辩论。

有一段话正是为像他这样的人而写：

清晨落潮时分，海滩上全是搁浅的鱼，一个年轻人一条一条捡起来，奋力把鱼扔回大海。一位教授观察他很久，然后说：这样做毫无意义，这海滩全是回不去大海的鱼。太多了，你救不了它们，所以你再辛苦也没意义。年轻人捡起一条鱼，使劲扔进大海，然后对教授说：对这条鱼就有意义。

看到现在的胖七，觉得他值得被更好的对待，青春已过，做为朋友，还能做什么。那就等待，等待不久的日子，黄昏，一台唱机，斟上酒，几个老友，听胖七唱从前的老歌。白天，在德州广袤无边，看不见尽头的公路上飞驰——

海外华文作家散文系列：

刘荒田：不忍

张宗子：如忍冬一般存在，尽管属于他的时代是那么不堪入目

顾月华：情人墙隔不开的兔子，一屋子等待中的老小

苏炜：我在耶鲁教中文，一个学生说中文救了她的命

张慈：小米改变了我女性要独立、自由的心态，我只想做个好妈妈

李文心：敏感多情的海明威每写一部名著都要换一位太太

叶周：布拉格的秋天，有卡夫卡游荡的身影

秋尘：时代的一粒尘，落在一个涉嫌吸毒贩毒的男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