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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日正午,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叫醒,随后是位上海阿叔中气十足的呼唤:

“下楼做核酸了!”
朦胧中我穿着睡衣直接走下楼,伸手按电梯时接到一个电话,我已预感到电话内容,还是乖巧的接了,是位上海阿姨:
“是皇太极吗?快点下楼做核酸,全楼就等你一个人了。”
下电梯半睡半醒间,我想起小时候每年暑假都会去曹杨的表哥家,那块地方习惯叫奶奶为“恩奶”,爷爷为“老爹”。
我从小爱睡懒觉,每天早上恩奶进来叫我都很客气,只轻轻唤几声,这当然唤不醒熟睡的我,最后都需要老爹进来吼一声:
“起来了!”
朦胧的回忆随着电梯抵达而清醒,映入眼帘的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大白围着一张大桌安静等候我。
他们正为一个大叔检测,这令我的内疚瞬间减半,我的确是最后一名,但全楼并不只等我一人。
等待时一位大白叫我打开健康云,我问什么是健康云,她一脸诧异:
“你没用过?”
随后耐心帮我打开小程序,一步步教我注册。
透过防护面具,我看出这位大白是个小姐姐,胸前写着“志愿者”三个大字。
棉签捅向我前一刻,我赶忙问:
“鼻子还是嘴?”
大白:“嘴”
我又松了口气。
我是最后一个,完成采样后十几位大白疲惫不堪又如释重负的开始收摊,回楼前我突然想起昨晚刷的抖音,于是转过身对他们鞠了个躬:
“听我说,
谢谢你...”
大白们都乐的前仰后合。
回到家我打开美团,原本几百家外卖现在只剩一家牛肉面还开门,也不像好吃的样子,于是我走进厨房,庆幸的看着早已囤好的一墙速食,挑出一盒海底捞自热锅和几片火腿。
两年前我在北京也曾被隔离两周,神农尝百草般尝尽了几乎所有速食,最后发掘出一个完美组合:
大boss牛肉米粉+月盛斋清香牛肉
这组合好吃到,两周解封后我居然还吃了几顿。
可惜前几天屯粮时我发现,这组合在上海完全买不到。
自热锅的操作很有新鲜感,味道却平平无奇。
一下午我都在刷抖音微博朋友圈,悲观与负能量是上海人白天的主旋律,这种情绪在日落时达到顶峰,然后渐渐消散,随着夜幕降临,乐观与段子重新占领高地。
我再次走进厨房,决定晚饭不再速食,拿出之前在奥乐齐抢到的羊排、taco、黄油,还有从未用过的平底锅。
我上次下厨,已是15年前,那时我刚出国留学,与同学一样开始学着做饭,开始一个月觉得做饭好好玩,每天还与同学分享昨天做了什么新菜,大呼做饭的乐趣,一个女生笑而不语:
“你还在蜜月期,再做两个月就开始烦了。”
我:“为什么会烦?”
她:“一想到买菜、洗菜、刷碗,你就会烦。”
后来证明,她是对的,尤其当我开发出番茄煮青菜这道黑暗料理,把自己吃的牙都颤抖后,我便再也不下厨房,洗菜、刷碗、番茄煮青菜时至今日依然不时钻入我的梦魇。
这段经历也令我明白,找到一件真正热爱的事情是多么重要,这些年来,只有写作与另一件事令我不曾厌倦。
但今天我却不得不重作冯妇。
出人意料的是,15年的间隔令我重拾了新鲜感,羊排与黄油的香气更令人越做越high,翻炒羊排时我竟然有了治大国如烹小鲜的控制感。
羊排与taco出人意料的美味,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比Polux做的更好吃。
吃完饭我把餐具放进从未用过的洗碗机,听着机器沉静内敛的声音,我突然有种奴役别人的快感。
我心满意足往沙发一躺,刷到条三星长公主的抖音,李富真那高贵冷艳的表情中总能透出一丝生无可恋。
“所谓贵族,便是所有欲望得到满足后那一丝丝倦怠。”
此刻躺在沙发的我,可能也享受了一瞬间李富真的乐趣与悲哀。
随着夜色渐浓,朋友圈的乐观通过各种段子与自嘲逐层累加,终于在一场云蹦迪达到了高潮。
云蹦迪是3月31日晚上开始的,那天被很多浦西人称为除夕夜,一个叫“tudimusic”的视频号直播了国外一场蹦迪,500万上海人在弹幕里疯狂摇摆,用丢蔬菜的方式互相祝福新年快乐。
4月1日的云蹦迪则是场张国荣演唱会,喧嚣与发泄过后,上海人的情绪又回到平台,用缅怀哥哥来寄托自己对疫情前美好生活的怀恋。
我静静听着哥哥的演唱会,看着几百万上海人在屏幕上丢菜,直到困意来袭才用手打出第一个弹幕:
“晚安,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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