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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除旧迎新的岁末,噩耗忽然传来,旅英著名钢琴家傅聪因新冠病逝,享年86岁。
傅聪的父亲是著名翻译家傅雷,这个是大部分中国人都知道的。在海外,作为著名钢琴家,诠释肖邦作品专家的傅聪先生,他的名气应该比傅雷大;而在中国,据说很多中国人都是通过《傅雷家书》才知道傅聪这样一位世界知名的大音乐家的。
而我是先知傅聪,然后才知有《傅雷家书》。
那还要归功于很多年前《光明日报》上一篇很长的对傅聪先生的专访(大概是上世纪80年代末90代初)。当年的我作为一个初入古典音乐殿堂而且有点崇洋媚外的少年人,对这类游走西方的华夏音乐人的访传读来如饥似渴,所以我很奇怪那篇文章的内容今天居然基本记不得了。单单记得傅聪对莫扎特的作品有很深入的评论,他说如果贝多芬是一颗永远特立独行离经叛道的彗星的话,莫扎特就是永不出轨的太阳,永远暖洋洋地照耀着人间。
这是让我记忆了很多年的一对比喻。
傅聪是个很有点倔脾气的老头,从他那篇访谈中也能看出来,当时他应邀去参加欧洲某个国家的音乐节,除了莫扎特作品外,主办方恳请他演奏一位当地作曲家的作品以彰显音乐节的民族特色,可是傅老认为这位民族作曲家作品的水平够不上音乐节的资格,也不能入他自己的法眼,坚决不肯妥协,最后就单单只演奏了莫扎特的作品。
除了喜欢莫扎特,傅聪的绰号是“钢琴诗人”,是公认的诠释肖邦艺术的专家。1955年,他在波兰的肖邦钢琴大赛中展露头角,得了第三名,而且据说那一年的比赛评比掺入了政治色彩,傅聪前面的头两名分别是苏联人和波兰人。后来评委专门给他颁发了最佳“马祖卡”演奏奖,以示一点点小小的“抗议”和补偿。
华沙获奖
我在很多回忆文章中,读到过傅聪的老师,评委,甚至是竞争对手,在听到他对肖邦作品的诠释的时候流下热泪,这大概也是我们这样的外行所理解不了的。在我对音乐有限的感悟中,有对绚烂技巧的仰慕,有对动人旋律的陶醉,但还到不了深触灵魂之际泪飞顿作倾盆雨的深度。这让我想到过去读到过的一位著名钢琴家,他说每次弹德沃夏克的《幽默曲》的时候就忍不住哈哈笑得喘不过气来,这大概是同等程度的境界。
肖邦的东西以难度精深而闻名,而傅聪这个肖邦专家却从来不是以技巧见长的。他自己的解释是因为“童子功”不扎实,:8岁才开始学琴,由于当时中国的战乱和流离,训练一直都不系统,13 - 17岁之间才狠下了几年功夫,17岁找到一个恰逢其才的苏联老师,不到一年之后又因为老师的离去而再次不得不主要靠自学, 等到20出头了得到去波兰留学的机会,给技术打底子的少年时代已然远去......
所以说,傅聪靠他“不扎实”的基本功,把属于自己的这个独特的肖邦,传递给一代代的专家和听众,靠的是他对肖邦艺术全身心的把握和投入。钢琴是按键通过牵引钢槌敲击钢丝发声,所以容易机械化而冰冷,不似提琴这样弓弦乐器,靠肉指揉动羊肠的琴弦而发出温暖的歌唱。
在父亲傅雷翻译的《约翰克里斯朵夫》中,有过这样一位弹钢琴的美丽女子,她机械地叮叮咚咚,弹完一页乐谱就生硬地停住,翻开下一页才继续开始从音符到声音的翻译,。她这样对音乐的不尊重,把主人公约翰克里斯朵夫给气坏了,于是他开始教她,引发一系列故事......
傅雷翻译的是一个音乐天才的故事,他也许会把罗曼罗兰对音乐的理解在潜移默化中传给儿子:弹钢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整体。傅聪用他的手指给世人展示了从不完美到完美一种可能的转换方式。
当然,这种转换是有代价的:为了弥补青少年代基本功的不足,傅聪在他繁忙的职业演奏家生涯之中,不得不保持每天练琴8小时的强度以保证饭碗, 到了晚年满手都是伤......
傅聪的过世,引发了中文网络社区上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这未必是因为傅聪的艺术,也许更多的是他的家世人生和现代中国命运的联系。当傅聪正在欧洲舞台崭露头角的时候,也正是国内开始反右,傅雷已被内定为右派,为了躲避未来可能的迫害,傅聪远赴英国后拒绝返国。几年之后,在留下上百封的《傅雷家书》之后,傅聪挚爱的父亲傅雷先生和母亲朱梅馥女士,在文革初期的喧闹中,双双自尽于上海的家中......

到了80年代恢复了政策,傅聪能够归国演出和讲学,《傅雷家书》一版再版,畅销百万册,成为望子成龙者的教科书(作为一个有很多性格缺陷的父亲,傅雷居然能成为教子有方的典范,也是蛮讽刺的)。但是,傅聪特殊的人生经历和直言不讳的风格,又注定他不可能得到官方的承认和支持。所以,在80 - 90年代正值中国钢琴热而中西方音乐交流刚刚起步的时候,傅聪这位早就跻身于西方主流的正牌名家,却并没得到属于他的那份光环。
即使是在西方主流音乐圈,傅聪也早就慢慢淡出。他虽不时依然举行音乐会,大都是独奏,鲜见有交响乐团与他合作协奏曲的。成为音乐大师和聚光灯下的宠儿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呢?除了技巧,艺术表现力,外型等等硬条件外,乐坛也有江湖,大师也是需要人来捧的。口直心快的傅聪说,美国小提琴巨匠斯特恩是美国乐坛一霸,凡是进不了他的圈子的音乐家,哪怕是技同天人也很难在美国乐坛站稳脚跟。傅聪好像就是因为被斯特恩势力所排挤,因而在钱多底儿厚的美国市场难有大的发展。而马友友就把美国乐坛的建制派吃得极深,所以他在美国几乎就是大提琴艺术的同义词,傅老就对马友友好像也是颇有微词......
傅老少年成名,驰骋欧美乐坛半个世纪,和各路大师都有不浅的交往,而且是世纪三大小提琴巨匠之一梅纽因的前女婿,他开玩笑说:“在乐坛,有趣故事真是太多了!我现在不能写,等到以后当事人过世了,我才会写本回忆录,说说这些故事。不过,那时候,别的当事人既然不在了,恐怕我自己也早就不在了”。
果然一语成谶,我们音乐爱好者尚未有幸读到傅老的乐坛段子集锦,老先生已经仙去了。
傅聪在他50年的音乐生涯中,留下不少精品唱片,但是绝对数量实在与他的年齿和实力不相符,有人问什么不跟那些国际唱片公司签约录些新碟呢?老先生说:我之所以没跟人家签约录新唱片,里边是有特殊原因的,不提也罢!
其实,让老一代演奏家不能释怀的出唱片问题,几乎是上一个时代的事情了,比较新的电脑大概好几年都没有光驱了,很多高档车也不再有CD player,也许未来的年轻人将不知道何为CD,就象今天的年轻人不知何为Walkman。
傅老和属于他的那个时代,慢慢地在远去了。
只是,以新冠的方式落幕,不禁让人有些苦涩。
我在敲下这篇文字的时候,耳边响着傅老演奏的马祖卡,这是他1955年在华沙得奖的曲子。这是我以前下载的CD音质无损压缩版,睡在电脑上多年,今天大概是第一次播放。虽然多年来对傅聪先生的消息言谈一直很关注,但很惭愧我从未认真欣赏他的艺术,因为我觉得他还不够“大腕儿”。
傅聪先生千古。
图片来自网络
参考资料:
Renowned Chinese pianist Fou Ts'ong dies of Covid-19: https://www.bbc.com/news/world-asia-china-55471813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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