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将爷
今天是3月10日,是谭嗣同生日。
如果谭先生活到现在,就157岁了。这当然不可能。不过,他命也太短了,只活了33岁。
谁说过生日,就一定要选整数?我偏不,在我看来,这就是最适合给谭嗣同过生的年月。
因为谭嗣同的人格,有这个时代最稀缺的品格——勇气。
罗翔说过,勇敢是最高级的词汇,勇气是最稀缺的品格。这句话,总能击中我心,随时就榨出了我内心卑怯的小。
我最近把公号上文章删了很多,包括写小花梅的。
本来,我从来都没让观点跑在事实之前,永远都在法律框架和专业轨道上写作。所以,这些年,我还没因文章犯过任何错。
但我很清楚,风起的时候,没有人会看哪片叶子是鲜绿的,还是脏黄的。
冤枉和委屈,在世界上永远不会缺席。而专业和善良,却已经成为现实的奢侈品。
公域表达最难的,不再是思想和智慧,而是尺度和勇气。
在这个价值溃散的年代,每句话都能被联想。所以,不闭嘴,你的对面,随时可能站着敌人。
面对敌人,包括脑残,包括制造罪恶的愚蠢,勇气当然是稀缺的。
为了避免现实话题太过冲击,接下来,我会多写些历史,给真正有格的人,过过生日。
今天是谭嗣同生日,假如我们穿越来到菜市口刑场,会以怎样的表情看他被斩?
在1865年的今天,谭嗣同来到了人间。
谭嗣同是富贵人家出生,他的爸爸叫谭继洵,布衣入仕,后来混成封疆大吏,很牛了。
不过,童年对谭嗣同来说,还真的谈不上幸福。
尽管父亲是混外面场的,但后院已被妾室掌权了,那个姨太太对谭嗣同太不友好了,小谭跑书房看看书,也都会被虐待得很惨。
更惨的是,在谭嗣同12岁时,母亲、大哥、二姐都染“白喉病”去世了。谭嗣同也感染了,昏死了三天才活过来,所以就改字叫“复生”。
我曾去过浏阳的谭氏故里,谭家确实家大业大,但人丁命途太不顺了。谭嗣同还有个二哥,也是1889年生病死的。
当然,谭嗣同的死,那才是最悲壮的。
反正,少年谭嗣同内心是孤独郁闷的,后来他写《仁学·自叙》,就将被姨太太虐待的痛苦,发泄在对封建纲常礼教的炮轰上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恶女人给影响学习了,谭嗣同在科场很失败,十年考了六试,都失败了。
他也实在是受不了了,发出“一生才力半消磨”的感叹。
高考复读几次还是不行,后来,谭继洵就花重金给他在江苏捐了个候补知府的官衔。
可以想象,这样的官二代,在圈内肯定不受待见呀。
还好的是,谭嗣同对象找得太好了,是长沙望城的人,书香世家,知书达礼,名叫李闰。
夫妻俩生了个儿子兰生,但,一岁多,就夭折了。哎。
后来,谭嗣同身在大牢,即入刑场,李闰前去探望,伤心欲绝地说,“结婚十五年,却还没有一子半女,是我对不住你。”
谭嗣同回道:
如今的世道,多生一个孩子,也就是多生一个奴隶。
前两节我说的是人间烟火,这节就不同,就一个字——侠。
“侠”字,我写下来就心痛。这年头,像叶檀那种舔狗,还有一些粉头脑残抄袭蛆,都能敢自称为“侠”,真尼玛不怕遭雷劈吗?还尼玛能要点脸吗?
那就看看谭嗣同是如何诠释这个“侠”字的,然后给自己照照镜子。
剑胆琴心,在谭嗣同身上,是融为一体的。
在12岁时,谭嗣同就跟“通臂猿”胡七、豪侠黄方舟等练武,后来他还跟大刀王五学。
他腰上常挂那柄剑,叫“凤矩剑”。
除了剑,就是琴。
谭嗣同有两把琴,一把叫“崩霆琴”,我曾在浏阳看过,琴身乌黑锃亮的;另一把琴叫“蕉雨琴”,来头就大了,出自他最崇敬的文天祥之手。
我认识舞文弄墨的高人不少,印象中,玩琴的有最近在公号上暂别的时寒冰。大约20年前,有一回在金陵喝酒,我记得他当时就是扛着一把古琴来的。极有逼格。
人活着,还真的需要一些物象,来寄托心志。
当然,我这人太粗,剑和琴是雅物,不适合我。
最近,我在搞书房,想整一套古代盔甲挂桌前。还想搞一把古代将军的大砍刀。哪位朋友有路子,可以私信我。
当然,我穷,实在太贵就算了。
又跑偏了,还是说回谭嗣同的剑。那把“凤矩剑”,在被谭嗣同抓殉难之前,他赠送给大刀王五了。
男人,三更点灯读书,五更闻鸡舞剑,心里装的往往就不只是天下,而是苍生。
这方面,等哪天辛弃疾过生日,我再给你们好好说说。
谭嗣同剑胆日长,琴心日益,18岁时就写下了如此血性、刚烈的《望海潮》:
拔剑欲高歌,有几根侠骨,禁得揉搓?忽说此人是我,睁眼细瞧科。
真的猛文,还是1897年1月写成的《仁学》。那里面谈的都是自由平等和人格独立,文章直抨利禄、君主、伦常。
句子太狠,真是武夫填词:
生民之初,本无所谓君臣,则皆民也。
废君统,倡民主,变不平等为平等。
人人得而戮之,无所谓叛逆。
谭氏思想,限于篇幅,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如果感兴趣,可以看看李泽厚等人的评价。
反正,太猛了,以致于谭嗣同把《仁学》拿给梁启超看的时候,老梁当时就震惊了,如此大呼:
复生,你好勇猛。
你真是冲决网罗的勇士,虽然我和康先生倡变法维新于先,但绝没有你那样的力量。
每每想到这样的谭嗣同,我就难以认同他是维新改良派。
这么猛的人,难道不应该归为进击的革命派吗?
今天,我给谭嗣同过生日,是因为眼前这场俄乌战争,让我想起1894年的甲午战争,然后就跟着想到谭先生了。
大清帝国当时牛逼哄哄呀,然而,却被狗日的小日本打得屁滚尿流的。
那浩浩荡荡的北洋水师呀,就那样被干得沉到海底了,换来了一张撕裂主权的《马关条约》。
这样的国仇家恨,年轻士子最受不了。于是,搞出个“公车上书”,给刚刚亲政的光绪写信,要学习日本明治维新好榜样,灭掉这几千年的君主制度。
动静太大,搞得那些保守大臣们感到心惊肉跳。
这其中,就有侠士谭嗣同血泪蘸墨,发出如此灵魂之问:
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
光绪毕竟还是男人呀!他不想再躲在老太婆后面,过着像个伪娘一样的生活。
于是,这个皇帝就和康有为梁启超那些人混到一起,搞起了戊戌变法。这时候,哪能忘了在湖南把维新运动搞得很猛的谭嗣同呢?
于是,谭嗣同很快进京,得到光绪赞赏,入职军机处。
6月11日皇帝诏告天下宣布变法;8月21日,谭嗣同应召抵京参议新政;9月21日那拉氏政变,囚禁光绪皇帝,抓捕维新领袖,历时103天的变法失败;9月28日,谭嗣同等“六君子”被斩杀于菜市口。
不谙政治,用力太过,树敌太多,没有实权,这帮人失败,那是必然的。
最悲催的是,当时谭嗣同还去找袁世凯,让他帮忙去把慈禧太后给剁了。结果,袁大头转头就跑去给向直隶总督荣禄告密……
告密者的顶戴,总是这样沾满了侠士的血。
在狱中,戴着沉重的铁镣,面对阴森的墙壁,谭嗣同写下这样悲壮的诗行: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本来,谭嗣同可以逃走,老梁就喊他去日本 。但他是侠士呀,救不了光绪,就铁了心赴死,劝不动。
只要看看这句话,就知道什么才是用生命来守护价值观:
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我还看过太多舍身取义者给妻子的信,而谭氏夫妻对笔,最令我动情——“小我虽灭,大我犹存。”
面对李闰这样的好女人,我认为,不爱江山爱夫人,也是一种人间正道。
毕竟 ,那样的人间,那样的死,不值得。
后来,自杀未成的李闰,取谭嗣同绝笔诗中“忍死须臾待杜根”的“臾生”二字为号,忍辱含悲苟活于人世,写下过这样悲情的诗句:                          
    前尘往事不可追,一成相思一层灰。
    来世化作采莲人,与君相逢横塘水。
今天,是谭嗣同157岁生日,现在,让我们一起穿越到1998年9月28日的菜市口刑场。
风惨云呜,英雄赴死。
那一刻,谭嗣同毫无惧色,仰天长呼: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为了加强惩戒力度,据传当时刽子手用的是名为“大将军”屠刀,又厚又钝。
连砍数刀,脑袋未掉,继而摁倒,剁头锯头。
连续砍上三十多刀,每砍一刀之后,当时周围百姓一片叫好之声。
假如今天人们穿越到菜市口刑场,面对这些叫好者,是齐声附和,还是大骂周围傻逼?
对此,我是并不乐观。
因为愚蠢这种罪恶,已经成为不治之症。
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
谭嗣同从“说仁”到“成仁”,这一剂猛药,到如今,还有多少人能品出其中滋味?
今夜,内心不由又想起龚自珍那一句:
怨去吹箫,狂来说剑,两样消魂味。
念此人间,如何才能多些侠士勇气,少些脑残愚昧?!
万般滋味,只能化作一声:谭嗣同,生日快乐!
PS:全文3400字,本来今晚写俄罗斯错过陀氏150年的,没能完成。
今天恰逢谭嗣同生日。谭君是人格志英雄榜上的真心侠士,故以此文向勇士致敬。欢迎扫下面二维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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