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文化 | 《美国众神》与斯拉夫神话 —

尼尔·盖曼的小说《美国众神》与其改编的同名美剧中，出现了众多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人物，除了人们比较熟悉的北欧神话和爱尔兰神话外，还有不少非洲、南美以及斯拉夫地区的故事，如果对这些地区的文化历史不够熟悉，即便看注释也很难体会到书中特有的文化背景造成的情节冲突。本期将介绍书中几位出场过的重要斯拉夫配角。

斯拉夫神话广泛分布在如今的俄罗斯、乌克兰、波兰、捷克等地区，这一地区的神话与历史传统在根源上都有不少相似之处，神灵的名字虽然在词汇上有所差别，但起源都大致一样。在古代斯拉夫人的世界观中，世界起源就有了白与黑，光明与黑暗，善良与邪恶的对抗和斗争，与其他地区的古代神话类似，斯拉夫神话也是多神教系统，对神明的信仰也更为原始。在被东正教一神信仰取代后，这些故事作为文化传统被保留下来，更多地出现在各种文学影视作品中。

本文原载于《留学》

记者_张影

编辑_刘薇禛平

设计_张禹

光明与黑暗

在书中主角在一处公寓遇到了岑诺伯格（Chernobog），或译作切尔诺伯格，这位斯拉夫神还提到了自己的兄弟贝洛伯格（Belobog）。“伯格”即俄语中的“Бог”，是“神”的意思，东正教中的“上帝”也是这个词汇，不少斯拉夫本土神灵都带有这个后缀。

切尔诺伯格名字中的“Cherno”在俄语中是“黑”，与他相对的“Belo”则是“白”（白俄罗斯国名中的“白”就是这个词根），这两兄弟一个象征光明，有着金发碧眼，一个象征黑暗，长着黑发黑眼，总是处在争斗之中。传说斯拉夫万神殿和世界观的创造者罗德神创造了他们俩，这位主神站在所有神、人、兽、灵和其他生物与世界之上，所有的规则都由他而来，从他那里来的规则变成了宇宙的律法。

贝洛伯格

切尔诺伯格

贝洛伯格是光明与好运，纯净与真理的承载者，传说向他求助的每个人都会因此而获得幸福和成功。他热爱工作，尊重所有劳动者。如果一位农民见到了贝洛伯格，可能会收到他的礼物，然后人们就会说：“这个人与贝洛伯格成为了朋友”，这也意味着这个人会获得幸福。

切尔诺伯格是黑暗与毁灭之神，罗德神让他统治黑暗世界，并寻求光明与黑暗的平衡。贝洛伯格激励人们创造，而切尔诺伯格则鼓动毁灭，在一正一反之间达成善与恶的角力。正如在埃及神话中太阳神拉始终需要对抗混沌之蛇阿佩普一样，这两兄弟的战斗同样无休无止，正好象征着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但与此同时他也只是“代表邪恶”而非本身就邪恶，在斯拉夫神话中也有不少他作为正义一方出场的故事，在古代斯拉夫人的认知中，这两兄弟缺一不可，纯粹的光明或黑暗都会打破世界的平衡。

他经常被知识渊博的人崇拜，传说能接近切尔诺伯格的人视野更为宽广，拥有敏锐的思维和观察力。他以毁灭帮助人们发展，教会人们如何克服自己身上的困难，创造出新的东西，而非一直保持原样，从这个层面来说，“毁灭”并不意味着一切彻底结束，反倒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由于切尔诺伯格是黑暗与邪恶之神，很多影视作品以他为原型创作，比如迪士尼的动画中就出现过Chernobog这个角色，日本动漫《灼眼的夏娜》中“暗之水滴·切尔诺伯格”这个角色虽然是女性，原型也是这位斯拉夫神灵。

星星姐妹

在主角遇到切尔诺伯格的公寓里，他还见到了星神三姐妹卓娅·维切恩亚亚（Zorya Vechernyaya）、卓娅·乌特恩亚亚（Zorya Utrennyayaya）和卓娅·波鲁诺什娜亚（Zorya Polunochnaya），她们的名字就代表着各自的职责，“维切恩亚亚”就是俄语中“黄昏的，傍晚的”之意，“乌特恩亚亚”则是“早晨的”，“波鲁诺什娜亚”则是“半夜的”，也就是说，她们分别是黄昏星、晨星和午夜星。

在书中，妹妹波鲁诺什娜亚对主角说，她的姐姐们一个负责在黎明起床打开大门，让她们的父亲架着双轮战车出门，一个负责在黄昏时打开大门迎接父亲回家，而她自己则一直在睡觉，从没见过父亲，这样的情节安排与神话传说基本符合，只有一点——在斯拉夫传说中，并没有午夜星这个角色，这位戏份最多的妹妹反而是作者的原创人物。毕竟在神话中，两个对立面已经足够，午夜也只是夜晚的一部分，可能这也是妹妹在书中说自己“一直在睡觉，从未见过父亲”的原因。

她们的父亲是达日伯格，也就是斯拉夫人的太阳神，他每天驾着马车从东方出发，旅程周而复始，晨星与晚星正像是他的仆从，代表着一天的开始与结束。斯拉夫人认为认为，达日伯格造就了所有斯拉夫家庭，是赋予生命力量的人和保护者，赋予世界生命的温暖和光明，帮助世界丰收，使大地变得肥沃，家庭中的人们在事业上获得繁荣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