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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木子立风
全文共 9242字,阅读大约需要24分钟
《亚裔美国人》是PBS出品的一部长达5小时的系列纪录片,它以大胆和全新的视角展现了一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要的历史。这部制作精良的历史作品,道出了无数逐梦移民所经历的共同人生。原片分5个单元,有数十个故事,我们决定将这些内容变成图文方式,分享在微信上。上期,我们分享到 美国亚裔有“忠诚问题”吗?|《亚裔美国人》纪录片系列
欢迎大家前往 chineseamerican.org/p/34478 ,观看中文字幕版原片。
今天我们继续分享第四集《崛起的一代》。在20世纪60年代,亚裔美国人正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审视世界。一切动荡不安,万事皆有可能。作为移民的子女,他们试图定位他们在美国历史进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他们发出自己的声音,在田间地头,在大学校园,在公共场所,没有人能想象这样的斗争将把他们带向何方。
加州中谷是美国最富饶的农业地区之一,也是美国一些最贫穷的劳动者的家园,在这里亚裔美国人点燃了农工运动的星星之火,并将席卷整个世界

亚历克斯·法布罗思的故事开始于第2次世界大战。当时他们全家从菲律宾移民到美国。和许多新民一样,他们靠农活来维持生计。亚历克斯·法布罗思说:“我们一家1948年来到加州。我父亲在军队工作,但周末的时候他会去地里干活,好多挣点钱,这样就能在萨利纳斯买房子了。
然后在1950年,他买了房子,房子位于萨利纳斯一个不允许亚裔拥有房产的社区。当地住户们告诉他,‘这个小区不欢迎你。’ 我们搬进去后,有人拿石头砸我们的窗户。我母亲新种的玫瑰,他们跑来把整丛玫瑰用绳子绑起来,还在我家草坪上玩单车特技。有这么个孩子他养了条狗,他放狗来咬我,我那时候大概六岁,就拼命跑。这只狗就紧追着我狂叫,是只德国牧羊犬。

于是我父亲走遍整条街,他拿着手枪挨家拍门,说,‘你们要打架冲我来,别招惹我的家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骚扰我们了。几年之后我进了当地的一所大专,但基本上因为不及格被退学了,我父亲说,‘你得开始去你爷爷的农场工作,直到你确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得了解一下外面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我就成了加州德拉诺的一名流动农工。”
亚历克斯在农场工作,这些农工早上四点就要起来,工作时间很长、工资也只有1.25美元每小时,并且随时可能被解雇
亚历克斯·法布罗思说:“这些菲律宾男人都上了年纪了,我们管他们叫老哥。老哥是我们对年长者的尊称。到了晚上,老人们会坐在外面讲故事。讲三十年代在加州成长的经历。他们会跟我说,‘年轻人回去上学吧。出人头地,别落的像我们这个样子。’那时候鲜有菲律宾妇女能移民来美国,菲律宾男子也被禁止跟白人女子通婚。结果整整一代人被迫过着单身汉的日子,被剥夺了家庭生活的机会,但也有一些例外。
罗林·阿唐说:“我有一半菲律宾一半墨西哥血统,我父亲是在地里干活时认识我母亲的。他不会说西班牙语,母亲也不会说英语,所以我父亲学会了说西班牙语。这样他就可以了解我的母亲了。如果父亲没有遇到我母亲,他就会跟那些老哥一样了。我是在劳工营出生的,离德拉诺有一英里半的路程。那是一个有两间卧室的同屋简易宿舍, 我们都睡在一起。有七个孩子,再加上我爸爸妈妈。卫生间在外面,我们和另外两家人共用,所以邻里之间都很熟悉。干农活是从小就开始的,那时候没有任何劳动法禁止父母带孩子一起工作。如果孩子在外面一起干活,父母也少了一分担心。”
罗林·阿唐说,很多菲律宾大叔将梦想寄托在他身上,一起存钱供他上大学,这样年轻人就可以离开田地,不用重复他们过去二三十年的经历
到了60年代中期,原本就恶劣的工作条件变得更差了。老哥们的忍耐到了极限,他们宁愿冒着失去工作和生命的风险,也要建立工会组织。亚历克斯·法布罗思说:“我们没有医疗福利。要是谁摔倒了,受伤了,得有人承担医疗费。我们没有健康保险等,这些人老了我们希望有养老金计划。”
艾历克斯·爱迪乐说:“拉里·伊特隆是农业工人组织委员会的主席 简称AWOC。65年的夏天他开始说起要组织起来改善工作条件增加工资。” 拉里·伊特隆说,“我们意识到我们农场工人应该由我们自己的组织。”亚历克斯·法布罗思说:“大多数人都忘记了是菲律宾人在1965年9月发起了葡萄园大罢工,而不是墨西哥人。” 
葡萄园大罢工能够发生,主要归功于图中人物拉力·伊特隆的意志,他是一位训练有素的劳工领袖
罗林·阿唐说:“我13岁的一天,我们全家参加了罢工。我记得我们正在干活,我父亲说,‘快点,我们要走了。’我说,‘我们要走?现在是早上10点。’然后我们就离开了。我还记得我们离开农田,开车经过,看到了罢工的那些菲律宾人。”
亚历克斯·法布罗思说:“我了解到农场主乐意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墨西哥人和菲律宾人对立起来,让我们为同一桶金而争斗。”很多墨西哥劳工已经加入了全国农场工人协会,由魅力非凡的塞萨尔·查韦斯领导。亚历克斯·法布罗思说:“我记得在德拉诺的菲律宾社区大厅里开会,所有的劳工承包商都在场。很多农场工人都来了,大家要决定我们是要结束罢工,还是要跟墨西哥人谈判,让他们加入我们。然后拉里·伊特隆站起身来说,‘我过去跟墨西哥人谈谈。’”
罢工发生的时候,塞萨尔·查韦斯还真没有完全准备好,但塞萨尔·查韦斯也知道,如果当时他们不加入菲律宾人,那罢工永远都成不了。拉里去接触塞萨尔·查韦斯和他的同事多丽丝·韦尔塔,另一位强有力的组织者。作为工农组织委员会的共同创始人之一,他跟拉里和菲律宾人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
塞萨尔·查韦斯(上图)带领的罢工中,参与者可能会吃很多苦,他们可能会挨饿,保不住自己的资产。但是菲律宾人也面临两难的境地,当他们成立工会而罢工时,农场主会雇佣墨西哥人来代替他们
他们整合了墨西哥农工运动和菲律宾农工运动,创建了农场工人联盟。他们真的推动农工们一起吃饭,一起开会,一起参加纠察队。正是因为他们成为同一个工会的人,他们才可能赢得罢工。
拉里知道他的风格不适合公关。他太强势,感情太外露了,他需要塞萨尔·查韦斯这样的个人魅力和演讲能力。塞萨尔·查韦斯成了发言人:“这将由农工创建,这将成为农工服务。”而拉里则吃苦耐劳,喜欢深入田地,做基层工作。
开始有政客到访,罗伯特·肯尼迪呼吁召开听证会,质问为什么白人种植园主不给有色族裔他们要求的福利。抵制运动不仅在德拉诺展开,各种团体,大学生,还有那些相信工会和平等权利的人也响应号召。举行了辅助性的葡萄大罢工,现在人们在纽约抵制,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抵制,在欧洲抵制,他们都在抵制加州葡萄。”
拉里·伊特隆说,“罢工和抵制葡萄行动将继续下去。”花了五年时间,才终于让种植园主们签下了合同。只因为有人出去抵制,他们说服了全美国的人不要吃葡萄。种植园主们卖不出去农产品,所以只好签了合同。拉里·伊特隆终于又在商店里看到葡萄了。 
(上图)这起罢工(德拉诺事件)不仅仅是一起农场劳资纠纷,也是西海岸的有色族裔的名犬运动。突然间,人们将德拉诺事件跟东海岸的黑人民权运动相提并论
艾历克斯·爱迪乐说:“对我来说这是件值得骄傲和欣喜的事情 我们菲律宾人在这里我们改变了世界。” 亚历克斯·法布罗思说:“干农活的经历让我认识到,如果很多人用心去做他们就能赢。我彻底离开了田间劳作,但我从未远离对这些人的记忆。我离开的决定是别人为我做的,不是因为我想离开,而是因为我收到了征兵通知。”
亚历克斯·法布罗思被派往越南,和成千上万的亚裔美国人一同战斗。这场战争是60年代全球最具争议和破坏性的事件。在越南看似无休止的反共战争,再次成为世界关注的前沿。至今在越南已有507,000名美军。这是近60年来美国在亚洲打的第4场战争。与在朝鲜一样,美国视北越的共产主义为敌。许多亚裔美国人被迫以全新的眼光来面对自己的种族身份。
法布罗思说到自己在高中时很疯狂,经常惹麻烦,于是在18岁那年加入了海军陆战队。但他从未考虑过任何有关越南的事情
麦克·nakyama说:“刚上新兵训练营时,教官就告诉我们,这个排可能所有人最终都会被派往越南,95%的人,有一半的人回不来了。我决定应征时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在新兵训练营,我们得按照地上的黄色脚印排成一排,从高到矮,四名教官拉出前面两个最高的家伙,把他们打倒在地,用脚踢他俩直冒血。我当时想,我TM怎么搞的。我觉得入伍是一个大错误。在一堂训练课上,我的教官说,‘中山列兵,出列!我出列立正,他说,‘转身!’我转过身来,他又说,‘大家看,这就是越南佬的样子,你们记住这个样子,因为他们会来找你们的麻烦 。’
在越南溪生的照片,史考特·岛袋驻扎在此,和战友在1968年的春节攻占了811山头,这也是越战中最大的一仗
对溪生的压力至今已持续一周。这对海军陆战队来说是最糟糕的一周。他们饱受艰苦,周围山头上,北越人的枪林弹雨之苦。史考特·岛袋说:“我作所在的811山头死亡率达到100%,就是说最初在山上驻扎的400名海军陆战队员中,所有人在我在那的三个月里要么阵亡,要么负伤。那可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
越战的照片,他们描述自己会深入丛林30-60天,一共在那里呆了11个月
麦克·nakyama说:“随后手榴弹爆炸的碎片击中了我的肩膀,我当时想,这下要死在这里了。我在担架上被台下直升机,治疗台在后面,医生们在治疗伤员。他们治疗了这个伤员,又治疗那个伤员,但根本不管我,而我是最后一个了。我说,‘那伙计,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治疗?’他说,‘哦,你应该告诉我们,你是美国人,我们以为你是个越南佬呢。’”
亚裔美国女性也在越南服役。莉莉·亚当斯是华裔和意大利裔,来自布朗克斯。当她告诉父亲自己已经入伍时,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哭了。莉莉·亚当斯说:“我当时在上护士学校,一名陆军护士招募官有次来我们学校,他讲的听起来不错,说可以支付我护士学校最后一年的费用,我的口袋里还能有些钱。收到奔赴越南的命令那年我20岁,在古芝镇,我们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军事基地,我们被告知这是越南最繁忙的医院。
图中为莉莉·亚当斯所在的医院,她说上班的第一天,就有人对她说“你看,我是医生,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度过这12个月”, 莉莉很愤怒,但是她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感兴趣”
莉莉·亚当斯继续说:“我被误认为是越南妓女。如果我想在大院里走走,必须穿上军装。就算我穿上军装,有时这些家伙也会问我是否愿意做某些事情来换得报酬。我害怕美国军官,因为他们真的认为我们在那里是为了服务他们。我必须保持警惕,非常警惕。不管是在基地内,还是其他任何地方。”
史考特·岛袋说:“当我在那里的时候,越南老百姓会来找我们换东西。比如:香烟,军用罐头食品。有些越南人看着我说,‘嘿,你一样,越南。’我迟疑了有一分钟,他们在说什么?后来我明白了,他们说,‘你看,你长得像我,你就像我们一样。’”
图中为当地的越南人,莉莉·亚当斯听到自己的同事们称当地人“越南佬”,但是她想到,自己有可能也被称为“越南佬”
亚历克斯·法布罗思22岁时是名中士。他被分配到越南一个需要翻译的部队。有一天中是C打电话给他说,“亚历克斯,他们觉得抓到了一个越共,在村子里抓到的。”他们去到那里时,越南安全人员已经审问了一些时间。他靠近越共蹲下,与其四目相对。他用越南语问越共,‘你为什么要和我们打仗?’, 他直视着我,盯着我的眼睛,说到 “你为什么在这里?这是我的国家”,那一刻我意识到-是啊,亚历克斯,你为什么在这里?
图中为美国士兵审问当地战俘
1968年是美国历史上具有变革性的一年,尤其是对于亚裔美国人。我们许多人面对死亡与破坏的恐怖画面深感不安。与此同时,美国充满了动荡,城市在爆炸,马丁路德金博士被暗杀,还有其他的谋杀和政治杀害。感觉这个世界即将爆炸。
丹·冈萨雷斯表示,当时越南的退伍军人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后,年轻的一代开始对在越南发生的事情采取强硬的立场
越南战争,种族和城市问题,这些是美国公民面对的问题。一所市区大学的学生们也切实面对这些问题。在学年开始之际,学生们正试图理解这个天翻地覆的世界。

在旧金山州立大学,一个以白人学生为主体的学校。有色族裔的年轻人质疑,是否他们所受的教育辜负了他们,他们要求更多的少数族裔教师和反映他们生活和所关心问题的课程现。在就要!像丹·冈萨雷斯,潘妮·中津和赵子云这些学生,他们都是18或19岁。 
赵子云说:“我在旧金山的唐人街长大,在唐人街长大是一种让人获益良多的经历。我们每天都有跟社区互动的机会,对于我不会说英语的妈妈尤其有益。我在1966年被旧金山州立大学录取,就因为我妈妈拒绝让我离家到别处上学。她担心最坏的,比如我会成为一个放荡不羁的女人,到处搞自由性爱之类的。” 
受民权运动和马丁路德金博士遇刺身亡的刺激,学生活动家们在争取设立更多的黑人历史和文化课程。内森·黑尔博士称:“我们正在尝试开始黑人研究在州立大学的一个项目,我认为这是最大的和最后的希望来解决黑人族裔的教育问题。” 丹·冈萨雷斯认为对黑人研究的诉求影响着亚裔美国人,他们开始反思自己的经历然后说,“是的,我们自己也需要有类似的研究。”
一个菲律宾裔美国人在当时表示,研究菲律宾的文化和历史正是我们的目标
赵子云说:“我当时在试图想清楚我是,谁然后我遇见了另一个华人女孩,她在南旧金山山市长大。她远比我更勇于冒险,就是她带我去参加了这个聚会。子云参加了各种即兴聚会,这些聚会在校园中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非裔和西裔学生呼吁紧密团结亚非拉殖民地国家的人民,他们称这些国家为第三世界。 
于是,美国现有大学的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消除校园里第三世界人们之间阶级障碍的现象。
赵子云说:“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顿悟的时刻,觉得尽管他们不是华人,但我们却有着类似的经历,同样不被主流文化认同我们是谁。” 非裔美国人在这个国家源远流长,根基深厚。他们的民权运动和我们少数族裔的经历相得益彰。比如日裔美国人被监禁和关集中营的经历,比如对亚裔公民权的排斥。持续几十年近一个世纪的蓄意排斥。1968年亚历克斯·法布罗思正在海军陆战队服役,但他有大学的朋友们正在直面这些问题。
亚历克斯·法布罗思说:“课堂里不会教授我们的历史,华人修建了铁路,仅此而已,没人提修建铁路的艰难险阻,没人提对华工的剥削压榨和排华法案。没人提在田间劳作的菲律宾人, 没人提农场劳工的大罢工,只字不提。”
这就是第三世界解放阵线的主旨:讲述贡献和建设这个国家的人们的真实历史。历史?我从未看到过任何历史讲述亚裔美国人,或日裔美国人,或集中营,这最终导致我走上政治运动的道路
潘妮·中津说:“我们想要看到的是一家为社区服务为民众服务的教育机构。”在第三世界解放阵线的庇护下,亚裔、拉丁裔和美洲原住民学生、以及进步的白人学生与黑人学生学会携手合作。他们的主要目标之一是创办一个族裔研究学院,他们称之为“第三世界研究” 其地位将与校园中其他已有学院相同。一开始,校方似乎对创办一所族裔研究学院持开放态度。但渐渐的,学生们对校方的空洞承诺感到沮丧,在大学几个月的不作为之后,学生们号召在1968年11月6日举行大罢课。
大罢课发生时的图片,学生们喊着“罢课!关门!罢课!关门!罢课!关门!” 黑人学生会和第三世界解放阵线的要求是在自主管理的基础上,我们呼吁所有学生和教职工抵制,停课,停业!
赵子云说:“我们在校园内的重点是破坏正常教学, 迫使校方对我们的要求作出回应。”赵子云和其他人采取各种策略来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扰乱课堂,组成纠察队,并通过高音喇叭广播他们的要求,他们的目标是关闭整个学校。赵子云说:“ 我跟着一帮学生, 有人操起打字机朝教室的另一端扔去,学生们都吓坏了,纷纷跑出教室。你看,就因为我们那么有激情,要创办族裔研究学院,革命已经来临!”但在幕后,像丹·冈萨雷斯这样的学生,正在从零开始,为设计打造全新课程设置而努力。
丹·冈萨雷斯(上图)在采访中说,当时我的主要任务就是了解如何将课程组合在一起,对亚裔不同群体起草了各自的课程建议,并和这些人一起讨论要如何启动这些课程
潘妮·中津说:“那时候‘亚裔美国人’这个称为还不存在,我们都是‘东方人’ 。1968年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亚裔美国人’这个词。”没有人预料到这次罢课的规模。从一开始,警察就动用武力阻止示威者。罗纳德·里根说:“一个小的异见团体,拿着15条不能妥协的要求。你说这是谈判,我想提请大家注意,黑人学生会已经宣布,他们的要求没有商量的余地。”
此事不久以后,加州给旧金山大学任命了一位新校长-来自英语系的早川一会教授,但他在当时的主要任务,就是叫停学生们的罢课。
显而易见,早川一会就受被利用了。就是因为他的有色人种身份,如果他能够使用强硬的手段,像罗纳德·里根一样来对付校园罢课, 那他将起到大作用。这位新任校长是知名语言学专家, 他上任不久就决定直面它的批评者。沟通的失败是显而易见的, 早川一会决定要把话语权连同高音喇叭线都紧紧抓在自己的手里。 
早川一会在讲话中(上图)说到,他觉得有些激进派人士叫他“汤姆大叔”,而他认为自己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位日裔“汤姆大叔”,也是一个成就
早川校长禁止校园里的任何集会。他威胁道,只要有人在校园集会, 他将逮捕所有参与者。这成了罢课运动的转折点。赵子云回忆道:“那天的罢课抗议就要在中午12点开始了,我听到外面好多人已经在喊‘罢课!关门!’ ”潘妮·中津回忆道:“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很快,我看到警察朝我们跑过,来手持警棍,广播,‘回去上课,马上从校园中心地带离开。’ 突然间,就好像打仗一般的阵势。”赵子云继续说:“警察小分队骑着马从体育馆冲出来, 瞬间把我们都包围了起来。”
当时来了一千多的警察、警犬、警用马和警车。我们将以我们的方式来反抗镇压者不是他们的,当天上午他们将分10人一批传讯头天在旧金山州立大学逮捕的示威者。赵子云说:“ 我可不打算去主动认罪。当时我妈妈特别生气,妈妈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呢!怎么还被逮捕了?我就只有你一个孩子,我辛苦把你养大,花钱送你去顶尖的天主教教会学校,你应该像一个圣人一样才对啊!’” 尽管赵子云和其他几位示威者在法庭上进行了自我辩护,但是陪审团还是叛了她入狱20天。
上图为报纸上的报道“六名学生因为罢课被判有罪”,赵子云说当时非常害怕,见到妈妈时两人抱头痛哭,但妈妈自己也知道,赵子云本身就是无辜的。
直到赵子云坐完了20天的牢以后, 赵子云才第一次听到她的妈妈开口为她说话, 赵子云的妈妈说:“ 我女儿做的事情不是那么聪明,但我还是要说,她没有伤害任何人,她想做的无非就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旧金山州立大罢课,是美国历史上最长的一次学生罢课运动。五个月以后,校方终于答应建立一个族裔研究学院。这次罢课运动成就了渴望改变社会的新一代,宣告了亚裔美国人这个新身份的诞生。 
亚裔美国人运动在全美各地爆发。在新泽西州,张少书是他那一届普林斯顿仅有的五名亚裔学生之一。史学家章家敦回忆道:“当时是1969年夏天,我回湾区见到了好多积极分子。他们参加过旧金山州立或加大伯克利分校的罢课,那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时刻。我们审视彼此,突然意识到我们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如果想要变革社会,我们必须走出象牙塔,走到普通大众中去。” 
上图中的章家敦说:“我们在刚刚搬去纽约的时候,亚裔美国人运动的萌芽出现了,我们要做的首先就是参与示威游行。”
章家敦,史学家说:“我记得那时候,我跟我母亲提起要去参加反战游行。还分享了我对建立一个彻底的新世界的希望。她非常忧虑 ,她都快哭了,她说,‘ 这是他们的国家,他们会镇压你的。’ 我对她说;‘这就是我的国家,这是我生活的地方,我觉得这是我必须得做的。’ ”白苏诺,活动家说:“我当时感觉棒极了,自己能够参与这个正席卷全国的社会运动。我们亚裔、非裔、白人、拉丁裔一起奋斗。这简直太了不起了!另外,当时有个合唱二人组,克里斯·饭岛和宫本·信子,他们是民谣歌手,唱的是亚裔美国人的故事。”
宫本·信子说:“我非常的自豪能够为亚裔美国人唱那首歌,让年轻人听我们唱出这些歌词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因为我们从未有过我们自己的歌。音乐是可以直达人心,饱蘸情感的,这样的体验不能在演讲中实现,也无法在阅读中获得。感觉就像一个精灵把我从瓶子里面放了出来,就再也没法把我们塞回去了。我们不能止步于发张传单,或者组织场抗议。艺术赋予政治血肉生命。”
度安·久保:“我非常欣赏视觉艺术,海报艺术,但我觉得,纪录片制作对我们塑造亚裔美国人的身份非常重要。”
一方面美国的亚裔文化正蓬勃发展, 另一方面越战仍然进行得如火如荼。回国的退伍军人,不得不正视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的角色。史考特·岛袋说:“从越南回来时,我经历了巨大的文化冲击。尤其是在60年代, 我们走的时候大家都在看《反斗小宝贝》 。而我们回来时盛行的是嬉皮士和极端反正运动。我开始去洛杉矶城市大学上学, 我是一个越战退伍兵, 当时像我这样的人不多,所以这个话题经常被提起,‘嘿,你在越南打过仗, 你是亚裔美国人,又是海军陆战队退伍兵,你对这场战争怎么看?’ ”
“冬季军人调查” 是由“越战老兵反战联盟”发起的。希望听到那些亲身参与了越战的老兵的看法。麦克·中山说:“那是在一个假日酒店的大礼堂里, 前排放了桌子和大约15把椅子,下面坐着观众。来自不同团体的老兵们先后走到前排, 讲述他们在战争中见过或参与过的种种暴行。我们这一群是现场所有的非白人,也没人邀请我们去参与。快结束的时候, 我们自己走上前面去,在那些桌子前坐下, 就那样开始发言。”
麦克·中山(上图)在现场发言:“这些暴行是怎样犯下的?这件事情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生,这完全取决于他们怎么说,他们会告诉你那些人根本不算人,但是他们无法否认这个房间里所有这些人的证词。”
尼克松总统说:“今天我们达成了共识, 要终止这场战争。要荣耀地把和平带给越南。”西贡,4月30日8点, 最后一架美国直升飞机在美国大使馆屋顶上准备起飞, 在共产党军队到来之前带走最后一批撤离者。成千上万的越南人还在想方设法逃离他们的国土到异国他乡寻求新生活。这些被称为“船民”的难民不断到来, 有时一天有上千人之多。越战正式结束了, 可是战争带来的影响会持续很多年。新一代的东南亚难民, 将很快为美国故事增添新的色彩。 
阮清越说:“我对越南没有多少印象, 我的记忆从一开始就是我们作为难民来到美国。到达宾夕法尼亚州的印第安敦家普要塞。我的父母找到一个机会, 他们开了一家越南杂货店在圣何塞市中心东克拉拉大街,那条街是圣何塞市的正中心。我关于圣何塞的记忆,总是与作为难民的经历交织在一起,这些难民心里很苦,他们在这里努力打造新生活,但他们仍然处于战争带来的精神创伤中,或者试图忘记那场战争。
我记得我10岁还是11岁时, 有一次从父母的杂货店走出来, 沿街看到另外一家商店窗户上告示写道,‘又一个美国人被越南人搞破产了。’ 我知道这是针对像我父母这样的人的。我父母一年到头几乎每天在店里工作12到14个小时,在一个平安夜他们在店里被人枪袭。所以对我来说,那张告示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因为它代表的是一个故事,是以我父母和跟我们一样的人为攻击目标。因此我发了誓,某一天我要有机会去重写那张告示,去写下另一个故事。” 
阮清越的家庭合照,阮清越生于1974年,在加州的南部长大,在记忆中,自己没有听到什么关于越战的故事,家里人也很少谈起父亲去劳教营的经历。
阮清越继续说:“从70年代到80年代好莱坞制作了几十部关于越战的影片,这对我来说是个大问题。因为我对战争片是很入迷,我特别喜欢战争片。着迷于士兵和枪械,看电影的时候自然的会认同美国士兵,但我的问题在于,他们是在和越南人打仗。所以当我还在10岁还是11岁看《现代启示录》时, 看到越南人被宰杀被大规模屠杀, 或是在别的影片中有被强奸的情节,我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80年代后期来到伯克利上学,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转变的时刻。
阮清越接着说:“我在哪儿上的第1堂课是罗纳德·高本的, 美国亚裔研究入门。当时他刚出版了《来自不同海岸的陌生人》 ,这本书是首部综合了亚裔美国人历史的巨著。我们课堂里的大部分人都对他讲述的诸多史实闻所未闻。当时是亚裔学生的这些人, 现在都成为了美国亚裔研究教授。我记得他们告诉我们, ‘60年代随时还会重演。’ 那是90年代, 我们确实相信那些事情还会再发生。他们毕生致力于传授学术,同时也致力于宣扬把美国压力研究与社会实践相结合。他们的课给我打下了基础, 让我成为一名学者,也让我成为一名亚裔美国人。 
上图是制片人陈光咸的照片,他从社区募集了150万美元,希望用来拍摄一部越南裔角度看待越战的影片,一次帮助解决越裔所经历的创伤
制片人陈光咸说:“在寻找剧组人员时,我们不想找演员。我是在社区里找有过亲身经历的真实的普通人。我们见的人有600左右,大家都来找我们分享他们的故事。试镜的过程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受教育的过程。好多人来对我讲他们的故事,两周内我听了500个故事。对有些人来说我觉得他们为了这么一个倾诉心声的机会已经等待了很多年。那位去劳教营,给我们的影片主角稍信的女士,在试镜的时候她回忆了那天去看他的经历。她分享了怎样在桌子下面悄悄伸出她的脚并和他交谈,那是他们唯一的接触方式,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瞬间。我在想‘让我们在影片中捕捉这个瞬间。’ ”《秋季的旅程》深受美国越裔人社区的喜爱,并得到影评界的好评。
同时阮清越也在寻找途径来面对越战的深远影响。他想要直面他们在过去所承受的一切, 他想要成为一个作家, 他想要成为一个活动家, 他要成为一个学者,他不想放弃这些东西中的任何一样。2015年阮清越凭《同情者》获普利策奖,这部小说是一个黑色喜剧,讲述了一个同时效忠于越南和美国的潜伏共产党间谍的故事。 
阮清越在NBS的节目上,说到自己的成功都要归功于那些先行者
这些年轻人大约都不到21岁, 他们为变革而奋斗。他们心怀梦想, 他们当中很多人成了专业人士, 有些成了法官,有些成了律师, 还有一些成了教授。前学生活动家丹·冈萨雷斯和赵子云成为旧金山州立大学美国亚裔研究院的教授。亚历克斯·法布罗思从军队退役后也在旧金山州立大学学习和教授亚裔美国人历史。在第3世界解放阵线罢课50年后的今天, 全国范围内已经有几十个族裔研究中心, 并且压抑美国人研究的课程正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生根发芽。 
毕业的那天, 学员们为他们取得的成就获得表彰, 并庆祝他们得到的收获。其中的一个黑亚裔学生陈青说:“ ‘寻根’的经历充满了爱和包容, 让我感觉到我总算有了一个家,有了支持,这种感觉太伟大了。我的母亲是越南人也是黑人,可问题是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和了解我的母亲,因为我两岁时就被送去了寄养家庭,我不仅失去了我的母亲,同时也失去了我的根。我失去了我在美国的唯一的根,因为除了她以外我再也没有别的家人。我渐渐开始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亚裔的挣扎, 或拉丁裔、非裔的挣扎, 这些故事都是关于生而为人的意义,这正是‘寻根’教给我的。所以我要感谢这个团队,你们在我身上看到了人性,你们在我们的兄弟身上看到了人性。你们把‘寻根’带给了我们,你们把空余时间给了我们。我们很多人以前没有家,也感觉不到希望,是你们给了我们希望。”
1968年亚裔上街游行庆祝的照片,这一年,“亚裔美国人”的出现为历史拉开了新的篇章
阮清越认为他将致力于这个新的故事。他认为新的一代将会脱颖而出, 新的一代以后的所作所为可能会令他觉得不适或者让他难以赞同, 也可能让他无法理解,但是他觉得这样非常好。他认为我们在亚裔美国人运动中做出努力的一个理所应当的结果就是让每一个亚裔美国人都能够自由的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
华裔美国人纪录片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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