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27事件一周年。
文章比较长,建议先关注公号,再慢慢阅读。
2019年5月的《创造营2019》中有段故事很典型。20岁的选秀艺人王晨艺退赛,退赛原因是他在未成年时期,点赞过几个尺度比较大的微博。
负面爆出前,他逆袭到了腾讯官方榜单的出道位第二名。艾漫数据的粉丝活跃数榜单中,他的排名在易烊千玺和朱一龙之间,位居第二名;粉丝超话、创造营直拍等数据中,他是创造营中的第一名,均逆袭压过了此前的头名周震南。
不过还是有人在他过往的3000多个点赞中,找到他点赞过的几个大尺度图片。然后,他开始被大规模抵制,抵制他继续参加选秀,开始向人民日报、紫光阁等官媒举报。
事件发酵没几天,腾讯节目官方宣布,
“学员王晨艺因个人原因向节目组提出退赛,经双方坦诚沟通并达成共识,王晨艺即日即离开创造营的舞台。”
退出前两天的见面会上,王晨艺哭着向粉丝致谢,说感谢粉丝们的支持让他留在舞台,不会辜负他们。
那届选秀,最终哇唧唧哇派出6人参赛获得了5个出道位,其中周震南如愿拿到第一名。焉栩嘉、夏之光、翟潇闻和赵磊等四人也顺利出道。
王晨艺跌倒,哇唧唧哇的周震南成了最大赢家。
哇唧唧哇创始团队脱胎自湖南芒果系,创始人是龙丹妮、马昊、彭力,前两个是天娱传媒的总裁和副总裁,第三个彭力是原天娱影业总经理,担任综艺事业中心总经理,CFO黄威是龙丹妮中欧商学院的同学。
他们公司还有个董事叫做马延琨,代表公司的最大的机构股东腾讯入驻哇唧唧哇。她是《创造营2019》的总制片人,是腾讯系现任企鹅影视高级副总裁。
腾讯在这个节目中扮演了两个身份:
选手和裁判。
周震南参加《创造营2019》前,是马延琨和龙丹妮、马昊、彭力等人主导的音乐选秀《明日之子》2017年的第四名。
这群人连同他们的班底,之前还做过一个综艺节目,2015年底的养成选秀《燃烧吧少年》,节目出道了4人。当时首次选秀的肖战并没有出道成功,第二年秋天肖战和另外4人一起,后补入团,这个九人团的团名叫做“X玖少年团”。
出道只是敲开门,签约很重要,就这样肖战的合约被签到了湖南系的天娱传媒。
2016年底,在腾讯系的推动下,龙丹妮和湖南台谈判成功,她带着经营近20年的嫡系马昊、彭力等离开了天娱,还带走了和腾讯联合刚选出的肖战和X玖少年团,创业成立哇唧唧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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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讯推动着龙丹妮带着肖战们离开芒果台,是无利不起早。
当时《奇葩说》两年搞了三季,且连续三季爆红华人圈,第三季的冠名赞助超过3亿元,商业价值比肩势头正盛的《奔跑吧兄弟》。马东的米未传媒估值到了20亿。一众资本虎视眈眈,都想投出下一个马东和米未。
这也是我们上篇文《贾玲逆袭的背后》中,贾玲的伯乐夏陈安从浙江卫视离职投向北京文化做总裁、主控综艺盘子的背景。
需求最迫切的是互联网资本,因为芒果率先开启的自制内容独播,意图挟湘军令诸侯,使得各平台竞争加剧,版权费剧增。你有人我有钱,解决办法就是从湘军的大本营芒果台,以及浙江卫视、央视等砸钱挖人,自制内容。
腾讯从芒果也不只挖走了一支龙丹妮团队,比如《创造营》系列的幕后总导演孙莉,是《歌手》系列的总编剧,给她投资了家公司叫好枫青芸,同样也是企鹅影视高级副总裁马延琨代表腾讯坐镇董事位置。
肖战签约的哇唧唧哇有经纪业务,公司的几位创始元老龙丹妮、马昊都带过超女快男李宇春、张杰、华晨宇、魏晨等人,也用小成本的片子《一起来看流星雨》成功造星过郑爽和张翰等人。
肖战和X玖少年团众人签约时候,也是四大三小(鹿晗、吴亦凡、李易峰、杨洋和TFBOYS王俊凯、易烊千玺、王源)流量鼎盛的时候,流量数据刷爆各种记录,当时整个互联网和影视圈子还在迷信流量。
出道后,肖战和X玖少年团接了不少企鹅影视自制的影视剧、综艺直播等节目,其中诸如《wuli少年啊》、《X玖少年频道》、《超星星学园》、《哦!我的皇帝陛下》等,这些项目大多都是小成本,就是喂流量。
企鹅影视和哇唧唧哇,2016年底到2017年初,给当时还是小透明的肖战和X玖少年团了不少影视剧的客串机会,比如电影《捉妖记2》和《斗破苍穹》。正是这些客串,成就了后来肖战的异军突起,也催生了他和哇唧唧哇的决裂。
出道只是敲开门,签约很重要,签对人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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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玖少年团集体客串《斗破苍穹》时,肖战结识了新丽时任副总于婉琴,也正是后来他的经纪人。
于婉琴眼光精准,2017年初看上肖战,给他拿下了4月开机的《狼殿下》男二号,搭戏的是王大陆、李沁和辛芷蕾,直接抬咖。反观哇唧唧哇和龙丹妮,同年9月份给他的角色也只是自制的小成本剧《哦!我的皇帝陛下》的男三号。
第二年也就是2018年1月,腾讯影业、阅文、新丽等筹拍《庆余年》IP,新丽于婉琴、王力威等人又把肖战带去了这个系列巨剧。虽然现在已播出的《庆余年1》,他的戏份不多,但是这个剧投资非常高、肖战角色后面戏份不轻,是个好饼。
肖战是新丽的团队带进组的,而不是哇唧唧哇相关。这个需要科普一下,腾讯影业和企鹅影视是不一样的,在腾讯内部也不属于同一部门,腾讯影业在腾讯内部归属互娱旗下,跟起点、动漫、游戏等一样,是大文娱,是集团副总裁程武在管。之前一直给肖战小资源的是企鹅影视,属于腾讯网络媒体-腾讯视频旗下,企鹅做的内容是直接放腾讯视频上播放的,而腾讯影业的内容可以不在腾讯视频上播。同时,腾讯内部还有赛马的竞争机制,虽是亲兄弟,有互补但也有竞争。
拍完《庆余年》后,企鹅影视另外一个高级副总方芳领导的团队,她管理的是企鹅对外联合自制内容,主要合作外部影视知名团队联合开发网络IP,比如和正午阳光、管虎等团队开发《鬼吹灯》,和杨磊等人做《九洲》系列、和滕华涛做《全职高手》等等。
这种IP开发当然少不了耽美小说,耽改剧从2016年拍摄23天的《上瘾》爆红后,各路人马纷纷摩拳擦掌。不过这种IP项目有政策性风险,资方选用的都是轻装上阵、以小博大。
所以你看《鬼吹灯》《全职高手》等IP请的都是靳东、阮经天、潘粤明、杨洋等已经有名气有咖位的艺人,《魔道祖师》耽改成《陈情令》就请了一众新人演员。这才有了肖战成为IP男主的契机,况且他刚演了两部新丽制作成本不低的戏。另一个男主王一博所在的乐华娱乐,彼时和企鹅影视正是蜜月期。
《陈情令》开拍的时候,市场已经在开始证明肖战有红的潜质了。小成本剧《哦!我的皇帝陛下》开播,就他的男三号北堂墨染在B站等视频平台有水花,算是小圈层走红了一把。《创造101》等几次肖战露脸,网上口碑和反馈效果也不错。
这个时间点上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新丽的股权变更。腾讯系资本先在2018年3月以33.17 亿元买下新丽27.64%股权,8月份直接由腾讯控股的阅文集团以155亿的价格收购新丽100%股权,并带有对赌协议,连续三年的利润要求分别不低于5亿、7亿、9亿人民币。
资本市场操作连连,新丽经营压力增大,影视圈里就开始各种声音不断,其中涉及艺人八卦的是,说新丽的于婉琴们在到处挖艺人的墙角,有说他们去挖角迪丽热巴的、李沁的、宋轶的等等。其中也有说到肖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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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当时肖战的《陈情令》还没有播,很少有人会留意到他。
肖战也一度成立了工作室叫做小站记影视文化,将他和原合约公司哇唧唧哇的矛盾摆到桌面。
一边是不受捧、资源有限,另外一边是于婉琴和王力威等新丽系不断地拉拢给资源。除了《狼殿下》和《庆余年》,还给他一部网络IP大电影的男主角,《诛仙》,搭档李沁、孟美岐和唐艺昕。肖战爆红后,这部戏直接网播改院线,仅院线票房就卖出了4.1亿。也有一部大IP的《斗罗大陆》的男主角,这部戏于婉琴是制片人,陈道明的女婿王力威全程跟组。
待播剧都没上呢,艺人的钱途未卜,龙丹妮们怎么会轻易撒手。直到第二年也就是2019年,他们将合同纠纷闹上了法庭。
肖战提起解约诉讼的第二个月底,《陈情令》开播,剧播了两个月,他和王一博均爆成了顶流。《陈情令》仅在腾讯视频上付费点播收益就有1.56亿。震动了整个互联网内容,当时腾讯视频负责《陈情令》的团队频繁接受表彰。《陈情令》和肖战,也被资本市场解读为腾讯集团大文娱战略成功的标志事件。
艺人爆了,肖战合约纠纷牵涉的商业利益变得大得多了,就不再只是新丽于婉琴团队和哇唧唧哇龙丹妮层面撕逼的事情了。而是肖战作为一个偶像商品,如何给腾讯系创造出最大经济效益的问题。
合作共赢的事情,腾讯在互联网圈就没少有这样的操作。美团和大众点评,滴滴和快的,58和赶集网,斗鱼和虎牙,京东和QQ网购拍拍网等等,每一次都是它最积极,最后也都是大赢家。
再然后,就有传言腾讯集团的高层介入了哇唧唧哇和新丽的纠纷,促使双方和解。
很快肖战撤销了对哇唧唧哇的起诉。新丽于婉琴的团队继续带他。这点从经济上也不难理解,哇唧唧哇手里的影视剧资源十分有限,远远无法与新丽相媲美。况且,腾讯系持有的新丽的股份远大于持有的哇唧唧哇股份。
肖战接演的腾讯系的电视剧《余生请多多指教》女主也升级,换成了爆剧不断的杨紫。
肖战也拿遍了腾讯系男艺人相关的奖项,从腾讯新闻,到腾讯白皮书,再到腾讯视频,阅文集团等等,从人气明星到实力演员全覆盖。
其实不论肖战的经纪约,在新丽和哇唧唧哇谁的手里,他们协议最终达成了什么样的经济分配方案,最终肖战他都是腾讯的艺人,待播的影视剧牵动的最大利益方都是腾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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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兜兜转转,人生何处不相逢。《创造营2019》收官不到一年,王晨艺式被抵制的问题就又再次放到腾讯系面前,只是选择截然不同。
2020年的“227事件”,肖战被抵制,面临的规模更浩大。连肖战的商务代言,都受到了波及。关联着肖战微博和人人上的过往也被扒了出来。王晨艺式的点赞,肖战在素人时期也有过,肖战还有发言,更出格。
抵制风波两个月后,肖战便在腾讯音乐上独家发了付费音乐单曲《光点》,截止发文前,这个单价为3元的单曲,销售额超过了1.3个亿,是迄今为止华语乐坛的第一名。
《光点》一度又带来了争议,舆论恶化严重。
“227”和《光点》两次事件高潮后,疑似新丽副总肖战经纪人于婉琴、腾讯系高管方芳等人的朋友圈,分别被曝光过,均表达对肖战的支持。前者转了《乌合之众》的一段话讽刺群体的无意识;后者说人红是非多,只会越来越好。
抵制高潮已过,这种娱乐恶化并不能改变什么,即便他短暂地被主流平台屏蔽过。
之前嘻哈圈和GAI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2017年底,李小璐和PG One事件衍生出的歌词教唆未成年问题,整个嘻哈圈风云突变,不仅电视台等主流平台登不上,GAI、VAVA、TT、艾福杰尼等众人参加各种节目的视频开始被删减,歌手们线下的演出也都被搁置。嘻哈圈如何在地上继续活下去,成了抛在众人面前的难题。
率先突围的旗手是GAI和他的团队。他经纪事务由总政歌手谭晶团队运作,GAI就有了他著名的爱国三部曲,《华夏》、《万里长城》和《光宗耀祖》。不断传递正能量的他,先是获得部分官媒转发,后又逐步登上其他主流平台。
一首音乐单曲《光点》就能创造过亿销量纪录的肖战,背后的商业价值,岂是歌手GAI所能比的。
过去的一年里,肖战和他团队的家国情怀格外重,尤其重视传播正能量。唱了爱国歌曲《红梅赞》、参演了抗疫剧《最美逆行者》、担任了扶贫产品的体验官、还有军旅剧《英雄岁月之王牌部队》、也逐步登上北京卫视、东方卫视等主流平台,也有出演央视总台长出席并担当出品人的献礼剧《大决战》。
待播剧《狼殿下》在腾讯视频悄悄上线顺利播出,那部豆瓣评分仅有4.4的电影《诛仙》,也登上CCTV6电影频道。《斗罗大陆》也以正能量剧的姿态和营销方向,登上了央8套播出,网络平台是腾讯独播。
但“227”负面影响并未完全消退,《狼殿下》和《斗罗大陆》在豆瓣评分里一星评价均超过30%,分型变成了粉黑大战。
他的商业代言恢复得也很缓慢。虽然腾讯仍在力挺他,月初,腾讯视频刚官宣了他代言人的身份。

227事件一周年的今天上午,微博上关于“227一周年”、“227大团结”、“227肖战事件一周年”等相关话题页无法显示。
今天下午,肖战在微博上发了长文反思和致歉,他说自己以后要起到一个偶像应尽的社会责任和义务,积极地去引导粉丝。也为之前素人时期的不当言论致歉。
微博评论里的粉丝们确实被感动了,都在鼓励和感谢他。
至于文章开篇说的,《创造营2019》王晨艺退赛后的最大赢家,周震南。去年10月,被爆出了父亲周勇是老赖多年的瓜,这位出道就戴着几十万表,和父母穿金戴银,住着大别墅,一路营销富二代的哇唧唧哇艺人,事业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周震南的商业活动早就已经恢复,不仅被龙丹妮带去了湖南卫视的节目,而且现在腾讯视频自制的偶像选秀综艺《创造营2021》上,他是导师。
顺手查了一下,今年1月,周震南的老爸周勇又收到了新的限制高消费令。公开数据显示,他因自身失信被限制高消费34次,因关联企业失信被限制304次。
甚至7天前的2月20日,中国执行信息网又公开了一则被执行人信息,涉案的两家公司均为周震南父亲周勇控股,涉案金额超582万元。
今天中午吃饭,炮爷点开腾讯视频看了一集《创造营2021》,发现连节目弹幕都有官方控评,整档节目下来没有一个负面的评论,清一色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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