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面对《中国企业家》杂志的采访,王健林直言不讳,说从两个方面瞧不上香港企业家。说他们是在特殊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在内地干不过内地企业家,又没有什么学历。
采访的第二年,王健林成为了中国内地首富,最能赚钱的人。接下来的三年里,他又两次超过了内地马云、马化腾和刘强东等人,首次超过香港首富李嘉诚,成为亚洲首富。
人生得意须尽欢。首富的光环,王健林应该是很享受。他开始高频率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去国内外最顶级的学府哈佛大学、清华大学等去给人讲课。首富时期,他留下了生命中绝大多数的金句。
“亲近政府远离政治。”
“什么清华北大都不如胆子大。”
“只要万达进入的行业,其他企业无论国企央企,都没机会做老大。”
“最好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方说我先挣它一个亿。”
正是在王健林登顶首富前几年,财富数值膨胀最快、每年涨几百亿的时候,儿子王思聪大学毕业了。
王思聪受国外的教育长大,新加坡读的小学,英国贵族中学温彻斯特公学读的中学,大学是在伦敦大学学院读的哲学系。
归国后,独生子的他,很快就拿到万达董事和股东的身份。年轻任性的王少爷,喜欢指点江山,归国不久就开通了刚流行的微博,亮出的身份是认证的,万达董事、王健林之子。
这和他16岁那年的操作一模一样,当时他还在英格兰那所寄宿制贵族男校读书。他以ID名Exodus申请加入字幕组,申请理由中最亮眼的一句就是:“我是王健林的儿子”。
在外留学多年没有享受过名门贵族待遇,健林之子的身份总会给他补偿。
在有认证的微博上,他很快成为了受国人追捧的首富公子,后来是国民老公,微博评论区里最常见的评论是“老公,X我”。他的微博私信最常见的项目是女生发的美照私信和投资项目书。
海外履历和家庭背景带给他无比的优越感,短短几年时间,他在微博上怼过马化腾、潘石屹、李开复、任志强、陈光标、马云、张兰等众企业家;
嘲讽过各种二代三代,譬如富二代的汪小菲,红三的瓜瓜、新宇等人;
讥笑过文体娱圈的众名流:韩寒只能骗骗毫无自主判断能力的中国SB高中生大学生、退赛的刘翔是影帝、范冰冰是毯星、杨幂唱歌难听人土脸假、袁姗姗的瑜伽姿势是于正最中意的体位等等。
王健林和王思聪父子俩最像的一点是,从来都是扬长避短,喜欢说他们家有钱。
王健林在哈佛大学讲过自己全球到处买买买最大的优势,“首先,有钱”,最喜欢讲自己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产业。
王思聪更直白:高富帅中我占一样就够了,长得帅能当饭吃吗,我交朋友不在乎他有钱没钱,反正都没我有钱。他公开讥笑汪小菲是兜里有俩钢镚儿就能装富二代,他认为的富二代门槛很高:
“如果这个人从父母那里拿到的钱可以随便改变别人的命运,这基本就算富二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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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太多了,如何花、改写谁的命运就是一个大问题。王健林和王思聪父子这几年的问题,重要的原因就是花钱花错了地方,老想着给人改写命运。
儿子归国后,王健林给了他5个亿,让他搞投资。王思聪不谦虚,给自己的投资公司起了一个好名字,普思投资。希腊语中,“普思”二字有先知的意思。
2011年,王思聪就在微博上高调宣布进入电子竞技行业,要对行业进行整合。当时,电竞圈受资本浸染很浅,用知名主播MISS的话说,当时训练很苦,收入微薄,得了冠军后吃沙县庆祝。
王思聪宣布高调进军电竞圈的时候,圈子里都称他太过嚣张,是被宰的凯子,人傻钱多的大土豪。
同样被王思聪带来的资本和资源抬高身价的,还有直播行业的主播们。王思聪做了个熊猫直播,超高价签约了Angelababy、Tara、小智、若风等人,还有2000万签约的韩国“一姐”女主播尹素婉。斥资2亿签约韩国女团EXID和T-ara。
王思聪确实改写一大批人的命运,若风、MISS们成了网红,住上了豪宅,开上了超跑,各种节目通告都有了。一大群主播们签约到了他的熊猫公司,不差钱成为众人的关键词。
明星艺人们围绕在思聪的身边,成了好朋友好哥们儿,包括之前被他骂过喷过的韩寒、杨幂、陈赫等人。再牛逼再红的艺人,也不敢开罪王思聪成了铁律。他拿两性调侃讽刺过范冰冰和张馨予等人,范冰冰发了律师函让媒体别传播。
王思聪的投资时间赶上了移动互联网泡沫大爆发的时期,投资的众公司估值一直在涨。很多财经媒体给首富公子冠上了“投资天才”的名头,说王思聪5亿身家翻到几十亿。
其实王思聪和普思投资有不少项目是Pre-IPO,上市前临门一脚的阶段,项目根本就不差王家的钱,看重的是王思聪带来的眼球效应,给王思聪送钱换公众关注度。陈湘宇的创梦天地、汪东风的云游等项目皆是如此。
儿子的纸面财富暴涨,王健林非常开心,再加上他本人也正在首富的位置上。
这就有了2013年到2017年间,王健林面对公众数次夸儿子王思聪很有能力,只是可能不喜欢家族产业。王健林又有了新的金句,说他给了儿子王思聪5亿,让他在外搞自己的事业,亏了就再给5亿,再失败就老老实实回来上班。
王健林说他多次劝过儿子王思聪,要低调,不要在微博上骂人,尤其是他的朋友们。实在要骂人不要指名道姓。
可王健林本人成为首富之后,他自己也很不低调。小王喜欢在朋友圈晒私人飞机。老王录制鲁豫的财经节目,也特意带着她去看了他家的私人飞机——湾流G550型公务机,让鲁豫看着一群成功老男人在飞机上如何斗地主。
小王想要改写中国的游戏圈、互联网圈和娱乐圈等等各种圈子的内容生态,老王拿出的架势,是想改写国外资本主义世界老百姓们的命运。
撇去各种高调金句外,王健林和万达也在不断地向外界传递消息,说万达要做大做强,要轻资产化、要做成一家全球性的跨国企业。出海买买买,成为万达最常见的头条。
万达在国外投资的产业,涉及房地产业、旅游业、电影业、体育业和娱乐产业等等。说要替国家做文化输出。据媒体统计,巅峰时期万达海外资产高达2500亿。
数字在时间上具象化。2016年初,王健林在万达的年会上发言中骄傲表示他们是“国际万达”,他提到两个数字,“过去3年,我们在美投资额就超过了100亿美元。在国内投资额超过100亿元。”
钱买不来所有尊重,也是父子两人共同的体验。儿子王思聪在各种领域大撒钱,常常被背后调侃是待宰的土豪,很多真正优质的独角兽项目找的都是腾讯和阿里们,压根瞧不上王思聪的钱,更看不上王健林和万达的钱。
老子王健林也曾被西班牙马德里市政府“像对待狗一样对待”,愤而怒之撤掉了西班牙大厦的改建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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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海航集团在国际上买买买走向世界巅峰一样,王健林和万达也透过在国外买买买,改写别人命运的同时,自己也攀登上了人生的巅峰。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红楼梦》里贾家也走到过家族巅峰,第十三回里,曹公借秦可卿给王熙凤的托梦,暗示过贾家终局的必然性,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人力所能常保的。”
可人生登高处,多是洋洋得意。海航集团的老板们说要在2025年实现挺进世界五百强前十名的小梦想。王健林频频有金句爆出,扬言的退休时间,因为公司发展太快一推再推。
这种海航和万达的海外频繁投资和资本输出对不对,一位胆子没有王健林大的清华毕业生给出过评论。
中南海智囊、经济学家李稻葵在《必须严防资本外流》说,中国经济最大的风险点不是房地产,而是货币存量居高不下导致的资金外流叠加货币贬值带来的新型双螺旋式金融危机。资本外流的速度远超预期,外汇储备消耗巨大。如果这种流出速度常态化,中国的外汇储备将面临枯竭的风险。
王健林瞧不上的港商李嘉诚,动作比王健林快了些,李更早开始处理内地的房地产等大额资产,将投资的重心转向欧洲。不同的是,李嘉诚要低调很多,即便是动作频繁期,团队也一直在否认撤资,说继续看好中国经济。
2017年后,国家开始管制资本外流,海航和万达的盖子陆续被证监会和银行揭开,国外买买买的背后是巨大的债务风险问题,买的越多国内的欠债越高。彼时,李嘉诚已将大多资产转移至欧洲。
国内银行查账,开始限制贷款。海航和万达们的买买买变成了折价的卖卖卖,各种优质资产变成了挥泪大甩卖。
首富的财经通稿就开始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科普文章。中国商业圈的首富多是首负,地产圈尤其如此,王家和许家都是负债几千亿。
2017年,万达开始进入遭遇困难时刻,如何找钱逆天改命,成为了王健林最大的难题。
王健林和万达陷入泥潭的时候,跑得快的李嘉诚的表态变得格外刺耳,“哪里有回报,我就去哪里投资”,“我身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去年3月,李嘉诚实现了王健林多年的口号,宣布提前退休安享晚年,家族事业由争气、低调、且踏实的大儿子李泽钜掌舵。二儿子李泽楷的生意也进入了正轨。子嗣的教育上,老王又落后了。
去年6月,海航的董事长王老板在法国意外跌落离世,将如何还钱的难题交给了集团的陈老板。王健林再也不提提前退休的事情了,现在仍旧是公司最勤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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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的问题是不会花钱,儿子王思聪的账也不像网络吹嘘的商业天才。互联网概念的泡沫在破裂,吹上风口的猪一只只地落下来。
最典型的是OFO单车,估值最高时高达30亿美元,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连用户199元的押金都退不回。
王思聪投资项目几十亿元的纸面财富,也在从风口上落下来。
花费1.2亿元投资的乐视体育,和他投资的九好网络手牵手变成了失信公司。
终于,他变成了财经圈的笑话。“连乐视都敢投,王公子和那些交智商税的艺人们有什么区别”。
高价投资的分答,因为王思聪在上面聊啪啪啪姿势、择偶调教、女友意外怀孕等隐私问题火爆一时,现在早就被遗忘流量的角落。
投资的和信瑞通、紫晶存储、麦凯智造等公司也都已摘牌。
估值高达几十亿元、动辄几千万签约网红做直播、抬高整个行业价码的熊猫直播,是王思聪掌握控制权的亲儿子。
熊猫直播的大败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王思聪管理不到位,花巨资请来了一帮好友做主播,都是公司的大爷。除了王思聪本人,没人敢管。王思聪又是公司爱砸钱的甩手掌柜。
最近的风波王思聪因为1.5亿欠债,两次被列执行人名单、限制高消费,一次是熊猫旗下男主播曹悦发起,另一次是熊猫互娱的股东嘉兴璟字悌发起,都是当年的小伙伴。
今年初,熊猫直播想过卖掉,坊间传言因为该项目背后的十几亿负债吓退了意向收购者。
至于王思聪的香蕉计划,以及改写影视圈的宏图霸业,受到2018年范冰冰偷税漏税事件的连锁反应波及,已经难成气候。香蕉计划的股权也被法院冻结了。

天眼查上,王思聪相关的周边风险高达956条,预警提醒257条。
欠钱这种事情,首富家里倒不是第一次发生。李嘉诚的次子李泽楷,早年创业也陷入过负债和信誉危机,数字比王思聪的大多了,被父亲李嘉诚轻松摆平。


小王的欠钱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么持久,归根到底还是老王资金链吃紧,力有不逮。
2016年,王思聪在分答上说他最大的挑战就是在有生之年,超过他父亲成功的高度。2018年和2019年,福布斯、彭博亿万富翁指数等多个权威榜单统计,王健林的财富缩水严重,每年都缩水几百个小目标。

2011年,王思聪在微博上,评论马化腾和腾讯的言论是:

“腾讯向来傻逼,我相信小马哥路走不长,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当时他的父亲王健林财富力压小马哥马化腾,多年皆是如此,直至2017年家族生意遇难关。

2019年,王思聪父子的财富,约等于小马哥的三分之一。
家里的生意缺钱了,思聪确实不能再在微博上乱骂人乱点评人了。
他多次站出来嘲讽过刘强东和奶茶妹妹。去年初,王家的万达商业急需现金填补,是小马哥的腾讯、刘强东的京东等出340亿元给他们注的资。
风云突变两年多,王健林的财富数值已经缩水大半,王思聪和父亲的差距越来越小。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两年的时间,两人就可站在同一水准线上,王思聪最大的挑战即可达成。
首富家的日子和几年前的巅峰时期相比,已有了显著的变化。
老兵出身、步步为营打下江山的王健林,人变得低调了,花钱的方向变了。现在一部分重心放到了改写国内贫苦人民的命运。近两年他公司的年报里都在强调集团如何降低负债,亮眼内容还有扶贫板块。

今年4月中旬,王健林接受了甘肃省委一把手的会见。仅十几天后,他又去了一趟延安的梁家河。梁家河走出了一位知名知青,是清华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在为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进。
万达官网里的新闻,从王健林接见各级政府的党政要员、商业集团的大老板们,增加了一个扶贫成绩的内容。近两年,他们扶贫成绩突飞猛进,今年7月份还获得了国家扶贫办刘主任的肯定。
王家下重力扶贫的故事,绝不是墙里开花自家知,取代老王变成了集团宣传的高调主角。
万达集团搭建的全媒体平台上,都有扶贫小镇的身影,微博上有几个相关的话题,没有经过王思聪的传播,阅读量也破了亿次。他们在央视各套节目、新华网、中国新闻网等上面都有专门的扶贫成绩传播。


几天前的11月16日,万达在香港召开的一次发布会上表态,公司对董事长王健林之子王思聪的任何债务均未提供担保,与其控制的企业也没有任何资金往来。

王思聪,曾经微博最大的红人,现在已经隐去微博上几乎所有的个人状态。

事业上最新的成绩播报是还债进展。昨天媒体说,上海法院给他的“准老赖”的名头,撤掉了。微博的评论区不少人说,要和王思聪复婚了。

今天,王思聪被北京的法院发布限制消费令,传上了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又冠上了“准老赖”的名头。
虽然微博已经有一年多不怎么更新了,但是在新浪娱乐版块,王思聪仍在不断更新着网红女友的数字。
每隔月把时间,他总会被拍到一次,每次牵手出行的女伴总是不同的人。依然在致力于改写网红们的命运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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