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造假启示录：中国公司遭遇信任危机

纸是包不住火的。

4月2日，瑞幸咖啡股价在美股暴跌81%，此前该公司表示，2019年大部分交易都是员工伪造的。4月3日上午，同样由陆正耀担任董事长的神州租车在香港股市一度暴跌了72%，之后交易暂停。

据彭博新闻社报道，瑞幸咖啡大跌使Carson Block又一次取得胜利，他可能是最让中国公司闻风色变的大空头。他的浑水公司在收到指控瑞幸会计作假的匿名报告后，1月份就做空了这支股票。目前尚不清楚Block有没有平仓。

Block借机对在美上市中概股大加批评。他跟同事Joshua Fineman和Katherine Burton说：“这再次给美国政策制定者、监管机构和投资者敲响了警钟，让他们警惕中国公司对我们市场构成的极度高的欺诈风险。”

尽管与Block十年前首次瞄上中国公司的时候相比，明目张胆的造假远没有那时候普遍，但过去两年新上市的中国公司的确让投资者感到失望。自2018年以来，47家中国公司在美国上市，合计筹资至少5000万美元，其中38家已经跌破发行价，平均比发行价低26%。

由于中美关系紧张，监管审查已经有太多，甚至一些议员呼吁彻底把中概股摘牌。至少可以说，瑞幸咖啡暴跌对改善这种状况毫无帮助。

空头基金公司Kynikos Associates总裁詹姆斯·查诺斯谈及瑞幸事件则称，“你必须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那些中国公司。我很抱歉（这样说）。投资者要被这些好到不真实的公司烧掉多少次啊？”

在瑞幸2019年5月上市之前，围绕该公司商业模式可持续性的质疑声一直不绝于耳，瑞幸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几乎一成不变的打折促销。彭博新闻社专栏作家蒂姆•库尔潘(Tim Culpan)在2019年5月指出，瑞幸每卖出100元咖啡，就会花掉152元(21.45美元)。2020年2月，卖空者浑水资本(Muddy Waters Capital)表示收到一份89页的匿名报告，指控瑞幸咖啡伪造财务和运营数据。

瑞幸咖啡的投资者包括新加坡主权财富基金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 Pte)、美国基金管理公司贝莱德(BlackRock Inc.)、国际农产品巨头路易达孚(Louis Dreyfus Co.)，以及大量风险投资公司。早期投资者还包括大钲资本(Centurium Capital)，这家私募股权基金由前华平投资全球管理决策委员会成员、亚太区总裁黎辉创立。

瑞幸咖啡的高速增长和科技实力是引发投资热潮的核心。三年前，瑞幸咖啡在北京开设了第一家门店，到2019年年底，该公司在中国的门店数量已达4500家，超过星巴克在中国的4300家门店。

该公司在其IPO文件中将自己描述为一个咖啡“网络”，并以提供“100%无收银结算环境”的应用程序而自豪。这给基本上平淡无奇的日常业务蒙上了新经济的光环，与办公室共享公司WeWork没什么不同，后者是另一家炙手可热的独角兽公司，后来失宠了。

瑞幸咖啡表示，公司首席运营官刘剑以及向他报告的几名员工从事了不当行为，包括捏造某些交易，伪造交易的销售总额约为22亿元。该公司表示，刘剑等人已被停职，投资者不应再依赖截至2019年9月30日止9个月的财务报表。瑞幸的报告显示，在截至9月份的9个月里，其净收入为人民币29亿元。

瑞幸财务造假给蜂拥进入中国初创企业的投资者敲响了警钟。在ofo共享单车经历了轰轰烈烈的兴衰之后，似乎很少有人会把这个事放在心上。WeWork上市失败让美国投资者明白，你不可能永远烧钱。瑞幸可能会给中国投资者带来类似的教训。

“吴晓波频道”在《瑞幸：元气满满的无耻》的文章中称，中概股在美国的名声一向不好，从善如登从恶如崩的那种，这下又崩了。商业世界，信用有多重要，无需赘言。而信用崩塌这种事，是会株连的。

美国证监会对财务造假的处罚向来都是重拳出击。以美国安然公司财务造假案为例，公司被美国证监会罚款5亿美元，股票停止交易，公司宣告破产。直接造假者、首席执行官弗里·斯基林被判刑24年罚款4500万美元，财务欺诈策划者费斯托被判6年监禁外加2380万美元罚金。安然投资者通过集体诉讼获得高达72亿美元的和解赔偿金。三大投行花旗集团、摩根大通、美洲银行因涉嫌财务欺诈被判有罪，向安然公司的破产受害者分别支付了20亿、22亿和6900万美元的赔偿罚款。

不过，老虎证券投研团队认为，瑞幸与安然还有一些区别，目前瑞幸还是在以“最小法律代价”的方式进行推进，原则上是有可能将责任推给COO一个人，而公司只承担虚假陈述与忽略重大事实的后果。投资者后续进行的索赔，也主要是针对这两个焦点。

老虎证券指出，中概股在美股市场上数次被爆财务造假，其实已经产生了不少后果，在美上市的其他中国公司估值容易偏低，流动性也会跟着欠缺。瑞幸此次造假行为更是恶化了中概股的整体投资氛围。

除了面临投资者的巨额索赔、监管的巨额处罚之外，此后监管也可能出台更严厉的法案，而国内的证监会也可能因此加强离岸公司的监管。

瑞幸管理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建投资者的信任，如果他们能够做到的话。中国企业在美国的IPO也肯定会受到影响。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海外上市的中国公司卷入会计操纵的指控。瑞幸至少应该庆幸，公司在2020年早些时候通过出售股票和可转换债筹集了7.78亿美元的资金，这使它有一定的回旋余地来度过这场风暴。对投资者们来说，这是一个古老的教训：如果某件事看起来好得令人难以置信，那可能就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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