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跌跌撞撞,起起伏伏,忙忙碌碌的一年,终于要接近了尾声。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是香港的凌晨,我在机场overnight,等待明天早上8点半飞伦敦。即将开始我为期三周的欧洲休假,毫无疑问,我是开心的,兴奋的,迫不及待的。
今年断断续续去了很多地方,85%完成了旅行计划,7个国家23个城市,好像一直都在路上。但这一路走走停停,更加明白只有离开了一个地方,才会知道你有多爱它。
两年前在纽约的独立书店,买了两本书,一本是Never Can Say Goodbye New York,一本是Goodbye New York,他们在我的书架上尘封了很久,我一直都没翻开看,直到我对纽约想念到骨子里的时候,我翻开了第一本,这本由多位记者写的随笔,那么自然的,热烈的,如春风一般滋润了也满足了我想回纽约的那般渴望。
我读着里面的故事,那些画面感十足的片段蹦到眼前,比如上东区的某一条街的一个商店原来是理发店后来变成了面包房,比如上个世纪的纽约和这个世纪有多么的不同,再比如老人眼里的纽约和年轻人眼里的纽约的区别以及各自对彼此观点的两立。
记忆再一次鲜活的跳跃在我眼前,我仿佛回到了周末早上8点起床,走路5min到健身房跑步,之后去哥伦布圈的whole foods买菜的清晨;仿佛回到了那些饭后从东村走路回中城,路过时代广场大喊大叫大闹的夜晚;仿佛回到了在家附近的居酒屋里和好朋友小酌几杯叙旧聊天的深夜。
对,我承认,我想纽约了,即使今年2月23号我走的那么坚决,坚决的好像永远都不会回头,可我还是想它了,想的那么彻底。以至于我看见北京下雪会想起曼哈顿死不正经的冬天,我在香港酒吧喝酒却怀念着纽约的爵士,甚至就算吃着好吃的早茶,却还是会想念麒麟金阁和金丰的熙熙攘攘。
这一帧一帧的画面,过于真实,好像从未离开。纽约,终于给了我如阿拉巴马一般的感觉,我也终于可以说 New York is my city, at least it is used to be.
我看着同时人来人往的香港和纽约,对比着心里的温柔乡旧金山和远隔几万公里的雪乡黑龙江,在不断的想着这些人十年、二十年后会怎样?会在哪里?在做什么?结婚了吗?有几个孩子?还记不记得年轻时的疯狂和曾经念叨的诗和远方?
于是我又在想,自己四十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六月,我坐在旧金山傍晚的公园等弟弟画画课休息出来吃chipotle,旁边的秋千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一两岁的小孩,他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生无可恋的晃啊晃,傍晚夕阳的余光照在他脸上,他微微的笑着,好像那一刻这个世界都跟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有秋千。
这个画面在那之后的日子里经常在我的脑海浮现。他脸上的那份宁静,好似我久违的理想生活。
自二月底回国,我马不停蹄的在路上,刚刚安顿好在香港的住所,就开始每天熬夜到很晚准备暑假出版的最后工作和所有需要的周边、物料、设计。身边没有相关经验的好朋友,于是所有的事情都像在做实验一样,自己摸爬滚打,只想让它最完美。
四月到六月我在不停的跑签售,我背着那个大三买的已经背出复古感的粉色书包,里面装着满满登登的书在大湾区奔跑,夸张的时候一连几个星期肩膀持续负重,让我不得不走进了泰式按摩馆舒缓颈部和肩部肌肉。所以当六月在旧金山看见如此美好的画面时,我不禁问自己,我们让自己如此忙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像个小孩子畅享成年后的世界一样不停的勾画自己十几年后的世界:我四十岁的时候希望自己是什么样的状态?事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那家庭呢?我会嫁给爱情吗?
一位前辈问了我同样的问题。那天我喝了一口啤酒后说道,我四十岁有两种可能,但却是两种极端。一种是过着职场女魔头一样忙碌的生活,眼神犀利,思维敏捷,气场炸裂,走路带风;一种是温婉还带着少女感的大女人,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琴棋书画,烘焙浇花。
这两种生活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一如我们在没有经历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时候都没有资格去评价,无论是人还是事。但要切切实实去思考的,确是我们的一年到底是过了365天,还是1天重复了365次?
离职的同事说,她的一个source说应该做自己擅长的工作,可对我来说,喜欢比擅长更重要。每一个人归根结底都是自私的,只是程度不同和底线不同。
我的生命里总有一些事情发生,让我被动的去思考我到底想要在哪个城市生活,到底想要做什么样的工作,是否真的喜欢这份工作。
我甚至深度思考过很多次如果自己突然失业了该怎么办,也在脑海里想好了如果失业了想要做的一二三件事。做完最坏的打算之后,一切就都坦然了,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迫不及待。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看开了一切之后,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而我,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中,不断的摸清楚了自己的底线。
九月,接到了《西藏人文地理》杂志的约稿,在香港采访朱哲琴老师。在这之前,我已经快一年没有写人物专访。用三天的时间听遍了朱老师的所有曲目,每天浏览不同媒体在不同时间段对她的报道,记下笔记,写下问题。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远远超出预计的半小时。关掉录音笔后,我们聊着更深入更私人的话题。在那段有限的时间里,我看到生命和艺术的厚度,也看到艺术家本有的执着和个性。那些听起来就很有画面感的故事,那些音乐背后的考量,对生命的思考,对本我的理解认知和对传承的坚持,无一不感动着我,像骇浪猛烈的撞击着礁石一般敲打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那段时间我处在深刻的自省、重新定位、徘徊纠结和迷茫之中。于是,那段专访似乎重新点亮了我的生活,让我重新见了光。那天跑马地的阳光格外柔和,温柔的仿佛可以抚平所有时光留下的纹络,回归少年模样。
回想一下过去的几年,能让我们眼睛发光的事情会有几件?而这几件当中又有多少被坚持了下来?我们还保持着有趣吗?还是我们变得更无聊了?抑或我们已经接受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因为试错成本不断增加而不再去尝试曾经渴望的远方?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还很年轻,明明生活还有很多可能性,而你也很清楚自己不会就此停下任时光打磨。不管是从帅小伙变成啤酒肚还是从少女变得饱经沧桑,你都还拥有让自己变得有趣的能力啊。
那些平淡生活里的惊喜、甜蜜和那些粗茶淡饭中的确幸、温馨才是生活的本质。
我比以前更享受一个人旅行了,不只是因为我可以早八点开启暴走的一天,尝美食赏美景,更是因为一个人走走停停的过程里,更加清楚自己的喜好,更加知道自己更向往哪一种生活,无论是城市的熙攘还是田园的宁静,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我走在伦敦的街头,想着两年前在这里的点滴,感叹着时间的转动。熟悉和不熟悉的街道,见过没见过的风景和对这里斑驳的记忆偶尔还会让我想起两年前在这里的心境。
这一年我去了很多寺庙,拜了很多姻缘,抽了很多签,听了很多解签人的说辞,却终于在那个灯光幽暗的餐厅里,终于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爱而不得的,而当你清醒了以后,很多人就变得不重要了。
或许有的人本来浑身是光,有那么一瞬间,突然黯淡了,成为了宇宙里一粒尘埃。我们努力回想起他全身是光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发现,那是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们眼里的光。
当我们在黑暗中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们的爱就像手电筒的光一样打在那个人的身上,使那个人在你心中成神,可你知道吗,虽然光不在你身上,可你是光本身。
这一年,我爱上了Oat Milk Latte,最喜欢公司楼下那家坐3个人就有些挤的不起眼小店。燕麦奶和咖啡豆交融的那一刻,是生活吧,有苦,但也有温柔。
还真的,有点期待自己四十岁的样子。
我们都值得拥有,最美好的一切。
You travel through beating winds 
and chilly rains
Waters deep and cold
Storms and hurricane arise
Have courage and be bold
Sirui @ HK&London
2019.12
--- E N D ---
往期文章:
思睿说:25岁,更自由
思睿说Threeshow
Sirui SHAO
东北姑娘,财经记者
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
喜书法爱国画,好烘培愿旅行
很开心遇见你,不如交个朋友
微博@邵思睿_Daisy,微信threeshow33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