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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新萍
(本文选自新萍在网络小组长成长课上的讲稿)
还原真相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我刚开始的时候跟大家介绍过我有三个原生家庭。第一个原生家庭是零岁到一岁半,我压根儿就不记得发生什么事儿。尽管不记得,但是它还是影响我。
第二个原生家庭就是我的爷爷和奶奶的家。我把那个原生家庭给神化了,它是零缺点。第三个原生家庭就是我九岁以后跟我父母在一起的这个家,我又把他妖魔化了。无论是神化还是妖魔化,其实都不是真相,不是事实。
神化之后,这个家庭有任何受伤的痛苦经历我们都不愿意去面对。所以其实表面上这个家庭好得不得了,但是其实跟这个家庭的人也不见得可以亲。跟我的父母更是这样,因为我妖魔化他们。我发现自己选择性地记忆,很多他们爱我的事情我都不记得。我想可能这是人的恶吧,我不记得的时候,我就有理由恨他们。
后来我觉得黄博士设计的亲密之旅的练习,无论存款也好,饶恕也好,都在帮我们做一件事,就是还原真相。还是要去承认曾经被爱过。我的父母对我有过很多善意,很多努力,他们本身也是很优秀的人,有很多的长处。其实这个过程说实话是很多的眼泪。好像那些谎言一点一点地被拆穿。我原来觉得在我的爷爷奶奶家简直是天堂一样。后来发现也不是,我的奶奶脾气很暴躁,家里也经常充满张力和吵架。我的爷爷常常也觉得人活着没有意思,想去死。
其实这些对我的人格特质都是有影响的,比如说悲观负面。我一不顺心的时候就想到一死了之,好像从小就会有自杀的念头。反之,我的父母比较不会这样悲观。他们两个人都比较强势,我从来没听他们说过要自杀。但是在我父母家,我就会忘掉一些他们对我好的记忆。
有一个很有趣的例子,我这些年跟我的小学同学渐渐恢复联系,我们有一个群。我记得我从老家到父母身边的时候,没有人关注我。我特别希望自己打扮得跟我那些同学一样,可以说我们那个时代的女生有一些标配,比如说蓝色的咔叽布裤子,白衬衫。外套是黑白线呢格,一定要配一双黑色平绒大炮儿布鞋。好像小学女生就要打扮成那个样子,比较不会凸显出来。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就特别渴望打扮成那个样子,然后我记得那个时候衣服裤子都有,唯独缺一双鞋。
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我妈妈就一直学做鞋。可是我认为她做出来的很丑。跟同学穿的鞋都不一样。我就一直特别渴望要一双黑色的平绒鞋。我记得我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办法听老师讲课。我经常趴在桌子上,看我后面的女生伸过来的脚,脚上那双鞋。有一次我鼓起勇气跟我妈妈提,我说我很想要一双那种鞋。可是我妈妈就是不给我买,还说,可惜你没有生在富人家,你这个资产阶级小姐的思想。
年轻一点的人不太懂这些术语,可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就是很奇怪,好像一点很小的事儿就突然上升到道德层面来说。从此以后就不能提这个问题了,那双鞋就一直没有得到。等我长大了以后自己赚钱,我就买了好多布鞋。我家里一定至少有两三双那种鞋,有一阵我的鞋柜里好多双这种鞋。我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啊,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就要加倍补偿。我这几年就没有再买黑布鞋了。
我最近跟小学同学在一起,有一次我就说我一直觉得自己穿得土土的,很差,觉得你们都看不起我。结果我们班有个男生就在群里说,我想起你小时候打扮的像个女特务一样,还穿着双白皮鞋呢。我吓一跳,我说我从来没有穿过白皮鞋,另外有同学就出来作证,说你真的是穿过白皮鞋,那个时代很少有人穿白皮鞋,所以我们都在后面议论你,觉得你特别洋气,像女特务一样。我的天!我一直只记得我没有得到的那个黑布鞋,我根本不记得爸爸妈妈给我买过白皮鞋。我可能还需要去求证一下。
我举这个例子是想说什么呢?其实我们需要面对自己。当我们想要恨的时候,
就选择一些想要恨的理由。我们自以为我们的记忆是真实的,但其实我们的记忆是选择性的,我们的记忆会说谎。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真诚的人,但是有时候我们很真诚地不客观的,主观很真诚地说着一些谎言。所以我觉得去面对这些经历的时候其实是原生家庭的一个大的突破。当然对我特别大帮助的就是带领亲密之旅,如果我的原生家庭走不通,我真的就是一个骗子。
所以我就一直不放过这件事,透过培训,通过各种方式。从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以来,我开始做原生家庭的采访,做“亲”电台。这个部分对我的帮助特别大。我想告诉大家的就是原生家庭的那个真实,黄博士说了你到底得没得医治,最后还是要到原生家庭去试验。所以你不能自说自话的,原生家庭都医治了,结果你回家看到你父母乌眼鸡似的,就打回原形,一塌糊涂的。我之前发给大家两篇文章,一个是《过年是一件很纠结的事》(点击蓝色文字可阅读:过年,是一件纠结的事儿),一个是《这个春节,还不错》(点击蓝色文字可阅读:这个春节,还不错!),大家可以看一看参考一下。
这个要回溯到更早一点,我们的成长真的是进一步退两步,有的时候进了两步退了一步,有时进了三步退两步,常常都会有个声音在里面说没有希望,还是老样子,但是其实这个也是谎言,我就觉得那个成长太缓慢了,我想说更早的时候。2015年,其实我和我父母有个非常大的冲突,那个冲突之后,春节我都不愿意回家。
为什么我在这个春节的时候写了一个《过年是个纠结的事情》,因为我真的心里就是很不想再回去面对。我在这个文章里写到说爸妈老吵架。他们一吵架,我就旧病复发,会焦虑。其实要经过很多的处理,慢慢慢慢才能够走出来。我想我后来有两个大的突破。第一个突破就是,我说我以前觉得我父母给我特别大的伤害就是他们的意志力太强了,总是希望我按照他们的想法去生活,我总是觉得被他们的意志扭着,特别想反抗。
后来有一次,我突然发现觉得我的意志力也很强,我一直想改变我父母。我通过各样的努力,想用我的套路改变他们,让他们按照我认为好的方式去生活,我认为那是健康的方式,其实我就是想改变他们。
我突然体会到我想改变他们的这个想法其实是从我父母来的。我的那个特别刚强的意志力也是从原生家庭来的。我就问自己说,你可不可以尊重他们给他们不改变的自由?你是做孩子的,你没有权力让你的父母跟着你的意志来改变。父母都不能够这样对孩子,何况子女呢?你被人改变的时候你也难受的。所以我就放弃了那个想法。
这是一个突破,另外一个突破,就是我里面总是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我很受伤苦,另外一个声音就说,你很不孝顺。我都分别处理了这两个,好像两个小小孩。一个小小孩会说,我们要孝顺爸爸妈妈。你就会压抑自己的那个真实的心声,感受。我有一次有一个突破,我问自己。你的爸爸妈妈都快八十岁了,他们老成这个样子,真的能伤害你吗?他们其实只是唤起你里面那个受伤的小孩,那个感觉并不能够伤害现在的你。反而是现在的你可以伤害他们,现在的形势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过去的谎言也被戳穿了。
以前是两个极端,一个是我要做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好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另外一个就说不可以,你这样就是不孝顺,这种道德来压制。我跟那个道德压制的小孩也有一些沟通。
我告诉他说,我知道你这样是保护你跟父母的关系,因为知道父母的年纪已经大了,你不希望以后后悔,如果你现在不做一些修复,将来没有机会你会后悔,会恨自己的。我说知道你的动机是好的。我又跟另外那个动不动就喊受伤的小小孩说,其实现在他们已经不能伤害你了。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突破。好像我把我里面摆平了,我也不想改变我的父母了,我也不会动辄就觉得受伤。后来我今年春节的时候,就有办法平静、友善地跟他们相处。
我们消除了那个张力,就开始了良性循环。良性的意思就是说,你一开始老想改变对方,你老在那儿设套,其实对方是我爸妈,他们也不傻,对我充满警惕。当他们真的觉得我放下了要改变他们的想法。不再动不动感觉受伤,我变得情绪稳定,平和。他们就愿意跟我亲。当他们再有什么冲突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感觉焦虑,但是我要不带焦虑地关注。
当我感到太焦虑的时候就保持一点距离,不要太靠近去关注,让他们被我的焦虑影响。等我抚平自己的焦虑的时候再去适当地关注,慢慢地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成功。
最近我们的关系有一个最新的突破,我在前面的文章就跟大家讲到我的原生家庭就像一个闯关游戏。这是一直要闯关闯下去,我就觉得一直可以给自己设定新的目标。最近特别让我觉得感动,可以说是一个神迹。前两天我在一个群体中带亲密之旅课,我的爸爸妈妈也参加了。其实以前他们也有机会,比如我到西双版纳去上课,但是他们是绝对不会进课堂的。这次因为我不想改变他们,但是他们自己想改变就进课堂了。
在谈到原生家庭的时候,我爸爸妈妈都有些分享,他们也讲到他们的原生家庭。特别有一次我还挑战大家给父母存款,我想以前我让别人在课堂上扮演我的爸爸妈妈都十年了,这次终于不用扮演了,真人出现了。我爸爸以前绝对不肯上台的,但是我跟他商量的时候,他就说可以,我就当场给我爸爸存款。我爸爸收到那个存款以后,讲了很多让我很感动的话。
他非常真诚地说他年轻的时候,在我和我弟弟还小的时候,对家庭疏比较疏于照顾,给我带来一些伤害。我们家教育孩子是又打又骂的,要求也特别严格。我跟大家回忆说,我要考九十分,考不到就会挨打。我爸爸的记忆是说九十五分。有一次考了九十四分被打了六个手板心,还是那种很大的竹子片儿打。我当时在课堂上开玩笑说,证明我讲的不是假话,我也很感动,我的爸爸妈妈在这个过程中都流泪了。
他们到我们当中带给大家非常大的礼物,我们中间有些人爸爸妈妈还在,但是跟爸爸妈妈的关系很难去存款。有的人已经没有机会了,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所以当我的父母出现在课堂中,对他们都是很大的安慰,很大的盼望。我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很让我感动的事,不是我个人的礼物,我想是上帝给亲密之旅家人的礼物吧。我想十年的时间,我爸我妈可以来到课堂中,来讲原生家庭,真实地手拉手地存款,真的是一个非常大的礼物。
其实我爸爸妈妈在课堂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木的。我觉得第一天自己有点发呆,我也不觉得紧张,也不焦虑。我觉察我自己里面的情绪还是挺平静的,但是我好像也没有目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好像也并不期待什么。我想这是我在原生家庭的一个基础情绪,就是我跟父母相处的时候,有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不去期待什么,然后就是平淡地面对。
但是这一次,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我心里真的被触动到了,之前的心木木的、很平淡,可能心里还是有点硬的。或者可能是有些冷吧。但是到了第二天,我爸爸在台上,说也请大家体恤各自的父母,父母也是很不容易呀,自己成长的环境很艰难,生存的环境压力也很大,他也有些委屈。他说他讲完以后,心里特别痛快,终于好像有机会讲出来。我父亲在台上说的话是平时很难对我说的,可是却当着众人说出来了。
爸爸在台上说,我给他存完款以后,他说他觉得我是一个很好的女儿,他一直在想上帝为什么没有把我放在一个更好的父母的家庭里,而是放在他这里。他觉得他和我妈妈都是比较没有智慧,没给孩子什么帮助。然后他就说好像我错生在这个家里了。后来我在台上回应爸爸,我说,上帝一定知道你们才最适合我的爸爸和妈妈,上帝要把我创造成今天的样子,就一定要在这个家庭里。
我说我自己很开心,我现在成为现在的我。如果没有我的爸爸妈妈就不能够有现在的我。以前就觉得为什么我有这么多的原生家庭。这个原生家庭的文化都不一样,搞得我好惨,就是里面一片混乱,这个部分跟那个部分打仗。自己都快把自己给搞死了,但是现在我有一个新的眼光来看,我觉得那个记不得的原生家庭还有很多可挖掘的,我的第二个原生家庭让我得到一个满足,我很小小的年纪,我是有那个自信,知道我是可爱的。其实那个可爱的认可是从那个时候建立的。
以后的人生遇到难处的时候,我没有丧失那个单纯。我没有把我可爱的那个小孩关起来,她常常在我里面,是我生命的底色,我认定自己是可爱的。这个是我的爷爷奶奶的原生家庭带给我的。我觉得爸爸妈妈的原生家庭把训练成一个负责任的人,一个有用的人。他们给我一些严格的训练,让我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有价值的人,很负责任的人,肯担当的人。黄博士说,每个人里面都有一个小小孩,TA常常都要问两个问题:我可爱吗?我有用吗?
当这个小小孩的两个问题得到满足的时候,TA的心就会觉得幸福、满意。可以这么说,可能在一个原生家庭不能够完成这两个功能,我今天再看自己过去的经历,觉得我就是在跟他们和好,给自己很多次机会,重返童年,重新来抚育自己。
我觉得过去的一切都是最美的。用亲密之旅的眼光和角度重新把我的过去编织了一下,好像就是那个碎片拼起来了,这是我以前喜欢用的图像语言。我现在换一个图像语言,就是一件非常美丽的锦缎,可能背后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但是你翻看它的正面,却是一副非常美丽精彩的图画,这是我原生家庭的和好经历,我想我们每个人也可以有这样一个美丽的人生图画。
(全文终)
本期编辑:顾海燕
7月主题:第七课“四种依附形态与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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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亲密之旅
2007年12月,一位站在巨人肩上的巨人,世界著名心理学家兼婚恋专家、执教于美国西北大学的黄维仁博士,综合过去三十年来国际最前沿、最尖端的心理学临床实证的研究,以及全世界最好的婚姻治疗和训练中的一些最有效的要素,整合出了一套帮助自我成长、培育情商,提升婚姻家庭品质及其他人际关系的辅导培训课程——亲密之旅。它是训练医学院中心理学博士的课程,却以简单易行的方式传授,被誉为“心理学界的军事武器民用化”。
亲密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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