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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渡十娘 

(托马斯·凯德油画,图片来源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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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在今年夏天回国的一次饭局中,一位同学问我:
“如果你留在国内,肯定比在国外发展得好。你有没有后悔当初出国的决定?”

我想了两秒,告诉她不后悔。
毕竟,从骨子里我就不是后悔型人格的人。
当然,也没法后悔。当我静下心来一一细数我这辈子错过的机遇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如果真要把时间花在后悔上,我的后悔列表长得足以吞噬我的整个人生。

可以说,我是成功避开了命运赐予的所有财务自由机会的奇男子。
1

因为晚熟,所以被选择
有些人天生就有解决人生抉择难题的天赋。有的人没有。
举一个正面例子,比如我的演艺界偶像刘德华。他在他的自传《我是这样长大的》中写过他是怎样做人生最重要的抉择的:在他17岁那年,他有个两条路可选:一条是像所有人那样念完高中,然后念大学开启平平的一生;一条是去无线训练班培训,进入当时家人并不能理解的演艺领域闯一闯。在做决定的头一天,他把自己所有的长处短处写在一张纸上,也把两条路的优点缺点都罗列下来,一一对应。经过反复斟酌,他选择了无线训练班,才有了今天家喻户晓的刘德华。

(图片来源互联网)
再举个负面例子,比如我。特别是年轻时的我。

究其原因,在年少的时光里,我在一些方面显得特别懂事,另一些方面又特别晚熟。具体一些,当时的我除了懂事地好好学习,好像不懂别的。所以当第一个人生抉择摆在面前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那个抉择是——寒窗苦读十二载之后,该考什么样的大学,报什么样的系?
老师家长口中的标准答案是,考北大清华。可答案仅限于此吗?中国那么多大学,除了少许的几所,绝大部分大学我都没听过。大学里那么多专业,除了少许的几个,绝大部分我只能连蒙带猜去想象这专业到底要学什么,学完要做什么。(想不仅我有这样的疑惑吧,毕竟刚入大学的时候,还有电子系的校友三番五次地问老师:这专业念了今后能不能修电视机?弄得老师哭笑不得:你们念这个专业,不是为了将来去修电视机!)
说实话,我真有些嫉妒那些很早就知道自己要干嘛的人。我的同学里,有同学早早知道这辈子要和飞机结缘,志愿里只考虑航空航天类院校。更有同学志向高远,非北大清华不考,于是,志愿里的选项已被精简到了极致。而我,内心慌张,眼神迷茫。

还好当时有贵人相助,逃过一劫。

这位贵人是中国科大派来招生的窦老师。稍有了解之后,我惊讶地发现,这位招生的窦老师居然是地空系的教授和副主任。我当初的反应是,什么?这大学也太实诚了吧?招生这种事不应该搞行政的人管吗?和未来学子见面,出手就扔炸弹?
窦老师了解我的情况后,鼓励我说,你就放心大胆地报考科大,你一定行!为了进一步吸引我,他说,科大是科学家和工程师的摇篮,不比清华北大差。只要你上了调档线,想要念什么系随便你选!
他可真是说话算数了,而我却进一步迷糊了。该选啥系呢?我既想学计算机,又想搞物理。计算机刚刚兴起,成了这个世界的新宠;物理是这个世界存在的终极科学。你让我怎么选?可报志愿这种事真没有全都要的理。
反反复复一直纠结,到最后一个晚上必须得报上去了,窦老师一个电话打来,我帮你做个决定吧,你就念计算机。
于是乎我的大学定了,我的专业也定了。不,这两个“定了”之前,得加个“被”字。但幸好是“被”啊!我的阅历,不足以支撑我做出这样大的人生抉择。

可以这样说,大学和专业,一直是我人生中庆幸有加的“被抉择”。何其有幸有了科大这样可以骄傲一生的母校,多么庆幸因为学计算机而让事业有了不错的基本盘。
2

被选择之二
就这样,我进了科大,靠着好好学习的惯性在校园里又过了相对安宁的几年(
注1
)。

然而,人一旦渡过了被过度保护的未成年期,人生选择问题总得每几年来偷袭你一次。
这事在大三的时候初见端倪。这时,想出国的同学抱起了砖头厚的红宝书猛啃,想考研的开始上起了考研班,天天刷题备战。而对于自己该怎么选未来的路,我心里是没谱的。人嘛,总容易被环境裹挟。想来想去,刷题的苦逼劲像极了再经历次高考,要不去出国那边碰碰运气?于是大三的暑假,以准备出国为理由没有回家,和同学租了房子复习英语看能不能考托考G飞跃重洋。但说实话,我心里对这事依旧有本能的抗拒,第一红宝书太厚,第二国外的月亮圆不圆不知道,但西餐肯定和我无辣不欢的重口味肠胃不兼容,最后草草申请了香港的几所大学,然后被人家拒得彻彻底底的。那个假期唯一的收获是码出了一个校园文学的中篇,得了一个不知名的网络文学小奖(
注2
)。所以现在想想,骨子里愿意做的事,见缝插针都会去做;内心抗拒的,即使强迫自己,往往也是做做样子,身体会很诚实。

被拒后心里特释然,不是我不想出去深造,是命运不允许啊。

庆幸的是当时母校正在从五年制改为四年制,我们这一届可以四年毕业也可以五年毕业。当四年毕业的同学走掉之后,我居然轮上了保研的名额。这简直老天赏路,何乐而不为。
于是和同学一起去北京联系出路,看哪个研究所能把我们给招了。结果我们去晚了,想进的网络实验室名额早已抢光。兜兜转转找到了偏远的蓝靛厂,那里有个实验室,环境不像所里沉稳大气,但天高皇帝远,草根气十足,正在野蛮生长,面对主动投怀送抱的新人的态度是:我全都要。

(图片来源互联网)
好歹有坑,进吧。

再一次,我的命运被选择了。而且老天特别善良地让我在第二次被选择里结识了人工智能。

计算机基本盘外加人工智能,全不是我的主动选择,老天对我不薄。

—3—

错失的国内机遇
但老天爷没有送佛送到西。在我年近三十的时候,老天爷一看,你丫都快到而立之年了,本尊也不应该再帮扶,于是拂袖而去。

我于是开始了费尽心思,但总踩不准点的人生。

在博士快毕业的时候,我随大溜地在各类面试场所晃荡,拿到了淘宝和华为的offer。淘宝的HR为了留住我,打了三次电话,像极了刘备三顾茅庐,我十动然拒;华为的IT部门主任泡了几千一斤的茶和我聊天,说十分欣赏我以书法为个人爱好,有潜力有涵养,是可造之材,但关于菊厂的各种传闻让我望而却步。

那可是09年的淘宝和华为啊——在闭着眼睛随便选一个都能财务自由的机遇面前,我神奇地选择了啥都不选。这基本属于老天爷赏饭拒不进食。
这么说吧,至今我都保留着淘宝和华为当年给我的offer,倒不是用来想象假如当时加入它们,如今会是什么样子。我不需要假想,也不需要懊恼,更需要的是在自己面前立上一面警钟,警醒自己未来面对抉择的时候看得更远,格局更大。
后来,我选择了一个到澳洲访学的机会。做这样的选择有这样一些原因:
第一,无论选淘宝还是华为,我仿佛都过上了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而海外对我是什么样子,依旧是未知的。当时我还年轻,更愿意去未知的世界闯闯。
第二,无论主动、还是被裹挟,我好歹曾经尝试过出国,当然因为自己的不够上心而未遂。如今机遇从天而降,就像突然得到了一块能够弥补遗憾的命运拼图,看起来不去试试都对不住自己。
第三,这个理由在我的所有公开叙述里很少提及,毕竟儿女情长写出来不那么高大:我重逢了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是我人生的另一块拼图。

我决定把这些拼图都拼上自己的人生试试。

—4—

错失的澳洲机遇

就这样,在而立之年临近之际,我飞到了澳洲(注3),在悉尼科技大学开始访学,然后进一步做起了博士后。
好景不长,在异国象牙塔辛苦耕耘三年之后,我遭遇了一场职业危机,让我不得不在这个呆了三年却依旧陌生的国度无头苍蝇般地寻找机会注4。土生土长的柯丝蒂小姐同情我的遭遇,主动给我当起了职场向导,手把手教我包装简历、扮演面试官帮我提升面试技巧,甚至还牵线引荐一些可能的机会给我。
她引荐的人里,有一位叫拉里的年轻人。他从银行出来,想做一款在线支付的产品,允许客户预支消费,分期还款,像极了同一时期冉冉升起的支付宝。

这靠谱吗?我决定去实地考察考察。他刚成立的公司在离邦代海滩不远的一条街上。那条街有两个特点,
第一,
比基尼男女旁若无人地在路上穿行,
第二,满街的马杀鸡店争芳斗艳
。而他刚成立的办公室,就在一家马杀鸡店的楼上。办公室的空气中飘着楼下传来的按摩精油的味道,室内横七竖八放着几台不知道从哪里化缘来的电脑,满地的网线电源线,走路都能把人绊倒。

那就算了吧,我心想,这看上去也不像能成事的样子啊。

正挣扎着从学术界跳出来进入工业界打怪升级的我,可不想自己的第一步走歪了,于是拒绝了成为这家不靠谱公司第一个程序员的机会。
遗憾的是,我又看走眼了。

拉里成立了一家叫ZIP的支付公司,没干几年就在澳洲上市了。拉里还把市场做到了海外,目前正亲自担任美国分部的CEO潜心开拓美国市场。
也就是在最近,我才明白了为什么他能把这事做成。
做一个支付产品,技术上的难度其实并不大。艰难的是银行和金融方面的相关运作——怎么拿到支付资质,怎么取得银行信任进行合作,并达成合理的利益分配,怎么完成高门槛审计合规让业务顺风顺水,怎么推广到主流商圈……拉里凭什么能搞定这些呢?——这事也是最近和朋友聊天才恍然大悟——犹太人里有一个知名的钻石家族,而拉里的姓恰好就是钻石(Diamond)。在金融和银行领域,恐怕没有比犹太人更专业的操盘手了。而犹太家族成员之间的帮扶,比中国人更甚。在这样一个大环境里,表面是他一个人在做支付产品,实际上是整个家族在添砖加瓦,他怎么能办不到呢?
至于拉里为什么那么不着调地把办公室开在马杀鸡店的上面,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爱好,而是因为钻石家族在那一片有好多房产,很可能那个办公室是他能从家族中获得的免费办公场所。
你看,如果人的认知不达到一定境界,就连实地考察也只会浮于表面误入歧途。

这不,我又错过了一次财务自由的机会。
—5—

错失的硅谷大厂们

我常常把人生机会分门别类。那些能让人直接财务自由的机会无疑是黄金机会。比如前面提到的机会都属于这一款。
有黄金机会自然就有白银机会。这样的机会不能让人一步登天,但至少能把人带入良好的职业通道,并让人过上优渥的生活。比如世界顶级互联网大厂的机会。
在世界互联网的中心硅谷,如果要掰手指数出四家头部大厂,首先能想到的可能是谷歌、微软、脸书和亚马逊。至于苹果靠着奢侈品属性市值一跃到顶,脸书想做元宇宙不幸市值腰斩而导致近几年排名略有不同,那是后话。

谁能想到,我拿到过四大互联网公司中三家的offer,但阴差阳错都没去。

事情是这样的。

我在澳洲的职业生涯好好坏坏,经历了千奇百怪的公司。比如有时候过个圣诞假回去发现公司贴了封条,门口站着律师告诉我公司倒闭了;有时候又会遇到特别可爱的公司,在公司几年没上项目也不赶我走,让我每月领到工资都心有愧疚;还有时候会遇到一些声名在外的大厂,上班得穿得光鲜亮丽,但内部却全是凶险的政治斗争……

这些都不是要点,要点是,美国的互联网大厂,会时不时来勾引我一下。
大约14年的样子,我还在那家光领钱不上项目的公司工作,微软的人力突然告诉我,他们要来澳洲招人,问我要不要试一试。我想我拿钱拿得心慌,或许该出来看看了,何况我还没见识过国际互联网大厂的面试是啥阵仗。于是就去聊聊看。面试官是个包着头巾的大胡子,他让我估一估美国有多少家麦当劳。我先是一愣,然后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居然估出了一个差不太多的结果。大胡子说,我看行。后来我就拿到了offer。

我都以为我要去西雅图开启新的人生了——微软的HR非常积极,给我走内部流程,给我匹配项目组。但后来听说我虽然人在澳洲,依旧是中国身份的时候,态度立马就变了,说这事跟中乐透一样,没那么容易——当然,当我对美国签证更了解的时候,才明白他说的乐透(lottery),其实是H-1B的抽签,没有乐透中百万那么遥不可及,也相当艰辛,需要精力、金钱、经验、运气和难以预期的时间。不管怎样,渐渐地那HR就没了人影。待我再联系的时候,发现那小子居然已经跳槽去了别的公司。难怪呢,一个抱定要走的人,怎么会有耐心去帮助一个候选人搞
H-1B这种短期出不了结果的事?
我于是就被晾那儿了。幸好我有保底思维,在漫长等待微软进展的过程中,进了澳洲最大的赌博公司,从事防止人赌光家产跳楼自杀的光荣工作,深感社会意义重大,功德无量,也就不再计较微软的事。

两年后,脸书又来了。

当时我正醉心于组织澳洲规模最大的人工智能非官方组织,悉尼深度学习的meetup——Deep Learning Sydney,时不时召唤两三百人齐聚一堂搞讲座开展技术交流,在活动上耍嘴皮子讲关于AI的脱口秀,娱乐大众,不断吸粉。
有一天脸书突然给我发邮件,说要来悉尼招人,但苦于没有渠道触达合适的候选人。鉴于我是悉尼的地头蛇,私域流量里有三五千他们看着眼馋的人选,问能不能通过我们的组织宣传一下脸书的招聘活动。我说没问题,你要多少人,我给你空投过去,帮你把场子填满。
果不其然,不管是招聘宣讲还是技术分享,场子都满满当当的,面子上非常光彩。脸书管事的人握着我的手满脸春风,一番感谢后说,反正脸书在招人,要不你有空也来试试?我不好拒绝,便说,没问题,我就当来聊聊呗。

我真抱着聊聊的心态去了,心情松弛,一身休闲,哼着小曲跨进了面试室。我以为我要去见真人呢,结果都是通过视频会议拨进来的湾区面试官。大约是前期对我有了好印象,面试官们即使和我讨论最艰深的技术细节,也都是笑眯眯的。然后就不出意外地又拿到了offer。

好巧不巧的是,也就几乎同时,四大之一的毕马威给了我一个副总监的职位。是去脸书当个程序员呢,还是去毕马威当个副总监?活得肤浅的我选择了那个听起来官大的。当然,我没把路堵死。我对脸书说,搬去美国是一个特别大的事,现在的我真的做不了这个决定,要不咱们先把这事放一放,如果半年一年后我这边准备好了,再和你们联系?脸书客气地答应了。

结果果不其然,一年后职业生涯又有了波折。我厚着脸皮问脸书:要么咱们再聊聊来美国工作的事?脸书翻翻档案说,我们的规定是,超过半年就需要重新面试,要不你再来我们本部面试一趟?

我便飞去了美国。这次没敢哼着小曲儿去,事先还扎扎实实准备了一番。聊得也算不错,记得有个华人技术经理和我谈笑风生,管理理念那是相当一致。不过当他离开面试室的一刹那,他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我心想我靠,这次得栽。
毫无意外地,脸书发邮件告诉我,我不再适合他们的职位。
那次美国之行的唯一收获是,同学把我引荐进了他正在工作的电商独角兽。我好歹歪打正着有了新的工作,把家搬去了湾区(注5),干起了在美国把中国的商品卖到中东的行当。但更真实地,过上了中国美国中东四处乱飞的生活,一年倒十次时差,人几乎被掏空。
关于这家公司有很多有意思的事,但是与主题无关,未来机缘到了再聊。这里主要说说怎么又勾搭上了第三家大厂。

19年的年底,又倒了接近十次时差的我在杭州向CEO述职完毕,说,今年的工作就暂到这里,我得回美国陪老婆小孩过个年,再回中国继续奋斗。CEO摆摆手,去吧。谁也没想到,一回到美国就再也没机会回杭州了——疫情来了,国门关了,整个世界进入了有生以来最奇怪的运行模式。我仍然坚强地在线上工作着,但几个月后,老板亲自打来电话说,疫情对跨境电商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国际物流断了,东西运不出去,每天只剩下平息不了的客户投诉和上门讨债的供应商,我们必须缩小开支以保障公司的生存,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我于是进入了相当窘迫的境地。国门关了,我离不开美国;工作丢了,我没了收入;老二出生了,家里多了一张嗷嗷待哺的嘴——上一次失业还是老大出生的时候,所以我家多了这么一个梗:每生一个孩子,我就要丢一份工作。

(儿子的作文
当时父母寄来一笔钱,以解决接近四十高龄还失业的我的家庭开销。我这“啃老”也算啃出新高度了。而我,既然被禁锢在了美国,那就索性在美国再找一份工作,我不信以我毕生所学,在美国找不到一份安家立命的工作。

但形势的严峻真的超越了我的想象。疫情对经济的影响让几乎所有公司都暂停了招聘。市面上的职位寥寥无几,管理的职位更是直接降为了零。是啊,勒紧裤腰带过冬的时候,谁想去招光吃皇粮不劳动的管理者?我认清形势,不管什么职位都投,还发动了所有的关系去内推争取机会。好在顶级大厂们身家丰厚,抗寒耐冻,还能在招聘栏展现少许坑位彰显自己的江湖地位。

市场进入僧多粥少的模式,异常艰辛。我天天不是刷题就是面试,有时候特别焦虑,有时候又忙得忘了焦虑。
通过不停的争取,我终于拿到了谷歌的offer。
至今,我依旧对谷歌充满感激,能在那么艰苦的岁月里给我开出个offer来,简直就是雨中送伞,雪中送炭但拿到offer之后,我却犹豫了。那是个基础程序员的职位,接受它意味着要在40高龄重新爬程序员的梯子,而我那些毕业后就进入大厂的同学们,已经遥遥领先爬到了梯子的高处。尽管谷歌开出的待遇不会太差,总能支撑一家人在美国的衣食住行,但我隐约感到,这场游戏我开始得太晚了。而且这是一种归零的玩法,脚一踏进去,前面十余年的积累就要清零,按新规则重新开始。
我最终还是没接这个offer,以至于帮我内推的同学好奇我到底要什么。我也问我自己到底要什么。十余年来,我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公司,看走眼了一些成功,也见过了各种各样的失败。特别是各种失败,我身处其中,见证兴衰,目睹因果。这些经历,化成了我人生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直接导致我对如何成事颇有思考,也颇有欲望。也就是说,与其在大厂当一颗螺丝钉,我更愿意到靠近前线的地方去做事,并置身其中。用通俗的话说,就是想试试创业这条路。

有人会说,要创业留在硅谷多好。这里的每一个车库都在捣腾下一个大事;这里的每一个咖啡厅都有创业者在向投资人讲PPT;这里的每一个程序员,不是在亲自创业,就是在创业公司之间踩点,以获得丰厚回报。
的确如此,在硅谷没呆太长,但收获不少。比如一位师兄办的创业研讨班就让我学到了很多一线的知识:怎么看机会,怎么分析市场,怎么拿钱等等等等。但最终我还是选择离开了,毕竟第一、美国我到得太迟,对这个市场相当不了解,我没有信心能看清这里的机会;第二、签证限制,说白了就是还没在这里扎根,没有了挂靠的公司只能滚蛋,当然也有办法通过关系找到一些挂靠公司解决身份问题,但成本太大了;第三、创业需要轻装上阵,我即使耗在美国也需要付每月三千多的房租,自己在澳洲有房子,为啥不回去折腾呢?

就这样,我拒了谷歌的offer,在一次又一次的航班熔断中找到机会离开美国,回到了澳洲,好像事情回到了原点,又好像是一个新征程的开始。

—6—

我们该如何走好自己的路
写到这里,这一生所错过的各种黄金机会和白银机会,也就罗列得差不多了。至于再往后的状况,不用再啰嗦。第一和本文主题无关;第二还有待时间去验证和评价。
说回来,这世界上真有像我这样的“笨蛋”,黄金机会抓不住,白银机会喂到嘴边也一副不食嗟来之食的样子,仿佛天然和财富过不去。最终走了一条颇为艰辛的路。

不过,一马平川与崎岖坎坷,谁又能保正哪一边的风景更好呢?

在电商独角兽公司工作的时候,有个同事,恰好博士期间和我在同一个实验室。聊起毕业后彼此的经历,他特别
羡慕我走的这条路。
可是他自己,却毕业后进了阿里云的创始团队并见证了整个阿里云的崛起。我想我们都彼此羡慕吧,毕竟走上了一条路,就注定看不到另一条路的风景。

我也常常在想,如果当时进了某个大厂,人生是不是会不一样?谁知道呢,这里面的可能性太多了。比如如果当年去了淘宝,谁能保证我能憋住不跳去另一家公司?我知道当年很多人一心想去的其实是百度,毕竟百度那时比淘宝名声响多了。好多人“屈尊”去了淘宝,也计划着攒两年经验再跳去百度。即使安稳地混到了淘宝发达起来,谁又能保证我不会自我膨胀,错把平台当能力,瞎折腾,把自己挣的赔出去呢?
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一点,当一个人获得的财富超越自己的驾驭能力的时候,那些财富迟早会失去。得而复失可比慢慢积累的人生难受多了。不信去看看那些买彩票中大奖的人,大部分最后都活成了悲剧。

我还相信另一点,越在意什么,越得不到什么。如果把人生目标定义为搞钱或者实现财务自由,人这一辈子一定过得特别有挫败感,毕竟人不能控制的东西太多了。天时地利人和,有对的人时,可能时机不对;有对的时机时,可能没有合适的合伙人;时机对,人对,可能运气又不好……总之,见过太多偶然的成功,也见过太多处心积虑的失败。

所以,不如把人生的目的设置成不断尝试,不断经历,不断修正自我,不断提升认知,不断理解这个世界,弄清楚它深层次的运行逻辑。当然,同时,不要有太大的功利心。
如果做到这样,再晚熟,起步再晚,又何妨呢?每一段经历,都能得到一个更好的自己。得失看淡,就不会在尝试中迷失,也不会在挫败中消沉。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一次又一次的修正,总能把自己推到更好的地方。而基于修正自我争取到的新机会,往往是自己更能把握的。

写到这里,想到了当年代表科大来我们中学招生的窦老师。

记得当时在一起吃饭聊天,他正在做学术和做管理之间摇摆,席间一些话语透露出少许纠结。他是一个看上去特别有学术气的人,所以从一个外人的角度,可能会觉得他更适合纯学术这条路。但我有理由相信,当时他已经下定了认真做管理的决心,并愿意全力以赴走出自己的路。

毕业那么多年后,当我再听到他的消息,他已经成为了武汉大学的校长。当我上网查询他的简历时,才惊讶地发现他每一都走得那么扎实——在离开科大之前,他从系副主任一步步做到了科大副校长。出任武大校长时,又在任上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他主张把“凤凰”引进来,加大宣传,亲自全世界笼络人才,像极了99年亲自到各个中学挑选学子的他。人生的轨迹,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笔。当然,后来他还当选了院士,并于最近成为了科技部的领导。

再回顾当年饭桌上他的些许纠结,我不得不感叹,不管再牛的人,也无法看清未来的样子啊。但他们明白自己要走的路,内心笃定,愿意踏踏实实去做,一步步去走,并最终一笔笔画出了自己未来的模样。
没有比这更好的启示了。

晚熟何妨前途迷茫又何妨,踏实走好每一步,用每一次经历修炼一个更好的自我,恐怕没有比这更好的抉择了。
至于能否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就交给时间吧。其实,那并不那么重要。
图片 I 网络
整理 I 编辑 I 渡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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