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美国今年已发生630起大规模枪击事件…如何预防枪支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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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詹涓

编辑｜渡十娘

上周三，熟悉的剧情再次发生在美国的校园：内华达大学的拉斯维加斯校区(UNLV)发生似乎随机的枪击案，枪手造成三死一伤，他本人也在与警方的交火中死亡。随后的信息让很多在美国大学有过求学或工作经历的华人尤其感到不安：美联社等媒体证实，枪手名叫安东尼·波利托(Anthony Polito)，现年67岁，是职业教授，他此前曾在事发大学求职未果。

当局现已披露，这三名死者均为该校教职工，其中一位为华人，名为Cha Jan Chang，从教20余年。履历显示，他在国立台湾海洋大学获得本科学位。

UNLV目前公布身份的两位遇难者

就在几个月前，8月28日，在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中国留学生齐太磊枪杀了他的导师严资杰。在11月27日的听证会上，当地高院法官裁定齐太磊因精神疾病不适合继续受审，两项独立的精神评估发现齐可能患有未经治疗的精神分裂症。8月底，严教授当年的博士生导师道格拉斯·克里西(Douglas Chrisey)曾对多家媒体表示，严资杰曾向校方报告称，对一名学生的精神问题感到担忧，并认为这名学生可能出现了“妄想”等症状；克里西认为齐太磊可能就是严教授担心的那位学生。

前不久还有一桩大规模枪击案同样令社区紧张困惑：10月25日，在缅因州一个非常平静的小镇，一名枪手随机杀人，造成18死13伤，这名枪手在今年夏天曾在精神病院住院两周。

2023年美国的枪支暴力死亡人数（截至12月7日）。来源：GVA

据枪支暴力档案(GVA)的数据，自今年年初以来，美国各地发生了630多起大规模枪击事件，今年迄今已经有逾4万人死于枪下（其中超过半数为自杀）。今年早些时候发布的一项调查发现，一半的美国人现在受到枪支暴力的影响，六分之一的人说他们亲眼目睹了枪击事件。

周三在内华达大学，24岁的法学院学生卡洛斯·爱德华多·埃斯皮纳(Carlos Eduardo Espina)对NPR说，“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几天或几周内发生另一个类似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会感到惊讶。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也许你也不会惊讶：下一桩枪击事件可能会随机发生在校园、工作场所或者购物广场，在这个枪支暴力泛滥的国家，任何本可能安全的场所都不再安全，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做些事情，阻止身边的枪击暴力。伤害自己或他人的人在实施暴力行为之前通常会表现出警告信号，如何识别并报告这些信号？

一位痴迷于阴谋论的教授

周三在内华达大学拉斯维加斯分校枪杀三人的枪手是一名67岁的大学教授，他在网上的个人资料显示，他对拉斯维加斯、连环杀人案和阴谋论着迷。

执法部门消息人士告诉CNN等媒体，枪手名叫安东尼·波利托，调查人员认为，波利托的动机可能是在该校求职，但没有被录用。他开枪的地点是该校商学院大楼四楼，学生和教授正在那里准备下周的期末考试。

周三校园发生枪击事件后，人们举手离开校园。图片来源：路透社

波利托的领英页面（该页面现已被领英撤下）显示他曾在乔治亚州和北卡罗来纳州的学校工作。他最近的全职工作是在东卡罗莱纳大学担任市场营销助理教授，直到2017年他辞去了终身副教授一职。

他的学生们对他的课程评价不一，有学生称他提供了许多现实世界的例子，但也有些人说他的课程“非正统”、“极其混乱”，并说他为人“很古怪”。一名学生写道，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上课一直只是聊拉斯维加斯”。

他的个人网站包括他过去课程的教学大纲，但主要是一个“资源”列表，上面有数百个与他个人兴趣相关的网站链接。虽然其中包括“旅行”和“购物”等普通话题，但其中一个部分专门讨论了“决心统治全球的强大组织。”当中包括与共济会、三边委员会和“罗斯柴尔德家族”等常见阴谋论素材的链接。

他的另一个主要兴趣是破解杀人案。他专门就十二宫杀手案写了长篇论文，声称他破解了杀手的密码，并在论文引言中写道：“为了让你不会一开始就把我的破解方案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让我先说一下，我已经成为门萨会员35年了，我拥有数学和统计学的双学士学位……我还拥有一流大学的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所以我不是个笨蛋！公平地说，我必须声明，我在密码学领域没有任何特殊的专业知识或经验，只有一般和基本的知识……我也不是专家或特别有成就的数学家和/或统计学家。”

周三，内华达大学拉斯维加斯校区发生枪击事件后，父母梅布尔·丰塔尼拉和劳尔·维拉隆加拥抱在一起。

一名执法部门的消息人士告诉CNN，大约18个月前，他在拉斯维加斯合法购买了枪击中使用的武器，被确认为Taurus PT92手枪。

枪击事件发生的地点距离美国现代史上最致命的大规模枪击事件只有几英里。在2017年10月1日的大屠杀中，一名64岁的枪手从曼德勒湾(Mandalay Bay)的一间高层套房开枪，造成60名在楼下参加音乐节的人死亡，数百人受伤。

周三，#VegasStrong这个标签再次成为X（原名推特）上分享最多的标签之一。但这一次，一些分享这个标签的人说他们不想感觉强大；他们只是想要安全感。

22岁的蕾切尔·维斯(Rachel Weese)是该校的一名研究协调员，她分享了#VegasStrong的标签，她在一篇帖子中说，周三的枪击事件是她第三次因为活跃枪手的威胁而不得不躲在锁着的教室里。她在帖子中追问道，“美国什么时候会改变？”

当高危人群获得了枪支

关于UNLV枪手的动机还需要更深入的调查，但最近两起引起华人社区关注的枪击案线索则更加清晰，而且有着共同点：枪手作案前显示出精神不稳定的迹象，但都在不应接触危险武器的情况下获得了枪支。

齐太磊在枪杀他的导师严资杰后，人们发现他的X平台帖子中持续表达了对导师和同学的不满。在法庭听证会上，法官也表示他在拘留期间表现出了符合严重精神疾病的行为，包括妄想、偏执和自残，因此认为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症，而且未获得治疗。这符合克里西转述的严资杰对其学生心理状态的担忧。目前当局未透露作为持学生签证赴美的博士研究生，齐太磊为何能获得手枪。关于校方是否接到了有关他心理问题的警告，是否或采取了哪些相应行动，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也未透露更多信息。

缅因州枪手罗伯特·卡德(Robert Card)的相关信息则更充分。警方于5月和9月两度收到关于他行为异常的报警，他在陆军预备役上司的要求下入住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患有精神病，出现了幻听和妄想等症状，他们也知道他有多把枪支，但他在从精神病院出院后仍然顺利地买到了枪支。

无论如何，这些案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嫌疑人在出现了精神病症状后仍然获得了枪支？

专注于美国枪支暴力的媒体Trace对所有50个州的枪支法律进行了全面分析，发现只有五个州——加州、康涅狄格、夏威夷、纽约和华盛顿，在紧急精神疾病住院治疗后，可以在没有法院命令的情况下实施某种形式的枪支禁令。

根据Trace的分析，在过去的20年里，至少有13起引人注目的枪击事件是由肇事者在从紧急精神疾病住院出院后能够合法购买枪支而实施的。这些枪击事件共造成86人死亡，70人受伤。其中包括纽约布法罗超市枪击案(2022年)、印第安纳波利斯联邦快递枪击案(2021年)、辛辛那提第五第三中心枪击案(2018年)、劳德代尔堡机场枪击案(2017年)、俄勒冈州罗斯堡乌姆普卡社区学院枪击案(2015年)、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枪击案(2007年)和加州圣巴巴拉戈莱塔邮局枪击案(2006年)。

了解蛛丝马迹

当然，枪手并不符合单一特征，其中许多凶手从未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大约一半的美国人在一生中的某个阶段会经历心理健康问题，而绝大多数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不会杀人。

许多专家也开始关注警告信号，包括行为、举止或外表的明显变化，不寻常的打架或争吵，以及告诉别人暴力计划。

杜克大学社会学家杰弗里·斯旺森(Jefferey Swanson)对大规模枪击事件中枪手的概括，他对《纽约时报》说，犯罪者受到一系列复杂因素的驱使，其中包括对名誉的渴望、互联网上的激进主义和童年创伤。精神疾病可能会引发或加剧危机，但失业、分手、离婚、死亡或其他事件也可能引发或加剧危机。帕克兰枪手在高中发动袭击前三个月，他的母亲去世，他被学校开除。但他强调，相比这些心理和社会因素，枪支的可获得性与暴力的联系要紧密得多。

在桑迪·胡克校园枪击案发生后，由遇难学生家属组成的Sandy Hook Promise给出了以下10个最严重的暴力警告信号，表明某人可能处于危机或需要帮助：

1. 突然远离朋友、家庭和活动（包括网络或社交媒体）

2. 欺凌，特别是针对种族、宗教、性别或性取向差异的欺凌

3. 易怒，过度易怒、缺乏耐心或很容易生气

4. 长期感到孤独或社会孤立

5. 持续地表达伤害自己或他人的想法

6. 对一个地方、另一个人或自己进行直接威胁

7. 吹嘘自己能买到枪支或武器

8. 为袭击招募同伙或听众

9. 直接表达威胁

10. 虐待动物

如何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