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台湾作家余光中去世,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他那一首《乡愁》我们小时候非常熟悉,以至于我每次看到邮票,都会想起这首诗。

梁实秋说余光中是“左手诗歌,右手散文”,两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我读过他第一篇散文就是高中课本上选读的《我的四个假想敌》,这篇文章讲他预想四个女儿出嫁时的心理,文章的中心思想就是一句:我好容易种的白菜,最后被四个混球给拱了”,在我自己有了女儿之后,对这篇文章更加感同身受,一想到我辛苦养大的闺女,有一天会被某个小傻逼掳走,我就鬼火得很,和文章里写的一样一样的。
每次在公园里看见婴儿车中的男婴,都不由神色一变,暗暗想:“会不会是这家伙?”
我不是研究余光中的专家,和大家读的也差不多。我今天只聊两首根据他的诗谱写的歌,咱这毕竟是个音乐栏目。
年轻时的余光中
余光中虽是诗人,但他和音乐颇有渊源,受西方音乐的影响很深,他诗中独有的韵律感,估计就和这有关。
他写过一首叫《江湖上》的诗,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一双鞋,能踢几条街?
一双脚,能换几次鞋?
一口气,咽得下几座城?
一辈子,闯几次红灯?
答案啊答案
在茫茫的风里
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看出来,这是受了Bob Dylan的名曲《Blowing in the wind》启发,这首歌在六七十年代的青年眼里,简直就是首圣歌。
前面都算是“赋和比”的部分,最后一段才是“兴”:
一片大陆,算不算你的国?
一个岛,算不算你的家?
一眨眼,算不算少年?
一辈子,算不算永远?
答案啊答案
在茫茫的风里
这首《江湖上》被台湾现代民歌之父的杨弦谱上曲子,变成了歌,微信后台有,我就放一下,虽然录音效果一般,但我能感受到歌里有种很纯的东西,现在很少有这种歌了,只有在一个经历过民族伤痕的年代才会有。
台湾民谣之父——杨弦
第二首就更加有名气了,罗大佑谱曲的《乡愁四韵》。
罗大佑经常把名家的诗歌填曲演唱,比如徐志摩的《歌》,就是传唱一时的名曲。相比之下,我觉得《乡愁四韵》更加有韵味一点,真是名副其实的一咏三叹,余音绕梁。
这首诗歌很简短,我放在这儿: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酒一样的长江水
醉酒的滋味
是乡愁的滋味
给我一瓢长江水啊长江水
给我一掌海棠红啊海棠红
血一样的海棠红
沸血的烧痛
是乡愁的烧痛
给我一掌海棠红啊海棠红
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信一样的雪花白
家信的等待
是乡愁的等待
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
母亲一样的腊梅香
母亲的芬芳
是乡愁的芬芳
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
这首歌的配器很简单,主要就是吉他,但编的非常巧,在前奏和间奏的部分,甚至模拟出了古琴的韵味,还有大量的留白,中间有几个悠远的泛音,罗大佑真不愧是音乐教父,在简单中驾驭复杂。
下面试着解析一下这首诗歌,咱不来归纳中心思想什么的语文题,只看余光中用的技巧,他没有故弄玄虚的玩弄文字,仅靠简单到我妈都能懂的意像,就表达出了强烈的情绪。
诗歌的每一段格式都一样,先是说出象征物,然后加一个比喻,再咏叹,再回到句首重复。这种格式有点像布鲁斯歌曲,布鲁斯就是这样,每段12小节,三个和弦重复,每节在歌词上有局部的不同。
在每一段里都有两个意象,比如第一段是长江与酒,长江是本体,酒是喻体,余光中都是用的实物进行类比,没有用醉人的、美丽的、妖娆的这些虚词,这样本体一下子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酒一样的长江水,血一样的海棠红、信一样的雪花白、母亲一样的腊梅香,诗歌创作里讲究词的“碰撞”,本来的死物一碰,就有了呼吸感。
这整首诗里,我最喜欢的一个字是:“掌”。单这一个字,感觉就把这首歌提升了一个档次,“掌”说明是小心的捧着,而不仅仅是简单的量词,有很强的动感,不落俗套。
其次就是把“信”与“雪花白”放在一起。为什么信像雪花一样白?因为信是空白的,为什么是空白的?因为不知道该寄往何方,海的那边,是无信可寄的故乡。
整首诗分成四段,情绪的强度是次强(酒醉)、强(血沸)、次弱(写信)、弱(依偎),这个排布一定是精心打磨过的,罗大佑唱的时候,也大致是这个起伏。人的情绪很微妙,你如果把顺序换过来,这首歌的韵味就会降低。
90岁的余光中就像个文化地标,那个年代的人好像没有剩几位了,我有时候还真是挺羡慕他们,见识过大时代与大历炼,但一想我要真回到那时候,没准就被抓去参军当炮灰了,还是现在好,现在好,和平万岁。
好,今儿就聊到这儿,我一会儿要去看零点场的《城市之光》,希望不要让我这么冷的天郁闷着回家,各位晚安。

往期音乐栏目精选:
-------发条张亲测推荐的好物-------
这周平台给我寄来的俩产品我都不太满意,就不推荐了。下面是小程序店铺首页,大家看着喜欢点啥,就挑点啥吧,而且!!这周是圣诞周,平台准备了额度还不小的优惠券,不要怪我木有提醒你。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