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成长的无限可能性、丰富性,如霹雳一般在我脑海里闪亮,一个少女的美丽特质和天性,不因为战争而湮灭。”
我对童年的记忆不多,唯独十分清晰的记得一个瞬间,大概是一个雨天的下午,我穿着一双绿色的小皮鞋,走在南方小镇青石板的小桥上。小皮鞋在青石板上敲出很好听的声音,我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想记住这个瞬间。不管将来过去多少年,我会变成什么样子,都要记住这一刻的样子。
那是我对于“自我”最初的记忆。之后人生中多次提取记忆,加深了记忆镌刻的深度,大概也修改了其中不少细节,比如小皮鞋的样式、鞋带的长短、袜子的颜色……
如今回想起来,那双绿色小皮鞋之所以那么固执的留在我的脑海里,除了那一瞬间做出的决定之外,恐怕还因为皮鞋和它发出的声音,第一次在一个小女孩心中触发了性别意识,对于女性之美产生了自觉与困惑。
我把这段故事告诉插画家郁蓉,她把这双小皮鞋画进了《我是花木兰》里。
古代男子的人生理想可以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女子束于闺阁,家庭是唯一的身份属性和人生职责。
花木兰的迷人之处,大概就在于她实践了属于男人的人生理想,却又归于闺阁,确认了女性的身份——“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对于木兰的选择,后世当然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解读。但无可否认的一点是,在她曾经自由翱翔的人生里,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美。这种美,以女儿的温婉深情为底色,却又明亮、刚强、英姿飒飒。正是这种美,让我们把她的故事传唱了千年。
一个是北朝民歌中的巾帼英雄,一个是21世纪的上海少女,一个手握兵书,一个抱着绘本,背靠背,隔着千年的时空对话。
两个时空的交接处,一片水草丰茂之间,隐藏无数童稚可爱的细节和秘密。
老鼠嫁女、蟋蟀弹琴、柳林风声、彼得兔、美人鱼……
还有一些秘密,是外人无从辨认的,比如她的小儿子画的水草、潜水艇;女儿画的撑着油纸伞的宫妆美女。
还有吃树叶的乌龟、舞棍的老人、骑自行车的小女孩……是她为朋友的记忆埋下的秘密。这些秘密遍布全书,包括我的小皮鞋。
所以,对她而言,《我是花木兰》不仅是花木兰的故事,不仅是两个少女穿越历史时空的对话,也是关于个人的记忆,是一个女性到了人生某个阶段,突然想要回头看看,那些日常生活里美的细节,如何一点点汇流成河,形成了今天人生的形状。
“这本书,是我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一个画家,一个中国人,在人到中年之际,将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放进去了。”她告诉我。
郁蓉自幼受父亲熏陶,对绘画情有独钟,曾就读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师承绘本大师昆廷•布莱克,毕业后定居英国,如今是三个孩子的妈妈。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就像是那种在最好的阳光雨露中长出来的植物,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快乐、活泼与明朗,浑然天成,不带一点矫饰。
她的创作以铅笔和剪纸为主。著名书籍设计师吕敬人这样评价她的风格,“剪刀留下拙朴刀痕的造型,铅笔画出轻松流畅的图影,剪纸洗练的平面凸显出铅笔自然线条的细密,看似随性巧遇的对比之美,栩栩如生,娓娓道来,显现出画家的匠心独具。”
其实,从她的画中,你还能看到与她的导师昆廷•布莱克一脉相承的,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飞翔感,轻盈、灵动、自由,就像童年本身。
《我是花木兰》从一个现代小姑娘的梦开始,衔接到花木兰的人生,非常巧妙的设计。
铅笔下素淡静谧的梦乡,铺陈出一个牡丹花开,金戈铁马的世界。少女心,英雄梦。隐隐传来战场上的杀伐之声。
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披战袍,睫毛长长,发带飘逸。
我将梦里的模样画了出来。
是她——花木兰。
木兰舞剑,起手处是小屋门外,炊烟袅袅,是外婆在为年幼的郁蓉扎辫子。
剑锋向天,是成年后的郁蓉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在飞行。
飞行是她的小儿子最大的梦想。花木兰则是她童年时代的梦想。
她说自己从小喜欢画画,尤其喜欢画古装美女,喜欢她们长长的头发,挽的高高的发髻,幻想着她们长长的袖子里可以藏很多东西,玻璃珠、玩具、石头、树叶……
“我自小有点像野小子,林黛玉的弱柳扶风不是我的风格,我理想中的女性是英姿飒爽,又很美。花木兰、穆桂英就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女性。”
翻开内页,仍然是一千多年前花木兰宁静自足的田园生活:母亲在蒸包子,木兰在织布,父亲与姐姐在院子里和小孩戏耍,家里养的鸡鸭满地跑。
孩子调皮的目光移至草丛间,会看到两只小兔子正趴着看书。
这本书里到处都是兔子,因为《木兰辞》有云,“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外族入侵,战火突起。
“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鞘,南市买髻头,北市买长鞭。”
这幅木兰临行前采购战袍和骏马的画卷极其繁复,每一个细部都是童年的郁蓉对于古中国的想像,幼稚的、天真的、可笑的,少女心泛滥,简直像一场不可思议的放纵。
集市上卖酒的,卖胭脂的,卖布料的…..
舞剑的,娶亲的,还有孩子的游戏。
风流倜傥的公子在船上吹笛……
是现代小姑娘穿越到了木兰的世界吗?郁蓉小时候养过很多鸟,而且最爱爬屋顶。
冰糖葫芦、面目模糊的兔小姐,还有顶着金鱼缸的江湖艺人…….
“人到中年,我越发意识到,需要有一个空间,专门为自己而活。比如我,夜深人静,孩子们都睡觉了,留下一个完全属于我的空间,用画笔创造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美丽世界。跟外部世界的一切没有关系。至少在画这张图的那一个星期,我是完全自由的。”
终于,余晖下,迎风走来英气勃勃的花木兰
为了写这个故事,这本书的文字作者秦文君曾经去过古战场,体验花木兰上战场的感受。
“很多遗迹已消失,去甘肃、河南的一些地方,从不断挖掘出来的铁甲、兵刀、长矛里,能推断这里曾是无限空旷的古战场,如今只能看见生生不息的小花小草。我在那无限空旷的地方,看飞鸟的影子,浮动的云彩,浮想联翩。”
郁蓉笔下的木兰,夜间行军,和衣躺在地上,大地为床,天空为被。唯有一席粉红的战袍,为天地之间带来色彩。正如秦文君所说,“女孩成长的无限可能性、丰富性,如霹雳一般在我脑海里闪亮,一个少女的美丽特质和天性,不因为战争而湮灭。”
木兰与敌军首领的对决。你注意到木兰的腰带上刻着一朵牡丹吗?
狼烟滚滚处,如果你仔细看那些狼烟,其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厮杀。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如今都化为历史的烟尘。
战争,于残酷中也有诗意。
“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
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
我曾经向唐亚明先生请教,原创绘本到底应该怎么挖掘中国元素?
当时,他笑着说,“没有必须刻意强调什么中国元素,因为这是一个民族的本能,就像一个人有家乡,必然会思念家乡,会想为家乡做点什么。”
读《我是花木兰》的时候,我不禁想到了唐先生这段话。花木兰,算不算中国女性的“故乡”?那一缕思乡之情缠绵不绝,穿越千年,令秦文君与郁蓉,当代两位杰出的女性创作者,合作创造出了这样一本书?
对了,我至今没有找到那双小皮鞋。哪位读者找到了,请记得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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