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3日中午12点25分,家住台湾省台北市万华区的中年女子牛亚华,连续拨打了几次姐姐牛静华的手机,都无法接通。姐姐家中的座机不知是暂停使用还是坏了,一直处于无法拨通的状态,这不由令牛亚华紧张了起来。

53岁的牛静华患肾衰竭已有八年,逢一、三、五就要去民生西路的宏林诊所洗肾、做血液透析治疗。由于她离异多年,子女均不在身边,每次都是两个妹妹牛亚华、牛慕华轮流陪着。原本姐妹俩约定5月2日(星期一)就要去趟医院,不料2号一整天,牛亚华拨打了3次电话都无法接通。
刚开始,牛亚华认为姐姐是趁五一假期外出爬山,信号不好,并未太放在心上,因为拖一天去医院也没太大问题。可到三号,她依然联系不上姐姐,姐姐过去也从没有独自离开超过一天的情况,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放心不下的牛亚华立即驱车赶往中山区南京路一段13巷8号6楼的牛静华住所。她敲了半天的门却始终无人应答,透过门缝还能闻到一股异味从单元间飘出。不得已,她只能拨打锁匠的电话,强行破门入屋。
(字数:11,063)
 “密室”惊现尸体

中午一点整,开锁师傅麻利地撬开了牛静华家的防盗门,可刚入屋,两人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熏得半天缓不过神。他们走进主卧后发现,床上侧躺着一具皮肤发黑、身体肿胀的尸体。尸身衣着整齐但喉咙被利刃横切开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也染红了身下的床单。
见到这幅恐怖场景,开锁师傅钱都没收,拔腿就跑了出去,牛亚华同样被吓得够呛,哭着拨打了报警电话。
(案发的南京路一段13巷8号6楼房门)

无疑,床上的死者就是“失踪”两天的牛静华。警方和法医经初步勘验、走访后发现,牛静华死亡时间应在4月29日晚。
她的咽喉部位有一道长10cm、深4cm的利刃伤。这一刀直接割断了会厌软骨及气管,致小动脉和气管断离,进而引发呼吸出血性休克死亡。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牛静华周身无挣扎、抵抗伤。案发的6楼窗户完好无破损、也没发现攀爬迹象,且这些窗户都被人从里面反锁,唯一的门钥匙则在牛静华包里被找到(在外工作的子女身上也有钥匙,除此之外连两个亲妹妹都没配备钥匙)。

牛静华右手手掌下压着的一个白色枕头上,被人用鲜血写下了三个字“陈OO”。之所以后面两个字要用“OO”代替,是因为书写之人“用血量”过多,又或者有意涂抹了一下,字迹晕开、较难辨识。
(没药花园根据文章内容制作)
家里的电话线被人为拔出,但仅能提取到牛静华的指纹,主卧内也没有发现其他可疑指纹或脚印(客厅的指纹和脚印较多,一时难以判断它们都属于谁)。

屋内没有找到割喉用的凶刀,厨房的菜刀经初步检验无血迹反应。

牛静华的手机不翼而飞,不过家中的值钱物品以及牛静华身上的金银首饰并未丢失,抽屉、柜子等都没有被翻动的迹象。

查询后得知,手机最后的通话记录是在当天晚上6点51分,牛静华与一名登记为长庚医院工作人员的号主聊过几分钟。

陈尸主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水杯,检查后未发现异常,上面只留有牛静华的指纹和唇纹。厨房的水池里则放有一些碗筷,看情况应该是牛静华案发当晚吃完晚饭后留下的。只可惜这些碗筷都浸泡在水里,技术人员无法提取到生物信息。

时年53岁的牛静华看着普通却是个富有的“包租婆”,她所住的这栋位于台北市中心的八层楼房为她一人所有。此外,在中山区她还有多处房产用来出租,保守估算每月光租金就有超过10万新台币的收入,更别提她还有其他方面的投资。

不过牛静华行事非常低调,几年前还坚持去上班,出行都骑电动车,案发前同事都不知道她是个“包租婆”。平日里牛静华也待人和善,几乎从未与人发生过矛盾。她为人传统,离婚后仅交往过一个男朋友,最后因三观不合而分手。
(牛静华住所外观,整栋楼都是她的,原本只有五层,后又在顶楼加盖了三层)

调查到这,警方感到困惑。牛静华几年前病情严重时有过轻生念头,但如果是自杀,用于割喉的刀一定会留在现场,牛静华的手机也没理由不翼而飞。
目前看,这明显这就是一桩精心策划的谋杀案。然而,案发现场门窗反锁且无任何破坏、攀爬痕迹,陈尸的主卧不仅没有可疑指纹、脚印,还没有挣扎、打斗迹象,那凶手是怎么进入房子并在她毫无反抗的情况下割喉杀人的?是她请熟人进屋后被下了迷药么?还是有人偷偷配了把钥匙趁她熟睡之际进屋行凶?家中财物分文未少,牛静华没仇人也无情感纠纷,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当然,最关键的是那三个“血字”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鉴证科人员勘验后发现,牛静华手指均不同程度沾有血迹,枕头上也留有属于她的不完整右手指纹,换句话说“陈OO”这三个字应当是通过她的右手手指写下的。
尽管后两个字较难辨识,但技术员认为第三个形似“弓”字,只不过它应该是某个偏旁为“弓”的汉字,给人的感觉像是牛静华写到一半,因体力不支最终没有完成。所以她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想指认凶手?
可据法医推断,牛静华在被割喉后三分钟内便会气绝身亡,而主卧内又没找到可疑的脚印和指纹,这表明凶手清理过现场。难道此凶手在不到三分钟内就销毁了所有罪证?甚至都不确认一下牛静华是否完全死亡就离开主卧?否则牛静华怎么有机会写字呢?
另外,第一个“陈”字还写得比较工整,看着完全不像是出自一个将死之人的手笔。综上,警方研判这并非牛静华指认凶手所写,而是真凶想要嫁祸他人、拿她的手指蘸血所留
(存放在物证室的“血枕头”)
这个名字不仅姓陈、名字第三个字是“弓”字旁,鉴证科通过更加细致的分析后判断,枕头上第二个血字的轮廓像个“腾”字。而牛静华的前男友就叫陈腾弘。既然认定这是嫁祸,探员们便没有去认真调查、讯问陈腾弘,仅对他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警员在牛静华家厨房水池里看到两只碗、两副筷子、两个酒杯,而牛静华自从和陈腾弘分手后一直都是独居。这说明当天晚上有人和牛静华共进过晚餐,甚至还喝了酒,牛静华或许就是在此期间被人下药迷晕。警员对牛静华的社会关系展开了调查,寻找她是否有未公开的新恋情。
可据妹妹牛亚华表示,牛静华很少请人吃饭,哪怕有也是好几个人聚在一起,从未见她单独与谁在家中吃过饭。此外,因身体原因,牛静华即便逢年过节都不怎么喝酒。
警方认为,这个能够单独与牛静华共进晚餐并饮酒的人绝非普通朋友,最大可能是关系暧昧的异性或新交往的男友。
然而,查来查去,探员们发现牛静华不仅没有任何绯闻对象,哪怕异性好友都寥寥无几,查询她的Line、邮箱等通讯账号也未发现可疑人员。

头号嫌疑人

一时半会,警方完全想不到凶手究竟会是谁、动机是什么,难道那位被排除了嫌疑的前男友是凶手?自己栽赃自己迷惑警方?又或者枕头上的三个“血字”确实是牛静华断气前为指认凶手所写?

就在这时,牛静华另一个妹妹牛慕华向警方反映,陈腾弘其实欠了别人不少钱,牛静华生前也借过他不少。甚至就在案发前两天的4月27日,还有几名黑社会成员押着他到医院找牛静华帮忙还债,不过当场被牛静华拒绝并臭骂了一顿。
(警方在牛静华屋内进行搜查)
这一重要线索引起了探员们的注意,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此次事件,导致陈腾弘怒而杀人呢?既不为财也不为情,仅仅是泄愤?可27号牛静华已经和陈腾弘“撕破脸”,为什么还会放他进屋,甚至和对方吃饭、喝酒?
探员们走访后得知,案发的4月29日晚,陈腾弘曾拿着一包衣物去牛静华住所附近的洗衣店清洗。他并不住南京路一段,怎么会把自己的衣物拿到牛静华住所附近清洗?并且还那么巧就是在案发当晚?

此外,鉴证科人员还在牛静华家的客厅内检测到陈腾弘的指纹。按理两人已经分手多时,他的指纹不应还会留在牛静华家。
再者,租住在牛静华家楼下的租客向警方反映,案发前连续两、三天,他都在附近看到过陈腾弘的身影。该租客和他打招呼,但陈腾弘却假装没看到,像是害怕别人知道他来过附近。
陈腾弘有吸毒史,被警方拘留过。案发前一个月,他曾向友人夸口称,自己准备干件“大事”、要让警方出丑。只不过他没具体说究竟是什么“大事”、是否与牛静华有关。
另外,就在案发第三天的5月1日,陈腾弘特意去了趟新店某寺庙求签,连日来也随身携带着一张“符签”。台湾人本来就比较迷信、相信人有“鬼魂”,他这么做是因为心虚害怕牛静华的“冤魂”上门寻仇吧?
掌握以上信息后,探员们立刻从某民宅内将陈腾弘带回了警局,并对他展开了侦讯工作。起初大家还以为他会抵赖、狡辩,谁知当看到审讯员拿出的牛静华尸体照后,陈腾弘竟哭着承认就是自己杀了牛静华……
有“物证”又有“嫌疑人”的口供,似乎案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了。可探员们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因为他交代的“犯案过程”、作案时间与警方所掌握的证据完全不一致,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血枕头”的事。
更重要的是,陈腾弘被逮捕之前似乎吸食了毒品,精神状态有问题,审讯期间时而亢奋、时而呆滞……
(找不到陈腾弘清晰照,只能借用节目采访片段)

为慎重起见,警方决定再认真梳理一下陈腾弘的作案嫌疑。深入调查后,他们发现了不少矛盾点:

1.根据法医更加精准的勘验后确定,牛静华死亡时间在4月29日晚8点30~9点30之间。可在这个时间点,警方并未在案发地附近的监控探头里看到过陈腾弘的身影;

2.通过基站定位后得知,自4月29日晚7点43分起,陈腾弘的手机信号就一直在距案发地10公里外的新北市中和区,直到晚上11点过后才离开;

3.即使手机信号定位可以造假,监控视频却无法造假。4月29日晚8点~9点之间,警方在中和区新生街路口的监控探头处两次发现陈腾弘身影。已知两地来回需40分钟左右,如果是他杀了牛静华,从时间上算是来不及的;

4.探员们走访洗衣店后得知,陈腾弘是29号晚上7点10分左右,也就是牛静华遇害前一个小时将衣服送过去的。且店老板回忆,这些衣物并没有任何异常、未沾染血迹;

5.据调查,陈腾弘近期确实去过牛静华住所,但都是牛静华让他过去说明债务情况,所以租客看到他、以及他在客厅留下指纹并不奇怪。

陈腾弘不仅交代不出作案过程、细节,也没有足够的作案时间,怎么看他都不像是真凶。果然恢复清醒后,陈腾弘“翻供”了,他称自己是因债务压力,服下很多安眠药,看到尸体照片大受刺激,并不是吸毒导致精神异常……当然,他也找来几名证人证实案发当晚自己一直和他们在一起,10点30过后才各自离开。

至于他去寺庙求签,那完全是因为他最近运气不好、赌博老是输钱,再加上被黑社会追债,就想祈个福保平安。

看来警方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陈腾弘的确是被人栽赃陷害的。那这位对牛静华非常熟悉,且对牛静华、陈腾弘之间复杂的纠葛也了如指掌的凶手究竟会是谁?

关于这个问题陈腾弘也答不上来,他认为除了牛亚华、牛慕华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和牛静华的金钱关系,并借此嫁祸自己。眼看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警方只能先将他放了。

幸好就在同一时间,另一间办公室内探员们调取了“南京路一段13巷”附近所有商户的监控视频(牛静华住所范围内没有监控),意外地发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

案发当晚9点27分,一名身穿黄黑相间雨衣、洞洞鞋,头戴黄色雨帽的男子出现在牛静华住所附近的一个摄像头前。10分钟后的9点37分,该男子又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并最终离去。
(9点27分监控第一次拍到雨衣男)

该摄像头的位置距离牛静华住所20多米远,虽然雨衣男两次出现的间隔仅10分钟,理论上来不及杀人,可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法医推断的牛静华遇害时间段。最关键的是4月29日台北天气闷热、并未下雨,他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在案发现场附近徘徊呢?

雨衣男的出现令探员们来了兴致,可牛亚华、牛慕华两姐妹看了半天也认不出此人是谁,更无法确认对方和姐姐的死是否有关。难道他和案件无关,只是个路人?

正巧此时获释的陈腾弘路过录像分析室,技术员便将他叫进屋辨认一下视频中的男子(一开始技术员还以为是陈腾弘乔装打扮的,可身形、走路姿势都和他完全不相符)。看了一会,陈腾弘脱口而出:“这人应该是黄药师吧?”

“什么黄药师?你认识他?”听到这话技术员兴奋地追问道。

“就是长庚医院的黄南金黄医生啊,这件雨衣我见他穿过,他是牛静华的私人医生兼朋友。”陈腾弘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晴天夜晚穿雨衣、认识牛静华,还2次出现在案发时间段的监控前,听到陈腾弘的回答后警方终于看到了破案的曙光,于是立刻在户籍资料档案中查起黄南金的底细来。
真凶浮出水面

经了解,时年56岁的黄南金并不是什么医生,而是在长庚、荣总等各大医院推销中药材的无执照小药贩。多年前他因推销中草药和牛静华相识,并在其调理下,牛静华的身体状况确实有所改善。一来二去,黄南金就成了这位“富婆”的“私人医生”。
或许是为了报答对方,自案发前两年起,牛静华就陆续借给黄南金不少钱,黄南金用来投资炒股。警方查询牛静华名下的金融卡后发现,案发前一个月她还汇了三百万新台币到黄南金的账户上。
作为牛静华的“私人医生”、职业药贩子,黄南金具备了充足的作案条件。牛静华肯定是被人下了药后杀害的,而他虽没有营业执照,但要获取那些安眠药、镇定药却也十分容易。同时,黄南金给客户的药方很多都是中药酒,这似乎也解释了从不喝酒的牛静华体内为何会有酒精。
另外,警方调查后得知,4月29日最后一个和牛静华通电话的那位“长庚医院工作人员”,其实也是黄南金,不过他是借用该医院员工的身份信息去办理的电话卡。当天下午4点09分,牛静华先用家中座机拨打这个号码并通话近两分钟,两个多小时后的6点51分,黄南金又回电牛静华。
警方推测,很可能是牛静华催黄南金还钱,对方想赖账只能把她给杀了。从2011年年初起,黄南金的投资就一直亏损,几百万的借款他根本无力偿还。
探员们决定去会会黄南金,不过由于未掌握足够的证据,还无法确定视频中的男子一定就是黄南金,因此他们仅以“牛静华命案可能的凶手”为由,“咨询”一下黄南金的看法。
黄南金得知牛静华死亡消息后竟放声大哭了起来,随后就向探员表示,案发当晚自己曾找过牛静华,准备推销新药品。但他敲了十几分钟的门都无人应答,只能骑车返回位于中正区杭州南路一段131巷的寓所。
晚上临近11点时,他还拨打了牛静华手机但没有打通,甚至第二天、第三天也打过牛静华电话,却依然没有联系上。
黄南金还积极提供线索称,陈腾弘欠了巨额外债并屡次纠缠牛静华,想让她帮忙还钱。总之,他各种明示、暗示凶手就是陈腾弘。
黄南金的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因为当天的监控确实拍到他在晚上7点15分以及8点41分,背着一个黑色双肩背包外加黑色斜挎包,身着浅色外套、黑色长裤、浅色运动鞋步行出现在牛静华家附近,这和9点27分、9点37分监控视频中的雨衣男扮相完全不一致。
(监控拍到的黄南金,另一个角度看身后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不过仔细核实后探员们却发现了问题。
首先,追踪案发时间段各个路口的监控探头发现,黄南金确实在8点50分左右远离了牛静华住所的位置。但他并未返回中正区的自家寓所,而是在某711超市买了些物品后就又朝牛静华住所方向走去,可行至距牛家200米远的中山分局附近时,他突然不见了踪影。
警方研判,应该是黄南金来的时候就将机车停在了与中山分局仅一楼之隔的中山北路二段27巷某骑楼(该巷子3-3号有监控,但拍不到停车位置)。这次,他回牛静华住所消失期间,是去机车后备箱取雨衣、雨帽、洞洞鞋,进行换装。
其次,警方继续追踪黄南金名下登记的牌号AJ6-997机车发现,案发晚上十点过后,该车出现在与黄南金住所方向相反的士林与北投交界处(即文林路段,在这之前并未看到机车的行驶轨迹,猜测有被遮挡、故意躲避监控)。黄南金一直待到约晚上10点30分,才骑车返回到中正区家中。
第三,经通信公司基站信号查询发现,案发当晚9点17分至9点39分,黄南金的手机信号就在南京路一段13巷,和雨衣男出现的时间段吻合。晚上7点11分至8点43分,该手机信号同样出现在牛静华住所附近。
第四,或许是为了骑车方便,晚上9点37分雨衣男离开中山北路二段27巷骑楼时,又把洞洞鞋换成了一双运动鞋。而与8点41分的监控比对,这双运动鞋和黄南金脚上穿的运动鞋款式、颜色一致。
黄南金为什么要撒谎、隐瞒行踪,甚至变装呢?他去北投又是干什么?结合之前警方掌握的信息,探员们已经非常有信心他就是杀害牛静华的凶手,便再次将他请到了警局接受问话。
(7点15分另一个角度拍到的黄南金)

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自知在劫难逃,这一次黄南金竟带着律师、妻子一同走进了中山分局。而在向妻子下跪、抱头痛哭数分钟后,没等探员们问话,他就一五一十坦诚了自己与牛静华死亡一事有关,并嫁祸陈腾弘的事实。只不过他竟给出了一份匪夷所思的案发经过……
离奇的案发经过
黄南金自称两人于十多年前就相识于长庚医院的某次会诊,以卖药材为生的黄南金在得知牛静华的健康情况后便积极推销各种中药材(当时牛静华还未发现肾衰竭,是其他病症)。在他的帮助之下,牛静华身体状况确实有了好转。

刚开始黄南金也不知道牛静华家底,接触久了发现对方竟然是个“隐形富婆”,因此他变得更加热情了,时不时就免费送一些名贵药材到牛家,一来二去就成了牛静华的“私人医生”。
初步取得牛静华信任的黄南金经常出入牛家。为了讨好这个“富婆”,他对牛静华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不仅亲自替对方煎药、尝药,还时不时帮忙下厨做饭、陪着聊天。这个“私人医生”也顺理成章地升级为“蓝颜知己”。
而牛静华因为发现正牌男友陈腾弘嗜赌如命,根本不爱自己后,便将他“扫地出门”。眼看见时机已经成熟,黄南金开始在牛静华耳边吹风、大聊发财之道,目的就是想骗牛静华“投资”自己的股票生意。
对黄南金很信任的牛静华,在听到黄南金承诺“稳赚不赔”后,给了黄南金500万新台币启动资金用于“合伙”炒股。而这所谓的“合伙”其实就是黄南金出力、牛静华出钱,每月分红。
起初牛静华确实收到过黄南金给的“分红”,但没多久黄南金便转盈为亏,不仅输掉了之前赚到的所有收益,更是在不到2年时间将那500万启动资金也赔了个精光,因此他又开口找牛静华要钱试图翻盘。
这一次牛静华又拿出300万给黄南金,不过两人也约定,含之前那笔500万启动资金,黄南金必须每月给她40万本金加利息。然而,信心满满的黄南金刚领到这笔新“援助金”不到一个月,又亏了个精光。无奈他只能找到牛静华,商量能不能再借点钱“翻本”。
牛静华虽然有钱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她逐渐发觉黄南金和陈腾弘就是一路货色,愤而拒绝了这个要求。
4月29日下午4点09分,牛静华打了个电话给黄南金,让他将本月的40万元转到自己账户上。而黄南金自称他虽囊中羞涩、无力偿还,却并没有想要赖账,并在6点51分回电牛静华,称马上就到她家走一趟。
(黄南金被押赴案发现场重组案情)
晚上7点15分,黄南金来到中山北路二段27巷,将机车停靠在3-3号对面的骑楼后就步行前往牛静华住所。
原本他还想求情让对方宽限几月,可进屋后牛静华就开门见山地要求黄南金拿出40万。眼看毫无回旋余地,黄南金只能恳求说钱一定会还,但希望牛静华可以不算利息只还本金。
但牛静华并不同意黄南金的这个要求,坚持要收利息。她倒了一杯水后就进入主卧躺在床上,并告诉黄南金自己刚吃了药,现在有点困了,让他赶紧去筹钱,说着说着竟然还睡着了……
接下来的过程太过离奇,所以我用侦查书中的黄南金供词原话复述一遍:
“我想每个月40万元我付不来,800万元我也凑不到,在抽屉看到一把美工刀。我把刀子放在牛静华脖子旁边,就想要把她杀掉,刀子比来比去,下不了手,后来不小心碰到她。她以为是蚊子,大力(朝脖子)一拍,就从我手上拍下去。我想要赶快拔起来,她却一直抓着我的手,我就从左往右划了一次,我抽出来之后,她的手就去摸脖子……”
挣扎了不一会,牛静华就没了动静,鲜血也瞬间染红了床单。换句话说,她并不是被黄南金杀死的,而是自己不小心“自杀”的……
眼看牛静华就这么断了气,黄南金开始慌了,但冷静下来后,他认为警方肯定不会相信牛静华“自杀”的事实,便打算嫁祸给陈腾弘。牛亚华、牛慕华两姐妹都知道她们的姐姐因为钱的事被陈腾弘纠缠,发现尸体后她们也一定会首先怀疑“前姐夫”。
于是他抓着牛静华的右手食指,在枕头边工工整整地写下“陈腾”二字,并学着电影中的情节,只写一个“弓”字,故意漏掉“厶”。为了显得逼真些,他又刻意在“腾”和“弓”字上涂抹了一圈,觉得警方鉴定专家肯定能通过技术手段甄别出这两个被涂抹的究竟是什么字。
做完这一切,黄南金迅速清理掉现场的痕迹。他担心牛静华没有死透会报警,也害怕警方通过其手机里的内容追踪到自己,便拔了座机的电话线,取走牛静华的手机以及那把美工刀离开了牛家。

不过他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只是希望监控视频能拍下自己回去的过程,所以他行至中正区某711商店买了点东西后又返回牛静华住所。
他先前往中山北路二段27巷,从后备箱里取出平常穿的雨衣,乔装打扮一番便再次步行至牛家六楼。故意敲门数分钟发现没人回应,确定对方已经死亡后才放心离开。
离开南京路一段后,他骑车行至大同区承德路二段,沿路将牛静华手机、SIM卡以及电池分批抛弃;随后,他又来到大同区长安西路39号当代美术馆前,想要将美工刀塞进下水道井盖,但由于该美工刀太大,无法从孔洞中塞入,便折断后将刀片丢入下水道井盖,刀柄则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继续行车至宁夏路口后,黄南金脱掉身上的雨衣丢在一辆车牌号不详的机车脚踏板上;他再沿长安西路直行,至重庆北路将洞洞鞋丢弃在路边。
接着他前往母亲位于文林北路的家中,将沾血的浅色汗衫脱掉(并非7点15分和8点41分监控中拍到的那件浅色外套,沾血的是里面的衣服),又立刻出门把这件血衣丢在了路边垃圾桶,这才朝自己家中赶去。
晚上10点40分左右,黄南金回到杭州南路一段131巷6号自家寓所,先脱掉深色长裤,又步行至100米远外的杭州南路一段143巷11号,将长裤丢进垃圾桶中,还顺手拨打了牛静华的手机,试图制造自己没见过对方的假象。
以上就是黄南金在警询、侦查书,以及法庭上交代的事发经过。当然,具体的牛静华死亡经过,他给出了三种不同版本,但大致并没有什么区别,仅是修改了“牛静华误以为是蚊子,用力拍脖子”这一说法。
在警询中他的说法是,“我不小心划伤了牛静华,她可能感到疼痛,条件反射抓着我的手想抵抗,用力过猛不慎划破了自己脖子”;
而在法院又说是,“她突然惊醒,看到我手中的美工刀,双手用力一拍想要挣脱,我跌倒在地,也不知是我持刀的手压到她脖子,还是她自己拍到刀背割破了喉咙”……
总之黄南金表示没想过真要杀牛静华,也没下药,都是牛静华吃了安眠药后又不小心将她自己“误杀”了。
而探员在他交代完犯案过程后立刻搜查了其住所,找到那件未被丢弃的浅色外套、运动鞋,以及借用他人身份信息办理的电话卡。后又在当代美术馆下水道内寻获折断的美工刀片。而雨衣、洞洞鞋、黑色长裤、美工刀柄和沾血的汗衫等物证则没能寻获。

拆穿谎言
毋庸置疑,黄南金这番荒唐的辩解根本就无法让检察官相信,很快他们用各种科学、事实证据驳斥了黄南金的谎言:
首先,根据6月11日牛静华的毒理化验结果显示,其胸腔液含酒精136mg/dL,舒乐安定(Estazolam)0.005ug/mL,FM2(Flunitrazepam)0.126ug/mL,佐沛眠(Zolpidem)0.115ug/mL;
胃内容物含酒精99mg/dL,舒乐安定0.087ug/mL,FM2 1.207ug/mL,佐沛眠16.512ug/mL,FM2的代谢物7-Aminoflunitrazepam0.541ug/mL。
以上成分除酒精外,都是管制药品,具有镇静、安眠的效用。而经宏林、鼎炉、马偕三家近一年来牛静华光顾过的诊所核实,她平常吃/喝的药里面均不含以上成分。同时据牛亚华、牛慕华姐妹及牛静华其他友人证实,她从没有失眠过,也未患过抑郁症或精神疾病。
如果牛静华是自己服用的安眠药,怎么会有三种成分?再者,体内的酒精又该如何解释?难道案发前还有其他人和牛静华共进晚餐并喝了酒?难道她不清楚喝完酒又服用那么多种类的管制药品会致死吗?
其次,黄南金在7点15分左右进入牛家,牛静华死亡时间是约一个小时后的8点30分。而她体内的FM2代谢物7-Aminoflunitrazepam在服用后一个小时左右开始产生,时间再长些就会进一步代谢、分化。换句话说,牛静华服药的时间点与黄南金的行程吻合。
第三,根据法医研究所的勘验报告显示,牛静华脖子除致命伤外确实还有两处割伤,其中右颈上方有一厘米长的浅表划痕,左颈上方也有0.5厘米长的浅表划痕。牛静华服用了三种药品后昏睡过去,不太可能会被这么浅短的伤痕惊醒。
另外,黄南金三份不同版本的“牛静华死亡经过”都宣称自己是站在牛静华右手边,“不小心”从牛静华脖子左侧往右侧划的。可根据伤口情况判断,凶手是站在牛静华左手边,从她右侧脖子往左侧划的。难道黄南金不记得自己当时站在哪边?或者他为什么要撒谎?
第四,根据黄南金自己讲述,牛静华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并挣扎,然而她的双手手掌都未沾染太多血迹,血迹主要集中在手指上。这种伤势,怎么可能用手捂脖子后手掌没有沾血?且前文说了,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抵抗、挣扎的迹象,这与黄南金证词中描述不一致。
综上,黄南金的供词完全不可信,牛静华就是被他带去的药酒迷晕,然后在睡梦中、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杀害的。
铁证如山,黄南金辩无可辩,他最终承认自己在药酒里下了上述三种管制药,待对方彻底陷入昏迷后,又手持美工刀割断牛静华气管的犯罪事实(他确实先试了两刀,造成两处浅表伤)。
为了减轻罪行,他又向法院上诉称自己有自首行为:当时警方都还没开始问话,他就坦诚了和牛静华死亡有关一事,应从轻发落。
但法院认为他不符合自首条件:承办警员陈哲群、刘育成出庭指证称,黄南金做笔录时还在不断撒谎、试图淡化自己罪责、误导警方。他之所以会承认涉案完全是因为得知警方比对出那双运动鞋。因此合议庭认定黄南金谋杀罪名成立且毫无悔意,判处其无期徒刑。
(当年的承办警员认为黄南金狡诈、冷血)

案件就此告结,而据事后的采访报道,牛静华一直都对黄南金非常不错,他的孩子结婚,牛静华不算利息,借给了他不少钱。黄南金平常有事需要钱,她也都第一时间借钱给他。保守估算,前前后后加起来,牛静华已经借给黄南金超过1000万新台币,其中的800万是两人事先约定好要给利息的。
另外,黄南金在警询中不断暗示甚至明示他和牛静华有不正当的“肉体关系”,是对方自愿借钱给自己。但据调查,他的这番说辞就是在泼脏水。
因为牛静华可不仅仅是肾衰竭这一个毛病,几年下来她因尿道炎、毛囊炎、动静脉瘘管狭窄等问题做过大大小小6、7次手术(案发前一个月刚去做了手术),早已对男女之事没了兴致,严重的时候还真想过一死了之。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和已婚的黄南金有不正当关系呢?牛亚华、牛慕华姐妹俩以及陈腾弘也都不认为这两人有亲密关系。
所以合议庭认为黄南金“不知悔改”、“泯灭人性”也不无道理,牛静华算是他的大“恩人”,但他却恩将仇报,甚至还嫁祸陈腾弘、污蔑牛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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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http://www.taiwan.cn/xwzx/bwkx/201105/t20110505_1846766.htm
https://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20211000840-26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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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款鞋露餡!男殺包租婆 血枕誤偵辦》2013/09/29 21:36
2011年度偵字第9958號
2011年度重訴字第2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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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青鹤,编辑: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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