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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分房那些事
文/宋勇
老张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因为有共同语言,我们时常在一起喝茶聊天,漫无边际的什么都聊,想到哪说到哪,当然聊的最多的还是过去那些旧时光,因为旧时光里有怀念,有回味,还有反思……
有一天,他在微信上看到了一个视频,视频内容是一座老厂区的老家属楼,他反复看了好几遍,心情很复杂,亦很伤感。视频展现的是他曾经居住和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这使得他触景生情,酸甜苦辣涌上了心头,想起了当年福利分房的那些事儿。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的福利分房时期,老张所在的这个厂子先后修建了好几幢家属楼,每幢楼里各家各户的面积和建筑结构都不同,可谓多种多样。比如早期修建的一幢楼,有一个户型是两间房,四十平米,两个房之间没有门、也没啥遮挡之类的,可以一眼看穿南北,所以通风良好。还有一个户型是一间半带个厨房,这个一间和半间之间没有墙,更没有门,这样一来,视觉空间就显得大一点,加上厨房一共三十平米……
别看这些早期的房子都很小很旧,房屋的结构也不好,妥妥的老破小,但要想分上也是不容易的,对于结了婚的单职工(两口子不在一个厂)来说,就仿佛登天一样难。因为在这个厂里,原则上只有夫妻两人都在厂里工作才能分上房。(其实当年其它很多单位无论双职工或单职工,只要夫妻双方都是城镇户口即可,而且只需一个人的工龄。)
老张说,那时候每当建起一幢新楼,公布分房方案时,就会引起普通职工群众的强烈议论和不满情绪,因为总是领导优先选房,从厂长书记到中层的科长主任,他们按职务(职称)高低排队选房,官越大选的房越大……(如果不是国家后来停止了福利分房,那这个游戏将会一直进行下去。)
而普通工人只能等各级领导选完了才有机会,往往这时候新房中大一点的房子基本上没有了,即使有也是顶楼和一楼了,或者是靠边的、西晒的、面积小的、领导看不上的,再就是各级领导们腾出的旧房中有比较大一点的。虽然工人只能住旧房和小房,但他们有着朴实善良的心态及素养,面对这样的房屋分配,虽然心里有意见,也很气愤,但依旧努力的工作着,踏实的生活着。
分了房子后,就该搬家了。每一次搬家都是全厂行动,各家各户忙的不亦乐乎,一场房屋大腾挪开始了。那忙碌的景象加上鞭炮的鸣响,就像过节一样热闹,人们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神情。喜庆的氛围中,工友们互相帮助,你帮我,我帮你,人多力量大。虽然没啥家具,但是坛坛罐罐的也不少,哪一样也舍不得丢弃。
那个年代,一般没人装修房屋,顶多就是墙壁及屋顶刷一层涂料,室内电线重新布一遍,因为住不了几年,厂里会再修建新的家属楼,到时候又是一次大搬家、大腾挪。住小房的搬入大一点的房,住大房的搬进更大的房,刚结婚不久的双职工们也将搬进家属楼……
可是,对于那些结了婚的单职工来说,这却是一种赤裸裸的歧视,一种刻骨铭心的伤害。这就好像你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饭,自己却饿的浑身没一点力气,太令人不堪了。这种滋味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真切感受,那是一种难以忘却的欲哭无泪的锥心伤痛。就因为配偶不在这个厂里工作,因此不管你有没有住的地方,都不给你分房子,或者说你没有资格分房,除非你有特殊原因(比如关系),或者是工龄很长(比双职工夫妻两人加在一起的工龄还长)。
当然了,这个政策不影响厂里中层以上领导,虽然他们中有些人的配偶也不在厂里,但是却可以种种理由被照顾,因为领导有优先权。这其中有些人的配偶所在单位已经分了房,但他们依然在厂里分房。他们利用了当时信息不透明的漏洞,两头分房,两边占便宜,把福利分房的好处占尽了。这种情况,厂里分管房子的领导不知道吗?当然知道。实际上他们不仅知道,而且后来还专门为了照顾这些中层以上的干部,不管其配偶所在单位有无住房,都会在厂家属楼里给分一套,名曰“工作需要”。
由于当时这个厂所谓的分房主要指的是双职工(两口子都在厂里),普通单职工(配偶不在厂里)一般不予考虑。所以普通单职工的配偶所在单位如果无房可分或没分上房,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默默的忍受吧(没人关心你有没有住的地方)。尽管你心里有很多的不满,但也无力回天。
现在房价居高不下,有人怀念过去的福利分房,以为福利分房虽然居住面积小,但不管怎么说都能住的上、住的起。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因为福利分房不是惠及了所有人,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享受不到福利分房的,比如没有正式工作的城镇居民,比如结了婚的单职工(两口子不在一个厂)……
不知有多少底层的普通单职工没有享受到福利分房,最终没有搭上这趟末班车,所谓的“房改房”更是与他们无缘。他们在厂里没有分上房,配偶所在单位也没有分上房,因此在福利分房和后来的房改中受到了不公正对待,权益和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漠视和伤害。
看到这里,有人一定会想,那可以把配偶也调进这个厂里嘛,可这谈何容易呀,不仅需要关系还需要金钱,钱少了恐怕不行吧?(像老张这样老实本分的人,他干的了这种事吗?我想这事儿对他来说,其困难程度恐怕不亚于攀登珠穆朗玛峰。)每每想到这些,老张心里总是有种难以言表的怅然感受和被漠视的愤怒。这些单职工们是该厂福利分房政策的牺牲品,他们为福利分房和房改奉献了自己的权益,或者说做出了牺牲和贡献。
那些年里,一些结了婚的单职工因为配偶所在单位无房可分,为了有个住处,求爷爷告奶奶,才好不容易住进了单身楼,这一住就是十几年,孩子都十多岁了,一家人依然挤在只有几平米左右的单身宿舍。这其中的苦涩和尴尬,除了自己和亲朋,外人是体会不到的。(不过领导们心里很明白,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不清楚。)
老张至今对自己一家三口长期住在单身楼的那段漫长而苦涩的日子记忆深刻,即使多少年过去了,也始终忘不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一想起这段经历来,心里就会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愤怒……
单身楼一间宿舍的面积大约八平米左右,铺一张一米五宽的大床,就把房子的几乎一小半占去了,再放一个组合柜和一张三人座的长沙发及一个小茶几,房间里就挤得满满当当的(房门也只能是半开),没有一点儿活动空间了,实在是睹(堵)的慌。大人好将就、可以忍。可孩子不行啊,他要活动呀。
至于做饭,是在昏暗的楼道里放一个煤炉子来凑合。由于楼道很窄且光线不好,影响了别人过路(楼里住了很多年轻的单身职工),还因为楼道密闭,油烟也出不去……这些都让老张的心情很憋闷,简直糟透了。最使人充满无力感的还是孩子放学后做作业时,不敢让人到家里来,怕影响了孩子。我们这代人大部分都是一个孩子(独生子女),为了下一代,甘愿牺牲一切。
这些结了婚的单职工中有的运气好,经多次申请和不懈的努力,终于被照顾而搬到了家属楼,虽然是整栋楼里最小的房子,一室一厨(三十平米),但毕竟有了单独的卫生间(免去了好多烦心事),再说厨房里也能住人呀……
这一住又是好多年,老张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再没挪过窝(刚搬进来时,老张着实高兴了一阵)。后来邻居换了好几茬,新的邻居也越来越年轻,他们住上几年就换了较大一点的房(厂里又建了新楼),搬走了。其中有双职工也有单职工。这对于老张来说,无疑是一种打击,但他也只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面对如此尴尬的现实,他除了难受和痛苦,只能是愤怒!
有时候工友出于关心,就对老张说:“你孩子都上高中了,实在是住的太紧张了,去找一找领导吧,低一下头弯一下腰,给领导说说好话送个礼,花点钱问题就解决了。”老张有点犹豫,于是工友宽慰并鼓励他:“现在大家都这样,人在屋檐下嘛,不得不低头呀!”可是老张下了几次决心,终是抹不下脸面,甚至有一次都走到半路了,又退了回来……
唉,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都说人穷志短,可老张对这句话的理解很独特,或者说有偏差,他对我说:“人穷了无非就是生活困难一些,吃的差一些、穿的差一些,心态上也可以更加的低调嘛,甚至可以低到尘埃里去,但不一定非要去讨好和巴结领导吧?那样低三下四的,多丢人啊!”
当时,老张的这一席话竟让我无言以对,我沉思良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从内心讲,我很欣赏老张的这种活法,因为我感同身受,也正是如此,我和他才能成为几十年的老朋友。可是面对现实,我又不得不提醒他,要适应社会,适应游戏规则,因为你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老婆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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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宋勇,陕西汉中人。小时候喜欢看小人书、连环画。长大后为生计而忙碌,偶尔看个报刊杂志。现在退休了,写点回味、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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