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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挂心他
文/刘欣
美丽的歌者因抑郁而离开了，刹那间全网关注，悼念的烛光连成一片。
我也震惊，也痛惜。
但我心里更放不下的，是那个可能正在抑郁中的山西介休十三岁男孩，毕竟，美丽的歌者有着世人罕有的高光与关注，而草芥般的他却可能刹那间被全然遗忘。
几乎注定抑郁的他
网上报道，说他被三个未成年人霸凌，被用铁棍打头，并被逼吃翔（就用这个字吧，比“粪便”辣眼程度小一点，而且，这个字我也会尽量少用），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在医院治疗。
他会获得怎样的治疗，我肯定不得而知，正如许多在医院被治疗的人一样，会有人马上想到“保护”他们，以免不想被人知道的声音流出。
不流出就不流出吧！孩子治好了就行——可是，治得好吗？十三岁的他，被打了铁棍之后，有人使他的口腔曾经被那样的物品填满，有声音叫他把它吞下去，所以他的喉咙他的食道和肠胃，都曾经接触过这种充满异味的物品，他还要在干呕声中强调自己会继续吃，而他知道自己面对着镜头，知道这个时刻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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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之后他没有听到任何的道歉，他只有病弱的母亲和文盲的父亲，他们无法像旷野里的老山羊般保护自己的小羊。他们在夜里担惊受怕地回来，带着一笔这个家没见过的四万五千元巨款，说这事就过去了。医院中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到学校，也不知道那三个噩梦般的人是否还会出现在某个街角。他也会看见许许多多的目光，那些目光都看过他的那个时刻；他还会听到各种声音，任何一个恶意，都会即刻把他带回到那个时刻，一遍又一遍。
所以，他能被治好吗？他需要多大的力量，要经历多久的挣扎？
霸凌者的后盾和招数
那画外的声音，录视频的手，上传视频的举动来自什么样的人呢？据说都不满十四岁，但应该相当老于此道，他们分工很明确，效果显然让他们非常满意，因为还他们敢放上网让别人一起观赏。他们的确有做这事的底气，他们有足够坚强的后盾。因为从后续就可以知道，无须道歉，几乎没什么后果，一家出区区一万五，就做到了把别人尊严践踏稀碎，还能一遍遍看着视频哈哈大笑，他们觉得这事做得挺爽。反正后盾们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事情如烟云消散。后盾也会骂他们一顿，但不妨碍随后就带他们吃顿大餐，给自己的宝贝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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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者的招数哪里来的呢？以往看到的霸凌主要是各种打各种骂，他们似乎推陈出新了。这招数不但触及对方身体，还可当场触及其灵魂，够劲爆！不过他们还是未成年，就算有创意，这种推陈出新也该有点家学渊源吧？看了后盾们的运作，的确可以找到线索：拒不道歉，就是再次塞给男孩的一坨翔；让男孩父母同意和解，就是给父母塞了一坨；出来的蓝底通告，就是给看的人塞的一坨又一坨。当然也不光他们的后盾如此，后盾的后盾也是如此，虽然塞的只是喻体的翔而不是实体的翔，但其恶臭程度绝对毫不逊色。后盾言传身教，挥翔自如，未成年的霸凌者们耳濡目染，才能如此自然地把喻体的翔换为实体的翔吧？所以我家乡有句至理名言：小孩子哪里会什么，还不是大人教的！
我瑟瑟发抖
男孩的瑟瑟发抖传染了我，我也瑟瑟发抖。
我怕美丽歌者的事件刹那间就覆盖了男孩的一生之痛，仿佛从未发生；
我怕这件事情之后，别处的霸凌者有样学样，也纷纷来参与这一万五就可买来的“壮举”；
我怕霸凌者学到经验，以后所录视频只能私密分享，不给别人看，甚至干脆不录视频不留痕迹，想看就再来一个现场版；
我怕霸凌者与后盾们为美丽歌者的离世而弹冠相庆，庆祝他们得到了绝好的降热度机会，正如从前一个个热点都如此悄然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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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自己习惯了，以后再看到同样事件就一回生两回熟没有反应了，就像许多人包括我自己，对那些喻体的翔早已适应一样；
我怕这事以后变为普遍，导致我的孩子觉得吃翔是人生的必备技能，甚至每天在家勤学苦练，吃得面不改色……
我瑟瑟发抖，最怕的是所想到的每个惧怕，终将一一在现实中出现。
所以，在全网为美丽歌者点起烛光之时，我凝视着这一大坨，久久无法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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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欣，二十多年前毕业于吉大中文系，现居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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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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