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智齿活跃上线,痛得我直跳脚。
一天看牙,拍了全口腔的牙片后,牙医问:“你做过鼻子吗?
“没有啊。
医生继续敲我的牙,又问:“那鼻子做过填充吗?”
我虽然疑惑,也还是否认。
感觉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牙上,一个劲儿的看我鼻子,还不死心的问:“真的吗?”
“真的。”我冷静回答,内心恍然大悟了,一定是我的鼻子长得太优秀,才让医生有这样的疑惑,还有点美滋滋呢。
直到第二天收到医生发来的信息,大脑瞬间空白。
虽然看不懂医生的专业名词,我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要尽快去耳鼻喉科接受治疗!
离住处最近的是广华医院,也没预约,隔天我请了假上午过去挂号,接待处问我要转介信。
我摇摇头说没有。于是对面接待的小姐姐,给了我一些材料并告诉我:
广华的全科诊室约满了,我可以去一些诊所看全科,开完转介信之后再来医院挂专科。
电话预约了最近的中九龙诊所,挂了号交了钱(HK$50),等了1个多小时。
我怀着忐忑的心见到普通科医生,给她看了我的X光片和牙医的信息。
她问我感觉,我说没什么感觉。
她问:“你会不会觉得鼻子很堵,呼不上气,戴口罩很闷?”
我哭丧着脸说:“以前没有。但自从知道鼻子有问题之后,就有了。”
她笑了,安慰我要看一看专科医生,之后开了转介信给我。
我拿着转介信又回到广华医院,挂了耳鼻喉专科,就诊时间被安排在一个多月之后。
期间我还去了私家诊所。医生说鼻息肉、鼻结石、鼻癌都有可能。
唉,他把跟鼻子相关的疾病说了个遍,就跟没说一样!
不过私家诊所流程长,一切预约还有保险申报下来,也要大半个月。

于是我放弃了这个就医思路,专心等广华。
等广华期间,虽然内心知道,目前没有确定的诊断结果,担心也是瞎担心,可晚上偶尔还总能看到凌晨四点钟的香港。
千等万等,终于到了就诊时间。
我去了广华楼上,真正的医院里。与小时候的港剧印象略有不同,并没有很大,还有些老旧。
虽然是工作日,但人依然多,大多数是老年人。
偶尔护士们推着病床架,药柜箱,礼貌而匆忙地穿梭其中,伴随着电子广播叫号的机械声音。
每个人的声音都很低沉可搅动着的空气并没有静谧,像一壶壶快要烧开的沸水蒸汽烫到人心深处。
我坐在耳鼻喉科外等叫号,等待让人煎熬,到我时,进门的脚步分外沉重。
里面是一个中年男医生,常规回答后,他拿起身旁一个仪器开始做检查。
那是一根长长的细细的电子针,比起鼻咽核酸检测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住飙泪,也瞬时明白,五官确实是相通的。
医生看了一会儿仪器上的电子照片,转过头来问我:“下个月来做手术吧?”
久闻香港公立医院就医难,难排队,排队久。癌症的手术都要安排到半年后,怎么到我下个月就做手术了?
我当时哀莫大于心死,颤声问:“我要死了吗?”
医生猝不及防的笑了,“不是的不是的。”
我都快哭了:“下个月就做手术?是鼻癌吗?”
医生说:“不是鼻癌,但不确定到底是什么,要取出来才知道。
我发现香港医生真的很严谨,他们不会说一个具体的结论,用词很模糊。
我:“那怎么这么急着做手术?”
医生耐心跟我解释不严重,可以安排到就做了。
又问了一会儿,大脑摆脱了drama恢复了清醒,想了想下个月是12月,我一年中最忙的一个月,便问他能把手术推后吗。
医生震惊了:“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1月初呢?”
我摇摇头:“月初也忙,月中可以吗?”
医生怕不是也没见过这么大牌的病人,看了麻醉师的时间表,说麻醉师月中已经排满了,只有月初。
敲定了手术时间后,因为要做全麻,医生安排我下次来见麻醉师,告知一些注意事项和签文件。
一切准备就绪(疫情期间,住院前还要核酸检测),在室友的陪伴下,我再次来到广华。
但亲友只能送到病房外不得入内,我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她们。
病房有四个床位,病人之间有床帘,拉起来就是严严实实的个人空间,很幸运我分在了靠窗位置。
换好医院的袍子,我一边兴致勃勃自拍,一边焦虑的等中午手术。
因为全麻要禁食禁水,一顿没吃让我有点饿得慌
进手术室之前可怜兮兮地找姑娘讨了最后一口水喝,便坐在轮椅上被推往“刑场”。
到了手术室门口,我身手矫捷地翻到病床上躺好,便被徐徐推入手术室中。
一路上我伸着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初来人世间,圆拱形的屋顶,窄窄的过道,不甚明亮的灯光,感觉像被推进一个时光隧道里。
手术室里冷气很足,大概站着5位忙碌的医护。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看到了电视里的各种设备。
一位医生给我右手臂裹上血压测量的布,肩膀贴上各种测量身体数据的仪器。
滴滴滴的声音响起,余光瞄到自己的心电图,脑海里莫名响起闽南话唱着爱拼爱会赢。
接着医生打开头顶的手术灯,焜黄的灯光刺得人忍不住闭上眼睛。
然后她摘下我的口罩给我戴上一个不明物体。
医生温柔地说是氧气罩,让我大口呼吸。
我听话地张大嘴巴,氧气原来是一股油油的饼干味儿。
麻醉师拍拍我的左手开始给我扎针,左臂瞬间血管爆满,感觉下一秒就能变成机械臂开始挖掘。
机械臂示意图
身体顿时有点分裂,左边热血沸腾,右边冷静冰凉,躺在床上有一种失衡的难受感。
心想,麻醉到底什么时候生效啊。
接着Duang的一下,跟突发断电一样,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宛如《盗梦空间》,从梦层中突然清醒,伴随着溺水者挣破水面的迷茫。
脑袋运转了好久才恢复意识,耳边传来医生遥远的呼唤让我张开嘴巴,然后她拔出了插在我嘴里的喉管。
那通马桶一样的手法,令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之后被推进病房,吃了药,又进入了昏睡模式。
晚上姑娘端来饭,虽然清淡得不行,但还是吸引得我伸长脖子嗷嗷待哺。
睡前还有饼干、牛奶、小橘子的宵夜。
一边快乐干饭,一边给网络一线牵那边关爱我的家人朋友们报平安。
虽然是一个人做手术,但有任何问题按铃随时就到的姑娘们,夜晚熄了灯还来查房的医生,知道我讲话不便但仍然单方面跟我聊得起劲的隔壁床婆婆。
一切一切的便利与贴心都令在香港做手术,变得极为简单与高效。
高效?
是的,第二天吃完早饭就赶我出院了,想多住都不行。
结账时拎着一堆药,竟然用八达通就付完款了。
毕竟这一趟手术下来总花费还不到500块,不愧公立!
出了医院大门看到室友们在车来车往的路边一边摇晃取暖,一边耐心等候。
一月的香港还有些冷,但马上裹在我身上的大衣,立刻让人觉得好像扎根回坚实的土壤中,恢复了人间温暖。
如果说每个人的人生是一棵树,重大事件像是树的枝桠,纵横蔓延向上生长,寻常平淡的日子像树叶,相似重复但片片有不同。
第一次一个人做手术是我人生大树中一根出乎意料的枝桠,它萌芽成长最终内化成为我的骨骼,让我明白,我能做的好像还有更多。
大家的重大枝桠又是什么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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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文 作 者/
阿沐
(个人公众号:麦田里的阿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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