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将爷
开局一张图:
这是我写的《我为何哀矜于上海疫情中两条狗:思想的尽头是悲悯》中一条留言。文章还在,大家可以去看,通篇是写作方法论,讲述在思想式微的年代,要珍惜悲悯的力量。
开局图上这个刘健的留言,我没有放,原因有三点:
一是提了某个组织名称,我用黑体隐去了,不适合公开;
二是骂我的逻辑混乱,我写柯基被打死和电话亭女人和狗,为何是把上海夸得“如天堂一般”,也许是恨我以前夸“网红医生”张文宏,把他脑袋气坏了;
三是太野蛮暴力血腥了,他表示“留着我”,只是为了“必要时给你致命一击”。
其实,这篇文章得到了绝大多数朋友认同,甚至普通感动。好的就不例举了,大家自己去看。
当然,也有一种人在骂“你是吃饱了撑得无病呻吟,人都顾不上照顾还两条狗”
对这种两种不同留言,我都放出来了的。很多人怪我不把他们留言上墙,我今天说一下,还真不是意见不同就不放,而是观点语言太粗鄙了,而且极端语词不好放。此外,是平台都看不下去,我放了后被自动屏蔽了。
面对“伺机致命一击”这样的留言,如果你是我,会压抑不?我害怕不?会痛苦不?
5月以来,我连更了。文章都还活着,既有批评,更有建设;看到幽暗,也看到光;更多时候,还是在讲人性温暖。
但是,不论我怎么写,都会有人谩骂威胁。恶狠的,就是像上面刘健那样,在伺机要我的命。
大家不要以为这只有狠话,我最头疼的,还是每天遭遇的阴招。
以昨天文章为例,我可以绝对真诚地说,就是单纯地推荐了一个读者写她的女儿在海外得上新冠后的心灵日记
她是个善良的母亲,想以自己女儿被感染后的经历,安慰更多的人。我第一次选择这种互动推荐别人文章,也是想以此方式来迎接母亲节。
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因为她说到她女儿是“自愈”的,就闯下大祸了。
围绕这个词,各种残酷凶猛的帽子罪名对我死砸,我不方便发那些狠恶到没办法见光的话,只例一条看上去还“科学理性”的话,估计很多人看后也完全目瞪口呆:
其实,这一段,只是这位燕昭后人的一段留言,他还有一堆机关枪式的追问谩骂攻击,扣上各种与“美国”有关的罪名,没法放出(昨天那位母亲女儿在欧洲,反正,对他来说都是欧风美雨)。

反正,我看得惊心动魄,内心极丧。
我哪里会想到,仅仅因为转述读者一篇含有“自愈”的文章,就会有重大罪责。
按照我的常识理解,只要想想什么叫“无症状感染者”,或许看看相关报道也都能知道“自愈”就是一种客观现象,它也并不意味着所有感染就不需要治疗。
然而,我没办法去解释讲理,越解释,他一定会越起劲,无休无止。
每一次,面对这种情势,我都很绝望。因为我知道,他们要么“反手就是一个举报”,要么“伺机就是致命一击”
在这个常识已经被践踏成灰的年代,在这个人心狠恶到随时遭遇杀机的社会,如果不退出公域表达,谁也不知道何时就会遭遇这种可怕的危险。
其实,我写作,是不断地往知识和人文领域死劲地拉,往生活方式和普适情感方面靠。每天,哪怕是写到结尾,都要搬来一本硬核内核的书,讲解一种理论。我费尽心思,不要流量,只图给大家带来智识的分享。
也正因如此,后台几乎每天都有读者在责怪我批评不猛了,不写爆文爽文了。大哥,我天天被人要“致命一击”,你说心里还能爽得起来吗?
当然,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危险,而是几乎所有公共表达者的困境。
这段时间,越来越多的作者在慢慢退出写作,或者,集体转型为情感博主。比如,最近,任泽平就对一批顶牛的商业财经专家呼唤——“一起来做情感博主吧!”
任泽平、管清友、吴晓波都是经济学人,刘润是商业大咖,他们都在以情感博主和唱跳博主来自嘲,来告诉大家观点表达的尽头是情感。
昨天,吴晓波以一篇《我们这是怎么了》刷屏,先是被很多网友,包括大量年轻人骂到狗血喷头,继而稿成灰烬,他已经表示接受做情感博主的建议。
刚才我看到今日头条,经济学大V马光远与网友激战撕逼,经月不停,再骂下去,保不准他又得生病了。
这些顶级的话语精英,面对这种话语生态,感觉冤吗?感觉苦吗?感觉委屈吗?
毛用都没有,一起嚼嚼咽了吧!
不妨这样安慰一下自己——连左右逢迎上窜上跳表达技艺被污名为“叼盘”的胡锡进,这两天都惨遭遇昔日“伙伴们”围攻了。
在中国,还能有几个写手敢说他比老胡信息渠道畅通,政策把握及时,还会拿捏圆润的?
没有用,这一次,被他提携过的,对他仰望着的,都纷纷掉转枪头,对着老胡开炮,力度也堪称是“致命一击”。
估计这一刻,老胡一定会对卸下微博的大V九边下面这段“嫌我不够极端”的表达,非常共鸣:
看看,连老粉红被小粉红攻击退场了。
真正的困境,是里里外外都是困境,是对手和同道都在相互踩踏。
于是,转为情感博主,成为大家写作的共同方向了。问题是,大家一起写情感,又是会卷呀,还是会有新的踩踏嘛。
我是真心感谢各位这么久,能不离不弃的陪伴。总结过去,在写作上,我是真诚的,负责的。我尽力了!
我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都想一起做情感博主了呢?
今天,我重读了眼前这本十年前买的旧书,是徐贲写的《在傻子和英雄之间:群众社会的两张面孔》,其中很多细节,正是当下的最好脚注。
在那篇《作为公民的文学作家》中,徐贲以阿伦特为例,讲述真实在何种状态下必然成为牺牲品;以君特·格拉斯为例,讲述写作的良心在于帮助人们保持集体记忆;以索尔仁尼琴为例,讲述写作要对苦难更清醒,对邪恶更警觉。
十年以后,突然就觉得更加读懂这本书了,明白“在傻子和英雄之间”,为何出现“群众社会的两张面孔”。虽然,我不敢用自己的语言直说,但,把博主的现实,还是摘一两句封底徐贲的这段话引出来,理智的朋友或许也就明白了:
群氓是挣脱了锁链的民众,他们没有良知,没有纪律,他们是本能的奴隶。
尚未挣脱锁链的傻子,只有两种活法:一种像狗一样跟着主人的单个奴隶,另一种是像牛那样聚集在一起的集体奴录。他们都是被主人的禁止和规定困死的苟活者。
上面封底的这些话,建议大家放大了细读,细想!真的很透彻!
今天,我通过阅读,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来祛除诸如“致命一击”带来的心灵暗影。特别是,在读完那本《倾诉并且言说》之后,我想把这样的心迹记录下来,告诉人格志所有的朋友。
读完以后,我想起钱理群先生之前“告别青年”说过的这些话:
我再也不能扮演教师的角色,我必须结束,因为我已经不懂他们了,最好是沉默地观察他们
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是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
现在终于懂了。有时,不论你是否愿意,告别的时候来了,也就只能退场了。
而做情感博主,就是一种告别方式。
其实,精明如同吴晓波这样的人,还在说“我们怎么了”,很多事情不过是看穿了,不愿意说破罢了。不说破,也是想保留着一点希望之光,来照亮自己前行的路。
当吴晓波和胡锡进都陷入困境,情感博主的春天真能到来吗?
对此,今晚,我还有点自信地说,假如真的都一起改做情感博主,我写文章至少应该能超得过任泽平、吴晓波,以及胡锡进了。毕竟,比起他们,我还是真有书写人性强大基础的。
一想到还能如此乐观的结果,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内心,反而又觉更丧了。
PS:全文完共2600字。一纸辛酸泪,满腹荒唐言。不想告别,不愿告别,但真的不知道,原有写作模式还能撑多久了。如果我哪一天,我真为谋稻粱,做情感博主,恳请您取关的时候,虑及我这些年的坚持,君子绝交,不出恶语。感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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