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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8日14:30场77月度大直播,来!
关于这起令人震痛的人间悲剧,我想你们大概已有耳闻。
一位上海姑娘为给听障老父亲送菜,求助外卖小哥帮忙。
没想到因为交通管制,外卖小哥整整走了4个小时才送到。
姑娘感激不已,给小哥充了200元话费。
事后,外卖平台得知此事,决定给小哥颁发“平民英雄奖”,并奖励他2000块奖金。
当时的网络,凡跟上海有关,大多是鸡飞狗跳、水深火热的一团乱麻。
而这个充满温情的互助故事,让神经紧张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一丝清风拂面般的惬意。
万万没想到,仅仅隔了一天,令人万分震惊的消息传来:
有网友不满姑娘给出的200元酬金少,因而对她进行网暴,姑娘不堪重负,跳楼自杀。
消息在网上疯狂发酵,没有人原因相信这是真的。
那也是我最希望自己听到的故事是谣言的一次。
然而没有辟谣,残酷冰冷的事实,很快摊在了大家面前。
我们亲历了一个极致的悲剧——有价值的东西被撕得粉碎,一片温情在无节制的暴力和偏见下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很快,网上掀起了声讨网暴者的声音。
这篇文章,我想说的,是呼吁停止网暴,如果这太难,那么就从停止污名化上海开始吧。
我仍然记得4月4号,第一次在网上看到这件事时,被它感动和治愈的瞬间。
那是一个叫@脊梁in上海SH的博主分享的。
他说出一个女儿的感人孝心,一个劳动者的珍贵善意,一个城市里的无名英雄。
这个故事不止让他热泪盈眶,屏幕前的网友也热泪盈眶,包括我。
不仅是因为感受到了温情,还因为感受到了真实。
姑娘晒出的图里,各式小菜装在饭盒里,摞成高高的一堆。
饭盒上贴着标签:青椒炒鸡、番茄炒蛋、红烧黄鱼、咸菜毛豆肉丝、蒜蓉粉丝扇贝娃娃菜…
饭香味似乎都越过屏幕飘到我跟前,从中窥见的细致和妥帖,更体现出姑娘的一片孝心。
正是这份孝心,感动了外卖小哥余先生。
他想用自己力量,帮帮面前的她,缓缓这座城市的艰难。
于是他二话不说,一口答应,说送就送。
只是没想到一路上,会有那么多艰难啊——先是电车没电,接着是遭遇封路,小哥步行了两公里,到了小区还要联系志愿者确认东西已经到达老人手里,这才安心。
27公里,他走了4个小时,太晚回不了家,他只能住在骑手宾馆,真正躺下休息时,已经凌晨两点。
就这样,他还不肯收取姑娘给予他的200元报酬,在他心里,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能帮则帮,怎么能要钱?
而姑娘发现他拒收报酬,又得知他的遭遇后,心里感动又内疚,愣是又给他充了200元话费,在朋友圈发文称赞他,才放下一颗心来。
很难有人不被两个纯善灵魂的相遇所触动,不为两颗温暖的心碰撞迸发的光所照亮。
姑娘把小哥视为“最好的好心人”,感慨道:愿好人一生平安,永远被这世界温柔以待,此生铭记这一天。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不会再平安,不会被世界温柔以待。更不会料到,这一天,将以无比残酷的方式让她铭记一生。
莫说姑娘,谁又能想到,这件从头到尾写满了温良、善意、感激的好事,落到另一群人眼里,竟然只剩下一个微不足道的“200元”。
他们揪着“200元”,在评论里大声嘲讽,甚至跑到姑娘面前肆意辱骂。
他们高举着道德的旗帜,站在高地俯瞰式地问道:200块?善良这么廉价吗?
他们曲解好意,将平台的奖励歪曲成“看不下去”,大骂姑娘小气。
他们更怀揣着对上海的恶意,攻击它充满傲慢与偏见。
姑娘慌了,开始尝试向他们解释。
但这一举动,实在大错特错。
如果姑娘再冷漠一点,或许她会选择无视之,继而逃过一劫。
但她实在太善良,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在恶意面前手足无措。
因为善良识别不出恶毒,她会以为隔着网线肆意谩骂的那群人,跟她一样也讲道理,也有良知。
她并不明白,恶意的产生不需要建立在恶行之上。就算她没做错,这帮幻化成人形的蛆虫一样可以对她霸凌。
无论她有什么理由,都能被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给挡回去。
而这些漂亮得找不出漏洞的说辞,不过是他们为了发泄恶意,对他人实施的道德绑架。
果不其然,姑娘说自己家境困窘,给200元是量力而行;
网暴的人就开始攻击她说谎,理由是双十一还有钱买快递,打游戏玩抽奖。
姑娘说200块是一开始给小哥的酬劳,自己也没想到1.5小时的路程竟然会让小哥耗费4个小时才送达。
而且是小哥不肯收取报酬,她充话费也是无奈之举。
她还约了小哥解封后一起吃饭,到时给他送面锦旗,当面感谢他的恩情。
可这一番掏心掏肺的剖白,却被骂人上瘾的网友痛斥为“虚伪”、“精明”、“就是抠”……
姑娘一次次的解释、举证,换来的是更多变着花样的指责。
她承受不住了。
那短短的三天里,她从一个感受到巨大善意,祈祷好人有好报的善良女孩,渐渐变得慌乱、焦躁,再慢慢变得压抑、无力。
她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
在一个平常的午后,从自己的家一跃而下。
留下一个孤独的丈夫,一个7岁的孩子,一个患有听障、将她视为唯一的老父亲。
那曾帮助过他的小哥,听闻她的死讯后,难受得睡不着觉。
他想起当初接到那通求助电话时,对面传来她的哭腔,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也内疚,在她一开始被网暴时,由于自己不太懂上网,也怕发声又给她惹麻烦,便没有出面解释。
而曾被他们感动的我们,等不来一个辟谣,见识了世界美好如何被恶意摧毁,见到了那些站在逆光处、看不出面目的网暴者,早已作鸟兽散,消失在茫茫的互联网。
这桩让人又痛又怒的悲剧,像一根针,扎在对美好善良真诚还有向往的人心上。
姑娘走后这几日,网络掀起多轮针对网暴者的声讨。
我看着这对网暴者声讨的声浪,总是忍不住的去想:当时网暴姑娘的在不在这群人里面呢?
毕竟,对于网暴,现实常常很无奈。
从结果看,网络暴力是具体的,受害者是真实的。但是,施害者却总是模糊的。
他们是一串串ID符号,一个个虚拟头像,且实施者人数众多,参与度不同,责任比例无法准确衡量,而互联网实名制认证又存在不足。
锁定网暴侵权者,非常困难,以暴制暴则更不可取。
所以,比起不断重复的的声讨暴力,我更想阻止那些正在产生但还未发生的悲剧。
或许我能做的,只有传递正能量,只有保持平和,尽量缓解大家的戾气。
我们需要知道,选择跳楼的上海姑娘,并不是一个突发的、孤立的存在,而是一个地域歧视不断加深的结果。
自上海疫情暴发以来,出于各种原因,网络出现一股针对上海人的语言暴力。
而姑娘的死亡,正是这轮不受制止的地域歧视网暴酿成的恶果。
如果仔细审阅那些谩骂姑娘的语句,你会发现“小气”、“精明”、“上海人”、“外地人”等带有强烈地域歧视倾向的词语,都是高频出现的。
这便足以说明,网暴者在向姑娘施加暴力的同时,夹杂了自身大量的偏见和误解。
而目前全网踩上海的声浪,正在为这些暴力加持。
疫情失控下,谩骂上海人仿佛成了新的政治正确,而生在上海竟然就成了新原罪。
与其说施暴者骂的是那位姑娘,不如说他们骂的是自己心中那份偏执的歧视。
他们左一个“精明的上海人”,右一个“打发外地人”,但事实上,这个为小哥充值两百元的小姑娘,既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精致利己,也没有歧视小哥,而是把小哥当成一个贵人。
网暴者辱骂的对象,根本就不符合他们心中的认知。
他们是在偏见加深与戾气渐长的网络氛围下,借机发泄心中的私愤。
倘若在平时,上海相安无事,这些言论一定会引来多数人的指责。
而在当下,上海正承受疫情重创,种种现状令人无奈、气愤,那些平日被压制的歪门邪说便趁机滋生,一部分人牢牢将其攥在手中,借着舆论一时疏忽与纵容,将其化为利器,扎在无辜的陌生人身上。
被骂声逼上绝路的姑娘,背后还站着2500万个正在被污名化的上海人。
针对上海的地域黑向来有之,但从未有一次,如这般汹涌。
恶意首先体现在城市的别称上。
以前的上海,是魔都,是小巴黎,是东方明珠。
如今,它是咖啡市,是装X之都,是奥密克戎重镇……
这些喷涌而出的新称号,无不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但上海又做错了什么呢?
爱喝咖啡难道有错?咖啡不过一种饮料,跟茶没有本质区别。
说上海人爱装X,或许你可以换个角度理解:作为中国对外开放的窗口,最跟国际接轨的都市,上海人有点小优越感,爱强调格调其实也很正常,但那并不代表他们有什么问题和毛病,只是城市性格不同罢了。
北京飒爽,上海精致,广州朴实,可生活在这些土地上的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城市的差异难道不允许存在吗?难道所有人都要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才好?
最具污蔑意味的就是奥密克戎重镇这个称号,简直算得上恶毒:病毒是全人类的敌人,在病毒之下,所有人,所有地方都是受害者。
在全网黑的节奏下,上海人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存在。
因为有人喊着要喝咖啡,所有上海人从此就要背上“荒诞”的骂名。
他们不愿意理解,喝咖啡没有问题,而上海人中,不喝咖啡的,也大有人在。
因为一对母确诊阳性的母女跑到杭州,所有上海人要被骂作“自私”、“无耻”。
他们不愿意看到,哪个地方都有个例,当那对自私的母女“畅游”杭州之际,绝大多数上海人正老老实实待在上海挨饿受封。
因为一些人化妆做核酸,把名牌手袋挂在门外,所有上海人都要被套上“做作”、“装X”的骂名。
他们也不愿意把目光,投向那些被困在房子里苦苦抢菜的人们,那些在医院门口等待救援的老人,那些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可怜人。
而上海疫情的失控,更被视为源于上海人骨子里的“傲慢”,“上海人”三个字竟成了“骂人的话术”……
这座城市一边扛着疫情,一边背着骂名。
上海人一边忍饥挨饿,一边还要承受万夫所指。
我必须要说,部分人不代表所有的上海人,也不要把上海抗疫失利的错都安插在上海人民头上。
真正的上海人是怎么样呢?
他们之中,既有愿意为了满足一个女儿的孝心,而花上4个小时赶赴终点还不愿收钱的外卖小哥。
有为了保障附近居民供应,独自坚守在便利店23天不洗澡、最后被市民求着回家的营业员。
有听到邻居夫妻人多缺粮就立马送出一袋米的大爷。
有主动给租户送菜的房东大姐。
不要忘了,当你辱骂上海人自私、傲慢、无耻的时候,他们也正被你伤害。
那些所谓傲慢、自私、装模作样的城市特点,或许只是你偏见下看到的上海疫情的A面。而上海疫情的B面,永远由你亲自去看看,永远由上海人民之后再展示。
一座容纳2500万人生存的大都市,不可能是傲慢、自私、无耻的,否则它无以维持和发展。
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人复杂,城市更复杂。
正是那些忽略复杂性的偏见,最终让网暴者看不到具体的事,具体的人,眼里只剩贴着刻板标签的靶子,继而朝着前方重拳出击。
实施网暴的每个人,都出于某种自以为是的正义,丝毫不认为自己正在作恶,任由心中的偏见和误解,通过龌龊粗鲁的语言,化成一把把扎向无辜之人的剑。
于是那位善良、细心、柔弱、孝顺的上海姑娘,就这样被逼上了绝路。
姑娘已逝,可针对上海人的语言暴力仍然没有停止。
我怕空呼停止网暴太难了,悲剧恐怕还会再发生,那么就从停止污名化上海开始吧。
写在最后:
稿子写在最后,我改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要这样发,毕竟现在的网络声浪,抨击上海似乎才是政治正确,我也能够想象到,此时此刻,发上海抗疫不利的声讨能有多少附和...
但是想了又想,我们不愿意。
我们不愿意,不愿意不知不觉下做网暴的引头人;
我们不愿意,不愿意凭个别人的个别行为就对一个城市定性;
我们希望想起社会有正能量,就能想起引导大家走在前面的派派。
良言一句三春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大家在网络上留下各种对上海,不,对任何一个个体负面评价,情绪化的发泄的时候,还请谨慎谨慎再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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