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游学记（23）：死海古卷，发现传奇

    约11点45分离开隐基底。我们继续沿着90号公路向北。巴士一路上几乎都是在走下坡路，因为海拔越来越低。向车外望去，右手边是茫茫的死海，左手边是布满碎石的瓦迪峡谷，偶有荆棘杂陈交错，在那些高高低低的山岩中可以见到一些或隐或现的山洞，整个地理环境显得千篇一律，令人感到索然无味。可是，就是在这种枯燥单调的地方，68年以前曾经发生过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那就是死海西北岸的昆兰(Qumran)地区有“死海古卷”(Dead Sea Scrolls)横空出世，它揭开了一桩隐藏了将近2000年的秘密，成为圣经考古学、圣经释经学、犹太教历史学、基督教早期历史学上的千古绝唱。

    在很多年前，我就读过一些有关死海古卷如何被发现的传奇故事。

    故事发生在1946年底或1947年初。巴基斯坦地区当时正处在英国托管的最末期。在死海的昆兰地区，某一天，一个贝都因男孩发现他平日里放牧的羊群中少了一只羊。自古以来，贝都因人都是游牧的阿拉伯民族，他们以牧羊为主业，羊是当地贝都因老百姓的主要财产，羊丢了当然不是一件小事，于是牧童独自一人寻找去了。他攀上山岩陡坡，发现一处坡上有数个山洞。男孩想或许那只迷途羔羊一不小心撞进那些山洞中去了，于是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抛进了其中的一个洞穴，试图用这样的办法把羊从洞里驱赶出来。以前有几次，他就是这么干才把羊从山洞中赶出来的。可是这一次，石头抛进山洞之后，男孩并没有听到咩咩的羊叫声，而是听到砰砰的奇怪声响。四下不见人影，那声响还真有点吓人，男孩有点害怕起来，于是他猖狂而逃，找羊的事儿已被吓到九霄云外去了。

    男孩回家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的两个堂表兄弟。于是第二天下午，三人结伴，一起回到那个发出怪声的山洞，想深入洞穴探个究竟。男孩们小心翼翼地爬到狭小的洞口处往里面窥视，一股淡淡的腐臭袭面而来。他们于是壮着胆子，打着火把，一步一步跨进洞去。奇怪的是，在这处荒凉海岸边的洞穴里，竟然放着一些圆筒形的泥瓦罐，有完整的，也有破碎的。男孩们恍然大悟，原来那砰砰的怪声音，是石块击碎泥瓦罐之后发出来的。罐子被击碎时，在洞中引起共鸣而形成回荡声，乍听之下确实有点怪异，令人胆寒。

    男孩们这回不怕了，他们好奇地走到那些泥瓦罐边，伸手打开一个罐子。结果，他们从中掏出了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其实是一些羊皮纸和纸莎草纸，有的已经腐烂。他们知道这些羊皮纸是古物，应该值点钱，于是他们拿了一些背在身上，迅速离开了。

    男孩们并不知道，他们从洞中背出来的腐朽之物将来会震惊世界，因为那些羊皮纸其实是无价之宝，是古代犹太人藏匿在这些峭壁山洞中的宗教文献，其中包括旧约圣经经书、讲经书、祈祷书等等，是差不多1900年前的东西。这些文献，因在死海地区被发现，故被称为“死海古卷”。

    死海古卷在不经意之间，经由三个贝都因男孩之手展露于世，随后又有大批的羊皮卷陆续被发现。但当时，这些古经卷并没有引起世人的注意，甚至没有引起 犹太人的关注，因为当时的巴勒斯坦地区社会动荡不安，英国托管期即将结束，犹太人正在为建立新以色列国家而努力。1948年5月14日，一个在历史上消失了2500多年的古代国家复活重生，现代以色列国在巴勒斯坦地区成立了。可是，以色列国宣布复国的第二天，周边的阿拉伯国家就向新生的以色列国宣战，战火迅速燃烧起来。犹太人都在为捍卫他们的国家而浴血奋战，根本无暇顾及其它事务。于是，那些珍贵的死海古卷辗转流传于破旧肮脏的古董商铺、森严压抑的修道院、以及保安严密的银行保险库，它们当时只是秘密交易中的交换物和倒卖品。

    不过，有一位犹太学者迅速意识到这些历史悠久的古卷具有超凡价值。这位慧眼识珠的学者就是希伯来大学的考古学系主任伊利亚·苏肯尼克(Eleazar Sukenik)教授。苏肯尼克在得到了一些零星的羊皮卷之后，就开始研究古卷，并估猜这些羊皮卷很可能跟耶稣时代生活在死海海岸附近的犹太教爱色尼教派(Essene)有关。早在1947年11月，苏肯尼克就根据一个美国古董商所透露的消息，知道贝都因牧童发现了一些古卷，他于是穿越阿拉伯人控制的耶路撒冷，来到伯利恒验看这些古卷。之后，苏肯尼克决定从贝都因人手中购买它们。为了筹措资金，他不惜抵押了房子才凑足了购资，然后一手交钱一手拿货，这才将一些羊皮卷藏匿于棕色的纸袋中带回家来。购入历史悠久的羊皮卷与以色列国重生，这两件事情几乎同时发生，在苏肯尼克教授看来，这一个历史巧合不啻为神授天赐。

    但苏肯尼克教授购得的羊皮卷只是贝都因牧童找到的七卷古卷中的一些。仍有另一些古卷落入了一位叙利亚东正教的主教手中。主教让人将自己手中的羊皮卷拍照，并通过美国东方研究学院出版，该学院是由在东耶路撒冷研究古代文献的一群美国学者组建而成。美国人告诉主教，如果出版这些羊皮卷的内容，其经济价值会随之增加，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很长时间内，他手中的羊皮卷仍然乏人问津。主教相信这些古卷若在美国本土或许能卖个好价钱，于是在1949年1月，他将这批古卷偷运上一架飞往纽约的班机。到了美国之后，他立即着手寻觅收购者，然而他仍未能如愿以偿，主要是因为有兴趣的购买者对主教是否合法地拥有这些古卷存有争议。他受挫失望了5年之久，最后在1954年6月1日的《华尔街日报》上刊登了一则匿名广告来兜售古卷。巧的是，苏肯尼克的儿子伊高亚丁(Yigal Yadin)当时正在纽约。这位伊高亚丁先生子承父业，当时是希伯来大学考古学系的博士生，他后来成为以色列大名鼎鼎的考古学家，主持了许多考古挖掘工作，比如对马萨达古城堡的挖掘研究。伊高亚丁从一位以色列驻美记者那里得知消息，才看到了那则广告。于是，经过多方斡旋，伊高亚丁终于在1954年7月1日以25万美元购入他所渴求的这批古卷，运回以色列。然而，以色列到了1955年12月15日才宣布这一个重大的收获。至此，以色列拥有了贝都因人当初发现的全部的七卷羊皮卷，真可谓完璧归赵。

    昆兰地区发现羊皮古卷的消息其实早已传开。1948年11月，当时约旦政府文物部得知消息，也立即采取行动，他们动用了所有能支配的学者侦探作为沙漠向导。两个月之内，在当初寻找到古卷的山洞附近进行地毯式搜索。随后，法国天主教圣经学院和美国东方研究院也开始派人全面勘察昆兰地区的陡坡峭壁。据统计，从1947年到1956年，一些个人和组织检查了成百上千个可能藏有古卷的洞隙裂缝，总共找到了37个内有陶器及其有人类居住痕迹的山洞，其中有11个洞中发现有古卷，大多是零散的文字，只有1号洞和11号洞出现了相对完整的手稿，这些被找到的古卷以山洞的数字为编号来标明。有这项工程费时费力，发掘者在探测千百年前的废墟时发现，千年的积尘不仅封住了他们所要想找到的每一件东西，也不时地封住他们的眼睛儿子耳朵鼻子喉咙。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3号洞里发们发现了一个独特的铜卷文献。在4号洞内发现的文献极大地丰富多样，将近90%的古卷都是在4号洞中发现的。这些文献，除了旧约圣经经书以外，还有各种祈祷书、教育法律文献，和一些鲜为人知的犹太教异端教派的作品。它们被称为现代考古学上最伟大的手稿发现。

    1956年，考古人员又在昆兰地区发掘出一个庞大的古建筑群，是2000多年前死海古卷拥有者的居住点，它被命名为“古代昆兰社区遗址”。社区内，有当年某个犹太教派的住房和生活区域，包括誊写室，就是文士抄写经文的场所。我们所要去参观的，正是那个昆兰社区遗址。

    从隐基底到昆兰社区行车仅需40分钟。昆兰社区所在地，已经由以色列政府建起了国家公园。我们进入公园，首先参观了一个博物馆。其入口处上方，写着“昆兰的秘密”(The Secret of Qumran)。进入馆内，见到一些经卷罐的模型，一卷展开的古卷的模型，还有一些图片和实物资料，都是介绍当时住在昆兰社区的人们的生活情景。又观看了一部介绍死海古卷发现经过的短片。然后出馆，实地参观昆兰社区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