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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专栏 | E闻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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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0 篇
普京是这样看川普的
伊朗大选背后的玄机
By | Eric
法里德·扎卡利亚(Fareed Zakaria)博士在周日的 GPS (Global Public Square)节目中,赞扬了拜登总统对待俄罗斯的处理方式。他认为即使从俄罗斯一方来说,和拜登打交道,也好过和川普打交道,因为前者是冷静有理性的政治家,而后者则是一个冲动的不可预测的演员。在大国关系上,没有人愿意和一个不稳定的对手打交道。
扎卡利亚博士高度评价了拜登总统对普京的警告。拜登在和普京会面时开出一张名单,在这个名单上,拜登明确警告俄罗斯,在这份名单上的 16 个关键的禁区,是不能受到网络攻击的。拜登明确地警告说:“你知道我们美国的网络攻击力量有多强,你不会知道他们如何攻击,你只需要知道他们非常强大就可以了。而俄罗斯的经济是严重依赖石油和石油管道系统的。” 这种警告明确地告诉对手,你的弱点在哪里。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协议,那么你的损失会有多大。这是一种非常职业性的谈判技巧。这也可能是为什么普京之后对拜登的评价是:“专注的,稳定的,有经验的,和职业的”。因此在日内瓦的峰会上,俄罗斯同意和美国就网络安全问题,共同制订一个游戏规则,限制网络攻击行为。
俄罗斯专门研究美国和加拿大的国际事务委员会主任安德烈·科尔库诺夫(Andrey Kortunov)(此人曾在 UC Berkley 教授过国际关系学,是一名资深的研究西方的俄罗斯学者)在接受扎卡利亚博士访谈时表示,普京认为川普是一个缺乏能力的弱势领导人,因为他无法实现自己的承诺。川普曾经向俄罗斯许诺过很多事情,也许是出于某种好意。但最后,两国关系在他的任期里变得更为糟糕。这一点上,普京对川普是非常不满意的。在 2017 年的 G20 峰会上,川普和普京就讨论过网络安全问题,讨论过美俄两国协作来控制网络攻击行为。但川普返回华盛顿之后,这事儿就再不提了。普京不知道川普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科尔库诺夫认为,拜登反而可能使得俄罗斯和美国之间的关系得到改善,因为拜登作为一个强势领导人,非常明确地给出了自己的期望值,也让对手知道美国的行为将会是稳定的,专业的,有持续性的。大国交往之中,相互的稳定性和可预期性非常重要。我在 6 月 17 日的“今日美政” 中曾经分析过俄罗斯这个国家,他们内心最大的不安全恰恰是西方对他们的攻击。换句话说,俄罗斯最大的外交需求,实际上是一个安全的保证。拜登的做法就是划出一条游戏的界限,美国的哪些利益和范围俄罗斯是不能去动的,这样实际上反而让俄罗斯知道博弈的边界在哪里,从而增加他们的安全感。
这被看作是拜登此次和普京会面的最大成果之一。
科尔库诺夫博士也指出,虽然拜登总统高喊“美国回来了”,但也许这只是一种美国外交政策的回归,但美国作为一个世界领导者的地位,似乎并没有完全回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美国在世界上的领导力在川普的胡闹下,严重被削弱了。世界多个国家的民调显示,57% 的人认为美国不再是所谓“民主灯塔”,年轻人对美国民主制度的认同度更低。科尔库诺夫博士指出,在水门事件之后,世界依然相信美国可以纠正自己出现的偏差,很大程度上因为当时的共和党人依然有起码的是非观,他们并不公开地袒护尼克松。但今天美国的民主形象大打折扣,也是因为美国最大的两个政党之一的共和党,竟然被一个煽动家所控制,美国竟然有 1/3 的人相信了这个煽动家关于大选有舞弊,他自己是被陷害的谎言。这是今天的美国和尼克松时代美国的一个巨大区别。左右之争不会有损民主的质量,但如果一方完全脱离了现实,甚至被阴谋论这样低级的政治把戏所控制,这个国家的民主就出了大问题了。
只要美国的民主制度还没有恢复正常,谈“美国回来了”,就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还不是现实。
昨天我们提到了伊朗在上周五举行的大选,这次大选从各方面来说,都有些不寻常。
首先介绍一下伊朗的政治体制。伊朗是一个神权政治和总统政治相结合的国家。但总体上,神权政治占主导。其最高领袖哈梅内伊,是独立于总统,议会和法院三权之外的第四权,但却是最高权力,他是宪法规定的政治和宗教的最高权力者,有权直接干预行政、立法、司法、军队和媒体。而最高领袖本人,则是由伊斯兰教的最高神学或神职人员通过一个叫“专家会议”的机构选出,这个会议由 88 人组成。
但是,不要被这个形式迷惑了。实际上伊朗的最高领袖并非民主选举的结果。因为所有竞选伊朗最高权力的候选人,必须经过一个叫“宪法监督委员会” 的 12 人小组确认。而这个“宪法监督委员会”的成员,却全部由最高领袖任命或者首肯之后才能进入。换句话说,本质上,最高领袖一职是来自上一任钦定的(霍梅尼原本钦定的继承人后因政见不同而被废,霍梅尼为了能够让革命立场更为坚定的哈梅内伊上位,还主动修改了最高领导人必须是宗教学者的规定)。
所以所谓伊朗总统大选,其实主要还是最高领袖选一个能够为自己管理国家事务的执行人。比如 2009 年,伊朗国内掀起反对当时总统艾哈迈迪-内贾德的浪潮,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直接下令逮捕了 1000 多名反对派,稳稳地保住了当时风雨飘摇的伊朗总统。
这一次也不例外。申报参加总统选举的候选人多达 600 多人,但经过我们上面说的”宪法监督委员会“ 一审核,只有 7 个人有资格参与大选,而最后只有 4 名革命立场坚定的极端分子得到最高领袖同意参加了大选。有趣的是,这次大选的投票率极低,只有 48% 的合法选民参与了投票,是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建立以来的最低。而且更有意思的,投票的选民们大量地以投废票或者空白票来对大选表示抗议,这些废票的数量超过总收到选票的 14%,比那三位落选的候选人中的任何一人的得票都多。这被理解为群众对 ”宪法监督委员会“ 不允许任何温和派参与大选表示抗议。
我昨天提到过,当选的莱西,是一名宗教保守派和民族主义者,他是美国的经济制裁对象和国际人群组织指控犯有”危害人类罪“。他的上任要等到 8 月份,这使得很多人认为目前相对温和的总统鲁哈尼主导的伊朗和美国的核协议谈判很可能会在莱西上任之前完成。但另一方面,莱西在自己的讲话中表现出来的顽固和无知,也可能提前中止这次谈判。这使得伊朗核协议的谈判出现了一个很稀薄的希望,即双方都开始抢时间。如果伊朗能够赶在莱西上台之前让美国撤除大部分经济制裁,那么大大改善的伊朗经济,会让莱西这样的顽固派受到一定的压力和制约。
有一种意见认为,之所以鲁哈尼为代表的伊朗温和派这次完全被排斥在权力之外,主要原因是因为温和派促进了和西方的和解,签署了 JCPOA,伊朗交出了一部分浓缩铀并遵守协议减少了自己的离心机数量之后,美国突然反悔,重新开始对伊朗制裁,川普还承认了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这使得温和派失去了自己的政治资本和话语权,整个伊朗的政治空气开始倾向于极端强硬派,所以重新和美国达成核协议,解除大部分的经济制裁,就成了温和派最后的稻草。
这次大选也被认为是哈梅内伊在为自己选择继承人,因为他自己已经 82 岁,而且外界一直传闻他的身体并不好。最高领导人必须是革命立场坚定的圣斗士,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莱西也有可能成为哈梅内伊的继承者。
另外,也有人认为,伊朗的这种独特的神权和总统权混合的体制,会造成某种内部的不稳定。因为最高领袖虽然权力巨大,但总统如果是人民投票选出了的,那么他就可能拥有数千万的支持者,这对于最高领袖来说,能不能完全控制住总统,就是一个问题。所以一直有学者认为在哈梅内伊去世之前,可能会将伊朗的总统制改为议会制。那么议会制下,一个总理实际上只来自一个选区,他和人民之间还隔着一个议会,其号召力就要弱得多了。这是将来伊朗政治的一个看点。但从这次大选投票来看,民众中不支持这种大权独揽的力量也很强大。那么未来伊朗是会向更加极权发展,还是更加民主发展,就是一个历史的选择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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