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又绚烂，鬼节也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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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20是诡异的一年。疫情肆虐，经济困顿，种族问题，自然灾害，大选风云……由于对秋冬疫情高峰的担忧，加之大选进入最后几天的冲刺，争夺激烈，扑朔迷离，充满不确定性，美国民众本就起伏不定的内心，更加波涛汹涌。
万圣节的到来，刚好让人们找到一个宣泄情绪的窗口。
邻居艾玛和往年一样，早早在家门口摆好了杰克南瓜灯，又去地下室把去年买的骷髅头和蜘蛛网翻找出来，准备放在草地当中显眼的位置。作为北美非常流行的节日之一，万圣节渐渐被她这个来自广州的新移民所接受。
艾玛的一对儿女非常喜欢这个节日。念小学的儿子喜欢扮成僵尸，和同学一道，在大纽约地区摆放着南瓜的草垛旁发出刺耳的尖叫。彼时，衣衫褴褛的排骨架子在夜风中张牙舞爪，孩子们诡异的笑声在空中久久飘荡。
艾玛上幼儿园的女儿喜欢扮成女巫。漂亮的小女巫总是拎着大口袋，和其他身着奇装异服的小朋友一起跟在大人身后，行进在社区里，挨家挨户重重地按响门铃。然后故意压低嗓门，用沙哑的声音喊着：“Trick or treat！不给糖就捣蛋！”
不过我从来没被这些小妖小怪们吓到过，反而觉得他们一个个的挺可爱。
万圣节是孩子们的狂欢节。如果你想接待这些“小恶魔”，事先一定要买好糖果。如果因为匆忙没来及准备，天快黑的时候一定要紧闭大门，关上窗户，最好把灯也熄掉，否则孩子们在外面看见灯光，就会成群结队来你家敲门。
不过今年因为疫情，CDC并不鼓励“Trick or treat！”活动。
万圣节总是和灵异有关。西方社会传统上认为，万圣节是鬼怪世界最接近人间的时间。这与道教的中元节，佛教的盂兰盆节类似，都属鬼节，是祭亡、祀鬼、解难、赦罪的民俗节日。
虽然起源说法不一，但多数认为万圣节是不列颠凯尔特人庆祝丰收的传统节日。凯尔特人相信10月的最后一天是夏天的终结，冬天的开始，是一年最重要的节日之一，称其为“死人之日”或“鬼节”。
相传这一天各种恶鬼出没，死去人们的灵魂也会离开阴间，在人间行走，拜亲访友，所以这天晚上也就格外危险。为了吓走这些鬼魂，凯尔特人会戴上面具，打扮的比鬼更骇人，在村中到处游走。
纽约每年的万圣节游行当属格林威治村最为著名，巡游的有小鬼，大鬼，老鬼，男鬼，女鬼……当晚，哪怕你是胆小鬼也要被迫勇敢。人鬼嘉年华热闹开场，装扮成鬼怪的人们像幽灵一样游荡街头，活动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市民和游客参加。
朋友莫娜每年的Halloween都盛装出场。鬼屋冒险、宠物游行、玉米迷宫、南瓜灯节、主题乐园……她把纽约和新泽西能去浪的地方都玩了个遍，把自己家也布置得神秘诡异。
除了自嗨，莫娜还喜欢到处摄影。不过，她镜头下的万圣节装饰物让人不忍直视。
万圣节的商业价值不菲。美国人富有娱乐精神，就连总统候选人也难逃被恶搞的命运。即便是疫情期间，纽约的商家也不会错过这样一个群魔乱舞赚钱的商机。
早在一个月前，纽约各大Shopping Mall以及超市，杂货铺，甚至9毛9商店，到处摆放着万圣节的鬼怪装饰。橱窗里各种万圣节的衣服和礼品粉墨登场，琳琅满目，赚足了眼球。
大人小孩买乐子，鬼节赚鬼钱，商家最开心。你可别小瞧了这些奇葩商品，美国万圣节协会曾经有过统计，万圣节各种商品的销售总额仅次于圣诞节。
我曾经参加过社区的万圣节化妆晚会。
那是一个英语学习沙龙举办的Party，参加者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新移民，大家准备了点心，分享家乡的美食并介绍各自民族文化中和鬼节相关的趣闻。
我戴了一个简单的猫咪面具，当时商店搞万圣节物品促销，1美元买的。
万圣节要祭祀亡魂，当然要准备吃的东西。凯尔特人用食物祭拜祖灵善灵，认为这样才能安然渡过严冬。
万圣节常见的食品有南瓜派、苹果汁、玉米花、生姜小饼、蛋糕糖果等，有的家庭还开Party招待来宾。
这段时间，美国糖果也将迎来销售的高峰。我们会买各式各样的巧克力，等孩子们讨糖时拿出来，送不完的就自己吃。
作为万圣节的主角，南瓜当之无愧。
纽约超市里卖的南瓜有观赏型和食用型两种。我们去年开始在后院种植南瓜，邻居上周送了两只南瓜给我们，也是她自己种的。这种纯有机南瓜切开蒸熟后，面面的，甜甜的，很好吃。
后来我在南瓜泥里添加了一些中筋粉，做了南瓜馒头，南瓜豆沙饼和南瓜花卷。金黄的色泽，带着南瓜淡淡的清香，儿子循着香味过来说，看起来很有食欲哈。当然吃起来也不错，入口松软甜糯。
我喜欢做各种南瓜面点
既然是鬼节，怎么吓人怎么来。
这张照片是前两年的万圣节，一个美国朋友在网上分享的。本来挺好的BBQ美食，可是摆了一个骷髅头上去，怎么看都瘆得慌！不适者请自动略过。
类似这样的万圣节Party，真是做到了“食不惊人死不休”。
万圣节期间，人鬼混杂，百鬼众魅。纽约人幽默搞怪起来，也是一本正经的。
我在一家超市买完东西，准备去收银台结账，一个转身，看见这个鬼……不过超市里灯光明亮柔和，当时并没有被吓着。
此刻，夕阳西下，红叶霜天。
眸光游动在人迹寥寥的河岸，一对情侣喃喃细语，相依相偎。
站在流水潺潺的哈德逊河边，想象着一场别开生面的鬼节飘然而至。手机震动，微信跳出来一行字：
万圣节快乐哈！所有的鬼中我只想当酒鬼，喝醉后的想念才肆无忌惮。
02
微信来自我国内的老同学。她知道纽约因为疫情取消了万圣节的狂欢活动，这个鬼节我不会外出，但是会在家里烧点小菜喝点小酒。
我跟老同学抱怨回国太难，还没确定归期。她安慰我说，再熬两个月，疫苗就快出来了，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
有媒体报道说，纽约市将在疫苗批准使用后，优先服务于保障城市运转的一线工作人员，还有弱势群体。第二阶段则面向公众。政府部门表示，疫苗将是纽约重生和经济复苏的关键，确保疫苗“安全”和“有效”至关重要。
特殊时期的万圣节，我们在娱乐的同时，一定要遵守规则，做好防护。
有人给出了一些建议。比如万圣节出门戴上口罩和手套，孩子们在玩“不给糖就捣蛋”的游戏时，按响门铃退后6英尺。安全起见，糖果和零食需要提前放在桶里，而不是当场分发等等。
秋风秋雨秋叶黄，鬼节鬼魅也鬼祟。
有人去长岛打卡南瓜农场，有人化妆成吓死人不偿命的恶鬼游走在曼哈顿街区，有人去布鲁克林古董蜡像收藏酒吧感受魔幻风情……
美国第三波新冠肺炎疫情来势凶猛。上周六，全美新增确诊病例超过9.4万例，刷新了疫情爆发以来单日新增病例数的最高纪录。截至目前，美国累计确诊病例超过900万例。
管他大选谁输谁赢呢，糟糕的疫情让美国人心烦意乱。万圣节，人们只想发泄放纵！
夜幕降临。家门口的露天电影又开场了。为了迎接万圣节，社区为居民放映了带有喜剧和奇幻色彩的电影《The Addams Family》（亚当斯一家）。
这部让人毛骨悚然又经典古怪的电影兼具黑色幽默和酷炫品质。明明是恐怖片的画风，却酷的可爱，每个演员都神采飞扬无比精彩。看起来阴森恐怖的亚当斯一家，其实温柔有礼，个性张扬，真诚有趣。
虽然跟全人类约定俗成的价值观相反，亚当斯一家却过的其乐融融幸福美满。嗯，感觉在万圣节看这样的鬼片，并没有那么恐怖，心底反倒涌出汩汩的温情。
大流行期间，为了让大家保持安全距离，银幕前的大草坪被划分出一个个方框的分界，人们可以或坐或躺在方框里安全地观影。
万圣节之后，天气真正转冷，社区的露天电影就告一段落了。好在纽约州部分电影院上个周末已经重新开放，人们可以进影院看电影了。
此次电影院重开，要求在纽约市以外，14天之内，新冠病毒感染率低于2%的地区才行，人数限制在25%以内，允许每个放映室最多容纳50人。
03
纽约的别名叫大苹果。金秋十月，美东地区瓜果飘香，是苹果的采摘季。果园树上的苹果可以随便采了吃，觉得味道好，就摘一些放桶里，出果园的时候称一下重，这里的苹果都是论磅出售的。
摘苹果看秋色，心情美美哒。Ben的同事吴俊和太太上周末开车去了纽约上州的苹果农场。为了控制人流，农场要求排队进入。
吴俊说，今年的苹果和往年一样又大又红。疫情持续时间太久，大家都想出来透透气，今年摘苹果的人特别多，果园另一半树上的苹果已经被摘光了。
万圣节前后，是大纽约地区颜值的高光时刻，色彩更加五彩斑斓。
那些鬼怪装饰物在建筑群层层叠叠的绿植中，在街道和社区里的大树旁，在家门口的草地上，竟然毫无违和感。
茂密或稀疏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绿的抚慰人心，黄的灿烂深情，红的热烈奔放。房前屋后的秋色，就这样静悄悄的映入眼帘。
疫情期间，微妙的自然界变化，美好的生态环境，最能安抚情绪，舒缓焦虑。
午后，一对漂亮的情侣野鹿轻车熟路地闯入我家后院。一只鹿姿态优美地啃咬树叶，另一只鹿屁股对着我们，低头嚼着嫩枝。我们远远看着，没有打扰它们午餐。反正冬天一到，蔬菜和绿叶就会枯萎，不如让它们吃个尽兴吧。
我怀疑这对野鹿把它们觅食的愉快经历告诉了同伴。没过两天，又跑来一只肥肥的野鹿。它不怕人，憨憨地抬头与我对视，一脸呆萌，丝毫不见外，吃饱喝足，在我家后院住了三天才离开。
在北美，野鹿和松鼠，加拿大鹅一样，是很寻常的动物。鹿的形象健康美丽，象征着吉利长寿，在古代被认为是祥瑞之兽而加以神化。欧美国家的圣诞老人也是选择了驯鹿拉雪橇，就是借鹿来获得好运。
每年的万圣节，似乎都比平日漫长些。各式各样的南瓜灯，魑魅魍魉魔幻登场的仪式感，体现了理解和沟通，关怀和温暖。
疯狂过后，那些成长中的迷惑和恐惧，那些现实中的抱憾和无奈，那些红尘中的得失与纠缠，渐渐消散于星空，颠簸的心绪得以平复。
美国的万圣节搞怪嘻哈，中国的清明节和中元节庄严肃穆。虽然形式迥异，这些节日都表达了人们对逝者的怀念和对往生的尊重。
Halloween，一个最初赞美秋天的节日，是丰收的祭典，也是和“死”相关的游戏，却让我们在冥冥中对“生”有了新的思考和领悟。
在纽约过了几个万圣节之后，我对于人类装扮成的牛鬼蛇神已不觉得可怕。何况在一些电影和书籍的描写中，有的男鬼很忠厚，有的女鬼很善良。在这个善恶共存的世界里，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
俗语说的好：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当我们正确看待万圣节及其衍生出的文化内涵时，当我们认真思考活着的意义时，当我们对自然和生命怀有深深的敬畏时，无论是真妖魔还是假鬼怪，都没那么惊悚了。
面对老去和死亡，我们也不再恐惧。
生命虽然短暂，却如同秋叶般婉约绚烂，苹果般香甜滋润，昙花般雍容惊艳，鬼节般快活肆意……
人间那么美好，怎可辜负。活着那么珍贵，岂能浪费。
【作者简介】华晔：旅美华侨，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资深媒体人，美国自由撰稿人。已出版专著《游走在豪情与精致之间》、《绿叶年华》，散文集《时差渐小 这一刻很温暖》等。请扫码关注作者公号“大苹果花园”。
《
深情的缅怀，不朽的纪念，纽约人在疫情中重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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