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的美国 · 芝加哥——不知不觉中春天已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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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递“蓝蓝日记”的精神，从身边出发，记载我们这个时代。今天的日记由医生朋友跟大家讲述最新的伊利诺伊芝加哥防疫。
截止4月13日美东时间5pm，美国总确诊人数已达58万人，2.3万人死亡。纽约州19.5万人确诊，10056人死亡。新泽西6.5万人确诊，2443人。麻州2.5万人确诊，756人死亡。伊利诺伊州排在第八，2.1万人确诊，720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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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俺的任务从地下转为地上，负责诊所的工作。伊州抗疫的战斗本周进入白热化。虽然一万多确诊病例大部分出在和俺们邻近的Cook County，但俺所在的Lake County也确诊了一千多例，30多人死亡。上级给诊所下了死命令，全体人员一律戴口罩，只有在休息室里吃饭的时候才能摘。每天进门先查体温，如果不合格要找医院专门负责人训话。
上图是俺昨天的体征，不仅体温合格，血氧和脉搏也顺手测了😎。都正常，只是心跳比俺平时的六七十次稍快一些。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测的时候刚从楼梯爬上来。
顺便提一下俺的习惯，十几年来上下班不坐电梯，自己从楼梯爬上来。好在只有三层楼，但十几年加起来也算爬了不少楼梯。曾跟同事开玩笑说，爬楼梯开始出现困难的那天，就是俺要开始考虑退休的那天。但奇怪的是现在还一点迹象都没有。
周一早晨开工之前，和护士们一起召开safety huddle (这个词不知道怎么翻，有点像战前动员）让俺也讲几句。俺多年以来自由惯了，领导力还停留在中学时代当班长的水平。想了想就讲了短短的三条：
第一，大家保护好自己，这一周不要有任何人感染。第二，每天好好干争取早回家，因为现在只有家里最安全。俺的任务就是帮助大家能早回家。第三，找俺抱怨之前自己要先想好至少一个可以解决的办法，否则俺不听。
战时诊所看病程序是这样的：病人从电梯一出来便有一位负责triage的护士询问病人有没有发烧咳嗽及近期的接触史。如果有会劝他们去医院检查。没有这些问题的才进到诊所里来。一些不是必须现在要看的病人都改了时间等疫情缓解了再来看。现在必须要看的是多数是正在做化疗的病人，因为化疗不能停。还有就是有比较急症状的新病人。
这样一来诊所毎天来的病人总数大概是往日的一半到三分之二。然而因为以前三个医生一起看的病人现在俺要一个人看，还是比和平时期忙了很多。办公室里的人一旦戴上了口罩，就有了硝烟味，不是一坐下来就可以随便开开玩笑的气氛了。
俺让护士给拍一张战时工作照，但她说忍不住还是要把她自己也放在里面，所以还是用了自拍。于是俺也自拍了一张战时的标准像。俺戴的口罩是国内的好友支援的，在此再一次谢谢🙏
上级发给我们诊所的口罩都是普通的外科口罩，只有两三盒N95，再加上俺前不久捐给诊所的大半箱美国产的N95，这些目前是宝贝，主要给在外面危险比较大的triage nurse，还有近距离接触病人的小手术时用。据说来自中国的KN95有的不合这里医院规格，但这个时候总比没有强。再说俺在自己的诊所里戴什么样的口罩也不会有人敢说俺💪。而且俺几周前已经把最好的口罩捐给了诊所，于情于理都没啥说的。
这一周来工作虽然忙碌但还算顺利，没有啥差错和意外。俺毎天虽然不一定是最早来的，但是一定是最后一个从诊所离开的。锁门的时候回头看看从忙碌变得又安静的诊所，想想所有的病人和护士们都平平安安回去了，感到又完成了一天的任务，心里有种踏实感，也对明天的到来更增加了信心。
让俺最为感动和安慰的是来诊所的病人们。他们不仅很配合，而且都非常感激医生和护士们在这个非常时期照常工作照顾他们。不仅有很多感激的话，还有物质上的表示。这周送来bagels和donuts的就不用说了。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写了“18”字样的大蛋糕。
这是一位五十几岁患有食道癌的病人，刚诊断的时候癌症已经扩散到肺和淋巴结。他对化疗的反应很好，最近的CT扫描没有癌症迹像。他买了这个蛋糕庆祝自己成为18个月的癌症幸存者，还风趣地说下月就不庆祝了因为“19”现在不是个好数字。他的这个大蛋糕俺们诊所吃了三天才吃完。
昨天是俺这一轮在诊所的最后一天，想想下次再回来要两周以后，还真有点依依不舍。于是决定午饭的时候请了全诊所一顿pizza，大家吃得很开心。有几个护士提议这样的待遇疫情过后能不能继续，俺开玩笑说这还要看俺的其他两位搭档同不同意。这无疑会给他们俩下面两周会带来一些压力，但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让俺学到了一件事：非常时期，对和自己一起工作，特别是为自己工作的人好一些，是非常明智的。其实平时而非战时也应该更多地这样做。
虽然疫情的这场战争在美国已经硝烟弥漫，但春天也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两天以前忽然发现后院的草已经变绿了，于是想起了白居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句。生命这个东西很奇妙，它既是脆弱的又是顽强的，而且在摧残之下往往会变得更加顽强，会以不同的方式继续延续下去。真心希望经历了这场疫情考验的人类能有一个更新的复甦。
【作者简介】刘心：北大八四级校友，癌症血液专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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