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的英文名是“Have a nice day”
可惜,电影里的人因为100万的黄粱美梦而共同经历的这一天,实在算不上美好。
工地司机、饭店老板、服务员、黑帮大佬、小混混,人人都觉得生活会变好(明明以前都那么糟了以后只会更糟不是么)
©[大世界],100万引发的黑色幽默
于是就在南京小城的这一夜之中,写出了群魔乱舞又集体失落的众生相
倒是片尾张蔷的那首复古迪斯科《我的80年代》响起时,让我恍然间有了一种时光错位感。
“浪漫的80年代,自由的80年代,青春的80年代,我们的80年代...”
©《我的80年代》MV
蹦迪曲依旧鲜活,只是,这群人早已被新时代抛下
属于他们的80s,一个可以集体蹦迪,可以在迪斯科的青春跃动中无限畅想未来的美好时代。
迪斯科是中国80年代的一个符号。
喇叭裤、蝙蝠衫、蛤蟆镜、长头发一起,成为回忆起80年代必不可少的流行标志。
也出现在贾樟柯、王小帅这些80年代成长起来的导演们的电影世界里。
贾樟柯的[站台]里,张军从广州回到县城,带回了电子表,录音机和一把红棉吉它。
一群人在小巷子里围着他,看着这些新鲜玩意儿,录音机里就响起了迪斯科金曲,林子祥的粤语版《成吉思汗》。
©[站台],围观新鲜物
画面一转,年轻人们在屋子里跳起了迪斯科,动作傻气却天真烂漫。
事实上,片名“站台”就是一首被翻唱无数的流行金曲,也是当时很多迪厅的压轴曲目。
王小帅的[青红]里,青红和闺蜜偷偷去参加地下舞会。
男孩们穿着喇叭裤,戴着墨镜,叼着烟,对着漂亮姑娘吹口哨。
©[青红],姿势模仿[周末夜狂热]
男孩、女孩们在地下歌厅里自由摆动着身体,用青春的荷尔蒙宣告着个性和自由。
那时候,随着79年的改革开放,以张国荣的一首《Monica》为起点,迪斯科开始席风靡全国。
而84年美国电影[霹雳舞]、85年宝莱坞电影[迪斯科舞星]的引进,让迪斯科热潮达到了巅峰。
©[霹雳舞]和[迪斯科舞星]海报
年轻人们如痴如醉在“荷东”、“猛士”系列的金曲中,放学、下班后就一头扎进舞厅。

©热销的《猛士的士高》系列
迪斯科是当时最时髦、最有趣的活动,即使没去过舞厅的年轻人,也都对迪斯科充满了浪漫幻想。
可以说,所有在80年代成长起来的人,都对迪斯科有着一份永恒的情结
也难怪69年出生的刘健会用一曲张蔷的《我的80年代》作[大世界]的片尾曲了。
张蔷,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可能非常陌生的一个名字,实际上却很有来头。
©张蔷
80年代的“迪斯科女皇”,第一位登上美国《时代》周刊的艺人;
曾以她的爆炸头、蝙蝠衫、健美裤形象和自带电音的声音让一代人为之痴迷。
比起那时,现在的迪斯科似乎有些寂寥,单纯成了一种怀旧符号
“养生迪斯科”、“老年迪斯科”揶揄味道不言而明。
但又多少有些无奈。
现在的年轻人也整天说“蹦迪”,但这个概念又和最初的“迪斯科”不是一个概念了。
迪斯科(Disco,也有译作“的士高”),来自法语“Discotheque”,原指“供人跳舞的舞厅”。
©1975年,纽约的一家迪厅
60年代,随着音乐设备的更新,舞厅里只要有一套唱片播放机就可以完成原来乐队的工作了。
后来,人们把这种由唱片播放出来的跳舞音乐也称作“迪斯科”。
狭义用法上的“迪斯科”,其实指的是一种音乐风格,属于电子音乐的一种
起源于60年代末的一些黑人同性恋俱乐部
©历史上的迪斯科俱乐部情景
当时,为了迎合一些想通宵跳舞的顾客的需要,DJ们开始对一些唱片进行实验。
他们将一首曲子插入另一首曲子,将不同风格的曲子混合,其结果就是“迪斯科”——
一种新型的、每分钟具有120个鼓点并且循回往复的音乐风格。
©[每分钟120击],片名来自“浩室舞曲”,是迪斯科的变体
它由灵乐(soul)、放克(Funk)和拉丁乐(Latin music)融合而成,节奏强烈,为4/4拍。
但70年代中期以前的迪斯科,基本上还是黑人、拉丁人和同性恋者为核心受众。
属于一种有固定圈子的亚文化
因为与主流社会的隔离,迪斯科舞厅(最初是私人聚会)成为他们自由解放和获得认同的一方“乌托邦”
而迪斯科又是如何走向主流社会的,这又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还记得在昆汀的[低俗小说]里和乌玛·瑟曼跳“扭扭舞”约翰·特拉沃尔塔吗?
©[低俗小说],经典的“扭扭舞”
你以为昆汀只是随便找个人跳上一段吗?错了。
在[低俗小说]之前已经沉寂了很久的特拉沃尔塔,其实人家是七、八十年代曾迷倒众生的一代“舞王”
1977年,他主演的[周末夜狂热]一夜之间红遍欧美世界,让跳着迪斯科的特拉沃尔塔成为了一个文化符号。

©[周末夜狂热],约翰·特拉沃尔塔
也让迪斯科这种亚文化,直接大跨步进入了主流世界。
[周末夜狂热]的开头,就是迪斯科少年特拉沃尔塔,穿着红衬衣、喇叭裤和一双骚红皮鞋。
拎着油漆桶,伴着迪斯科组合Bee Gees的经典《Stayin' Alive》,大摇大摆地走在纽约布鲁克林的大街上。
©[周末夜狂热],引发潮流
他这一走,就走出了风靡整个欧美的迪斯科风潮。
为电影配乐的迪斯科组合Bee Gees以千万级别的销量,创造了史上最畅销(92年被打破)的电影原声;
©经典迪斯科组合Bee Gees
全国及国际广播电台都开始播放迪斯科音乐;
专业的迪斯科俱乐部,比如著名的54俱乐部、天堂车库,还有旧金山的尽境等开始出现;
可以说,迪斯科成为“婴儿潮”一代带动下的、最后一次大规模流行音乐狂欢活动。
不同种族、不同阶层、不同性别、不同性取向的人,在舞厅一起回归到人类纯粹的肢体和欢愉需求。
电影[骄傲]里,在势单力薄的工人罢工运动时,同志团体要帮忙筹款,帮扶上一把,却被人拒绝。
因为压根看不上你同志群体
结果,一个男人在人群中首先跳了一段迪斯科过后,打破了最初的隔膜和偏见
©[骄傲],打破偏见
果然,迪斯科的狂欢色彩、对身体自由的追求,可以让价值观不同的人也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共鸣。
直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迪斯科这种音乐风格开始衰落
恰恰是在80年代,迪斯科漂洋过海,成为当时我国那一代青年的迷幻剂
历史学家阿兰·贝鲁伯回忆起迪斯科时曾说:
“那真是一幅令人心醉的景观,那就是我们拥有绝对自由时所能享受到的一切。”
©《我的80年代》海报
张蔷的《我的80年代》里唱:
“这个夏季的雨季是这样的漫长,天空像是为爱分离哭泣的脸庞,我们的爱是少年维特的烦恼,我们的心是约翰克里斯多夫。”
似乎无论什么年代,即便迪斯科变得俗套,也不能阻止一代代人们对蹦迪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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